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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大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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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中,礼部的官员穿梭在宽阔大道之间。本朝的官服是以腰带配饰划分等阶,礼部对于这方面的工作做得格外用心,其余五部大多只是单纯以“玉锦金银”分,对于当中的亲疏贵贱也只有自家人才品得出来:比如在吏部里,最金贵的就不是尚书大人的玉带,而是主管天下官员评定的吏部清吏司的金镶玉带。

本朝官制简化不少,但这么多年零零碎碎又扩了许多,六部根节盘延交错,很让礼部头大。礼部一直想重新划定规矩,数次上书都无疾而终,素来不对头的吏部背地里不知道嘲笑了他们多少次。

而在礼部划定规矩的诸多尝试里,“尊古重儒”这四字可谓是重中之重。尊古,便是要将古礼寻回,重儒,便是要划定文先武后。这些日子礼部的《先秦礼法诸议》也快要编完了,估摸着万寿节后,紫宸殿里又要有一场六部的对骂了。上一次杨玄感和郑朔意见相左,郑朔半个武夫,论吵架哪里吵得过杨玄感这种大儒,气的下朝之后一拳把紫宸殿外的围栏砸了个缝出来,据说事后郑朔回家,见着一棵碗口粗的杨树,气上心头,提刀便砍,不过后边这砍树的事情十有八九穿凿附会,长安城里,杨树并没那么多。

话说回来。既然是尊古重儒,那礼节这一套就格外重要,万寿节这种皇上圣诞、举国同庆、万国来贺的时节,也就多了不少别的意味。用吏部尚书的话说:“礼部给自己挣脸、杨大人给自己抬价的时候到了。”

所以礼部官员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做事,方方面面的事情都要打点妥当,毕竟杨玄感杨大人是出了名的一丝不苟,若是被他查出岔子,那可真吃不了兜着走。故而时若闻与燕北知出了政道阁,往礼部直属的大同阁时,一路上见着不少礼部官员行色匆匆,可进了大同阁,反倒空空荡荡,一时间竟有些萧条。

阁中一个锦带官员见着二人,放下手中的卷宗急急起身相迎,走近了拱手道:“下官樊逊,见过二位大人。”说罢,深深地鞠了一躬,态度很是谦逊。时若闻昨日也是见过樊逊的,当时韩重阳对这位礼部员外郎的态度很是有些别的味道,似乎有些恭敬,却又有些不情不愿,时若闻与韩重阳在紫禁城绕了一周,见着数百官员上千内侍里,唯独这个其貌不扬的年轻官员有这份殊荣。

时若闻也记下了樊逊这个名字。

而燕北知大抵是自知在礼部的地界要讲规矩,故而板着脸不苟言笑,只递出一块篆刻有“夕惕若厉”四字的腰牌,一板一眼道:“我二人奉命巡守紫禁城,这是令牌,请樊大人过目。”

只是话语间,似乎是憋着笑意的。

樊逊并不接过令牌,只是微笑

着摆了摆手,“不必了,二位我都见过,昨日韩公公也吩咐过,这等查验身份的无聊事情就省过吧。”说完一指阁内,做个恭迎的姿势:“请吧。燕大统领。”

燕北知笑着摇摇头,与时若闻一齐进了大同阁。

大同阁内的布置与政道阁又有不同,没有赑屃石像,没有篆刻有律法的石碑,只有两排柏树在炎炎夏日下没精打采地撑着绿荫。这两排柏树是几十年前从孔庙移过来的,而礼部至今引以为憾事的,是没能把先师手植的那株移来。饶是如此,这也算是一等一的尊荣,彰显是一国文脉所在,当初首开科举时太祖曾伐了一棵,拿去做了那一届士子的名帖,那些受了赏的读书人个个视之如珍宝,可惜那一届的士子后来南下北上,没有一个人做长安城的官,这些帖子也少在长安出现过。

大同阁也自然是不会出什么岔子的,礼部做事素来以滴水不漏著称,时若闻与燕北知走过场似的饶了一圈,问了些无关痛痒的问题,樊逊也一一答了。颇令时若闻有些印象深刻的,是樊逊每次回答问题时,都会先停下脚步想个几秒钟,无论那问题是难是易或是无趣,这位不算年轻的礼部官员都会极为认真地回答,就好像是时刻在准备着一场大考。

礼部的气氛向来暮气沉沉,大同阁也差不了多远,巡罢查完,走出大同阁后,燕北知长出一口气,下意识抱怨一句“提心吊胆”,却又忽的记起旁边多了个人,一时间心有戚戚,转过头来瞧了一眼时若闻。

时若闻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随口附和道:“礼部确实有些暮气。”

燕北知心中稍定,转过身瞧了一眼大同阁,不再多话。

大同阁中依旧人影稀疏,夏日的炎热似乎从未来过这里,樊逊静静地坐在案前,摊开一张熟宣,揉了揉手腕,继续写着未完的评语。

礼部这些年间的活计越做越多,这张饼也越来越大。本该由吏部清吏司一手抓的审评,如今也有一半落在了礼部手上。天下百州,凡是官居六品以上的,每年都要有春秋二季的风评。依着管理,春评多是褒,秋评便多是贬了,而本朝吏治清明近乎酷烈,故而秋评一事才是真真正正的大评。以往吏部靠着这个,稳稳当当地做着大家私底下心照不宣的六部之首,现在却是礼部手里拿着那枚“天下为公”的印章,在吏部评写的百官风评上盖棺定论,也无怪乎吏部与礼部之间越发不合。

不过评议百官这事听着威武大气,做起来却真也是十二万分的苦和累。先不提天下官员究竟几许,单拎出来一份,就囊括了不下数十种考核评校,尤其是郡县一级的官员,更是要有乡绅、县、郡、州、道五方风

评,吏部要一份一份审核,礼部要一份一份定论。本朝疆域起于东海,西至大漠,南达六诏,在漠北与突厥分庭抗礼,所属官吏何止千万,这一份份看下来,说一句呕心沥血不为过,年前还有礼部官员因这个请辞的,还不止一个,是一群官员请求改制。

樊逊此刻在做的,就是这样的事情。秋评名为秋评,其实始于盛夏,也就是此时。这项活计大概是礼部仅有的几件不会被万寿节耽搁的事情之一。这是件累活,其实也不讨好,若是像“政务清明”这类的好评自不必说,可若是一个不咸不淡的“勤勉恪礼”,或是更差的“十去其一”,那可就遭人嫉恨的很了,细细数来,樊逊是礼部成立几十年来,唯一一个在这“礼部评议”的位子上坐了足足七年的官员。

七年,十四次风评,这位礼部评议郎中,大概算是皇上以外,对百官最清楚的一个。

樊逊细细看着山南东道的一份文书,神色平静,只是左手的笔早已饱蘸笔墨,却迟迟不能下笔。襄州武风久盛不衰,在哪儿做官自然是有些难度,不过这位义青县令的评语上,却是一片大好,乡绅给的评语上满是“清正廉明,通达善任”一类的好评,而再往上的郡守,则毫不吝啬地给了一个“辩曲直,明事理,知民生”的评价,在往上的山南东道节度使的评价,樊逊只是粗略扫了扫,并未在意,节度使这位子,离县令有些太远了。

但也正是这种一面倒的好评,让樊逊有些好奇了。若是一个人做官做到百姓好评如潮、上头也十二万分的满意,那这本事可大了,樊逊七年间看过无数评议,这样的倒是少见。他翻开这位沈县令的政绩,果真是满满当当,没有半点虚假的样子,不提修桥补路、抚幼赡孤,单就是一份“平定山贼”的功绩,就让樊逊很是欣赏。

再看后边那数十页的政绩,刨去那些繁杂文辞和水分,樊逊大致是看得清楚,也明白了吏部为何要朱笔批示、单独摘出这份文书。他微微一笑,将这份文书合上,随手摆在木案右侧,用一块麒麟模样的墨玉压好。

而一旁的几个礼部官员,对视一眼,心中有七分羡慕,也有三分嫉妒。须知用那麒麟墨玉压好的,都是要送至圣上眼前的,而且十有八九是平步青云,想来朝廷上,又要多一人佩金玉喽。

樊逊似乎是有些累了,放下手中的笔,握拳与膝上,静静地看着木案上的纹路,眼神闪烁。

他已经备考了这些年,如今终于要交卷了吗?可老师却又是何处境呢?

这位礼部的清贵官员,缓缓转过头,瞧了一眼紫宸殿的方向,眼神复归平静,不知他心中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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