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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妖狐之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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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痕后山的红叶林中,夜色的风景依旧如画。

是夜,一轮明月孤独地高悬于天空之中,四周却没有任何星星与之为伍,但欣慰的是,在这样苍凉凄清的环境下,总有一人陪伴着孤独的月色,分享着月亮的阴晴圆缺。

长剑掣空,寒光乍现,冰冷的休邪剑飞舞在月下掩映的红叶林中,长剑所到之处,连空气都显得阴冷了几分,淡蓝色的长袍无法掩饰舞剑人的身姿,在皎洁的月光下,一招一式都变成了曼妙卓越的舞蹈,一起一落都好似百花丛中优雅翻飞的翩翩蝴蝶。

一阵微风从不知名的角落吹来,使得书维周身的树叶全部稀疏而下,手中的休邪剑在纷飞的落叶中疯狂搅动,枯黄的落叶都被他一刀切成两片。

书维越舞越快越舞越快。快到几乎看不清他的动作,他的身影化作一个、两个、三个,越来越多的残影分布在红叶林间,各自绽放,却又形如鬼魅。片刻之后一束青光从白色的身影中呼啸而出,休邪剑划破夜空,贯穿一棵大树,斜斜地插在地上。

书维从翻飞的空中跌落下来,他勉强的支撑着身体,单膝跪地,一只手撑在地面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他的心绪是如此的不宁,以至于无法驾驭手中的休邪剑,如果再不将手中的休邪剑丢出,极速运转的灵力跟不上他越来越快的招式,可能会反伤到自己。

他的脑海中全是黑风林中的画面,狼妖的话,死去的云七,黑风林外樵夫的话,都在不断冲击着他的大脑。他紧闭双眼,用力的摇头,想将这些杂念通通抛开,但是他发现,这只能是徒劳,那些画面像魔咒一般挥之不去,紧紧纠缠着他。

书维的耳畔还是会想着云起最后的声音。

“书维师兄,交给你了,帮我照顾好晓颖,这是我最后的请求。我相信,你的话...一定...能做到...”

云七临终前的面容,清晰地出现在眼前,书维陷入自责、悔恨的无边深渊中,他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能力保护云七,他甚至希望死去的那个人不是云七,而是自己,那样的话,也不会像现在这么痛苦。

书维提起右拳,狠命地砸在地上,提起来,又砸下去,几次之后,地面上出现了一个深深的拳头大小的洞。他的拳头被地上的碎石擦伤,流出鲜红的血液,但他全然不在乎,依然一拳一拳的砸向地面,像是在惩罚自己,更是在对自己无可奈何的发泄。

不知为何。书维又想起狼妖的那些话。

“你们口中的妖与道,就是拼了命也要杀掉那些,拥有能够与你们匹敌力量的生灵,这就是你们人类的虚伪。”

“什么妖,什么道,什么正,什么邪,统统都是借口!不过是为了自己的私欲而编造的借口罢了。如果这样也能成仙成佛,那老子宁可一世为妖,世世为妖!”

书维摇晃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呆呆地立着,任凭漫天的落叶飘落,停在他的头顶和肩膀上,在书维看来,道为正,妖为邪,救为正,杀为邪。但就如狼妖所言,如果为了所谓的正义道义,而对其他的生命展开屠杀,那么所谓的正义又有什么意义。

在书维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因病去世,而他的父亲,也就是前任掌门礼休,因为大战魔兽九婴之后,渴望力量而双修灵力,导致灵根碎裂,自囚于灵寂锁妖塔内,这让书维从小便失去了父爱,自那时起,书维便无比痛恨妖邪,誓要将这世上的妖魔邪道铲除殆尽。然而此刻,他却陷入了迷失。

他为了正义而杀了狐妖,是正是邪,而身为邪一方的狐妖和狼妖,所做的一切,却是为了挽救整个黑风林免遭人类的屠杀,正义的一方做的是邪事,而邪的一方,却做的又是正义之事。

正与邪的界限,究竟在哪里,还是说正非正,邪非邪,魔非魔,道非道,如果自己有一天也变成了妖,那身为正派的人,是正还是邪。

淡青色的休邪剑印着月色的光晕,显得高傲冷清,微微泛起的青色光芒像是在呼唤着书维,书维缓缓走上前去,伸出手抚摸剑柄,握住,拔出。在左手挽出一个剑花横在眼前。

剑身依旧青绿如洗,从泥土中拔出却没有沾上一丝泥垢,剑身如镜,映出书维疑惑的双眼。

“修邪剑,你不是叫休邪剑吗,那你告诉我,到底什么是正?什么是邪?修道之人,又该如何匡扶正义,除魔休邪?”

修邪剑没有回应,发出声响的只有那沙沙落下的枯叶和低鸣浅唱的微风,书维无奈的笑了笑,“原来你也不知道啊,枉你自称休邪,真是可笑。”

书维无奈的笑着,将休邪剑收回气虚境中,他神情落寞,只身往回走去。

“啊!”

一声惨叫声突然从不远处的弟子房传了出来,叫声凄厉惊悚,挡住了书维即将离去的步伐,如一只利爪撕破黑夜的帷幕,扯出令人惊恐不安的诡异声响。

凄厉的惨叫声转瞬即逝,黑夜又重新回到无边的沉默之中。仿佛那恐怖的惨叫也被黑暗的魔爪抓住。并瞬间吞进自己的肚中。

书维心中一惊,有弟子遇害!难道是魔教妖邪?

来不及细想,书维飞身就向弟子房冲去,休邪剑再次凝形成刃,紧握在书维手中,锋利的剑尖在空中划出一道淡绿色的痕迹,追随在飞速移动的书维身后。

月亮将身边的乌云拨开,使大地的颜色变得更洁白更明亮了一些,书维借着月色的指引穿越红叶林,很快就来到了弟子房。

弟子房坐落在离恒派的南面,左边是男弟子房,右边是女弟子房,一条清澈见底的溪水沿山顶而下,从中间穿过,为两边的弟子画出一条界限,书维现在所处的位置,就是男弟子方,刚刚的惨叫声也是从这里发出的。

书维快速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在众多弟子房中,有一间弟子房的房门是敞开的,从房间内隐隐传出一股血腥之气,书维立即冲了进去,但眼前的一幕却令他吃惊不已。

房间内的陈设凌乱的散落各处,桌椅和灯盏被掀翻,一些竹简被扯断,丢弃的满地,墙上和柱子上留下一些打斗的痕迹,一名弟子脸面朝下,倒在自己的血泊之中。鲜血染红了他淡蓝色的衣裳,他的后背现出三条深深的血痕,伤痕的深浅不像是刀剑之类的武器,更像是爪类兵器造成的伤口。

而另一名弟子正仰面躺在不远的床榻上,双目几乎要爆出来,口舌大张,面目狰狞的朝向屋顶,死状极其恐怖,而在他的身上,一个人形的怪物正扑在上面,在他的胸口大口大口的啃食着什么,啃食发出的声音,令书维毛骨悚然,他绝不会想到,在离行派竟然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书维一时间竟呆住了。啃食的妖物听见有人走了进来,便停止了吞噬,他转头看向书维,银白的月色透过窗口,将妖物的模样清晰地显现在书维面前,书维看到妖物的脸,更加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他看到的不是别人,而是陪伴他多年的小师妹,池晓颖!

银白色的月色透过窗口,批在池晓颖的身上,显出她本应清丽脱俗的身影,但此刻却只剩下诡异和妖媚,她的眼睛在月色的照耀下,反射着青色的光。人类的瞳孔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双碧绿色的细线,竖在眼球的中间。

她的手臂上长出寸长的黄色毛发,一双纤纤玉手变成了两只血红的利爪,口中的小虎牙变成两颗长长的獠牙,顺着獠牙滴下来的,是她身下那名弟子的鲜血,一根狐尾从身后长出,在月下摇摇晃晃,跳着摄魂的舞蹈。

“师妹?你怎么了!”

书维惊恐地望着狐妖,他不敢确定,这到底是狐妖还是他的小师妹,如果是狐妖,为何会长成晓颖的模样,但如果是晓颖,又为何会变成一只会食人的狐妖。

狐妖好像并没有听到书维叫她,反而飞身一扑,一只利爪径直朝书维的面门攻来,书维立刻提剑抵挡,与狐妖在这小小的房间内斗了几个来回。

但她都是谨慎的抵挡,没有反击,因为他怕误伤狐妖,尽管他不确定,这只狐妖到底是不是他的师妹,但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冒这个险,万一她真的是师妹,万一呢。

书维依旧只是闪躲抵挡,但在和狐妖的近身搏斗中,他闻到了狐妖身上那淡淡的熏香味,没错,这是师妹常用的一种丁香的味道,确定是师妹之后,书维内心终于有了底,但他也不敢松懈,立刻将剑收回气虚境中,赤手空拳与池晓颖交手。

池晓颖的利爪凶猛的朝书围攻了过来,书维立即使用擒拿,将她从背后压制住。

“师妹醒醒!我是师兄啊!”

池晓颖扭头盯着书维,面目狰狞,从那一双碧绿的眼中,书维看到的只有杀意和憎恨,她扭动着身体,想要挣脱书维的控制。

书维见她听不见自己的呼唤,且极力想挣脱,只好立掌为刃,砍在了池晓颖的脖子上,而池晓颖被砍了这一下,立刻便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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