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怀疑我的身份，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秀使，只不过我恨透了暗碟司的太监。人活在世总得为点儿什么，你们为复仇，我为的便是我的大道了。”
那一刻，他雄武了起来，“在京城，王两势力滔天，暗碟司太监为非作歹，无恶不作。出了京城，其他地界更是官商相护，肆无忌惮，无视青天律法，苛捐杂税，官商恶霸强抢民女滥杀无辜已是常态，百姓那是怨声载道，苦不堪言啊！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是王两和暗碟司太监，你说，但凡心中有志者，哪儿能看着如此人间炼狱而无动于衷？”
白城安占领了道德制高点，使得五个太监已然输了气势。但他们也是在滚刀上爬过来的，什么阵势没见过？
白发太监只侧了头，不去对视白城安的眼睛，“我讲过了，你说的这些和我们没有关系！讲的那么冠冕堂皇，我们可不是满口仁义道德的君子！”
“是吗？和你们没关系吗？”
白城安放声笑了出来，“我要同你们讲的，不是替天行道，行侠仗义！我要讲的是，你们不能指望这些太监啊，可不能让暗碟司把你们耽误、把你们害了呀！如今暗碟司太监已经惹怒了天下人，百姓已经没油水可榨了，他们的恐惧和的愤怒已经达到了顶点，就快要爆发了啊！”
“哼！这是皇帝该操心的事。”白发太监依旧不为所动。
“可不止，这也是那暗碟司王两要操心的事情。”白城安提醒他们，“仔细想想，你们要耗上多久时间才能爬到一直期待着的高位？还需要五年、十年？恐怕也不止吧！这么长时间，你们怎能肯定暗碟司不发生什么变故？”
这点，那白发太监倒是一直没有想过。现下猛地一听，还颇有几分道理……
白城安趁热打铁，把大饼画了下去，“你们靠太监不如靠自己啊！平常没有机会就罢了，现下这镖局活口可是最好的机遇！秦淮乡的变故是灾难也是转机，就看你们如何把握了啊。”
这话听上去，还真的叫那些太监心里起了澎湃……他们从来不想靠太监做事，每日看着那些太监便已是莫大的煎熬了，却还要受他们的责难，听他们的调遣。这种日子他们一天也不想再过，可是——他们没得其他指望，他们的仇人势力滔天，不努力地爬到那个绝对的高点，他们怎么杀掉该死的敌人？
靠自己…真的可行吗？
白发太监不知道，他暗自叹了口气，再次盯着白城安的眼睛，迎上那道炙热的目光，“就说到这里吧，不必多言了。哪怕我们想定了要靠自己，镖局活口也要在我们手上，不会被你带走。现在你要么离开，还想再打，我们也自会奉陪。”
说罢，白发太监又举起了他的大剑。
白城安也弯身，吃力地捡起地上的铁板。
“镖局活口叫你们带走，你们能拿他做出什么文章？还是把他给我吧，我们合作，信息共享，利益互通，也能叫这镖局活口发挥出最大的价值了。”白城安恳切地说。
然而说的再好听，也不过是转而就会散在空中的话罢了。
“你把我们当傻子？”
白发太监冷笑一声，“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其一，我有能力把镖局活口带来的信息发挥出价值，我想我能从太空山找到这家伙已然能证明这一点。至于其二——”
白城安顿了顿，他带着微微的笑意，单手将厚重的铁板固定在身上，他早已将路上寻得的三个铁珠子和大小相仿的石子安在上面，现在只需扣动一下机关
——铁珠子和石子在刹那间悉数打出！速度奇快，不见踪影，只有打在树上发出的声响让那些太监意识到这其实是个暗器。
然后他们再看被打中的大树，暗器竟然直接将树干给打穿了！
“喝！好厉害的武器，怪不得……”
唐天明见识到铁板的厉害，终于明白白城安为何非要将这铁板带在身上了。
那些太监也看得目瞪口呆，分外吃惊。
“其二就是！”
白城安一边说，一边将剩下的石子往铁板上填装，“我早有心同你们合作，不然你们觉得，我若在开始的时候就拿出这武器，你们现在还有命站在这里？”
铁板护在身上，看着滑稽笨重，却叫人忌惮万分。
五个太监即可分散站开，退后许远。
“你真是有病啊白城安，既然有如此厉害的东西，何不早用出来？”唐天明骂骂咧咧的，脸上却浮现出笑意，“害我冒这么大险，使了这么多力气。”
白城安懒得搭理唐天明，视线都在白发太监身上。
厉害的武器让白发太监仔细考量方才听到的话，良久，他再次认真打量起了白城安，“你要跟我们合作？”
“对，合作，我已经表现出了足够的诚意。我接你们的招，不用暗器，我同你们说这么多，句句都是心里真话。同时我可以向你们许诺，镖局活口带来的信息和利益我必会和你们分享，也会帮你们进行复仇的计划，但这些的前提是——”
“我们也要拿出你想要的东西。”白发太监想到这一点，但他不明白的是，“你想从我们这里得到的是什么？”
“很简单，我要你们告诉我，暗碟司全部的信息和动态。”
白城安昂着头，意气风发，“我早就看暗碟司不顺眼，如今必要借着龙昌镖局的机会，趁天下人之势灭了暗碟司！有这等雄心壮志者不仅仅我一个，总有一天我们将汇聚起来，到那时候我们就是先驱者，又怎会报不了一个仇呢？”
听罢，白发太监陷入了沉默。
其他太监也都若有所思，一时间，没人回答自己的选择。
见大哥也如此纠结，三弟也懒得防范白城安手中的铁板，干脆直接向白发太监走去，“我说大哥呀，我觉得这位兄弟说的很好啊！我们在暗碟司干了也好几年了，哪儿有机会见的了王两那厮一面？还不如接着今天这机会——”
“闭嘴！”原本静静听着的白发太监突然怒喝了一句。
三弟自知失言，低下头咳了咳才继续说道：“总之我觉得吧，靠暗碟司还不如靠自己。那些太监都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同样是漫长和不确定的煎熬等待，我们还不如顺便做点儿好事，狠狠摆那暗碟司一道呢！”
白发太监听罢，没有做出回应。
他的神色格外严肃，停了一会儿，才看着其他兄弟问道：“你们呢，都怎么想？”
二弟和四弟都表示听大哥的，话语间都对暗碟司充满了反感和愤怒。
唯有五弟不言不语。
白发太监又问他一句，“五弟，此事你怎么看？”
五弟细细看着白城安，有些话不便当着这么多人讲，只淡淡点头道：“就放他们走吧。”
“放了？”
白发太监也有了决断，“那你走吧，白城安，还望你别忘了今天说过的话。”
“自然。”
白城安微微躬身，表达谢意，“还有一件事，若没有你们的相帮，我们怕是离不开这太空山了。”
矿洞钻不得啊！钻了那镖局活口没有病死，怕是也要活生生被拖拽致死了。那么唯一出去太空山的路只剩下矿场，有这五个太监的照顾，那矿场也会更加地好走一点。
白发太监没多思考，便答应了。
往后的路，也是时候换一条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