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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宝玉的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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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的自我旋转,终于把时间校准到农历的七月十五。7月15属于中国的传统节日——中元节。别名也称作七月半,其节日的主要习俗有祭祖、放河灯、祀亡魂、焚纸锭、祭祀土地等等。不过,相较于习俗本身,人们似乎更畏惧它所附带的高温热浪。尤其在中国这片广袤的土地上,除了几座城市独享清凉,绝大多数的城市仍旧难逃烈焰的炙烤。人们一边辛勤劳作,一边以各种方式消暑降温。就连鸟兽飞虫的混杂合唱,仿佛都戛然而止于三伏季节的某一夜间。

北京作为五朝古都,不仅占据全国最重要的地理位置,同时也是全国高温之最。据传,北京高温的极值曾经逼近42.9℃!甚至有些游客因耐不住这样的极端高温而揉眵抹泪。倘若此时,尔等摊开地图,看一看北京这座仅有16410平方千米的城市面积,竟然容纳2171万人口的时候,想必尔等也就对这样的新闻习以为常。但是,不管北京发布何等高温预警,避暑胜地的大门永远只为富有者敞开。贫穷者就只能大隐隐于家,坐享最劣等的福利待遇。没有办法,谁让老天爷撒下人间的热,楞是人为地分出三六九等来。这话虽出自于封建社会,但即便搁在当下,也很适用。

潇雪原本打算去避暑胜地,尊享一番清爽。只是她把钱都用在了吉他身上,其中就包括各种入门教程。所以,整个三伏季节,她都打算蜗居在自家的炕头上,独抚吉他聊以慰藉。起初她会按照自己的方法解决一些自学吉他的过程中,经常遇到且令人头疼的各种问题。唯独在模棱两可的时候,才会通过电脑视频,向宝玉虚心请教。

每每宝玉都不厌其烦,谆谆教诲,懽亲的态度仿佛孔老夫子。不过,潇雪在练习吉他的过程中,所遇到的各种瓶颈可远没有其他乐器愁城难解,宝玉一语便可道破其中的玄机。为了延长视频的通话时间,宝玉总会借故跟潇雪谈论一些生活上的杂七杂八。换而言之,就是生活上的一些琐事儿和趣事儿。他之所以这么做,主要还是想通过这样的简单方式,增进一下彼此间的感情。因为在宝玉的眼里,当代社会,随着贫富差距的不断缩小,情投意合似乎才是爱情发展的稳固基石。当然,拖延视频的通话时长,远不止增进感情这么简单,同时也是为了消磨自身的时间。

关于消磨时间这件事儿,说起来其实也挺惭愧。

宝玉首次荣获“光杆司令”这一称谓,完全得益于两人游乐园的肆无忌惮。虽然当代社会倡导男女平等,但从消费数据上看,始终还是以男方为主。社会上所谓的AA制,在僧多肉少的大环境下,纯粹属于拉琴的丢唱本——心中没有谱。

阔绰归阔绰,但男人总得留点钱以备不时之需吧。宝玉在目送潇雪上车的时候,便已经发现自己两袖清风。两袖清风就意味着自己今晚注定流落街头。倘若向潇雪求援,也就意味着自己苦苦塑造的正面阳光的良好形象全部毁于一旦。正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宝玉平常连根头发都倍加珍惜,哪敢在蛋儿上玩火自焚?那可真是愧对于父,愧对于母,愧对于家乡的故土。

两难间,宝玉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家平的身上。家平不愧仗义,不仅把购烟专款25元,通过微信转给宝玉,而且还难能可贵地不附带任何利己的条件。即便家平不附带条件,宝玉也打算回到学校,在建筑工地上,谋一份差事做一做。否则,父母下次寄的就不是人民币而是阴间通用的香饽饽冥币。而且宝玉还听说,学校的工地上,目前正缺人手,尤其搬砖的力工。何谓中国好男儿?上得了工地,搬得了砖儿,抗得起水泥,撒得了欢儿。这就叫中国好男儿,也称中国好女婿。

不吃苦者,青春何用?这是马云致当代年轻人的一句最经典的忠告。但这句忠告只适用于中等及以下阶层,像那些口含金钥匙而出生的富二代,这辈子即便不奋斗也可以站在人生的巅峰位置。故而,吃苦打工对于富二代而言,就相当于电影观众以喜剧的心态去电影院观赏《龙门飞甲》,结果简直不可想象。另外,即便中国通过三次有效分配,逐步缩小贫富间的差距。但从数据上看,富二代的数量,仍旧是以几何倍增的形式不断增长。

也许宝玉在建筑工地上劳作的时候,把全部的精力和心思都放在了潇雪的身上。这不,眼下一个没留神儿,一根约半寸的木工圆钉,全数地贯穿于自己的脚后跟。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屋漏偏逢连夜雨,表白错放进行曲。倘若把南唐后主李煜的愁,比作一江春水向东流,那么宝玉目前的愁,就应该比作一群孩子打酱油。当然,孩子不会愁,愁的是那可怜的亲爹!

宝玉伤痕累累,日常起居的重担自然就落在了张家平一人身上。张家平五官中规中矩,服饰搭配虽不前卫,但也不落俗套。唯独他下颏蓄留的一小撮山羊胡,倒是给宝玉留下了蛮深刻的印象。现在乃至未来,估计宝玉都很难参透这一小撮山羊胡,究竟对家平意味着什么?倘若吸引异性?那么他应该首先效仿孔雀开屏,从穿着方面寻找亮点。或者效仿木村拓哉的发型,波浪式柔顺,曲折稍带点凌乱。倘若他想成为一名艺术家?那么他至少应该有几幅稍逊于梵高的作品,且终身保持清贫。然而,事实胜于雄辩,家平两者皆不具备。

不仅如此,家平还是一位远近闻名的钉子户。据传,他家的地理位置相当优越。北拒流串犯,西控王八蛋。临窗扒鸡蒜,且俯视驴马烂。内可容黄沙飞石,滔天巨浪;外可纳峻宇彫墙,锦绣江山。天子居其中可享百年盛世,都督居其中必保一方太平。绝世户型,东部一品,全市就他家独有!

不可否认,“钉子户”的利润回报率确实比炒房客的囤房行为更加地可观。但追根究底,只有开发商缴械投降,家平才可以真正由小野鸡变成金凤凰;才可以成为百万俱乐部中的真正一员;才可以真正找到一种类似于土豪般穷穿貂,富穿棉,中等阶级穿休闲。网上炫富晒余钱,自拍视频鞭沾盐。幸福生活似蜜甜,每日都像过新年的感觉。否则,一旦开发商深沟固垒和钉子户打一场旷日的持久战。说白了,家平就是摊贩中,一位任人宰割的农转非的猪肉王老五。反正就目前而言,家平依然处于温饱的维持水平。至于以后能否跻身土豪的行列,就看家平非理性的利益诉求是否符合开发商的底牌。通常金钱引发的分歧或者敌我对峙,大都结束于和解。所以,未来的土豪行列,家平应该占有一席之地。

这里着重说明一下,当代社会,若想既不损自己的荣誉,又让开发商乖乖地买单。钉子户最起码应该具备三种核心的能力。

①蛤蟆想吃天鹅肉——时机必须准。

②穷汉想娶俏媳妇——手段必须狠。

③跌宕股市想翻身——那必须有资本。

倘若上述三种能力全都具备,别说开发商亲自给钉子户送人民币。就送慢了或晚了,他丫的都是一屎壳郎滚粪球——欠踹型。不过话又说回来,现在的开发商也不容易。一面为祖国的发展做贡献;一面受制于房地产的宏观调控;一面还得绞尽脑汁地应付那帮负隅顽抗的钉子户。没有办法,就当下社会而言,哪里有对峙,哪里就有钉子户!较早以前是碰瓷党!

撇开山羊胡和钉子户的身份不谈,单论家平的人品,那倍棒的绝对无话可说。毫不来旋地讲,如果宝玉是一位名副其实的gay,他首选的目标必然是张家平。因为家平不仅把宝玉的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而且在每日三餐方面,也经常变换着口味,以便吊起宝玉娇贵的胃口。至于食材方面,仅局限于方便面。有时候宝玉也会略带微喘地对家平提出炒面之类的无理要求,不过都被家平以“布”的手势,亲和地摆平争端。

通常大学的寝室里,若决定某一重大问题或事件,普遍采取民主的方式,即2/3室友举手表决,方可生效。倘若寝室只有两人的情况下,那么就以猜拳的方式一较高低。家平参不透读心术,只是在宝玉落拳的一瞬间,趁其不备地踩住宝玉受伤的左脚,进而化解猜拳的难度。再者,家平也百思不解,即便把寝室全部的家当变卖,恐怕也难以支付十五元一碗的酸甜口炒面。这在马哲上讲,就是典型的违背了辩证唯物论——物质决定意识。当然了,寝室全部的家当,并不包括宝玉心爱的电吉他和室友众筹的二手笔记本电脑。

相较于穷困潦倒,心灵上的孤独才是人类最大的天敌。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何宝玉总会在第一时间接通潇雪的视频,且又总以各种话题拖延彼此的通话时长。因为在宝玉眼里,世界虽大,力行者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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