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羽恬的手机一直在响，她紧紧握在掌心却不敢划开通话键。
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姜悦交待，她那么渴望期待着这个孩子。她现在的身体那么差，根本经不起刺激。
不想将错揽在自己身上，可她总觉得如果不是她找艾琪出来，她就不会出这样的意外。
“小羽，你不接姜阿姨会更担心。如果你开不了口，我来跟她说吧。”沐雪涵伸手去拿她的手机，宁羽恬侧过身不让她拿。
沐雪涵揽住她的肩，轻声安慰：“你别再钻牛角尖了，这一切不是你的错。那车没有牌照很明显就是蓄谋已久，可能是艾琪得罪了人。”
“可是……”抬起朦胧泪眼，是的，理智上她知道这一切与自己无关，但就是过不了感情这道坎。
“好了，小羽，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再自责也没有用。倒不如现在就告诉姜阿姨，让她及时来处理。看要不要报警？”一年多的战地生活，养成了她处变不惊的个性。
平时她大大咧咧，甚至有些疯疯癫癫，可直到遇到事情，她比谁都理性。
怔怔看了沐雪涵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点点头。
闭了闭眼，划开接听键，里面立刻传来姜悦担忧的声音：“小羽，你怎么不接电话啊？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酸涩哽住了喉咙，宁羽恬做了几个深呼吸，才让声音听起来不那么紧张和害怕。
她深知她的情绪直接影响着姜悦，简单将事情说了一遍，静静等待姜悦的反应。
电话那头沉默着，久久没有声响。
宁羽恬很是担心：“二舅妈，你没事吧？二舅妈，你说句话啊？”
沐雪涵抢过了宁羽恬的电话，用平稳的声音说：“姜阿姨，我是雪涵。你听我说，现在艾琪还在抢救，医生一定会尽最大努力救她的。你先别担心，注意自己的身体。”
“你们在哪家医院？”姜悦的声音听上去十分平静，比她们还淡定。
“第二人民医院。”沐雪涵觉得自己也不太冷静，她刚刚应该让送沐氏医院的。
不过，一般这种情况都是送到最近的医院。因为每一秒延误有可能就是一条人命，一切还是等艾琪稳定下来再说吧。
“好，我马上到。”说完这句，姜悦即挂断电话。
听着里面的嘟嘟声，沐雪涵将电话还给宁羽恬。
两人多了一个担忧的对象，姜悦已经受了太多的打击了，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
哎……
第一医院离第二医院本就不远，姜悦很快到了，穿上宽松的休闲服，戴着墨镜，长发随意扎起盘在脑后，没有东方家二夫人的气派，如同寻常贵妇般。
宁羽恬一见到她立刻迎了上来：“二舅妈，你自己的身体还没好，这里我们守着就行了。”愧疚地垂下头，她有种辜负她重托的感觉。
姜悦拍了拍宁羽恬的手：“小羽，你别自责，这是意外与你无关。”
“不，这不是意外，是蓄意谋杀。”沐雪涵心急口快。
“你说什么？”姜悦一顿一顿侧过头来看她，沐雪涵自知闯了祸，却不晓得该怎么自圆其说。
眉头深锁，望向宁羽恬，用眼神跟她要一个真正的答案。
原就满心愧疚的宁羽恬，受不了这样的压迫力，说出了事情的经过。
姜悦听罢，颓然一屁股坐在长椅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是谁要杀她？一个女孩子怎么会得罪那么凶神恶煞的人，居然要她的命？天啊。”
宁羽恬坐在姜悦身边，一手揽住她的肩：“二舅妈，你先别急，还是等艾琪出来了，我们才能知道真正的经过。”
等待的时间总是格外漫长，每一秒流逝都像是细密的针扎在惊恐的心头，冒出一颗颗小血珠。
抢救整整进行了三个小时，当紧闭的门扉终于敞开时，宁羽恬和姜悦都忘了反应。
只有沐雪涵迎了上去：“医生，病人怎么样了？”
“伤得很重，左手和左腿轻微骨折，脏腑都受了伤。她的孩子保不住了，幸好没有大出血。不过，她还没有脱离危险期，要送入ICU观察几天。”医生说得冷漠，沐雪涵蹙起眉头。
“谢谢你，医生。”
“谁是病人家属？去办住院手续吧。”护士小姐随后而来，沐雪涵看了看惊急中的两人，叹了口气：“我去吧。”
*
东方御阳接到消息已是一个小时后的事了，冷着声音：“查出是谁做的了吗？”
“目前还不能确定，不过已经有了方向。”楚亦凡不再似平时那样玩世不恭，连声音都十分严肃。
“从东方凌那边着手。”命令一下，挂了电话。
匆匆拿起外套就在赶向医院，宁羽恬那只单纯的小白兔一定吓坏了。
只要一想到她流泪的眼，他的心就像被针般疼。
此时内线电话响起，一边穿外套，一边按下通话键，里面传来秘书的声音：“执行长，博副总找你。”
动作一滞，穿了一半的外套脱下来：“让他进来。”
东方博难得这么守规矩，必然是出了什么事。
更令他惊奇的是，东方博居然礼貌敲门，等他应答后才进来。这更加肯定了他的猜测。
“御阳，你让别人去找夏氏吧，这个任务太艰巨了，我做不来。”在沙发上坐下，一脸沮丧。
“博副总，你可是答应得好好的。离我们APP上线发布会只剩下三天时间了，连你都谈不下来，你让我找谁去？”刻板的声音没有责怪，只有就事论事。
“不是我不努力，能找的地方我全找了，夏翰城不肯见我，我也没有办法。”他也不想承认自己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实在是太……
“博副总，开董事会时，你可是拍胸脯答应的。现在撂挑子算怎样回事？”依照东方博的个性，他绝不可能这么认输。
出现的时机这么巧，分明就是有人事先安排好的。
“我……”东方博被堵得有苦难言。
“博副总，你真的要这么认输了吗？”对付东方博这样的人激将法最管用。
果然，东方博一脸不甘却又陷入什么纠结里，久久没有回应。
东方御阳重要在大班椅上坐下，拿起笔在指尖旋转出一个个令人目炫神迷的圈圈。
既然对方这么用心良心，他不配合演一场戏，他们岂不是太失望了？
“博副总，你要考虑清楚。你在公司里一直没太大的建树，别人在背后是怎么议论你的，你应该也知道一些。别说我不给你机会。”继续对他用激将法。
“东方御阳，你也太狂妄自大，目中无人了吧？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你的大舅舅，是东方家的长子。就算我在集团什么都不做，干做薪水也没人敢说我半句。”什么叫他给他机会？
他东方博需要别人给他机会吗？需要吗？
“是的，你完全可以像东方鸿那样挂着闲职，过花天酒地的日子。不过，这样你就不能在公司帐上拿钱应急了。”毫不留情，直戳他软肋。
“你太放肆了。”东方博恼羞成怒，如同鞭炮，一点就着。
“忠言总是逆耳，我说得句句属实。难道，博副总不想升职吗？你就这么安于现状，满足当一个副总？”东方御阳一步步循循善诱。
东方博蹙起眉头：“你什么意思？”
“我的话已经说得够直白了，不需要重复了吧？你是东方家长子，理应当这个总经理，就是因为你没有建树才一直屈居人下。现在正是好机会，不是吗？”黑眸深如海，让人看不出里面深埋的情绪。
东方御阳的话在东方博心里掀起了轩然大波，以往的一些事慢慢浮上脑海，形成了一条阴谋链。
东方昊看似对他极好，他有事找他，他一定二话不说。
但仔细一想，从他第一次接触赌博，到越陷越深，甚至是亏空公款，东方昊都是闭一只眼，闭一只眼。
然，他越是这样，他越陷入深。
一次次陷入无底深渊去求他帮忙，等于将自己的把柄送到他手上。将来有一天，他翻脸无情，他根本无处可逃。
想到这里东方博惊出了一身冷汗，不会的，不会的，他不是这样的人。
可是，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
豪门之间连父子之情都很薄弱，更何况兄弟之间原本就是竞争关系。
他真是太糊涂了，居然一步步陷入他设下的较大而不自知。
见东方博眼中有所顿悟，面具下的唇角微微勾起：“博副总，如果你实在不愿意或胜任不了这个工作，我可以找别人……”
话还没说完，东方博站了起来，慷慨激昂：“我现在就去夏氏，就算死等我也要等到夏翰城。”
“好，我等你好消息。”看着东方博怒气冲冲的背影，隐在面具下的笑容一寸寸扩大。
东方昊，你终于出手了。
不过，利用东方博这一招太老了，一点新意都没有，不像你的风格。
重新按下手机号码：“艾琪的事你先别管了，盯着东方昊和东方凌，有任何风吹草动马上向我回报。”
“是，老大。”中气十足的声音，让人不禁联想到敬礼的军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