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渐忍不住用手又去摸了摸那个地方，那颗圆润的珠子仍在，但是，那种无法言喻的痒感，已经消失了，没有丝毫存在感。
至于钟弈秋为什么知道这颗珠子存在的地方，余渐其实并不奇怪，反正这个东西第一次出现的时候，钟弈秋就一直盯着自己看，他总归是有自己的办法的，余渐也懒得多想了。
钟弈秋看着余渐的动作，随后说道：“看来你没事了，那我就来回答你刚刚的几个问题吧。”
余渐一听，手也不揉下巴了，直直地看向钟弈秋，迫切地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钟弈秋：“我虽然说了是我和孟潇杀了徐程程，但是，其实并不准确的。当时，雪崩来的太迅猛，你和秦越跑在最前面，徐程程跟着你身边不远的地方，但是，囿于脚程的缘故，渐渐和你们拉开了距离。”
钟弈秋慢慢呼出一口气，看着白色的雾气在空中消散，而后继续说道：“我和孟潇当时一起拖着那根木头自然走的慢，但是，怕随意丢弃，那崩山之雪会卷着木头伤到你们，所以我们两个换了个方向把木头丢了出去。”
钟弈秋皱了下眉头，似乎有点苦恼之后要说的话，但沉默片刻之后，还是说了出来：“那木头本来应该顺着我们丢弃的方向滚得离你们越来越远的，但是，不知道为何侧面突然冲出一支雪流，把那木头横推着砸向了徐程程，我和孟潇连的声小心都没喊出来，就看到徐程程被那根木头打飞了出去。”
余渐的眉头拧的和钟弈秋差不多一样了，但是对于钟弈秋的叙述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余渐：“只会一根木头，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钟弈秋：“我们当时也没想到，那根木头竟是在空中直接的将徐程程截成了两段，上半身飞跃而出，下半身跟着奔涌而来的大雪瞬间就被埋进了雪里。我甚至没听到她呼痛的声音，就被身后的大雪埋了进去，什么都不知道了。”
余渐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朝着那个埋着徐程程的雪坑走过去，不论钟弈秋说的是真还是假，他都不想追究了，人都死了，又找谁去说理呢？
余渐只是觉得心头有些堵的慌，这个女孩子正处在人生最美好的年会，她胆怯，小心，又爽朗活泼，心思单纯，会因为一句他人的恶意诱导，感觉到歉疚，明明不久前她才刚刚和自己说了对不起，要全心全意地相信自己，那时候，释然的笑容，是初升的暖阳，洒了金辉在心尖，一片暖意融融。
但是，自己现在却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不能许给她，那满腔的信任和歉疚，此刻压的余渐有些喘不过气来。当一个人背负他人愿望之后，就再不自由，生死荣辱，就再不是他一人的所有了。
余渐无力地跪坐在那血红的冰坑之前，只是愣愣地发着呆，他现在甚至有点茫然直接该做些什么好了。
孟潇：“何忠义说的是真，我也看到了。”
余渐机械地将头转过去看着晃晃荡荡地走过来的孟潇，眼神里也满是凄苦之色，余渐却只是愣愣地回应道：“是真的，又如何呢？”
孟潇：“既然知道是真的，那么就别去奢望奇迹，你现在满地刨坑去挖尸体，都比你坐在这里强。”
孟潇的神色很冷淡，音色扁平无波，除了时不时偶尔捂着嘴会咳嗽两声，他看起来就是从冰块当中抠出来的冰雕，身上还冒着丝丝冷气。
秦越似乎有些看不过眼了，他走到余渐身前，挡住了钟弈秋和秦越两个人冷静无情的眼神，生气地说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连难过困顿一会儿的情绪都不允许吗？”
孟潇并没有因为秦越的一番话而产生动摇，他望着秦越的眼睛说道：“对，就是不允许。这里是露天旷野，时间是月上中天，那么这个地方随时都会发生意外，就算是天大的委屈，也得理智镇定，做出正确的判断，回去以后，你哭到昏厥我都懒得抬一下眼皮。”
秦越看着余渐灰败的脸色决定维护余渐到底，但是，话还没出口就被余渐给打断了。
余渐：“孟潇说的对。当务之急是赶快回去，在这个地方留的越久越不安全。我们做个标记，明天过来找找看，能不能找到我们砍下的树。”
孟潇看了看余渐，随后点点头，便开始拖着身体慢慢朝前 移动，钟弈秋一直没说话，就是听他们说着什么，此刻也是肯定了余渐的想法开始往回走，一边走一边不放心地往回看两眼。
余渐只能挥挥手，示意自己没关系，让他快走。
随后余渐和秦越一起重新将挖出的雪快盖回了徐程程的下半身上，害怕如果晚上有野兽把徐程程的身体拖出来吃掉。
两人很快便埋好了雪坑，钟弈秋和孟潇也没有闲着，很快找到了东西将地点标记了一下，方便他们明天过来寻找。
四个人互相搀扶地回到警局，没有了杨如柏暖烘烘的饭菜，也没有了叽叽喳喳的吵闹声，一时间，这个暖气满溢的房间，竟然显得有些寒凉了。
四个人的心情都非常不好，气氛也非常压抑，连去厨房找点吃的心情都没有，随便打了声招呼便各自回了房间。
余渐在回房之前，思来想去还是打算去看下张凡，等走到张凡门口推门进去的时候，好嘛，钟弈秋和孟潇已经在里面了。
刚刚才解散的四个人，就这么又凑到了一起。
余渐：“你们也来看张凡？有什么发现吗？”
钟弈秋摇摇头说道：“还是一直睡着，留在附近的水和食物都没有动过的痕迹，床上的褶皱和我们送他进来的时候一样，没有改变。从我们把他搬进到现在，别说醒过来了，他可能连手指头都没移动过。”
余渐：“那他会这么一直睡到所有事情结束吗？”
没想到孟潇和钟弈秋却同时摇了摇头，语气肯定地说道：“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