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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争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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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枫走的那天苏慕没有办法请假,所以两个人在前一天晚上就提前说了再见。等到第二天的时候,苏慕特意定了闹钟,准备提前在凌枫要出发的时候给他打个视频电话。

说起凌枫要走的这件事,苏慕其实并不能接受,可是毕竟他是要去上学,不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她也没办法阻止。于是她也就只能自己默默祈祷,祈祷不会有别的不好的事情发生。

因为兼职一般都是上中班的缘故,所以早上店里的卫生都是苏慕自己一个人在做,每天苏慕都要里里外外地打扫一遍,开店前提前来的那半个小时,基本上全部都被她用来做卫生打扫了,这也就是她为什么在第一次见到凌枫的时候,妆就只化了一半的原因。

好在凌枫这个直男并没有发现苏慕脸上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这才没有影响到苏慕的形象。这事还是之后苏慕突然想起来的时候才告诉他的,而和他说的时候,他听得一脸震惊。

“媳妇你真的确定你化妆了吗?那你化妆的技术也太差了吧,别人化妆都会变好看,你怎么都没变样啊?”

苏慕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想要抽死凌枫的心都有。不过想着自己应该是打不过他的,所以她就硬生生地把这句话翻译成了她长得好看,化不化妆都好看。

要论自我安慰,那苏慕可是高手中的高手。这么多年来苏慕能撑着活到现在,她觉得一半的功劳都得是她自己会安慰自己的这项能力的。不过苏慕有的时候也会抱怨,抱怨为什么老天爷对她这么不友好,让她有了远大的理想,却不给她一个实现理想的方向,还要在她追求理想的时候安排那么多坎坷。

事实上,在苏慕朋友们的面前,她是有很多种样子的。热情的、友好的、温柔的、善良的、体贴的、霸道的、活泼的、幼稚的……几乎能想象到的、能用来形容人的性格的形容词都能在苏慕的身上找到它的影子,她太善于在朋友面前选择自己的形象了,可是在凌枫面前,她却很难找到一个自己的定位。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表现成什么样子,她会很担心,如果按照她自己的想法去切换她的性格的话,凌枫会接受不了。比如偶尔她要撒娇的时候,就会先自己在脑海中想象一下她对着凌枫撒娇时的场景,再想到他的年龄,苏慕就忍不住觉得这场景根本就看不下去。尽管和同龄人相比,苏慕在某些方面上确实很幼稚,但是和一个孩子来比的话,无论她再怎么幼稚,都要比凌枫成熟太多,这样一个应该成熟的人和一个小孩子撒娇,怎么想怎么都觉得别扭。

当然,她是这么想的,可凌枫却从来没这么想过。自从有一次苏慕不经意地和他撒了一次娇之后,他就时常在期待,苏慕还能再像那次一样,和他多撒撒娇。先不说撒娇的苏慕在他眼里十分可爱,单单就年龄这个问题来讲,是要苏慕一撒娇,凌枫就会有一种她已经不在意他们之间的年龄差了的这个错觉。

和苏慕在乎的地方不一样,凌枫完全不介意他们之间的年龄差距,因为这个时候的他单纯的觉得,年龄根本就不是问题,就算是问题,那也只是他只能晚娶苏慕两年而已,其他的完全没有任何影响。他介意的是,苏慕总是很介意这件事,并且在这件事情的束缚下,一直压抑着自己,拒绝了很多事情,让他少体会了很多乐趣。

当然这也不是重点,这些他都无所谓,他就是觉得苏慕这样,会让她自己觉得不快乐。他和她在一起是希望能让她活得开心一点的,并不是来给她添堵的。如果她总是因为年纪这个问题担心的话,那他还不如不存在得好。

把屋里的卫生都收拾好之后,商场的迎宾曲早都已经放完了。苏慕不得不加快了自己的速度,急急忙忙地跑去了商场共用的洗手池那里,把抹布、拖布都洗干净。

等她回来的时候,还没等走到店里,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凌枫。

苏慕一度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她把拖布和水桶放下,使劲揉了揉眼睛,在确定凌枫确实就是在店里等她的时候,她差点连东西都忘了拿,就飞奔回了店里。

“你怎么来了啊,这个时候你不应该在家里收拾东西的吗?这都几点了,你还来我这,东西收拾好了吗?”

“当然收拾好了,我都准备完了才来找你的呀。”

凌枫笑嘻嘻地接过了苏慕手上的东西,帮她把剩下的工作都做好,然后才回过身搂着苏慕坐在了沙发上。苏慕虽然觉得这样亲昵在店里有些影响不好,但是一想到两个人很快就要好长时间都不能见面,她就没有拒绝凌枫。凌枫见苏慕没有像以前一样挣扎,还以为是苏慕默许了他的动作,开心得不行,忍不住又抱紧了苏慕一些。

“你家里人都不送你的吗?”

虽然苏慕很开心凌枫能够出现,但是一想到这种日子凌枫的家长应该不能允许自己缺席才对,所以她就忍不住担心起来。凌枫一听到苏慕这样问,先是一愣,似是没有听懂她说的话一样,之后干咳了一声,才对着苏慕摇了摇头。

“不送啊,他们都要工作,我自己走。”

这谎言说的实在是没有什么技术,苏慕的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看向凌枫的表情也立刻发生了变化。

“是吵了架出来的,还是骗了家里人出来的?”

苏慕没留一点情面,直截了当的说出了她的猜测。凌枫一开始还不承认,被苏慕反复逼认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十分生气地对苏慕说道:

“你知道了原因能怎么样啊?非要知道真相有用吗?”

“当然有,我可以接受真相很残酷,我甚至也可以接受你承认你不爱我,但是我绝对不能接受欺骗,尤其是被我发现了端倪的欺骗。”

苏慕带着气愤与坚持,看着凌枫,一字一句地把这句话说完。凌枫实在是不理解苏慕为什么这样古板,一定要拆穿他的谎言,让他难堪,也是气得想扭头就走。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知道了真相能怎么样啊?难道你看见我来不开心吗?我来找你就好了啊,你管那么多干嘛啊?”

说完这句话,凌枫就赌着气坐在了沙发上,不再说话。苏慕却是没有放弃的意思,继续对凌枫说道:

“你能来我当然开心,我很高兴你把我放在心上,时时刻刻都想着我。但是我拜托你,做事想想后果。你到底是怎么来的,是不是吵架了?”

“吵架了又能怎么样啊?”

被苏慕这样逼着,凌枫几乎气到发疯。本来刚刚在家里就吵了一架,火还没消下去呢,想着只要看见苏慕就好了,所以他才迫不及待来找她。结果没想到竟然搞成现在这个样子,早知道这样的话,还不如不来了呢,也剩得和家里吵一架了。

“你是不是不知道你妈妈现在对我印象不好?我上班忙,没空去维护自己的形象,那你就不能帮我做点吗?你能不能多考虑一下现实状况,别总只想眼前那点东西?我就问你,你一遍一遍因为我和你爸妈吵架,他们能对我有什么好印象?”

“那怎么了啊?你是和我在一起,又不是和我爸妈在一起,你管他们干什么啊?”

如果说刚刚的苏慕还可以保持理智的话,那现在听完凌枫这番话,她也是气得恨不得冲过去抽凌枫一个嘴巴。她快步走到凌枫面前,拧着眉,满脸怒容地回答凌枫道:

“我管他们干什么?你说我管他们干什么?那是你爸妈,你还当真能因为我和他们断绝关系不成?你现在多做一点,维护一点我的形象,以后他们不反对我们在一起的机会就更大一点,可是照你这样做,总是不停地因为我和你爸妈吵架,他们只会对我留下更不好的印象,觉得我在教坏你,挑拨你们之间的关系,那他们岂不是更反对我们在一起?”

“你为什么总是要想这么多啊?而且你还总是把事情往好了想。那难道你就没想过,我再这样挣扎几次,他们觉得管不了我就不管我了,默许我们两个在一起了吗?再说了,难道他们两个一直不同意,你就不和我在一起了吗?”

“嗯。”

苏慕这一个重重的点头之后,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突然就变得安静下来。他们再没有说话,而就在这沉默的空档,有那么一瞬间,凌枫看着眼前的苏慕,突然涌起了想要分手的念头。

他一直是努力想要和她在一起的,虽然知道他们两个不合适,也知道如果想要靠近她,他需要付出很多的耐心和照顾,但是在没发生这件事情之前,他一直都觉得自己是心甘情愿的,不然的话,自己也不会经常为自己做出的那件事情而觉得后悔。可是今天他忽然觉得,自己以前的想法好像都不太对。

他一直以为苏慕会永远都站在他这边,无论他做什么,她都会无条件的支持他。在此之前她确实是这样的,可是自从她听说了他妈对她的看法之后,她整个人好像都变了。他知道他妈妈在无形当中伤害到了她,可他已经在想方设法地去弥补她了,他也在努力的争取和她在一起的机会,为什么她就不能按照他的想法,和他一起努力呢?为什么她总是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对的,然后非要去做那些在他看起来完全没有意义的事情,还要反过来试图同化他的思想呢?那她这种做法和他家里人有什么区别?

是她自己说的,两个人在一起是要努力变好的,他很努力了,她在做什么?试图同化他的思想然后和她一起放弃吗?那这样的话,为什么当初要坚持啊?

时间就在这沉默当中一分一秒的过去,没一会儿,店里就开始陆续来了客人,苏慕就又开始忙了起来,于是两个人就再没了把话说开的机会。

事实上,其实苏慕也知道自己话说重了些,但她并不觉得自己在其他事情上做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她很清楚,出现这种状况的原因无非就是凌枫年纪太小,考虑不了那么周全,又处在叛逆的青春期,不愿意听大人的教导,只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对的,是她和他家里人的思想有问题。她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当然清楚凌枫的思想,所以她才会感觉自己话说得太重,没有找到更合适的机会和方法。她也想哄他,让他先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她说的那些事情,可是她张不开口。

倒不是因为店里有客人她不好说话,相反的正是因为店里有客人,她才更好说话,因为这样正好有人可以帮她。她之所以不想说是她自己完全不想去哄他,而是想看看他究竟会不会想放下自己的想法,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会在出现问题的时候先过来哄她。

苏慕自己也清楚,她这样的要求有些过分,而且明显就是在无理取闹,但是她是真的很想让他证明,在他心里,她比什么都重要。

她太需要这样的证明了,因为她在不知不觉之间动了心,但以往之后不好的经历都在时刻提醒着她,不能如此轻易地就表明自己的心意,这样她就完全不会被对方珍惜,所以她才急切地想去凌枫证明,她在他心里,是真的特别重要的存在。

为了她和爸妈吵架真的证明不了什么,因为那完全有可能是来源于青春期小孩子的一时活动,只有在这种情况下,她才能完全相信,凌枫究竟有没有他说的那么爱她。

如果有,她一定会毫不保留地把自己所有的感情都交给他,把未来所有的一切都寄托在他的身上。

但如果没有,她会毫不留情地转身就走。

长痛不如短痛,当她第一次被劈腿的时候,她就明白这个道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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