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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剑是有极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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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十分端正地坐在沙发上,即使最喜欢的哥哥大人并没有在她身前,也依旧不敢有丝毫怠慢。

她理了理裙子,眼看接通了电话,连忙用两只手捧起手机放在耳旁,白丝包裹的小脚斜并在一起,在洁白的灯光下透着诱人的嫩粉,像一对牛奶雪糕。

她是苇名惠,苇名真一异父异母的妹妹。

之所以是异父异母,因为两人实际上都是在榛名山山脚的孤儿院一起长大的孤儿,那家名为起点的孤儿院在十年前毁于一场山火,她本来该死在那场山火里的,像其他孩子一样变成焦炭,成为院里那颗常樱的花肥。

但哥哥把她救了出来。

两人不想寄人篱下过看人脸色的生活,就拜托好心的门卫爷爷做了他们的监护人,相互扶持一起过日子。

虽说是扶持,其实她是单方面被养的那个。

身为哥哥的苇名真一实在是太优秀了,明明和她岁数相差无几,不仅学习优异,家务全能,还勤工俭学每个月往家里拿不少钱。

“全部花光吧,惠。有什么看上的直接买下来就好~”

虽然哥哥这么说,但是苇名惠还是十分节俭。

她并不像同龄女孩那样买化妆品和精致的小挂饰,也不会费尽心思打扮自己。即使是衣柜里好看的裙子,也都是哥哥实在看不下去带她去成衣店买的。

除了两人生活的必要开支,她把剩余的钱都存了下来。

这间屋子是门卫爷爷送给他们兄妹的,在东京的中野区,这里多是这样二层矮房,生活和交通都很便利。

老人名叫远野正雄,家境不错,只是年轻的时候做生意怠慢了家庭,女人跟别人跑了,膝下无子,虽然后面赚了很多钱,但也没心情力再找个老伴了。他做门卫只是生活的调剂而已,按照老人的说法,看着孤儿院的孩子们玩闹,有种儿孙满堂的感觉。

而在那场灾难发生之后,幸存的兄妹俩就是他最后的挂念。

这里离学校近,但是临近闹市,老人不常来住,所以就只有苇名真一和苇名惠在这里生活,兄妹俩每个月都会抽一个周末去乡下看望老人。

但老人不负责抚养两个孩子,苇名真一倔强地表示自己可以养活兄妹俩,他已经麻烦老人够多了,不能再麻烦了。他也没有食言,每月的生活费全是独自打工赚的。

要是放在其他同龄人身上,想要在不依赖父母的情况下独自生活都很困难。更别提照顾一个妹妹。

苇名惠感觉哥哥是上天赐给她的宝物,是她的超人。

而不仅是内在,就连外貌都称得上完美,在学校里很受女孩子欢迎。像哥哥这种高冷学霸型的男生大部分女孩子根本拒绝不了,就连初中部的女生都知道他,经常回有女生来找苇名惠问她哥哥的事。

但即使如此,哥哥却一直洁身自好,除了学习和她就再也不关心别的事。

苇名惠十分敬佩兄长大人。

她知道哥哥的目标十分远大,绝不会在高中被男女之事拖累,她一直认为哥哥有考东大的实力,他曾对她说过,他的梦想是去海那边度过余生。

按哥哥的说法,要先在拿到足够被人重视的成就,然后申请永居或者改变国籍。

他丝毫不在苇名惠身前掩饰对天朝的喜爱和向往,连带着她耳濡目染也喜欢上了那里。她没什么身为岛国人的自觉,哥哥去哪儿,她就去哪儿。

在这期间,自己能帮上哥哥的忙就好了。

但就是因为这事让苇名惠非常苦恼。

自己这个妹妹看起来像蛀在哥哥家里的米虫一样,除了吃和睡觉就什么都不会,哥哥不允许她出去工作,理由是她还未成年,对此苇名惠颇有怨言,明明哥哥自己也是未成年来着。

她觉得自己总得有一些作用,否则长此以往,就算哥哥再疼爱自己也会被嫌弃。

于是苇名惠从苇名真一手中抢过了所有家务,并且开始学习做饭。

学校里有厨艺教学,但那远远不够。学校里只教一些非常简单的菜,特别是哥哥十分爱吃的正宗的中华料理完全不教,这全靠她自学,幸好现在网络发达。

今日的晚餐已经做好了,按照以往的时间,兼职结束的哥哥应该已经到家了才对。

为结束了一天工作的哥哥献上热腾腾的饭菜和温度适中的洗澡水可是妹妹的份内之事!

倘若饭菜凉了或者水温不对就糟糕了。

评价会降低的!

要是被抛弃了,就只能去路边捡垃圾吃了……

“发生什么了吗,惠?”

“没……没什么!”

见苇名真一没有刨根问底,苇名惠松了口气,如果被哥哥知道了她没事想这些有的没的,肯定要挨一个脑瓜崩。

青春期的女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思维太跳脱。

苇名惠一边点头一边和电话那头的哥哥聊天,收到了哥哥还有一小时钟左右就到家之后,她放下手机重新跑到厨房把饭菜热上,又去浴室试了试水温。

完美。

……

夜深了。

路灯将道路分成一条一条明暗相间的线。

可爱的妹妹在问他什么时候回去,因为这只老鼠的事他已经耽搁太长时间。

苇名真一有些犹豫,血沾到衣服上的话,回去之前的清洗就太麻烦了,他不想让惠等太久,但也不想轻易放过这只主动招惹他的妖怪。刀尖在络新妇的脖颈上一点一点,仿佛碰到难题时习惯性地用食指敲击桌面。

络新妇死死克制住自己的本能,一动不动,生死予夺尽归他意。

“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苇名真一问道。

他一直觉得这句话很帅,像大佬才会说的话,今天终于有机会说出口。

当然他知道自己不是大佬,在这个神鬼莫测的世界里,他只是个会几手剑术和一点秘法的废物而已,最多算上驾驭两种业力,那些也不如方便的法术来得实在。

以前玩游戏就是十分坚定的法师拥护者,用千奇百怪的法术玩弄对手,优雅地战斗。

比只会莽的战士帅多了。

谁知道造化弄人。

在他心中,真正的强者应该都是六边形战士,像海军大将一样,无论是体术剑术霸气还是果实能力都是当世顶尖,浑身上下毫无破绽,无论何种困难都能自如应对。或者像苇名一心那样不管是雷、火还是手枪都能从裤裆里逃出来。

但他现在显然不行,剑术倒是有自信,法术什么的是完全不会,枪这种东西在现代社会更是无从说起。如果敌人不主动袭击,他甚至没办法分辨出混在人群里的是人还是妖魔鬼怪。

简单说就是他其实连灵视都还没开,道具和技能也不够多。

[天狗之神业]更多的像从苇名一心那继承过来的被动,能够驾驭风,使用不死斩·开门的力量,能够使用神隐把对方脱到奇怪的空间去,并且号令寄鹰众之灵化身的鸦天狗。

还有一份从狼那里继承的[修罗之神业],但用起来动静太大了,也不如天狗方便,穿越之后他几乎没用过。

偏科太严重。

每次都只能被偷袭,幸好现在偷袭他的都是些不入流的妖怪,还能应付,碰上那种真正诡异的才是麻烦。

苇名真一知道,岛国这破地方魑魅魍魉的传说可是多的离谱,实力也是天差地别。弱的只能吓吓人,强的能占据一国把人肝当糖豆吃。

他没有丝毫看不起这个国家的妖怪的心思,反而非常重视,毕竟事关性命怎么重视都不为过。这个世界神秘侧的一切对他而言都是未知,只能把那些妖怪有多厉害想多厉害。

什么八岐大蛇,酒吞童子,玉藻前,大岳丸……凡是叫得上名字的妖怪他都默认自己打不过,也就只能欺负欺负现在这种垃圾蛛妖了。

剑是有极限的,越是穷于剑技,越会栽倒在难以预料的妖术之上。

所以,他想学术法!

穿越到这个世界已经十六年,不管是和尚还是阴阳师的都行,他也去寺庙和神社寻找过,或者问过一些好友,却一直没有缘法,还被人当成过中二病。

自己生活的世界并不安全。

有一位著名病友说过一句非常著名的话:“世界上一切悲剧,都是由当事人能力不足所致。”

当然,另一位病友的回答也十分值得品味:“错的不是我,是世界……”

所以,变强是必须的。

不仅是保护自己,也是为了保护苇名惠。

天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卷入奇怪的事件是之中了。算上这次,他已经碰到了六次灵异事件了,虽然都是幽灵,地缚灵之类的小东西,没什么危害也可以随便解决,碰上妖怪这还是第一次。

妖怪是不同的。

至少眼前这只蛛妖,给他的感觉和地缚灵什么的是不同的。

她是真正“活着”的生物。

络新妇思绪飞快转动,这个问题简直是拷问她的灵魂,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她能有什么用?

暖床?

她敢保证说出这个词的下一秒自己就会人头落地。

然后呢?

可以给他当打手?

比鸦天狗好使唤吗?

除此之外,她就只会制作蛛丝了,这是络新妇都会的技能。

她第一次开始思考一个哲学问题,自己的价值是什么。带着怨念被变成妖魔之后,她活着的唯一理由就是复仇,但是最初背叛她的那个男人已经被她杀掉了,之后收集精气的行为完全是为了活下去。

但是自己活下去的理由是什么呢?

早该死了的人,为什么要活着?

她找到不到答案,但对方架在她脖颈上的刀仿佛不耐烦了。

“我能够生产特殊的蛛丝……是打造和施法用的上好灵媒,卖给神社的话,一根的市值有三十万円以上,能为您赚不少钱。我只有这些不入您法眼的俗物,恳请您原谅贱仆的冒犯,有眼无珠冲撞了尊驾。”

络新妇五体投地,声音颤抖地说完,这确实是她能想到的唯一的价值了,想活下去是没有缘由的,她就是想活着。

黑刀迟迟没有落下。

俗,确实俗,太俗了!

他实在没想到自己刚刚随手砍断的蛛丝那么贵,感觉除了比较黏也没什么特别的属性啊,风一搅就碎了,连随手砍出的[龙闪]都接不下来,更别提他还有一些自创的超越[苇名无心流]的剑技了。

早知道就留一手了。

苇名真一为自己损失了一大笔钱而懊恼。

他现在主要是在居酒屋兼职服务生,一个月工资八万円,对学生而言算很不错了。除此之外还会做一些中文翻译的工作,这种来钱快,但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单子。

钱这东西永远不会嫌多,除了他和妹妹的生活开支,学费和妹妹的零花钱,还需要存下不少以应付突发状况,比如生病或者其他什么事。

他还没成年,日本对于成年的要求很严格,未成年人是绝对不能喝酒的,很多工作他也做不了。比如仗着男色去牛郎店当牛郎——他真考虑过这事儿,也不觉得有什么羞耻,张得帅也是资本嘛,这叫资产变现。

赚钱的压力还是蛮大的。

“一个月可以赚多少?”

络新妇抬起头。

对方问出这句话显然已经有放过她性命的心思,现在只等一个令他满意的回答。

为什么会放过我呢?

络新妇有些疑惑,但忽然看见他脚上的鞋。对啊,这位大人在人类世界的身份似乎是普通高中生,想来生活上有些困难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怎么之前没想到呢?

她习惯性地以为别的妖怪和她一样都不缺钱。

但不是所有妖怪都有商业头脑的,比如像她这样把一部分产出卖给和尚或者巫女,这种资敌行为简直是妖怪界的耻辱。

络新妇还是不把苇名真一当人看,只觉得是混在人类社会里的大妖怪。

她不觉得为这样的大妖效力是什么可耻的事,要是放在古代,对方显露身份振臂一呼,不知道有多少妖会不远万里而来愿效死力,形成妖国,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

现代人类强势,妖怪们都不敢如以前那样嚣张了。

“如果努力的话,一个月可以生产三根价值五十万円的蛛丝。”

三根五十万,就是一百五十万,无本万利,这每个月赚得比社畜还要高了……

发财了。

至于这只妖怪害不害人?

那和他赚钱有什么关系,就算害人,既没有害他认识的人,又没当着他面害人。若不是今晚想对他下手,可能他都不知道这女人是个妖怪。

释迦摩尼他舅舅把人当糖豆吃,不也不见他大义灭亲?

而且他也并没有护着这妖怪的打算,这钱算是她的买命钱,就好像强盗抢劫一样,谁管你是杀人犯还是朝廷钦差,就算你打算明天来个鱼腹藏书也和当天抢劫的强盗没关系。

苇名真一现在就是强盗,抢这个打他主意的妖怪可是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他一直觉得比起刚正和仁善,自己更像一个唯我之人,这辈子想必是没办法和少林寺的女侠义结金兰了。

他用刀尖挑起络新妇的头,在她那张漂亮的脸上割出鲜红的血印,丝丝黑气顺着刀身游入她的身体。

整个过程中,冷冽的目光始终直视着她的眼睛。

和只狼死斗的轮回里,他学到的可不仅仅是剑技。

刀斩肉身,心斩灵魂。

以心剑辅以傀儡之术在她灵魂上写下刻印,必要的时候直接夺取她的姓名控制她的身体。

他之前就想过这种方法,但还是第一次把理论用于实践。

“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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