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会，万灵长老看了他一眼，道：“你知道些什么？”
“守山人的兵器，你说是和心法神通有关系，很多人都说我们属于那一脉，但我不久前却差点死在此类人的手中。”许知尘微嘲说着。
“不跟你说了么，你来的有些早了，原本按照原本的计划，你不用来这里，我会回去见掌门一面，那个时候你不会有危险。”万灵长老叹了口气。
这么说还怪我咯？许知尘没好气说道：“别说这些没用的，都已经发生了，我希望你能把我当自己人，说说这么做为了什么。”
“为了希望。”
这话听着有点混账啊.....许知尘皱眉道：“什么希望，守山人的希望？宗门的希望？还是你们那些失踪的人的希望。”
“都有吧。”
万灵长老微微颔首：“这件事牵扯到上一代朝山宗掌门，确切的说和朝山宗历代掌门都有关系，和远古时期的朝山宗有关系。”
“为什么我师傅不知道？”许知尘问道。
这件事他以前从来没听云清舒说起过，当然也有可能对方隐瞒了这件事。
“掌门知道一些，但她不适合，所以上一任掌门才委托与我另寻他人，我寻寻觅觅找了很多年都没有发现合适的人选，直到你的出现。”
万灵长老转而笑道：“其实当你学成心法神通那一天起，就注定未来要接管朝山宗这一脉，即使让老夫现在喊你一声少宗主也是心甘情愿的。”
“可别。”哪曾想许知尘直接摆手：“不用给我戴高帽子，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朝山宗只剩下一片废墟，再者说句不好听的，你现在不过是觉得我有利用价值罢了。”
“你这么想没问题，但老夫从未这样认为。”万灵长老皱眉道。
许知尘说道：“你在我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让我修炼心法神通，结果现在和我说这些，摆明让我没有拒绝的机会。”
“这你真的误会了。”万灵长老苦笑一声，解释道：“若非皇室那些人从中作祟，你完全可以安安心心的修行下去，长生久视，直到生命尽头。”
终于说到重点了啊，许知尘微微眯起眼睛。
万灵长老说道：“此事牵扯到整个东仙门，这里封印着镇压暗界的祭坛，当初有场恶战发生，最后付出很大代价才终于平定。
你知道朝山宗的由来么，最初就是因此而建立，传闻初代掌门就是守山人，但初代掌门建立宗门后就在人世间消失，没人知道此事真假，但心法神通的事情错不了。”
“不对吧，心法神通不是后来二代老祖创造出来的？”许知尘发觉不对。
万灵长老诧异道：“谁和你说的，哦也对，你这么认为也没问题，二代老祖和初代老祖其实属于同时期人物，不过那个时候二代老祖还小，直到一千年后二代老祖才当上朝山宗掌门。”
这就对了，和许知尘了解的信息吻合。
“现在的问题出在皇室这里，帝都这里就是当时大战的位置，因为那些封印祭坛将天地大势尽数聚拢于此，成了无上宝地，方才兴建城池大都，直到后来成了历代王朝的中枢之地。”
听到万灵长老这句话，许知尘忽然意识到什么：“因为国运？”
“没错，在这里可以更好凝聚气运之力。”万灵长老点头。
他顿了下，脸色微沉：“当初有个约定，此地可做他用，但前提是要担起守护之责，如此便有了王朝与仙门的约定，史称仙朝盟约。”
“因为此地凝聚天地极强之势，一旦出问题东仙门必然会随之葬灭，只是这个盟约历史久远，到了后来基本名存实亡。”
“现如今，皇室还想要打其主意，但前提要过守山人一脉这一关。”
说到这万灵长老止住话语。
后面的意思许知尘大概明白了，守山人的一脉说的不就是朝山宗吗。
虽说不知道朝山宗有什么能力能阻止，但肯定有大关系，所以玉琼国皇室要灭朝山宗。
忽然，许知尘想到一件事，迟疑道：“以前一直相安无事那么多年，皇室最近才动手....”
“没错，他们应该是准备好了。”万灵长老说道。
许知尘沉默了会儿，说道：“守山人的兵器可以克制暗界，他们应该很想得到吧。”
“你很聪明。”
万灵长老缓缓说着，眼神很欣慰。
“你早就知道？”许知尘听到这话里另外一层意思，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我刚才有说吗？”
万灵长老神色微僵，一时失口说出就后悔了，见到许知尘目光灼灼，他哈哈一笑，“其实也没什么，那件祖器既然选择你，肯定是你值得相信没错的。”
相信我？许知尘脸色一黑，不善的目光盯着万灵长老：“所以，你之前去尽羽城就是为了这件祖器？”
“是啊。”
见躲不过去，万灵长老叹了口气，只好解释道：“可惜老夫资格不够，得不到祖器认可，哦你放心，既然现在你还活着，说明以后也没有危险。”
等等.....许知尘敏锐的捕捉到这段话中好几个意思，他打算把这件事搞清楚。
“我带着这件祖器岂不是成了行走的香饽饽？”
万灵长老点点头，深以为然说道：“没错啊，不过想要使用祖器必须要会我宗心法神通才行，这点你不用担心。”
所以我就活该被当工具人，许知尘深吸口气，忍住扑上去打人的冲动：“以前修炼这门心法的应该不止我一个吧？他们你就没有试过。”
他感觉自己距离事情真相越来越近了。
“他们啊，唉，他们都算是你的师兄，其实我们朝山宗本该人才济济，奈何都奉献到这个伟大的试验中，他们是勇者，每每想起便是痛心不已。”
许知尘面色古怪，“所以他们人呢？”
“牺牲了，为了做实验都牺牲了，他们没能在最后一关挺过来，这是老夫的错，还好有你，你没让我失望，你比你们的师兄要强，当初选你果然没错。”万灵长老感慨道。
“这个实验会死人？！”许知尘终于回过味，什么实验，居然死了那么多人，他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万灵长老干咳一声：“当然会死人，之所以没跟你说过这件事，不是担心你多想嘛，至于你没见过他们，是因为他们早在你出生之前就离世了，哦，就葬在后山的乱坟岗，那里有他们的衣冠冢。”
后山....乱坟岗.....许知尘睁大眼睛。
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所以，我也是实验目标之一？还有那什么传承仪式，其实就是实验的最后一关对吧？是不是说，当时我要是没成功，那里也是我的葬身之地？”
怪不得在他记忆中，宗门后山明明没有葬过人，偏偏就有一片乱坟岗。
了解到部分真相之后，许知尘又惊又怒，要不是顾忌可能闹出乱子，此刻绝对亮剑。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不愧是老夫精心挑选的人，你不用那般看我，这同样是一场大机缘，就看有没有本事把握住了。虽说手段有些残忍，但相比成功之后的收获，一切都是值得的。”
这一刻，许知尘有种被人薅了羊毛的感觉。
“这么说我还要谢谢你？”许知尘冷笑道。
万灵长老呵呵一笑，“事到如今，确实可以告诉你一些事了。”
午后阳光挥洒着温暖的光线，令人浑身暖洋洋。
然而许知尘坐在院子中，却有种坐在冰窖里的感觉，脊骨里凉气嗖嗖直冒，他瞪着眼看向万灵长老。
“我要知道一切真相！”
他一直想弄清楚，守山人的兵器在自己身上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现在混得风生水起，但这并不代表他不想知道真相，他可不想好好的日子半路夭折。
尤其是从尽羽城回来后，知道守山人的兵器的来历，他更迫切想搞清楚一切。
身上多出一件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换做是谁都不会安心。
而且，当初姜温玉还说过，因为他特殊的能力，看似很好，实则是不详，一旦死亡，就会被抹去所有痕迹。
现在结合那些从无记忆的师兄们，说不准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不要急嘛，我一点点给你说。”
万灵长老摆摆手，让他不要着急。
酝酿了片刻，这才说道：“于你之前那些师兄都是老夫从幼时就在培养，用诸多灵药熬骨炼血，结果都不尽如人意，你是我最没想到，最意外的一人，没经过老夫的培养竟能附和各种条件，其实经过许多次失败之后，我渐渐摸出一点头绪。”
他顿了顿，看向许知尘笑道：“你不用瞪眼，老夫相信这就是上天的安排，一定是特别的缘分吧。”
许知尘本来心态挺好的，最终还是没忍住，“所以在钟灵峰上，你打算收我为徒的时候，其实就是在培养试验品？”
他感觉自己有被冒犯到。
“哎，什么叫试验品，不要说的这么难听，我是在为你铺路，要不是老夫年纪大了，都想亲自出马了，你可知道这个实验一旦成功，好处有多大，哦，想必你现在应该能感受到一点。”
万灵长老缓缓说着：“跟祖器刀魂融合到一起，从此你就可以完美掌控守山人的兵器，并且继承祖器的所有能力，这可是一项伟大的成果，曾经就算是那些祖器的持有者都做不到这一点，如果以后能将祖器碎片集全，那你就是世间唯一一个活着的祖器，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说到后面，万灵长老一脸得意，像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而事实上，这确实是一件大事，足以轰动修仙界。
“你为什么....这么做？”许知尘心中掀起滔天骇浪，都被惊呆了。
闻言，万灵长老神情一滞，罕见露出一丝迷惑，摇摇头，“这是守山人建立最初的宗旨，也是朝山宗存在的前提。”
听到这里后，许知尘基本上是全明白了。
万灵长老受托于三代掌门，自幼用灵药培育‘试验品’，当然，这个过程并没有让那些人发现，而是一直在暗中进行。
什么为人铺路？明明就是把他当成小白鼠。
不对.....许知尘忽然意识到一件事，他瞪着万灵长老：“你怎么知道祖器的事？”
关于祖器这件事还是庚尊者透露给他，但是万灵长老为什么会这么清楚，要知道这些事连空域岛那些尊者都不清楚，属于秘辛。
“.....”万灵长老沉默了会，似乎在思考这个问题，旋即笑了笑：“应该是传承印记吧，这些事就印在我的脑海里。”
见他不似作假，许知尘抿了抿嘴，忽然问道：“三代掌门还活着吗？”
万灵长老皱起眉头，摇摇头，“不记得了，我只记得他已经失踪很久，浩劫之后就消失了。”
机械性重复一个实验.....不记得以前的事.....并且对上古秘辛非常清楚.....而且还有超高的修为....这些信息在许知尘脑海中过电般闪过。
最后，他抽了一口凉气，想起药材市场隐居的混元，对方也不记得以前的事，说是每一次沉睡后，记忆都会被清除。
万灵长老的情况和对方很相似。
这么说的话万灵长老可能比想象中活得还要久远。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开始怀疑万灵长老的身份。
这时，万灵长老忽然说道：“其实，我一直觉得自己是某个大人物的分身，出现在这里就是完成试验的使命。”
思绪被打断，许知尘嗤笑一声：“长老，你吹牛都不打草稿的嘛，我倒是怀疑你可能是某个妖兽的化身，只是自己不记得了，哎，你别瞪眼，听我跟你说件事.....”
然后，他就把混元的情况跟万灵长老说了一遍。
他确实有这样的怀疑，但也只是怀疑，万灵长老身上没有妖气，或许是隐藏比较深，反正他是看不出来。
听完，万灵长老摇摇头，“不可能，我的情况跟这个混元不一样。”
许知尘点点头，毕竟只是猜测而已，相比混元的情况，这位长老更像是有一种执念，执着于试验，但要说他是某个大人物的分身，许知尘是不信的。
“你怎么现在才来找我？”许知尘换了个话题。
之前一直寻找万灵长老的下落，甚至破费大几千灵石买了个消息，现在想想都很肉痛。
早知道万灵长老会自己回来，他说什么也不会去花这个钱，而且还差点把命丢在尽羽城。
“过来看看你。”万灵长老笑眯眯说着。
然后，他简单说了下消失这段时间后做的事。
“说起来这件事跟你也有关系，之前我在尽羽城察觉到皇室有人用法器在窥探你的命相，就知道你来到了这里，你不用惊讶，之前我曾取你的血精融入我的卦象法宝，目的是想随时可以获知你的信息，可惜那时我在秘境与外界断了联系，没有第一时间发觉你，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的计划成功了，哈哈哈——”
所以火清清说的一点没错.....许知尘撇撇嘴，才知道自己一直被人监控着。
而自己来到这里之所以万灵长老没有第一时间发现，是因为当时他正在尽羽城那个秘境，这跟火清清的话对上了。
但仔细一想又不对，因为火清清当初说他之所以盯上自己，是因为万灵长老的提醒。
不过还没等他询问，万灵长老就给他解释了这个问题。
“后来我又折回去找到那个朱雀鸟，告知了他关于你的消息，因为我刚好也想知道，试验是否如期一样，你能得到刀魂的认可，本意是你的血就可以具备封印的效果，至于我为什么知道你会去尽羽城，卦象法宝已经告诉了我一切。”
听到这里，许知尘冷冷道：“那你知不知道，我差点死在那里。”
“放心吧，你死不了，我推演的卦象上显示你能逢凶化吉，而且你现在不也没事吗，你用不着生气，那暗界的恐怖你想必已经见识过，我们是镇守者，有这个职责，而且我做这个试验，最终也是为了对付暗界。”
“那你当时直接回来找我不就行了，而且那时候你应该知道我遇到了危险，你见死不救？”许知尘皱眉道。
“当时遇到点事，而且刚才不跟你说了吗，卦象上显示你能逢凶化吉，又不会真的死掉，就当是磨练了，不让你吃点苦头，你又怎么能快速成长。”
那我还真是要谢谢你啊.....许知尘呵呵一笑，“那你有没有算到尽羽城的封印会破？”
万灵长老微微蹙眉：“这也是我奇怪的地方，卦象上显示的凶险跟暗界没关系，而且我也加固了封印，按理说封印祭坛绝不可能会破。”
按照他的说法，许知尘所遇到的危险，也就是卦象上的危险，应该是跟火清清有关，但后面的暗界爆发，并不在他推演之内。
他忽然想起当初庚尊者说的一件事，封印祭坛地下有暗界生物的伴生体，对方有意预谋，让他将其斩杀，从而获得部分超强力量，破除封印。
现在又听到万灵长老这句话，先抛开被人当工具人的愤懑不谈，这件事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
比如，暗界生物怎么可能知道他可以斩杀伴生体，又如何提前做好这一切准备，完全没道理，那玩意被封印在祭坛下面，就算能看到外面，也不可能知道自己的身份。
毕竟那会自己是第一次到尽羽城，第一次进入那片秘境，之前可没有任何接触。
想了想后，他将这件事告知了万灵长老。
“暗界生物不可能预知到你的到来，老夫承认暗界生物很强，但是不可能具备算尽一切的能力。”万灵长老眉头紧锁。
两人陷入沉默，良久，许知尘想起不久前发生在横剑山庄的事，随口说道：“有没有可能是仙门的人投靠了暗界阵营，嗯，我不是胡乱推测，之前我在横剑山庄修炼，看到了天梯......”
他将自己看到的天梯说出，当时还跟楚为野谈论过这件事，但是对方后面似乎忌讳莫深，没有往下深谈。
听到天梯，万灵长老一点也没有惊讶，笑眯眯说着：“所以你是怀疑仙门内部有反骨仔么，不太可能，但如果这样说，确实能解释很多事，你在尽羽城遭遇的危险，说不定就是仙门的人透露的，但是你别忘了，那位朱雀遗脉守在尽羽城，就算有人想这样做，又如何能避开他的眼睛，除非......”
说到后面万灵长老话音戛然而止，许知尘也不笨，顺着他的话说道：“除非有能屏蔽修士感知的法宝。”
这么说不是没可能......万灵长老微微颔首，然后摇摇头，“这件事没有证据，胡乱猜测没有用，而且要是传开，会引起仙门各家反感，甚至仇视与你。”
这倒是，毕竟没有证据的前提下，仙门任何一家都有可能。
这种名头谁也不想沾上，所以楚为野当时已经意识到不对劲，但却及时打住。
以目前的推测来看，能向暗界生物透露消息，并且还可以屏蔽气息仙门很多人都能做到。
但知晓许知尘身份秘密的人，仙门中除了玄月宫那几位目前还没有。
玄月宫那两位许知尘没有去怀疑，因为不可能。
要说最有嫌疑的人，无疑就是陆长风，就是因为对方，他才会被青剑子盯上，差点让炼成人丹。
除此之外，玄黄观同样也有嫌疑，至今为止，帝都还有很多人一直在潜水。
当然要说嫌疑最大的无疑还是皇室。
不过皇室那些人如何知道现在许知尘的身份，如果真知道估计早就打上门来了。
也就是说，现在知道他身份的人，基本没有。
当然也不排除例外。
不过静下心来想想，许知尘觉得这个范围其实可以缩小，因为有些人并不知道他身怀守山人的兵器，对暗界有致命的克制。
能知道这个秘辛的人，不会太多，修为也不会太低，卦象可以推算出自己的吉凶祸福，但不可能推算出他身上有什么东西。
要说仇人里面现在就是陆长风，包括那个莫青霞，这两个都跟他有过节，动机最大。
回来时候遭遇的伏击，同样跟陆长风有关，虽说只是猜测，但结合上面几点，答案几乎呼之欲出。
他回头看向万灵长老：“当时尽羽城暗界入侵你在哪呢，按照火清清所说，你也是镇守者吧，为什么没看到你。”
“那个时候老夫在海外呢，赶不回来，而且连尊者都出动了，我过不过去有什么关系。”万灵长老一本正经说道。
直接说你怂了不就行了.....许知尘对他丢出一个鄙夷的眼神，无视对方愤怒的目光，心情变得轻松起来。
因为，所有疑问都解开了，他终于知道自己身上的秘密是什么玩意，并且找到了万灵长老，回去后好交代。
不对，还有件事......
“当时都说你们被皇室抓走了，长老是怎么出来的，其他人呢？”
他指的自然是朝山宗那些人，相信万灵长老也明白。
“还活着，但情况不好。”万灵长老语气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