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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海市蜃楼】
he——恋爱战争
he题记
【你浅笑如风，从此给予我所有光芒。】
始めるのよ、これは檎
（开始了唷，这是战争！）
“那，那个……”
千绘手指绕着裙角层层叠叠的花边。
“平和岛先生是怎么找到我的？”
而男人轻咳一声抑制住移开目光的冲动，好算面无表情地回应道。
“不知道啊。”
——即便不特地寻找也没关系，在东京都一千三百万人口里就是能随随便便地遇到你，不需要更多说明。
这一点，正被少女的眼眸中因为欣喜而升起的绚丽光彩，此刻显得格外可爱。
然而——
破坏这一刻美好的家伙，是谁呢。
从千绘的角度看，只见一个黑影迅速贴近静雄的背后，闪着瑰丽艳红色光芒的双眼在昏暗的小巷中依旧刺眼夺目。与赤红色的眼眸交相辉映的，是手中反射着耀眼白光的精钢利刃。黑影比静雄还要高——不，是因为对方已经高高跃起的缘故吗！
“小心！”
千绘连名字都来不及喊，冲上去抱住了静雄的腰，娇小的身体忽然爆发出莫大的力量，双臂一用力便借着男人的身体腾空而起，飞踹向男人身后的黑影。黑影结结实实地吃下了千绘的这一脚，整个身体以诡异的曲线摔到地上，翻滚着退至十米以外。穿着洛丽塔套装仍然华丽地完成了标准飞踢，代田千绘利落地放开双手稳稳落地，一瞬间笑得得意又阴森。
从师傅那里偷师的有限几招里，飞踢是她最为自傲的招式，虽然并没有什么太大用但偶尔救急足够。比如说教训小林翔，比如说击退向平和岛静雄背后而来的偷袭。
而被偷袭的男人和路口看着这一幕的上司都呆到没法反应。
平和岛静雄明显是被千绘吓到了。少女落落大方地起身后，他才随着她的视线看向远处升腾的尘埃。
在那里的，是一个穿着黑色兜帽外套，呈大字型趴在地上，熟悉到天杀的身影。
男人只觉得“哐”地一声，脑子就充血了。
不知为何最近都没有在街上遇到，正想着是不是死到哪里去了的时候就来了这么一出偷袭，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临……也！？”
折原临也，来，偷袭。
这么简单的事情，几年来早就习惯。
但就是因为太习惯，导致自身的反应也习惯性地表现出来。
——意即愤怒。
不由自主愤怒起来的结果就是，完全忘记了与千绘的约定。如果是别人来挑衅的话还会谨记千绘的话试着忍耐，但是对折原临也，从来就不需要压抑，因为对方是自己从骨子里讨厌的人，一见面就可以开打，根本不需要手下留情！
对偷袭迅速膨胀的愤怒和对少女干净利落的飞踢的惊讶，又及折原临也竟然会被千绘的飞踢切实击中的不可思议，令平和岛静雄甚至不知道该先表现哪种情感才好，或许根本不需要表达任何情感，只要遵从本|能，就足够。
自身被神所诅咒的血液再一次极致地燃烧起来。内心在嘶吼灵魂在咆哮，肉体沐浴在赤红的业火中挣扎。这份热度传递至皮肤，在仅存的零星理智中挣扎着，平和岛静雄根本无力思考与千绘的约定，全部的脑细胞只有一个念头蔓延着：
——对折原临也的愤怒绝对无法自行熄灭，必须要发泄，否则自己的血肉骨骼，内脏五体，全都会被烧个精光！
尘埃之上并未盛开着艳丽的花朵。
那么，就由我来使艳殷红的花朵盛开好了！
千绘感受到身体内微微的疼痛，这是她仍与平和岛静雄血缘相连的证明。心叫不好的少女刚要回头阻止，眼前闪过一道黑影，再注意时池袋的干架傀儡·平和岛静雄已经硬生生从她视线里消失。
绝对不是人类能有的速度与力量。此刻少女因惊讶而放大的瞳孔中只映出男人迅速接近地上的人的影子。
“喂，静雄！！”
就连上司田中汤姆也无法阻止平和岛静雄面对折原临也时的愤怒。
事到如今，没有任何办法能够阻止。
没有任何，办法！！
根本没料到会被千绘反击的男子已经尽最大努力向后避退，可还是因为飞踢的疼痛影响了行动速度，半秒不到就被静雄抓住了领子。他连忙大力挥刀刺向对方试图拉开距离，但是静雄的脸色仍然是多年来不变的无所畏惧，完全无视直直捅向自己的匕首。像是往大理石上捅似的，匕首只前进了不到五分之一的刃长便轻而易举地弯折成九十度。
临也心里咯噔一下，抬头对上了他的双眼。那双眼火焰灼灼，仿佛在燃烧一般，听得到爆炸巨响。
“喂……开玩笑的吧……”
——他只来得及说这么一句话。
“你这个……该死的跳蚤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如垃圾袋被轻易地完全离地“提起”，再如棒球般被怒吼着“投掷”出去。男子的身体也正如“飞行”的字面意义直线飞出，整个地从千绘头顶越过砸到墙上。
哐——！！
发出了，拆迁重锤敲击墙面的声音。
代田千绘亲眼看着折原临也大头朝下顺着墙掉到地上，弯折的匕首也甩出去好远，然后只听见一声清脆的“喀拉”，是颈骨微微错位而产生的令人不舒服的响动。
但是讨厌这种声音的千绘连皱眉头都做不到。好像全身的肌肉都被惊讶冻结。
准确地计算，少女真正见识到男人恐怖的暴力场面，才只是第二次而已。
破坏。
极尽一切地破坏。
直到将自己都破坏。
把被破坏的自己丢弃。丑陋的自己，谁看到都没关系。
可是。
唯独不想被站在自己和折原临也之间的这个少女看到。
糟糕的是，他却总是搞砸这看似轻而易举的事情。
不被她看到能有多难呢，为什么自己总是做不到呢，为什么被愤怒任意驱使而失去理智的自己，变得无法控制的自己，过后因此而内疚，愧疚，自卑的丑陋的自己总是被她尽收眼底呢！为什么自己随随便便地就能把与她如此珍贵的约定抛诸脑后，不再多努力一下忍耐住呢！
——我是白痴吗！
看着少女混合着吃惊和悲哀望过来的眼神，燃烧殆尽的平和岛静雄不知道该如何对应，一瞬间失去所有力量。
他无助地捂住额头，惶惶然跪下。
“平和岛先生！”
呆立不动的提线木偶终于回过神来，尖叫着跑过来。
这一秒的平和岛静雄，居然比之间所见的任何时候都无助。他看似高大的身影不再充满力量，发出将死之人的哀嚎。
他说救救我。
救救我。
像是看着独幕剧，少女被台上的主角所震撼，发自内心地感到深切的悲伤。
“……没事了，别害怕，别害怕了。我在呢。”
极度的悲伤导致泪水几乎喷薄而出，可是她知道现在决不能哭。少女颤抖着跪下，用自己小巧的手紧紧地握住男人的手，用力将他撑住额头的手掰开。
两人的鼻尖几乎相碰时她才看见，隐藏在池袋最强·平和岛静雄的右手后面，眼眶中星星点点的软弱泪光。
“啊……”
一时间，万语千言穷尽。
——骗人。居然会把平和岛先生逼到这个份儿上。
少女深呼吸着退后，站起来，回身挡在男人身前，面对着挣扎着爬起的折原临也。
棕色娃娃鞋碾过尘土。手无寸铁的少女竖起浑身戒备，神情像冷却的铁。
恋は檎长欷檎！
（恋爱是战争，这就是战争。）
——檎6激蓼毪螭溃
——战争，现在开始！
从长远意义上来说，这句话的确是精确制导的预言。
“我说，这种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该不该插话。”
抱着胳膊站在巷口的田中汤姆无奈地发言。
“这位小哥，你也好识相点该干嘛干嘛了。”
“……呵，”
抹掉糊住眼睛的鲜血，男子踉跄着站稳，颇为难办地说：“感情真的是不容置喙地好啊。”
——咦？
——这家伙的声音好低沉。
千绘眯着眼睛仔细辨认着男子的脸。那张脸确确实实是折原临也的没错。
但是，从口中发出的音色却相当异常。
“本来是想，临别之时给小静静送个铭记一生的厚礼。结果……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哈，真是败给你们了。”
——“临别之时”？
——果然非常不对劲儿。这个人似乎并不是她所认识的折原临也。
她拿出手机。
【你被人抓起来拐卖到非洲了吗。是刚刚从食人族手里逃了出来吗。】
“真是聪明，猜得也差不离。”
平淡地接下了少女的毒舌，临也勾起嘴角给了她一个疲惫的笑。
——折原临也……是这个样子的吗！？
她的直觉告诉她有什么不对劲儿。
少女小心地，一步一步地靠近他。
低沉到嘶哑的嗓音，无力而脆弱的笑容，满脸的血糊掩盖不住他削瘦的面颊和乱七八糟的胡茬，眼神更是空洞到一贫如洗，就连站立的姿势也不再充满着毫无意义的中二式骄傲。
折原临也所有自作聪明的英俊姿态都不复存在。
——在车祸后他来医院看我到现在为止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能让他憔悴至此的事件！？
“你……”“小千绘。代田千绘。”
他沉声打断了她未出口的疑问，像是故意要阻止她。
男子弯腰，用力扳住她的肩膀，将血迹沾上了她新买的可爱套装，像是一旦松手就再也没有力气似的，拼命地施力，令少女的肩膀生疼。
他的眼神从少女的脸转移到后面的静雄，之后向自己脚边看看，又转回来，认真说出了“折原临也”这个存在绝不可能说出的话。
“这场仗，我输不起，更赢不了。”
“对不起。”
他说对不起。
——对，不，起？
代田千绘整个人呆掉。
——折原临也会和我说对不起！？
——这个人……果然不是折原临也！！
少女惊慌地挣脱了男子，向后退去。可是对方没有再久留的意思了，抬手捧着自己的脖子，只听“喀拉”一声，颈骨的位置又正了回来。
最后，他抹干脖子上的血迹，拖着脚一步一步转身离开小巷。
“菲雅，走了。”
这是这个折原临也说出的最后一句话。
——菲雅？谁啊？
糊里糊涂地被偷袭，被看似折原临也的人说了一些奇怪的话，然后又莫名其妙地走掉了。
千绘觉得自己或许是撞见鬼了？
歪着头回身，看见汤姆正把静雄拽起来。男人的精神力似乎被吸走了，撑着墙半天说不了话。
“怎么了？”
“……那家伙，”
静雄两腿站不稳似的摇摇晃晃，“……绝对不是跳蚤！”
“绝对不是，折原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