贺海冬止住笑，“你是被水浇傻了吗？这可不是教训，是纵火。小命轻而易举就被烧没了。你是没看过被烧死的人，可恐怖了。相信我，你不会想成为那个样子。”
往前走了几步，浑身湿淋淋的关尚北抱住贺海冬，“你太善良了。”
“水水水！”贺海冬伸手拍打关尚北的后背，“你身上是湿的。”任凭贺海冬怎么打，关尚北就是不放手。迟钝地察觉到关尚北好像有点儿奇怪，贺海冬的双手慢慢地放在关尚北的后背，“北北，你怎么啦？白天有人在朝堂上气你吗？”
关尚北把头埋在贺海冬的颈侧，嗅着贺海冬身上的草药香，关尚北闷闷地说，“你做的小狼好丑，丑到我了。”
正绞尽脑汁打算安慰关尚北的贺海冬：……“现在，立刻，马上离开我的房间。”贺海冬推开关尚北，手指拂去沾在胸前的水珠，等会儿还得重新换件睡衣。麻烦。贺海冬向关尚北投去看扫把星似的眼神。
“贺海冬。”站在黑暗处的关尚北突然开口。
“干嘛？”
“明天的晚宴，你不准去。”关尚北用的是命令的语气。
贺海冬气笑了，让她去的是关尚北，不让她去的又是关尚北。“滚。”贺海冬把关尚北赶出窗户，冲扒在窗檐上的关尚北挑了挑眉梢，当着关尚北的面猛地关上窗户。
月光下，等到房间里重新传出平稳的呼吸声，关尚北轻手轻脚地再次从窗户翻进房间。摸黑走到贺海冬的床前，关尚北静静地看着睡相平和的贺海冬直到天明。
太后寿诞，宾客如云，官盖云集，丝竹弦乐之声终日不绝。偌大一条湖上长廊熙熙攘攘，五步一个云衫侍女，八步一个曼妙舞女。湖上扁舟来往，娇美的歌女放声高歌，迎和满湖的热闹。
从白天庆贺到黄昏，在三位祝祈跳过祈福之舞后，伴着晚霞下熊熊燃烧的经文，寿诞的热闹气氛迎来高潮。
“顺忠王，来贺。”小太监扯高嗓音，在大臣们的觥筹交错中，穿着大商王爷蟒服的忽尔哈赤一步步走进殿中，手中捧着一个用黄纸包着的礼盒。
“臣恭祝太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忽尔哈赤向王太后单膝跪下。嘴巴中说出的汉语虽然听上去还有点奇怪，但是相比较于在前线的时候，口音已经标准了不少。
“忽尔哈赤是在北狄没什么事情干，就在学汉语吗？”贺海冬听到忽尔哈赤的汉语，有些小诧异。这种语言天赋，也太好了吧。她学英语二十多米，都没学利索。
关尚北往贺海冬的嘴里塞了一块绿豆糕，“忽尔哈赤这个人不能小瞧。”
贺海冬嚼吧嚼吧嘴里的绿豆糕，点头。忽尔哈赤不是个善茬这件事，她也知道。
献上为太后准备的寿礼后，忽尔哈赤朝贺海冬和关尚北坐的位置走来，“皇上，贺神医，许久未见，臣看你们的感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啊。皇上，不知道臣上次给你的巫药，效用可还好？”
关尚北暼了忽尔哈赤一眼，“顺忠王如此关心朕的身体，朕深感安慰。来人，替顺忠王安排落座。”
见关尚北不愿意多说，忽尔哈赤也不再提起巫药的事。他看了眼坐在离关尚北不远的熊清婉，主动提出要坐到熊清婉的身边。
在专心看歌舞的熊清婉看了眼突然坐在自己左边的北狄可汗，默默挪了挪位子，往右边坐了点儿。北狄的人都是莽汉，得离远点。
注意到熊清婉的动作，忽尔哈赤勾起嘴角，为自己倒了杯酒。没有多说什么。
见该到场的人都来了，沈庄上前一步，向太后请示道，“老臣知道太后娘娘喜欢新奇的玩意儿，特地从民间请来最受欢迎的戏班子。他们的拿手把戏只要有人见过，就没有说不好的。”
坐在湖中长殿主位的王倩儿表现地很感兴趣，她往坐在离关尚北不远处的熊清婉看了眼，“让他们进殿中。”
“是。”沈庄让侍候的小太监跑出殿外，让候在长廊中的罗家班进殿。
看着脸画彩色戏纹的罗家班班主进殿，祈福完毕的贺海冬拉拉关尚北的衣袖，“快看，后面有人拿火把。这个我知道，他会对着木把喷火！可好看啦。”陆陆续续，十几个高矮胖瘦各有的罗家班成员走进偌大的长殿。
长殿两侧，坐着达官贵人及其家眷。长殿的正上方，坐的是当今把持朝政的太后，右侧的第二位是关尚北。祝祈首席的身份尊贵，贺海冬就这么不尴不尬地挤在了王倩儿和关尚北之间。
“皇上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千岁。”罗班主率领罗家班众人双膝跪地。
“平身，快些开始吧。”太后在说话的时候，一殿的悠扬丝竹声戛然而止。全场的目光都汇集到了罗家班身上。
只要他们今晚表现地好，今后荣华富贵不愁。
“是。”罗班主从地上站起，“草民的罗家班共有十七个拿手好戏。其中又以三个最为出彩。第一个，高狮戏火！”罗班主的话音刚落，身后的光头大汉就竖起手中提着的高跷，一步步踩到头，盖上身后的狮头。拿着木把的小哥点燃木把，踩上光头大汉竖起的高跷，一人一狮竟然就在细而高的木棍上追逐起来。
只见狮嘴大张，喷出酒来，火把上的火顿时窜高两米，照亮满堂。
殿外，铜锣鼓声激烈高昂，随着鼓点的加快，殿中的追逐进入白热化，火光一次比一次冒得高。
看着紧张刺激的表演，掌声雷动。
厉害了。真是太厉害了。
贺海冬也跟着大家伙儿使劲鼓掌。这种平衡力是怎么做到的？那酒又是什么时候喝下去的？还有喷出的火真的不会伤人吗？一个个的问号从贺海冬的脑中冒出。她满脸写着惊奇高兴。
完全没有察觉到关尚北从一开始就在看着她。在关尚北看着贺海冬的同时，熊清婉也在盯着关尚北。主位上，王倩儿鼓掌的间隙，目光往右侧看。
鼓声停止，狮子吐出最后的一股火。光头大汉和小哥跳下高跷，向观众弯腰谢幕。
“好！重重有赏。”太后喜笑颜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