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了几声,二楼紧闭的门里毫无声息。斩哥小声骂了一句,抬脚踹向身边的一台奥迪A4。报警器刺耳地鸣叫起来。几乎是同时,那扇门打开了,一个肥胖不堪的女人睡眼惺忪地跑出来。
“干嘛干嘛!”女人的声音很凶,似乎要压过报警器的鸣叫,“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了?”
“大水桶呢?”
“不知道不知道,昨晚没回来。”
“打电话叫他回来。”斩哥面无表情,声音却不容反驳。
也许是斩哥的样子吓住了女人,尽管她的嘴里不干不净地嘟哝着,还是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赶快滚回来!”电话一接通她就吼起来,“有警察找你!”说完,她就转身进屋,“嘭”地一声关紧了房门。
熬了一夜,任凯感到牙疼得越发难忍。他拉开门下车,对斩哥说:“我去买瓶水。”想了想,又问他,“给你带包烟?”
斩哥盯着车间里凌乱的工具若有所思,听到任凯的话,头也没回:“点五中南海。”
街角有家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门口有个警察,正在盘问一个拎着几瓶啤酒,胳膊上有纹身的年轻人。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任凯认出那也是同期入警的新人,分在别的辖区,就点头打了个招呼。
新警也认出了任凯,点头致意后,盘问的声音却骤然加大:“什么都没看见?身份证拿出来!”
任凯暗笑一下。迫不及待地展现警察权威是每个新警的通病,自己不也是做好随时拔枪的准备了么?
把冰冻的矿泉水贴在肿胀发热的脸颊上,任凯顿时觉得舒服了不少。他把香烟揣进裤兜,起身向修车行走去。刚转过街角,就听见身后传来清脆的玻璃碎裂的声音。他下意识地回头一看,纹身的年轻人又把一瓶啤酒重重地摔在那新警的脚下,随即,他把手指塞进嘴里,长长地打了一声唿哨。
新警被吓得跳起来,笔记本和圆珠笔也掉在地上,全没了刚才盛气凌人的模样。他在腰间摸索着打开枪套,左手抖抖索索地指着年轻人:“你……你想干什么?”
仿佛是一瞬间,十几个人从旁边的网吧里跑出来,聚在年轻人的身后。年轻人更加嚣张,瞪着眼睛,梗着脖子,又把一瓶啤酒摔在新警的脚下。
新警跳着脚退后,面前的十几个人嬉笑着,叫嚷着,一步步逼近。
汗珠从新警的脸上流下来,他擦了一把,声音颤抖:“站住!退后……否则我不客气了!”
“靠!砸啤酒瓶犯法啊?我自己花钱买的!”年轻人指着自己的额头挑衅,“开枪打我啊!死警察!”
任凯看不下去了,抬脚要去帮忙,肩膀却被人拉住了。回头一看,斩哥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身后。
“去叫人。”斩哥冲警车努努嘴,“车里有副白手套,给我拿来。”
任凯呼叫了支援,又把手套递给斩哥。斩哥边戴手套边指示任凯留在车边不要动。
那新警都快哭出来了,手按在枪柄上,就是不敢拔出来。
“各位老大,各位老大!”斩哥快步走过去,双手夸张地举起来,“都是误会,都是误会啊。”他把那新警拉到身后,“这是新来的,不熟悉这里,冒犯了各位老大,多包涵啊。”
人群开始“噢噢”地起哄,有人不怀好意地唱起来:“你是新新新新新来的吧……”
任凯咬紧了牙,靠,你他妈对王桃那么狠,对这帮小混混像孙子似的。
纹身的年轻人“嗤”地一笑,指着斩哥的脸说道:“算你这老鬼识相,下次看好你的人!”
“一定一定。”斩哥满脸堆笑,用力推推那新警,“听到没有,以后机灵点。”
眼泪终于从新警的脸上流下来,他死死地盯着斩哥,嘴唇颤抖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很快,三辆警车赶到了现场,奇怪的是,同事们下了车,却不上前帮忙,三三两两地斜靠在警车上,静静地看着斩哥。
任凯暗骂一句,掏出警棍准备上前,却被叫烟嘴的同事一把拉住。他向任凯竖起一根手指,左右晃晃,示意他不要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