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昔岁月中的离恒华青宫.
月痕剑凌空飞舞,剑气四射。
易肖肖心烦意乱的对着院内的木桩一顿乱砍,长剑劈下,一根木桩被砍成两截。她的呼吸急促,手中的长剑随着她的身体一起一伏。
到底是怎么了,这几天脑海中总是浮现那个人,他纨绔子弟般的笑容,洒脱的风姿,还有在他背后那让人安心的感觉,都像刻在脑中一样挥之不去。他明明是魔教的人啊,自己怎么会对他产生依恋。
一定是这个魔头,对自己施了什么恶毒的邪术,才让自己变成这样,下次见到他一定非杀了他不可!
易肖肖这样想着,怒气冲冲的再次举剑砍向木桩,却听见一旁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谁惹易大小姐生气了,可怜这几个木头成了出气筒喽。”
白幽寻坐在一旁的树枝上,背靠树干,满脸笑容的看着易肖肖,易肖肖见是白幽寻,明明十分生气,却突然生出一种莫名的喜悦,之前的怒气被一扫而空。
她收起长剑,并收敛内心的喜悦,冷冷地道:“你来这里干什么,你不知道这里有多少人想要你的命吗?”
“知道啊。”白幽寻无所谓的耸耸肩。“可是我答应过,会来找你的。”
易肖肖的内心涌出一股暖流,他真的是来找我的。
“怎么样?上次输了,要不要再试一次?我不用魂力跟你过招,免得你说我欺负女人。”
“狂妄自大,看招!”易肖肖欣然提剑冲上前去,白幽寻随手折下一根树枝,就和易肖肖过起招来,两人你来我往,像是在交手,却更像是在挑拨情意。
当时光静止,两人的眼神在不经意间流露的情愫,会抵达对方心底的最深处,那种无需言说的默契,仿佛由来已久,像深深扎根在心田的一株幼苗。
当时光流逝,春去秋来的变化也同样发生在二人身上,那株幼苗接受阳光与雨露,逐渐成长为一棵参天大树,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已然成为对方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这份爱也许会受万夫所指,但拥有彼此,即使对抗全世界,他们也会携手共进,义无反顾。最终,他们走到了一起。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们的事终于还是被易路行发现了。易路行怒不可遏,将易肖肖软禁于华青宫内,但这样的举措,自然无法抵挡两颗炙热澎湃的心。
在一个月色朦胧的夜晚,白幽寻带着易肖肖,逃离了离恒派,什么江湖恩怨,什么正邪仙魔,在此刻,都被他们抛在脑后。爱情之所以伟大,就在于陷入其中的两人那种执着的奋不顾身。
他们后来隐居起来,过起了最普通的平凡生活。一年后,他们的爱情有了结晶,那个孩子出世了,也就是你,一辉。
一辉的内心波澜壮阔,他难以相信,自己的父亲居然是逆命阁的掌门,而母亲竟是易路行的女儿。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为什么又会被送到离恒派,我的父母现在又身在何处,”
一辉急切地问道,直到此刻他才知道,原来自己的身世这么复杂。苏东瑜面露忧伤,继续说道。
“易路行最终还是找到了他们二人的下落,它集结离恒派七宫执事,围剿白幽寻和易肖肖。只是令易路行没想到的是,他们尽然已经有了一个孩子,自己的女儿跟魔教的魔头跑了,还为他生了一个儿子,这对易路行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们打了起来,而此时却突然出现了一个独臂的蒙面人,他似乎是逆命阁的人,懂得使用魂力,而且修为极高。蒙面人和白幽寻易肖肖三人一起对付离恒七宫执事,但也难以取胜。”
“后来在易肖肖的委托下,独臂的蒙面人将那个孩子带走,而白幽寻则在离恒众人的围攻下,身负重伤。易肖肖为了保护白幽寻,以死相逼才让易路行放了白幽寻返回逆命阁,但他回到逆命阁后,不久便因伤重不治而亡。易路行不忍杀掉自己的女儿,只好将她带回离恒,永远地关在灵寂锁妖塔下。”
“我也是十八年后才从一封匿名信中得知,原来你就是那个孩子。之所以传授你魂力,是因为你是白幽寻的儿子,我想迎你回来,重任掌门之位,带领逆命阁重现昔日的辉煌。”
一辉终于得知自己身世的来龙去脉,而这一切,仿佛是晴天霹雳。父亲被离恒众人所杀,母亲也被关在灵寂锁妖塔下。自己的血海深仇,竟然是对自己有养育之恩的离恒。他有些惊愕,难以相信这是事实。
“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说的话。”
苏东瑜微微一笑,“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可以自己去灵寂锁妖塔下问问你的母亲,此刻的她,应该正在灵寂锁妖塔下饱受痛苦与折磨吧。”
“如果真是这样,你第一次找到我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
“就像你说的,如果一早就告诉你,你又凭什么相信我说的话呢?”
一辉低头仔细思忖,“江湖恩怨我不管,我会先去锁妖塔下问清楚。”
“悉听尊便,不过逆命阁的大门将永远为你敞开。我等着你回来接任这掌门之位。”苏东瑜大气的道。
一辉没有回话,转身朝外走去,此刻没有什么比去灵寂锁妖塔,找那个可能是他母亲的事更重要了,他要亲口问个明白。
“等等!”就在他刚刚转身离去的时候,苏东瑜在他身后开了口。
一个侍从从里面走出,手中捧着一件做工非常细致的紫色外衣,缓缓走到一辉的面前。
一辉有些不解的看着这件衣服,苏东瑜静静的道:“既然已经不是离恒的人了,就不要再穿他们的衣服了。这是你父亲生前常穿的衣物,你应该穿上它,再去见你的母亲。”
一辉有些触动,他轻轻接过侍从递来的紫色衣物,细细看了好久,仿佛能从中找到父亲的一丝痕迹。那个他从未见过的父亲。
“谢谢。”一辉轻轻的咬出两个字,头也没抬。转身走了出去。
当他的身影逐渐消失时,苏东瑜身后的那名侍从开口道。
“阁主,如果他真的回来接任掌门,怎么办?”
苏东瑜不屑的一笑。“那就让他来好了,就算他接任掌门,也不过是我手中的一个傀儡罢了。”
在他传授一辉魂力之时,他曾给一辉那瓶紫色的药水,便足以控制它的心智。
“对了,通知无涯,灵寂锁妖塔。”苏东瑜转念一想。
“是!”侍从应允一声,便退了下去。苏东瑜神情悠然微笑的道。
“好戏,就要开场了。”
门外一名侍女恰好从此经过,她略一停顿,思索片刻后便加紧离去的脚步。她很快就来到了一座庭院中,小心翼翼的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后,着急的走了进去。
而庭院的阁楼上,一个一身粉色服饰的女子正端坐在一把古筝旁,她的神情忧伤,洁白的面庞犹如画中的仙子一般。
如削葱般的十指在古筝上来回拨动,乌黑的发丝在两鬓荡漾着,让人见了不免生出一股怜惜之情。略显清冷的逆命阁,传来这名女子柔情伤感的动人歌声。
斜月风抚叶蹉跎,
一时起,一时落。
孤曲残影泪婆娑,
时至秋水胜冬雪。
何处相思,最是折磨。
亭台高楼,低眉紧锁,
旧时衣裳,何时可裰。
“启禀小姐,有无涯的消息了。”
伤感的琴声忽然中断,苏婉儿猛地回过了头来;“什么?你是说,有无涯哥哥的消息了么?”
“千真万确,月儿刚刚路过阁主的房间,只听见阁主让人带话给无涯,说是去什么,灵寂锁妖塔。”
苏婉儿连忙起身,激动的道:“真是太好了,总算有无涯哥哥的消息了,无涯哥哥总是在外面,几个月才会回来一次,这次有了他的消息,我一定要去找他。”
苏婉儿一阵欣喜,却好像又想到了什么,“可是,独孤叔叔天天守在这里,我想出去也没办法。”
“小姐放心,独孤**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可能是执行什么任务去了,”
苏婉儿听她这么说,这才放心下来,“月儿,那我们这就准备一下,随即出发。”
“是,小姐。”月儿稍稍退下,留下房间内独自开心的苏婉儿,她心中的阴霾在顷刻间一扫而空。苏婉儿闭上双眼,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她惊讶的发现,就连风的气息,都充满了幸福的味道。
永安城中一间不大的客栈内,司徒云飞和燕林以及冰夜正在餐桌上用饭。经过几天的休整,冰夜的状态似乎好了很多,无涯一向不太合群,在另一边的推窗上,拱起一条腿独自静坐,小梦蹲在他的旁边安静地嚼着一块鸡腿,似乎很喜欢无涯。
司徒云飞三人则热火朝天的聊了起来,燕林一边吃着饭,一边饶有兴趣的问道。
“冰夜姐姐,和我们说说你在掘墓旗的故事呗,说实话,我很好奇你这样的大美人,怎么会愿意呆在这种杀手组织。”
冰夜微怔了一下,她放下碗筷,神情不大自然。“我自小就被旗主带进掘墓旗接受训练,十四岁便开始执行任务。如果不是旗主,我可能早就饿死街头了。”
她停了一下,继续说道。“在那里没有亲情,也没有友情,有的只是无止境的训练和伤痛,我不断的被别人打败,再不断地打败别人,身上的伤从来都没有停止过,在掘墓旗里,唯一的原则就是强大,如果不够强大,执行任务的那天,可能就是自己的祭日。”
“那你就没想过,变强大之后就离开那里啊。”燕林疑惑的问道。
“离开?”冰夜无奈的摇摇头,“进入掘墓旗的第一天我们就被强迫服下一种毒药——生死棋。这种毒药每月发作一次,发作的时候生不如死,除了旗主的解药,没人可以解的了这种毒。我们是人,却更像是一把杀人的武器,武器的命,是由不得自己的。”
“听起来好可怜啊……”燕林有些惋惜的道。“那以后冰夜姐姐有什么打算呢?”
“现在掘墓旗覆灭,我也不知该去往何处。幸运的是,我终于拿到了解药。”她说到这里,显得越来越忧伤。
燕林不失时机的往她碗里夹了一块肉。“没关系的,冰夜姐姐,那地方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你现在的毒也解了,不如以后就跟我们一起吧,云游四海,浪迹天涯,做一队自由的侠客怎么样。关于盘缠什么的也不用担心。”
他说着用力的拍了拍司徒云飞的背部。“反正飞毛腿有的是钱!”
司徒云飞正在吃鱼,被燕林突然一拍,不停得咳嗽起来。他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没好气的道:“喂!你们游山玩水,要我出钱,太不仗义了吧。“
燕林斜着眼睛看他,“你就知足吧,有我们这两个绝世大美女陪着你,你出些钱怎么啦,再说了你家那么有钱,出点钱会死啊,小气鬼!”
司徒云飞却嘿嘿一笑,“要说绝世大美女嘛,冰夜也确实算得上,要说你嘛,那这钱就花的太不值了。”
“你这飞毛腿,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燕林生起气来,“像我这么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肤白貌美倾国倾城贤良淑德才貌双全德艺双馨冰肌玉骨艳压群芳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无敌大美人,你就是投三辈子胎都碰不到一个!”
司徒云飞吃了一惊,心想这姑娘一口气居然能说出这么多话还不带喘气的,脸皮也真是比城墙还厚,冰夜见两人斗嘴,也忍不住笑出声来,燕林回过头来看冰夜微微的笑容,惊讶的道。
“冰夜姐姐,你笑起来好迷人啊,比不笑的时候更好看,以后要多笑笑才好啊。”
“是吗?”冰夜有些吃惊,自己一直都在四处执行任务,基本没有露过笑脸,执行任务的时候,也都是蒙着面的,也不会有人看到她的容颜,夸她长得好看之类的。尽管她也知道自己拥有精致的容颜,但这话从他人口中说出,还是会令她暗自欣喜。
司徒云飞也好奇的问道,“冰液你和一辉在洞内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受了那么重的伤。
冰夜忽然回想起当天发生的一切,旗主之死,发狂的一辉,那不堪入目的两人身体相交的画面。她的呼吸开始加快,一朵红色的云团飞上了她的脸颊。
“只是为了夺取解药,才伤的有些重”她匆忙的解释道。
燕林看到冰夜的异样,有些担忧的道,“冰夜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又痛起来了。”
冰夜只是轻轻地摇摇头,不想去想那些事情,尽量平复内心的波澜。而此时一只黑鹰从窗外飞进来,拍拍翅膀停在无涯的肩头。无涯伸手解开它脚下的一个信条,快速浏览一遍。
“该出发了。”无涯对众人说了一句,便起身往外走。
“出发,去哪儿啊?”燕林还在吃着嘴里的食物,呜咽着说道。
司徒云飞也开始动身。“不用问了,无涯说出发,肯定没有问题。别吃了,赶紧走吧。”
他拉起燕林的手就往外奔去,冰夜也跟随他们出去。
“等等,我还没吃完呢。”燕林一边嚼着嘴里的食物,一边被司徒云飞拉着跑起来,他回头对屋里喊了一声,“小梦,这边。”
小梦丢下吃到一半的鸡腿,拍打了俩下翅膀,纵身一跃而起,四人重新御剑而飞,而此时的小梦,已经不用再坐在司徒云飞的葫芦上了。它张开背上一对翅膀,自由地在空中飞翔,围绕在众人左右。
“小梦会飞哎!”燕林惊讶道。
“它一直会飞,只是你忘了它背上的翅膀罢了。”司徒云飞幽幽的说道。小梦欢快的扇着翅膀,仰起头高声的叫了起来,那叫声似乎是凤凰的叫喊声,回荡在天地间,久久不绝。
他们一路前行,目的地灵寂锁妖塔。在那里,他们会遇到那个他们要找的一辉,但等待他们的,却是一场接着一场的恶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