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堂八十人课上还能被师准确识, 这就是优秀烦恼。
两个贴得近脑袋瓜只好分开，专注自家课本。
蒙师继续讲课，今天讲到是《兽自然保护区法》。
“可能同学想问, 城市里也兽区, 为什么还要建立专门兽自然保护区……”蒙晖稍作停顿, 以鼓励眼神望向下面。
“这是两码事，”立刻认真讲同学积极响应。
哈萨克马田锐铭, 也出声：“兽区里兽，本质上还是会生活，但保护区里, 就完全是兽野外生存了。”
“没错，”蒙晖点点头, “也可以叫做‘回归自然’。”
贺秋妍索着, 露出不是很赞同神情，无意中和蒙师视线对上，索性举手：“师, 就算兽, 我想、我认知，甚至我饮食习惯都还是人，我觉得保护区里兽者只是换了一种生活方式，但不能说是真正‘回归自然’。”
“是, 现兽者确很难做到完全回归自然，”蒙晖理解学生疑惑，但话锋一转，“可是觉醒刚刚发生候，因为兽基因影响所产生心理冲动，和身份认知剧变所造成心理变, 使得一部分兽者真实地想要摆脱“人”属性，彻底觉醒为兽奔向自然……”
“保护区就是为成立，由兽控局选址、建设、管理，并制定相关规定，也就是‘保护区法’雏形。”
教室里变得安静，对于这些一出生就是兽觉醒者学生来说，“兽”和“人”他这里从来都不是一对矛盾属性，无法想象人会因为兽，就不想做人了。
胡灵予却。
他兽控局里整理形形色色档案。犯了罪想以兽形跑到荒山野岭躲风头；生活压力太大想彻底投入山林作野兽度余生；还单纯觉得另一种生存方式很酷，不愿兽保护区，非要残酷自然里物竞天择。
当然能成为档案，说这些家伙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该落网落网，该面对现实面对现实，该中二……让大自然教育几年，也就成熟了。
只一份二十多年前档案例外。
符合蒙师说兽觉醒初期，一个苔原狼科属兽者，也是全国第一个兽保护区，长白山保护区里，第一个登记册兽者。
简略个人信息和会关系，勾勒出一个受良好教育、拥稳定工作，才华且前途光年轻画家，但他最终选择离开人群，成为长白山上一抹狼影。
生而为人，却想成兽。
艺术家世界总是难以理解，不胡灵予想，对方也不需要他这种俗人理解。
人理解就够了——苔原狼关联档案里，是另一份苍鹰兽者档案。
被标注成关联档案，说兽控局认为两人是彼重要会关系，而从档案内容上看，苍鹰兽觉醒间比苔原狼晚一些，可兽觉醒之前，他已经以普通觉醒者身份和苔原狼一起长白山上了。
“……兽保护区当然由兽控局负责，”蒙师又耐心解答一名同学提问，“一切和兽相关事项，都由兽控局来管理，你未来将要面对兽犯罪，只是其中很一部分……”
“什么都要管，兽控局忙得来吗？”还没进入工作岗位紫晶蟒张栖，已经开始替未来单位操心了。
蒙师被这孩子逗乐了：“既然管，当然是相应部门，专法、专案、专责……”
胡灵予被课堂交流拉回绪，刚想重新讲，手机忽然震了一下。
[读书会]向你发来一条信息：欢迎新伙伴！本学期团活动下周正式开始，请准参加，让我共同度美好光吧。
余光瞄一眼，路祈也看手机。
感觉到视线，梅花鹿微微偏头。
狐狸立刻凑，不敢说话了，专注看梅花鹿手机。
然，也是“欢迎新伙伴”。
蒙师真不想刻关注这俩人，但你俩都坐第二排了就不能自觉点？是，没说话，就是脑袋又贴到一起了，其他班级坐一桌谈恋爱对象都没这么近乎。
突然，教室后方传来一声异响，像人踹了桌椅，但又知道上课，没完全放肆。
可这一声氛围和谐课堂上也够突兀了。
大家纷纷回头，最终不约而同将目光锁定到最后一排傅西昂身上。
离得近人看很清楚，美洲豹面前桌子微微歪斜，离得远看不清桌子，也看得美洲豹乌云密布脸。
好端端上着课，又抽什么风？
厌恶和鄙夷或多或少从一双双眼中闪。
蒙师当然也认得这个刺儿头，虽然从各种渠道汇总来信息里，这位豹科同学都没什么正面风评——除了身体素质——但至少悬崖打卡候，他是亲眼看着傅西昂一肩膀顶住上面踩空孟加拉虎，应该是叫马谦谦吧。
那候攀爬崖壁人很多，从安全网上来，也从崖壁上下，傅西昂和另外四个大型猫科同学往下探，他马谦谦前面。刚下探了没两米，他上方马谦谦突然右脚踩空，直接从岩壁滑下踩到了他肩膀上。傅西昂差点被蹬下，幸亏手上劲，身体固定得稳，于是稳住之后直接开骂，凶得整个崖壁上同学都一激灵。
蒙晖当就站崖边，低头“监考”目不转睛，同些犯难。只要傅西昂撤肩膀或者直接继续往下攀，马谦谦必摔，但这种情况下算不算损人利，能不能以“故意伤害同学”来判定违规，实不好界定，毕竟傅西昂也只是正常进行考试，“被踩”完全是无妄之灾。
可最终美洲豹没把难题留给他这个监考师。
骂归骂，肩膀纹丝不动，任由马谦谦踩着，一直到对方稳住身体重心，找到新落脚点。
“傅西昂。”为着课堂纪律和师威严，蒙晖还是皱起眉，直接点名。
“师我不心踢到前面椅子了。”美洲豹敷衍得毫无诚意。
但至少也算个解释，蒙晖叹口气：“注意课堂纪律。”
胡灵予不关心傅西昂作什么妖，反正这是个被树叶碰到都可能一气之下砍树人，简直浑身上下都是碰不得雷区，谁知道又被怎么惹着了，总之现看着很危险，今天绝对要远离。
兽觉醒法下课后，便是中午。
食堂吃饭候，胡灵予还提醒了大黄和贺，说凭借我多年丰富经验，傅香香一看就是又被惹毛了，这种状态下他很容易逮着谁咬谁，你俩下午千万要绕着他走。
贺秋妍一边跟一个大海螺奋战，一边说：“我本来也没贴着他走啊。”
黄冲认真啃着酱骨头，含混不清吐槽：“他平均一天被惹毛八次。”
路祈叼着青草汁吸管，挑眉问：“多年丰富经验……是几年？”
胡灵予一开始没反应来，还很正经地回答：“从大一算呗，一年零……”然后停住，没好气瞪路祈，“你能不能问点用。”
路祈瞥他，同样句式：“你能不能关注点用？”
胡灵予茫然：“什么意？”
“上课不认真讲，倒是挺关心人没被惹毛。”路祈慢悠悠地说。
胡灵予冤死：“他咣当一脚踹那么大声，我倒是想不关注。”
“哦。”路祈放下青草汁，继续吃饭。
胡灵予后知后觉地回味，然后越回越郁闷。说他没特注意傅香香，就是注意了，不也正常吗，怎么让路祈一问，他就感觉自跟做错事儿了似？关键路祈还批评得理直气壮，凭什么啊！
狐狸“午餐提醒”白费了。
因为下午上课，美洲豹压根就没来。
“……影响兽犯罪心理形成隐性环境因素……”
兽犯罪心理学师，卫桥，侧身站讲台一边，不遥控切换中央大屏幕上课件图片，讲课语速流畅，晰易懂，只是声音质感总给人一种微微冷，就像他金丝眼镜。
隐性环境因素？
认真课胡灵予不住地往课本上瞄，上面只写了宏观环境因素，微观环境因素，没看到还第三种啊。
犯懵不止他一个。
“找了，”黑凯门鳄叫停下面翻书众多同学，微笑道，“书里没，这是师总结，我随便讲讲，你随便，如不同意，欢迎讨论……”
他说隐性环境因素，是由于兽控局负责了一切和兽沾边事物，不管大事事，全包全揽，从而导致了和原本打击犯罪部门合作交流上缺失与割裂。这样一是会两种体系之间形成真空，二是兽控局本身就是新部门，工作体系一定会不完善和不成熟地方，而这两个原因都会使得兽犯罪者更多空子可钻。
“环境宽松会带来心理上侥幸，”卫桥总结，“人是最会钻空子生物。”
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衬衫，领口解开一颗扣子，皮肤被衬得更白。
胡灵予想起上午蒙晖师被问“什么都要管，兽控局忙得来吗”，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再卫桥师话里话外隐约透出“我不说，但我觉得兽控局不行”……这俩师是不是应该先办公室里打一架？
然，卫师“夹带私货”引起热烈讨论，而且赞成和反对几乎相当，课堂气氛由活跃，一直到临下课，还同学想发言。
卫桥看一下手表，抬手示意暂告一段落，然后合上教材，说：“这节课就到这里。”
胡灵予愣了，低头看手机，距离下课还五分钟。
正疑惑，就卫师陡然欢快声音：“下面开始点名，让师看看都谁今天没来上课。”
真是，陡然，欢快。
全班同学不由自主往最后一排看，已经默认成某位豹科同学“御用宝座”位置，空荡了两节课。
……针对性也太显了。
四个跟班急了，噼里啪啦给傅西昂发信息。
大，点名了！
大，速归！
大！
兽心理学大楼底下，傅西昂将吵个不停手机直接静音，而后继续坐树上，瞄着楼门口。
终于，下课铃响。随着同学从楼内陆续走出，美洲豹眼睛也渐渐眯起。
侦查班点名铃响前最后一秒结束。
万万没想到，除了傅西昂，还另外两个平日十分低调男生也翘课了，要不是卫桥挨个点一遍，八十人教室里还真不容易发现。
……所以说，千万不要和存感强同学，选同一节翘课。
“好了，”卫桥满意收工，然后跟彭天举说，“班长，回记得告诉他三个，一次点名不到，平成绩扣一半，下次再不到，全扣光。以及，平成绩会折算期末成绩里。”
黑凯门鳄语气很温柔，笑意很英俊。
彭天举只觉得教室空调打得点冷。
卫师离开教室，侦查班课间分才算真正开始。
和那两个男生比较要好，直接致电，通报“惨剧”，并加以慰问。
大猫班几个则凑到四个跟班那里，好奇地打傅西昂干吗了。
四个跟班也不知道，从来都是他傅西昂吆喝，傅西昂可不会跟他报备。
但三虎一狮还是些心灵犀，彼互相看看，基本想到都是一个方向。
张琥：“不能是堵那个浣熊了吧？”
赵盛：“不能吧……”
马谦谦：“但是大分享那么走心，都他妈能被刷掉，换我也想揍他一顿，何况大。”
胡灵予一走一，犬科耳朵就捕捉到了最后一句。
些意外地停住，问几个跟班：“傅香香读书会面试没通？”
王晏宁说：“臭狐狸，你以为我五个都没，你就能偷着乐了，我……”
“你五个都没呀！”胡灵予没偷着乐，面对面，笑容就洋溢了。
四个跟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