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手为云覆手为雨，是的，这些魔神确实厉害，想要直面他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别提打倒他们了，这在往日就是异想天开，然而，就是面前的老赵让人看到了希望，人类并非没有能力与之一战的实力，只是缺少向上拼搏的精神。
也因此，袁术的这一句话，只开了个头，却没有说下去。
不经历风雨怎么能见得彩虹？
有些事情，必须亲自经历过之后，才会真正了解到，是生还是死，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个人必须要有顽强的精神，以及就算明知会死亦不会后退的决心。
这漫天的魔头伸伸指头就能灭了自己，这样说或许有些夸张，但显然易见的事实，对上一个都没有胜算，何况他们一同出手。
在那样的境地之下，袁术自忖应该无人能幸免。
少女陈娜，老赵明显是见过的，现在看到俩人吞吞吐吐，而自己又擒着狱魔，不能放着不管，便直接快人快语道：“有什么事情亟需我要了解的，拣些紧要的说，不然这魔头挣脱了就是麻烦一件！”
少女点点头，面无惧色，黑白分明的双眸只是一眨，便启唇讲道：“狱魔大有来历，杀之不祥！”
冥冥中，劈开空间将要大步跨出来的众多魔神，忽然停住了身形，脸上带着愕然，慢慢缩了回去。
在这一刻，不止袁术一人感应到了这股杀气，就连老赵、少女都心神一颤。
袁术暗中高挑大拇指，非常欣赏弟子所讲的话。
很显然，有些话，也就只能在私底下讲讲，若是摊开了放到桌面上，在大庭广众之下徐徐说来，那肯定会让众多魔神感到尴尬。
尴尬之后，势必会恼羞成怒，继而酿成杀身之祸！
但随这少女这轻巧的一句话，让老赵明白了有些内幕的时候，并没有撕下他们的伪装，这样的话语，算是在他们可以接受的范畴之内。
一场大祸消弭于无形，冰冷有如寒霜附体，彻骨有如附体之蛆，随之远去，虽则如此，袁术、少女师徒亦相顾骇然。
老赵怔了怔，似乎没有察觉到刚才诡异窒息的空气一般，苦笑的讲道：“就算如此，这狱魔也不能放任不管啊。”
狱魔体型巨大，虽然会缩小些，但他凭什么要听自己几人的话？
若只是简单一个犯人，倒还能关押起来，可这体型相当庞大的狱魔，不除掉他的话，如何妥善安置就是一个问题啊。
看着俩人无计可施，老赵正色道：“我知道的不比你们多，这或许就是今天最好的结果…”
双手徐徐按下收紧，虽然吃力，但老赵显然已经得到上天的认可，在他一点一点发力的时候，无数金光闪点出现在他身周，把他笼罩在里面，就像一位神灵惩治着恶魔般，光明与黑暗，神灵与恶魔的映照，狱魔很明显已经支撑不住多久，就会咽下最后一口气！
这不是力量的压制，这是神灵的威能，这就是神威！
就像冰雪遇上骄阳会融化，就像凛冬遇上春光总会消散一般，既身为魔，当会在神的光芒之下，无所遁形，最终踏上死路，消失在人世间！
众魔面露嫉恨，更有甚者，愤愤不平的在袁术、少女的耳边响起了回声。
“人类凭什么会得到上天这么多眷顾？”
“蝼蚁一样的东西，只要走上成神的这一条路，就比我们强上千百倍…”
袁术心底蓦地一动，随即想到，这个“我们”指的不是现在在场的众魔头，而是妖魔鬼怪。
只当一阵腥风吹过，袁术避了一下头，劝解起来对着老赵道：“肯定还有其他办法，你不要做下这等…错事。”
老赵只是摇头，不为所动说道：“我听你们的口气，觉得在你们的心目中，他以前是个好人，但现在的他，手中沾满了无辜牺牲者的鲜血，这上天，只是假我之手，让他安息罢了。”
老赵所说的并非没有道理，自己执意放过这狱魔，是因为…
因为什么呢？
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自己的这一双手掌是否也曾沾染过其他人的鲜血？
记忆之门陡然被打开，曾经指挥千军万马作战的自己，就算没有亲手去杀掉那些非常无辜的人，但杀了就是杀了，鲜血在他们死的那一刻就已经沾染上了自己双手。
这样的事情多了，继而蒙蔽了自己双眼，让自己觉得就算死一些人，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自己想要救下这狱魔，难道就没有一点为自己解释的意思在里面吗？
看向身边的少女，看着她同样低垂下头来，一脸的默然，想必作为师徒，就算自己待在她的身旁不久，但性子其实差不多，对人命看的非常淡，就像是浮云…
原来…
袁术长叹一声，心底暗道着，自己在是非对错上，这悟性真的差了老赵许多。
不过个性使然，就算重新再走一遍这道路，该杀的还是要杀啊，他们无辜，难道自己就是必须牺牲的那一个？
乱世当中，人命贱如狗，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为了活下去，有些人，有事情，必须要去做。
“咦…”
“呃…”
袁术还在心潮澎湃，不能自已的时候，少女、老赵俩纷纷惊诧叫嚷了起来。
袁术抬头去望，在一片金色光芒的海洋中，老赵真就像一尊神灵伟岸站立着，在他脚底下躺着一位…头发霜白，皱纹犹如古树虬根的老人。
他的双眼炯炯有神，看不出任何一丝回光反照的迹象。
他仰面躺着，沐浴在神的光芒中，是那样的鲜活，看不出生命力在急速流逝，彷如在下一刻，就会咽气的模样。
没有明显的特质，没有相应的对比，袁术想不出来这老人究竟是谁。
“都载天…，我回…家…了…”
嗫喏张了张嘴，眼中饱含着深情，仿佛他的双眼看到了什么，这老人只是说了这样一句断断续续的话，眼神黯淡了下来，就死了。
“这…”
“这算是我掐死的，还是他自己断气死了的？”
老赵摸不着头脑，根本就没有询问袁术有关这老人的一切。
看这老人走的很安详，袁术若有所悟，这似乎真如老赵讲的那般，这一位，不管他是谁，是到了离开的时候，也因此，上天给了他一点时间，在他回归天地间的时候，让清醒了一会。
没有就此展开谈论，老赵有意无意的去忽略这老人真实的姓名，难道不就是自己也会做的事情？
有关他的一切，就让他湮灭在历史当中，不要再想起来。
他或许是一个非常出名的人物，而且还是英雄传奇人物，他在自己的记忆当中，曾经就是一个英雄，这样的记忆就不要为了他在这个世界当中犯下的错误，而去抹杀掉。
不管他是谁，他已经存在了自己的记忆当中。
而他，躺在自己眼前，整个身躯就像是要坍陷下去，化作一座巍峨大山的他，势必会永远留存在自己的记忆当中。
他不是英雄，他不是魔鬼，他仅仅就是他。
或许将来的后人会凭吊他，就像盘古陨落，化成天地万物般，他会被铭记。
“都载天…”
袁术小声念叨的时候，天地间瑞气重重，霞光道道照临这片天地！
在光与影的重合处，最为辉煌的那一点，便是逐渐缩小的那一人。
现在已经不能算是人了，老赵，借由狱魔陨落，天上流星雨落横掼天空而过的时候，指天画地，唯我独尊，立地成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