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除却约瑟芬有些颓然的哭声，便再无声。
海伦娜安静的伫立在一旁，没有立场去安慰与劝说，但却隐隐替约瑟芬难过。
她不知这里面是否有什么误会，也不晓得当年这些事情的细节。
想来除了涉事的约瑟芬与已经死去的艾丽诺尔，再也没人知晓当年的因果，自然也就无从考证。
但海伦娜隐约明白，恐怕约瑟芬没有说谎，因为这种发自内心的懊悔情绪无法伪装，失去孩子与生育孩子的健康躯体的代价也太大。
或者说对于这位第一皇后而言，这些便是全部的真实，她被无比信任的义妹背叛，当年的事情不仅给予了她无比沉痛的打击，更是在她的心中留下了难以泯灭的阴影。
“有没有可能是别人……”
海伦娜的声音渐弱，思衬着这种可能性，但却有些难以想象，究竟何等人物能够瞒过约瑟芬，做到这等地步？
若非是得到她的信任的人，否则恐怕极难有人能够威胁到她的安全。
正如同以慈爱宽和闻名于法兰西，这位第一皇后大人的缜密与谋略亦是闻名遐迩，让不少敌对者都吃过暗亏。
想要瞒过她的视线，在她的眼皮底下做些手脚，恐怕即便是颇具实力的人物，都未必能够做到。
何况海伦娜刚刚亦是了解到，恐怕这位法兰西第一皇后的实力，绝对不仅仅流于表面，还有更多人们不曾知晓的手段。
比如任谁也不曾知晓的，她的魔道实力与身法。
换而言之，想要谋害拥有足够心思与手段的约瑟芬，恐怕非常人所能够做到，除非那时的约瑟芬毫无防备。
然而能够让她没有防备的人，恐怕也只有艾丽诺尔……以及她的丈夫。
海伦娜终究没有将心底的疑问问出口，她不忍心在打击这名绝望的妇人，更让她无奈的是，她的立场也确实没有开口的机会。
无论如何，艾丽诺尔是莱昂的母亲，即便已然亡故，这一点依旧不会改变。
她作为艾丽诺尔的儿媳妇，自然不可能说对方的坏话，何况海伦娜不觉得那位女性是个坏人。
儿时，海伦娜不止一次的听到莱昂兄妹提到过他们的母亲，隐约也有所了解，有着颇为不错的印象。
就像是一名慈爱且富有知性的女子，纤细柔美却坚强动人。
那样让莱昂兄妹所喜爱的女子，又怎么会做出这般恶毒的事情呢？
海伦娜犹豫了会儿，轻轻拍着约瑟芬的后背，又替她倒了些水。
“您……想对我说些什么呢？”
海伦娜恭敬问道，只是声音间有些小心翼翼，有些愈加的难以理解。
即便此时此刻，她依旧不明白，约瑟芬与她说这些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仅仅只是想要倾诉心情吗？
此时，约瑟芬的情绪也稍稍缓和下来，拿起酒杯，将里面倒满的清水饮尽。
似乎对此刻的她而言，酒杯里究竟是红酒还是清水，并没有太大区别。她需要的既不是醉意也不是酒精，只是想要喝些东西，缓解压力。
约瑟芬饮尽清水，将酒杯缓缓放下。
她悠悠的看着海伦娜的小腹，有些羡慕，但却没有太多负面的情绪，也仅仅只是叹息一声，有些悔意。
“若是我的孩子当年没死，大概比莱昂与可儿还要大上一岁。”约瑟芬的眼眸稍暗，却没有在沉溺于过去。
“可您……现在莱昂将军与可儿也是您的孩子。”
海伦娜知道这话有些牵强，也不知道当年艾丽诺尔与约瑟芬说了什么，竟然让她收养了莱昂与克里丝塔。
但这些年来，海伦娜作为旁观者却非常清楚，约瑟芬虽然看似冷漠，但对莱昂与克里丝塔真的很好。
约瑟芬不仅仅教授给了莱昂兄妹众多的才能与手段，还在很多看不见的地方，用权势与财力为他们做后盾支撑。
若是没有这位法兰西第一皇后的支持，无论是莱昂还是克里丝塔，都绝对不可能像是如今这般风顺。
更让海伦娜羡慕的一点是，看似冰冷的约瑟芬，不仅仅旅行了作为母亲的职责，还付出了更多的爱。
她看似冰冷的面具下，对于莱昂兄妹的关怀从来就没有断绝过。
儿时，海伦娜不止一次见到过，这位皇后大人对于莱昂兄妹在细节上的关怀，那些都是流于表面的虚伪所无法做到的。
“我的……孩子吗？”
听到海伦娜的话语，约瑟芬的喉咙间越加苦涩，泛起些自嘲的笑容。
“你可知道，我收养他们兄妹的时候，甚至想要将他们杀死。”
“可您终究没有这么做。”海伦娜回应，不希望约瑟芬陷入某个无意义的情绪怪圈。
“可我现在想这么做了。”
约瑟芬低沉着头，嗓音有些寒意，让海伦娜觉得有些浑身发冷。
……
……
宫殿正殿，离宴会稍远的议堂
一名颇有些沧桑岁月的中年男子，正坐在殿内的圆桌前，看着圆桌上推挤如山的文件，时而提笔批复。
即便是这样的闲暇时刻，他作为这个国家的至高掌权者，也很难有轻松的时刻。
那些文件并不算是太过机密的东西，只是日常需要处理的军政事务，却很是繁琐与无趣。
处理了相当的时间，他觉得有些枯燥之后，便又拿起手旁的稿子，背诵宴会的流程与稿子上的演讲词。
这是他不久后要在宴会上宣读的台词，至少大体框架如纸张所写，不会有太大的跳脱。
“真是有些羡慕你们年轻人，还能拥有属于自我的时间。”
这名身着贵服，庄正严苛的深沉中年男子，自然便是拿破仑。他看着门外前来问候的莱昂如此说道。
“只是闲着没事儿罢了。”
莱昂随意回答，有些漫不经心。
早已经习惯莱昂态度的拿破仑也早已不觉得怪异，也从来不会追究他的不恭敬与怠慢。
虽然拿破仑至今都有些好奇，为何莱昂兄妹对他的态度总是如此冷漠？
即便是双方因为权势分配与利益的争夺，天然有些矛盾，但总不至于连大面上都这么僵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