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图片是他练习册上面的字体,以及旁边沈斯年的随笔。
容觉的字体工整漂亮,仿佛是板刷印出来,而沈斯年的是标准楷体,两者放在一起竟然也出奇的和谐。
沈斯年没有回复。
凌和的信息不停的弹出来,似乎是猜到她不想接,凌和直接打电话过来。
开头便是,“在哪。”
沈斯年看着两侧的森林,慢悠悠道,“荒郊野外。”
彼时的凌和正在换衣服。
学校配备的教师公寓面积不算太大,但分上下楼两层,各种电器齐全,装饰的也简洁大方。
在机场那边居住还要防备时不时突袭的父母,搬到学校这边后,只要他不出门,就不会被拉着相亲。
回想起他父母豪横的催婚,凌和心有戚戚。
他边取下钥匙,边道,“你没有在老宅?”
“嗯,”沈斯年随口答道,“不想回。”
“去山色公馆?我大概半个小时到。”
知道自己怎么说凌和也不会听,沈斯年索性闭嘴,道,“随你。”
凌和还不知道容觉在山色公馆那住着。
待他驱车赶到的时候,看见院子里透出来的灯光,直接摁了门铃。
二楼书房窗前站着个人影。
凌和眯着眼睛看了几秒钟,意识到那人并不是沈斯年。
容觉从楼上下来,看到凌和的时候,脚步停顿了下,旋即走近,道,“凌先生,晚上好。”
凌和唇角笑容温柔,“晚上好,阿年不在吗?”
“沈导说有急事,七点多钟的时候已经离开了。”
凌和低头看了看时间。
容觉将门打开,“您先请进。”
凌和微笑了笑,“那我进去等她吧。”
容觉有些诧异,往路的尽头看,确认没有人,才关好门。
凌和对山色公馆这里更加熟悉。
他知道男士备用拖鞋放在鞋柜哪一格,轻车熟路的去到厨房给自己倒水喝,自然的仿佛他是这房子的一半主人。
回过神,凌和端着两杯蜂蜜水坐在沙发里。
他道,“阿年应该喝了酒。”
凌和不着痕迹的观察他的反应,语气轻飘飘的解释说,“阿年应该没跟你透露吧,过几天是她爷爷的七十大寿,老爷子之前说过,会在七十大寿时宣布沈氏继承人,这些天阿年的处境会很危险。”
他笑着说,“容先生,我对你们在一起的事情不反对,但我希望你不要拖阿年后腿。”
容觉面色不变,“知道,谢谢容先生提醒。”
他没有任何好奇。
凌和看他一眼,视线划到桌上散落的剧本,“看起来容先生最近的资源相当不错。”
“托沈导的福。”
容觉的回答格外坦诚,也没有被“包养”的不适应。
凌和语气微滞,“看来阿年对你很伤心。”
容觉能够清楚的察觉到那一瞬间凌和散发出来的不悦。
他捧着玻璃杯,抿了口白开水。
现在的容觉跟前些天他见的截然不同。
大概是人靠衣装马靠鞍,亦或是被爱的人总是自信的。
正想着,两人间的气氛尴尬沉默,门口传来跑车的引擎轰鸣声。
两人同时起身。
凌和笑笑,落后半步,“殷橙说她心情不太好,你多安慰安慰她,她喝醉跟小孩子似的。”
说着,门口的跑车亮着灯,沈斯年推开后座的门,扶着车门开始干呕。
她抬手拢着长发,咳嗽的眼眶泛红,眸光水润。
嫣红的唇色染着水渍,秀色可餐。
容觉愣了下,走过去。
代驾看到两个相貌出色的大男人,嘴里嘀咕,“艳福不浅,还能金屋藏娇呢。”
他的声音不小,清晰无比的落入两人的耳朵里。
容觉揽着她的肩,能闻到淡淡的香味,不像是普通的香水,闻一丝都让人忍不住沉溺。
然而,容觉不熟悉这味道,凌和却是熟悉的很。
他拧起眉,却没有开口质问。
只是看容觉的目光发生了点变化。
他以为沈斯年已经是非容觉不可,现在看来,他还是高估了容觉对沈斯年的影响力。
容觉声音很轻,问她,“是不是胃难受?晚上阿姨煮了粥,我待会儿热一下可以吗?”
凌和刚想开口反驳,就见沈斯年点头,“嗯。”
凌和把车开进车库。
望着漆黑一片的车库,他闭了闭眼睛,压下心底的黑暗情绪。
他也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泰然自若,只是在沈斯年面前下意识的充当不越雷池一步的好朋友。
这些年他小心翼翼的照顾着,陪伴着,到头来却是为他人做嫁衣,他怎么会轻易放弃。
……
客厅。
沈斯年躺在沙发里,身上盖着绒毯。
茶几已经收拾干净,只留下两杯温热的蜂蜜水。
“你先喝点,”容觉蹲在她面前,将凌乱的发丝拢到一边,“厨房的粥很快就好。”
沈斯年闭着眼睛,额头渗出细密的汗。
容觉皱着眉,用纸巾为她擦拭干净。
她的动作很细微,但容觉还是眼尖的注意到,“胃痛?”
沈斯年捂着胃部,唇色也逐渐变得苍白。
显而易见,她的胃经受不住烈酒的折磨。
容觉低头去吻她的眉眼,轻声安慰,“你忍忍,等下就好。”
“柜子里有药,”沈斯年说道。
容觉摇摇头,“你的身体会对药产生依赖性,食补比较好。”
他前些天特意问了他妈妈,关于养胃这件事他妈妈颇有心得,毕竟从小他们兄妹俩都是细细养出来的。
凌和踏进客厅,听到的就是男生的温声细语,哄着躺在沙发里的女人。
他顿了下,道,“殷橙还没回来?”
沈斯年睁开眼睛,嗯了声。
见她脸色苍白的模样,凌和皱皱眉,“跟你说过多少次,少喝点酒,药呢?”
容觉看他,“我煮了粥。”
“阿年的胃是后天折腾出来的,医生看过很多次,她就是不听。”
容觉背对着凌和,摸摸她的额头,“慢慢养就好了。”
凌和眸光微暗,“能让她老实养着再好不过了。”
说着,容觉听到厨房里叮的一声。
“我去盛。”
男生站在厨房里洗手作羹汤的模样颇有几分贤良淑德。
凌和笑道,“变化还真大,我记得他好像不会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