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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多事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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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天气,十分的炎热。

陕西大旱,河北大旱,山东大旱,个别地方已经旱了三年,去岁大饥,今岁复大饥。

个别地方已经出现了人相食,朝廷却面临无粮赈。

与此同时,北方大旱,滴雨不下,南方却频发水灾,大雨下了一月多余,江河水溢,漫上堤岸之后,房倒屋塌。

四川,广东,广西又发生了地震,京城也发生了地震,死难之人,成千上万。

偏偏在前几天,恭王厂,存放火药不当,发生了大爆炸,爆炸的火光,比一千颗太阳还亮。

地面建筑被一扫而空,死者伤者更是不计其数。

爆炸造成的浮尘,在天上一直飘了三天三夜,完全遮蔽了阳光。

三天以来,京城完全就是日夜不分,人行走在路上,如同鬼魅。

就连在深宫之中的天启皇帝也感到了震动。

紫禁城三大殿之首,皇极殿鸱吻被一噼两半,掉落在地上,砸死了五个宫女。

大殿从上到下,裂开了深深一道裂纹,就连台基都被一噼两半,缝隙之大,能伸进一个人的手臂。

天启元年,真的就是灾祸不断。

西南的战事还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贵阳城已经被安邦彦等叛军,围困了一百多天了。

而辽东的努尔哈赤还在摩拳擦掌,虎视眈眈。

如今的大明帝国,天灾人祸不断,有些地方根本就已经收不上税金了。

可是花钱的地方却很多。

年轻的天启皇帝,没办法,狠狠心,跺跺脚,万历皇爷那些年挣来的不少矿税,再加上骆虎从西班牙带来的那些黄金,构成了天启皇帝的内帑。

之前泰昌皇帝已经出了一百万两银子,仅仅事隔几个月后,天启皇帝不得不再次拿出一百多万两银子,同时面对两场战事。

哪里有多余的银两,去赈济灾民。

丰年之时,大明的整个收入也不过是三百万两银子。

而今年年大旱,这笔税收越来越少。

天下的财富就这么多,拆东墙,补西墙,皇帝也不得不变成一个拆墙和垒墙的能手。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任凭天启皇帝再怎么辗转腾挪,也难以照顾到全部。

这就让那些深处灾荒之中的灾民,面对官府的盘剥,不得不铤而走险,**而起。

好在这个时候,农民的起义军规模还不算大,总是很快就被扑灭了,没有造成太大的威胁。

这就是年方十七的皇帝朱由校所要面对的危局与困境。

谁敢说天启皇帝只是一个木匠庸才,来,让他过来试一试!

至少在天启五年以前,皇帝是很英明的,而且不输于历史上任何一位有才的皇帝。

天启皇帝敏锐的就认识到了,眼前这个种因素造成的危局,最迫切也是最要命的,最该先解决的,就是辽东问题。

于是下面的那些大臣,在皇帝的示意下,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皇帝先带头,亲手写了祭文,在骆虎的陪同下,率领群臣,来到社稷坛,昭告天下。

谕祭辽阳文武将吏主客官兵曰:蠢兹建酋,逆天犯顺,诱我叛将,蹂躏东陲。

重镇宿兵,期图剪灭,天未悔祸,师熸城摧。

一时巡察之使、封疆之臣捐躯赴难,视死如归,以至四方援兵,三韩戍卒,殒身失石,暴骨沙场,朕甚痛之。

……

骆虎想到了在辽东的日日夜夜,两次守卫沉阳城,浑河血战,燃烧的烈焰中,朱家臣,雷万春,秦邦屏,陈策……

从死在沉阳城死难的那些士兵们,到浑河血战当中全军覆没白杆兵们,战死者的尸体堆满在城墙之下,碧血染红了河流。

一桢桢,一幕幕,化为火焰的黑灰,在空中翻卷,纸人纸马,被烈火吞噬。

由此又想到了辽东巡按张栓,临死就刑之时,还专门起身四方拜了拜,拜过父母和家国以后,还不忘讥笑敌人。

又想到辽阳城的厥楼大火,袁应泰为了防止自己落入孙得功之手,选择自焚。

那一刻骆虎心都碎了。

……

置祠延世,存恤孤嫠,国有愍章,有加无靳。兹特遣廷臣会同督抚等官谕祭尔等,文武将吏为位列衔主客官兵大设坛祭。

鸣呼忠义节烈,精爽神明,国殇鬼雄,为厉杀贼,朕方简置节镇重臣,亟图方略,以张天讨,歼兹凶丑,慰尔忠魂。

惟尔等殉国英灵,死绥生气,凛凛如在,尚克歆承。

所有的大明文武大臣,在这一刻,停止了争吵,静静的等着礼部官员将皇帝亲手写的祭文,逐字念完。

这是天启皇帝第一次公开祭告辽东死难的英灵,祭告完之后,还得忙活人的事情。

摆在他面前的是,辽东的事情最为紧急,也必须先得解决,必须想尽一切办法遏制住努尔哈赤即将到来的攻势。

因为山海关要是失陷了,大明就危险了。

这么一来,熊廷弼的复出便有望了。

说起来这也完全是得益于骆虎的功劳,也是他向皇帝表明,熊廷弼在辽东的两年时间里干了有多少事情,所谓一年耗银,八百万两,完全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带头为难熊廷弼的姚宗孝,冯三元,等官员很快就受到了惩处。

而身为兵部右侍郎,很快向皇帝提出了一个三方节制女真人的战略安排,这个安排很客观,有些地方和孙承宗的方略有些违背,总体上大体相同。

这么一来,也得到了孙承宗的勉强支持。

毕竟满朝文武,根本就没有几个可用的人。

天启皇帝朱由校,特别召见了熊廷弼。

熊廷弼对于皇帝的信任十分的感念,于是他对皇帝讲出了自己的三方布置打算。

“陛下,臣这一次去再经略辽东,必用广宁用骑步对垒于河上,阻挡住努尔哈赤的进攻。

而海上督舟师乘虚入南卫,也就是努尔哈赤的后方,当然并不能指望这些人,攻打后金。

只是以细作为主编造谣言,风声,混乱女真人后方,再派小股的军队,给他们的后方造成破坏。

这么一来,吸引努尔哈赤主力必需回头,这么一来,则辽阳可复。”

天启皇帝冰雪聪明,听到这么一个计策,对照地图,抚掌称赞,“不错,可是这才两个方面,还有一方呢?”

“陛下,在登来、天津并设抚镇,山海适中之地特设经略,专门供给军粮调用,这也让辽东之兵,始终处于不败之地。”

天启皇帝听了这话以后,对于熊廷弼的主张,一一照准,从此又诞生出一个新的官职,在这地位上与辽东经略不相上下。

这就是蓟镇督抚,专门为了后方的军粮调用而存在。

除此之外,熊廷弼又跟天启皇帝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希望骆虎能够和他同去。

天启皇帝本来是不想的,可是为了辽东的安定,他不得不做出的让步,在熊廷弼的一再坚持之下,骆虎这一次便与熊廷弼再次入关。

而骆虎的义父骆思恭,眼见熊廷弼再一次崛起,心中也想巴结,缓和两个人的关系,便也答应了骆虎留在熊廷弼的身边。

这一次皇帝下定了决心,连自己的大婚费用一切从简。

自发内帑银一百万两,随分发户、工二部各二十万,借解过太仆寺银十万,辽镇招兵银十万,宣大二镇调兵银共十万。

山西调兵银二万,延绥调兵银五万,山、狭、河南等处科道招兵银共四万,张懋忠通津等处招兵银四万。

万邦孚宣大大等处招兵银二万,傅宗龙招兵银五千,三大营科道练兵银今议一万二千,蓟镇调兵银五万,真、保调兵银三万,张应吾带解银五千以上,共用过五十七万二千两。

综上所述,这一次随同熊廷弼赶往辽东赴任,带来的银两将近一百六十万两。

这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天启皇帝自己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抠出来的银子。

甚至连庆陵也停止了营建。

天启皇帝的父亲泰昌皇帝朱常洛,他的死实在非常仓猝,陵寝根本就没有准备好。

幸亏当年,英宗把自己的弟弟朱祁镇从陵墓当中拖了出来,葬在了西山一处。

这也是英宗皇帝夺门之变之后,对于自己弟弟十分的恼恨。

他认为他不是帝王,没有资格站在这葬在庆陵之中,所以这座大陵墓就此荒废。

刚好赶上泰昌皇帝仅仅在位二十九天,就死了。

干脆把他就葬在了庆陵。

可是这庆陵荒废了也有小一百年了,多年没有修缮,也得需要银子花费。

天启皇帝连自己的老子的陵园修缮的钱也开始节省了。

由此可见,年轻的天启皇帝对于熊廷弼是多么大的期望。

这笔银子,可以说是事关重大。

为此他专门下了谕旨。

朕念切封疆,不忍坐视,姑准借帑银一百万两给付该部,以左急需。应用各款,酌量缓急多少陆续支给。其用过银两开报奏缴,不得冒破分毫。

天启皇帝为了这场战事,守住辽东门户,可以说是竭泽而渔了。

在家刚呆了两月,骆虎便紧随着熊廷弼入关,这一次,各地的援辽大军集结在京城郊外,盔明甲亮,新启封的三眼火铳,鸟枪,刀剑,白刃闪亮。

大明上下对辽东志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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