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才开口道：“若不是朕拿这扳指请你，你是否就已经不记得这里，还有一个朕？”
秦无逸俯身在地，道：“臣，不敢。”
“不敢？若真不敢，也不会在那樊城一呆便是数月。”李世民哼一声：“亦或是，你在心头对朕有着诸多不满？”
这，自然是更不敢。
但秦无逸却选择了闭口不言。
神情间，却是愈发地恭敬。
看着他这模样，李世民心头火起，正要动怒，又想起李智云走前所说之事，便将那火硬着往下压了压。
“我北凉自太祖开国以来，经历多番艰难险阻，方有眼下之局面。”
李世民像是在跟秦无逸回忆往昔峥嵘，又好似在自言自语。
“对我李氏家族而言，民为立国之本，而龙脉却是这本中之本。”
秦无逸跪在地上，所想却是果然如之前所料。
李世民这番举动，其寓意再明显不过。
“但凭陛下吩咐。”秦无逸回道。
李世民对他这回答甚为满意，只是脸上却未显现半分。
“龙脉关乎我北凉立国之根本，但眼下，却有沂姜人对其虎视眈眈，依你之见，朕该如何而为？”
秦无逸沉默半晌，这才慢慢开口道：“陛下，沂姜国历来为我朝属国，他们心中另有野望再是寻常不过。”
“只是这一回，倘若我们不施以重拳的话，想来是无法再压制其分毫。”
“朕也有此虑，但你应也知晓，沂姜国既然敢将那手伸到朕眼皮子底下，想来定是有所倚仗。故不可大张旗鼓。”
说了半晌别的，李世民这才引入正题：“但朕身边人，皆有定数，过了明案的。那些沂姜人不得不防，也不能派这些人去。”
说着，他就将目光落到秦无逸身上：“无逸，你与朕自幼相识，对你的能耐，朕是知晓的。”
“蒙陛下夸赞，臣不敢居功。”秦无逸再度叩首。
李世民却是摆摆手，示意秦无逸平身。
“事出仓促，且不得走漏风声，故出此密令。”
说着，李世民的声音便响了几分。
“秦无逸听令！着你暗中前往北歧山，探访龙脉所在！”
君主一言，金口玉言，自是难改了的。
秦无逸虽说心头早有些打算，也没有料到李世民来了一个开门见山，直接将他的后路给完全封死了。
不过，秦无逸是早就有怕盘算的人，如今听得李世民如此一说，他也不过愣了愣神，却是很快便应了。
“此事牵涉甚广，务必小心谨慎。”
又细细叮嘱了一番，李世民这才让秦无逸离去。一回到樊城客栈，不等房遗爱问起，秦无逸便主动开口：“得了个肥差。”
房遗爱却是一笑：“果真肥差？为何我瞧着却是不太高兴？”
秦无逸又怎么可能听不清房遗爱话语间的揶揄之意？
他斜看了房遗爱一回，道：“高兴得很。”
“那李世民把个烫手山芋给了你，倒是有意思得很。”
只是这么说了，房遗爱便不再往下说道。
秦无逸又岂会不知他的话中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