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空无一人的大街上，路灯孤冷地发出淡黄色的光芒。不时有一两辆汽车疾驰而过，却不会做出丝毫停留。
路旁的人行道上坐着一个身穿公主裙的小女孩，七八岁左右。她刚刚从背后的写字楼中出来，一脸的沮丧、焦急。急得双眼通红，几乎就要哭出来。
半晌，一两出租车停在她面前，从车上下来一个身穿白色衬衫黑色西裤的男人（对此装扮勒古曾经抗议，宋亚阳表示抗议无效，二次提出抗议，被秦楼月武力镇压。），嘴里不停骂着什么，似乎是责怪老板大晚上让他回公司处理什么文件。却在看见小女孩的同时，愣了一愣，原本急促的脚步也停了下来。
“小妹妹，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爸爸妈妈呢？”
“我找不到妈妈了，妈妈说找不到她就在原地等着。”女孩双眼通红，让人格外怜爱。男人蹲下身子，摸了摸她的头:
“这里很危险，跟哥哥去屋里好不好？”
小女孩乖巧的点了点头，牵着男人的手，与他一同进了写字楼。
而在写字楼的背面，也是条宽阔的马路，马路旁的人行道上，站着两男一女。
此时都仰着脑袋，看着上方。
直到视线聚集的那扇窗户亮起了灯，三人唇角才带了笑。
秦楼月指了个方向，陈立文便朝着那边的巷子里走去，最后隐于黑暗中。
秦楼月正要嘱咐几句，忽然一阵音乐声响起，吓了两人一跳。
宋亚阳的手机响了。
原本他设定的铃声也不会特别大声，可在这般安静的深夜，显得犹为刺耳。
宋亚阳连忙拿出手机，可越是紧张越是容易出错，折腾了好半天才拿出，却一不小心摔了出去。
即便如此，屏幕依旧亮着光，顽强地响着。
接通后，宋亚阳朝里面说了几句，连忙挂了、关机，再看向秦楼月，赔笑道：
“是我妹妹，她说明天要过来。”
秦楼月叹了口气，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抬头看向那发出朦胧光线的窗户。心里盘算着位置够高，那里面应该听不见。
只不过算算时间，那小蛇也应该出来了，勒古又在搞些什么鬼花样？
又过了好一会儿，才见那窗户里冲出来一道蛇影。刚落地，尚未站稳，秦楼月便冲了过去。
赤链蛇吓了一条，连忙朝一旁闪开。
它修为虽浅，速度却快，左右闪避间，秦楼月竟然抓不住它。
抬头又见一只蝙蝠往它冲过来，赤链蛇吓得转身就往巷子里跑，却又刚好撞上埋伏在那的陈立文，惊慌之下，化作女人手指般粗细，钻入了下水道井盖中。勒古倒是跟了进去，秦楼月和陈立文却没办法。即便是秦楼月化作人形，也钻不进去。
嗅了嗅，发觉还能嗅到赤链蛇的味道，秦楼月拉过宋亚阳便往巷子里赶去，陈立文紧跟其后。
跑到一半，勒古便回来了，带着三人到了不远处的河边：
“那小妖怪进去了。”指着缓缓流动的河水，勒古笑道。
“赤链蛇虽会在水源附近栖息，却极少生活在水中，怎么会......”陈立文皱眉，颇为不解。
“这条河底有座废弃了的龙宫。”
“龙宫？”宋亚阳一惊，他怎么不知这里有什么劳什子龙宫。
“有水皆有龙。本来这河里的小龙不愿化人，可一座龙宫，施施障眼法也就能瞒过去了。可龙族不同，若是在水里，保不齐就被发现了，因此那小龙不得不弃了龙宫离开。小蛇也就趁机鸠占鹊巢，躲在里面，反而安全。”
“这样那便赶紧下去，免得那蛇妖跑了。”陈立文性子倒有几分急，说着便跳了下去。勒古看了秦楼月一眼，紧跟其后。
宋亚阳也准备往下跳，却见秦楼月站在原地，不由觉得奇怪：“怎么了？”
“...我不会水。”秦楼月双眼死死盯着那波光粼粼的水面。
“那你会憋气吗？”
“会。”迷茫的看向宋亚阳，不明白他的意思。
“能憋多久？”
“若是一丝气息也不能出的话...”凝神细想了一会儿，“我现在的情况，不过三两日左右。”
“不用那么久。”宋亚阳摆手，“一会儿我背着你下去，你只管憋气...龙宫里应该能够呼吸吧。”宋亚阳也不确定，尴尬的笑了笑。
秦楼月想了想，只怕也只剩这个方法了，便趴在宋亚阳背上，双手环着他的脖子，屏住呼吸的同时，也紧紧闭上了眼。
当入水的那一刹，冰凉的河水浸透衣裳，让她生生打了个冷颤，几乎就要松手逃离。还是一只手拍了拍自己的手，又紧紧握住，秦楼月才能勉强忍耐。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天、一月、一年？亦或是还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可秦楼月总觉得这段路程分外漫长。
好不容易脱离的河水的包围，秦楼月这才敢睁开眼，长长地吐了口气。
面前的龙宫已是破败，只剩断壁残垣。即便如此，也掩盖不了它曾经的辉煌。
勒古和陈立文本是等着，见他们进来，便往里走。秦楼月又缓了缓神，才同宋亚阳跟上了两人的脚步。龙宫不大，布置也不复杂。整体来说，就只有一条大路。顺着路走到最深处，有一间毫不起眼，残破不堪的小屋子。若不是在水底，只怕一阵稍大些的风，就能将它吹倒。
水底的压迫让秦楼月心神不宁，无法确定赤链蛇是不是在里面。
他们倒也不惧这条小蛇，凭她现在的修为，也只斗得过宋亚阳。
只是她的速度极快，若是打草惊蛇了，只怕她又跑了。
可站在着发呆也没用，勒古潜到四周看了看，只有这一个出口。只不过屋子两边都有裂缝，容易被逃脱。
商量之下，决定由秦楼月与宋亚阳进去，剩下两人在两边守着。
才一推门，血腥味夹杂着腐臭扑面而来。秦楼月倒不觉得什么，宋亚阳却是捂住了鼻子，花费了极大的力气，才让自己忍着不吐出来。
屋子内几乎没有光芒，宋亚阳打开了手机的电筒，看见了角落里一老一少两人。
老着发丝雪白，躺在石床上，双眼深陷，虽无精神，却放出杀意。
石床旁的女孩，便是那蛇妖。见他们突然出现，不由得吓了一跳，靠着石床不住的发颤。
“你们......”
“人是我杀的！要怎么样都冲着我来！不许伤害我奶奶！”老妖怪才开口，小蛇就急急地打断了她的话，咬牙挺直了脊背，倔强的看着两人。
秦楼月歪了歪头，看向她身后的老妖怪，正撞入那双浑浊的眼中。
“小谣，你让开。”老妇咳嗽几声，直直地看着秦楼月。
“我不！奶奶你别怕，我一定......”
“让开！”老妇喝道，或许是情绪太过激动，话音未落，便伏在床上咳嗽起来。小谣连忙替老妇顺气，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分外的委屈。
咳了好一会儿，老妇才缓过起来，看着秦楼月，唇角扯出一个笑容：“这孩子爹妈死的早，是我带大的，可孝顺了。前些天我受了伤，她便去寻人血来给我。起...咳咳，起因在老身，若老身受了罚，是不是就可以放过这孩子？她还小。”
听这话，倒像是把秦楼月当成了执者。她向来不喜欢冒着别人名头做事，尤其是谭宇鑫那家伙的名头，索性直接开口：“不是执者，就不能管你们了？”
老妇一愣，显然有些不解，再看看秦楼月身旁站着的男人，似乎又明白了些什么，转眼看向小谣。小谣低下了头，一双眼左右乱转，就是不敢看向老妇。
“可是我这孙女得罪了姑娘？若是如此，老身在此向姑娘道歉，还请姑娘饶过我祖孙二人的性命。”
秦楼月耸耸肩，她倒是无所谓。一面拧着头发里的水，一面回头看向宋亚阳，似乎在询问他的意见。
宋亚阳走到石床面前，使得这一老一少不禁紧张起来。
他是个普通人没错，两条蛇虽然老的残幼的弱，对付一个普通人类没有半点问题，可问题是他身后那只猫。
那只绝对不容小觑的猫。
只怕她们刚有动作，那只猫就能扑过来咬死她们。
殊不知秦楼月心中也有几分紧张。
之所以让宋亚阳做决定，是因为她向知道他的态度。
别看现在两人相处得和睦，可宋亚阳一旦知道了她的过去，知道她的手上曾经沾染过多少人的鲜血，又会怎么对她？
她不能赌，也不敢赌。
这两条蛇，便是一个榜样。
若是宋亚阳容不得她们，那么，她也容不得他。
不知这禁制，对死人是否有效。
再不行，将他拆吞入骨也行。
虽然那个小道士不会容许她这么做，可没了那些符纸，又能拿她怎么样？
唯一不确定的因素，也就只有勒古。是敌是友尚不清楚，自己贸然发难的话，的确有几分冒险。不过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不如速战速决，待在水底，实在让她百般不舒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