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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分之一》第五季:惊魂十四日_第十三天晚上的故事——逃出魔窟_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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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场

女人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房间的地上。

这里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催人欲吐的恶臭。

这是什么地方?她睁大眼睛,惊恐地环顾周围——头顶上吊着一盏昏黄的白炽灯,身后是一个大木柜,正前方是一张盖着白布的铁桌子——类似医院的手术台。延伸到上方楼板的木楼梯,告诉她这里是一间地下室。

女人用手支撑着身体,艰难地站起来。这个恐怖的地方令她心悸胆寒。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记不起之前发生过什么事,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来。她的头一阵阵钻心地痛,手摸到头顶——粘糊糊的——摊到眼前一看,是还未干透的血。

天哪,我的头受伤了……我之前遭到了袭击?她惊骇地想着。我被绑架了吗?太可怕了!

女人的身体一阵阵发冷,不住地颤抖。令她感到惶恐不安的,除了室内诡异的布置,还有一阵阵扑鼻而来的恶臭——所有的一切都在提醒她,这里是一个极度危险的场所。

她想要找到恶臭的源头——这里没有窗户,气味不可能是从外面传来的,只可能来自室内。女人的目光集中在地下室中间的那张手术台,打了个寒噤。

她迟疑着走到手术台跟前,盯着盖在上面的白布,注意到白布下方的东西凹凸不平。她咽了口唾沫,用两根手指轻轻拈住白布,将它轻轻揭开。

白色托盘的边缘映入女人眼帘,接着,她看到了托盘里的一件件器具——锯子、砍刀、斧头、尖锥、锯齿状的剔骨刀……每一件东西上都带着血迹。

任何人在这种状况下,恐怕都没法产生出别的联想。这些器具显然曾用来做过一件事情——切割尸体。

女人的胃紧缩起来。此刻,她感觉臭味就在身边。迟疑了几秒,她俯下身去,看了一眼桌子下方。

这一瞥,将她吓得魂不附体——桌子下方是两个偌大的金属容器,里面装着人的残肢断臂,以及内脏和头颅!女人惊恐地捂住嘴,几乎要呕吐出来。她赶紧扭过头,闭上眼睛,将白布盖回去。

上帝啊……我怎么会在这种恐怖的地方?!女人瑟瑟发抖。我的 命运,会跟这些残肢的主人一样吗?

正在她惊惧不已的时候,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上方的木质楼板传来了缓慢的脚步声,这个脚步声正一步一步向地下室楼梯靠近。

天哪,是杀人魔来了吗?我……我该怎么办?!女人心脏狂跳,她紧张地左顾右盼,看到了柜子和木头楼梯,意识到现在只有两个选择——

(剧情分支:)

A路线:拿一把刀躲在柜子下,静观其变;

B路线:拿一把刀躲在楼梯后面,从后面偷袭杀人魔。

克里斯讲到这里停了下来,说道:“各位,我刚才说的‘互动’,你们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吧?这个故事的进行过程中,会出现若干个分支选项。需要大家根据自己的判断做出选择。我要提醒的是——你们的选择将导致故事出现若干个Bad ending(坏的结局),而Good ending(好的结局)只有唯一一个。能在若干个选项中做出正确选择,走到最后的人,势必拥有超乎常人的智商和运气。玩法就是这样,大家都明白了吧?”

“太有意思了!”北斗兴奋地说,“就像玩文字解谜类游戏一样!”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克里斯微笑道。

“这个方法,能试探出主办者?”莱克非常在意这一点。

“现在先别管主办者什么的,大家按自己意愿做选择就行了。最后会得出什么结论,我自然会告知大家。”克里斯说。

“好吧,那我就选了。”纱嘉看起来兴致盎然。“唔……但是你说的这两个分支,好像没有太大的区别呀。”

“是的,第一次选择不是特别关键。”克里斯说道,“A路线比较保守;B路线应该会冒险一些——大家根据自己的直觉来选择吧。啊,对了——”克里斯对龙马说,“龙马,你不是在记录吗?麻烦你把每次大家做的选择也记录一下好吗?”

“好的。”

“谢谢。”克里斯点头,“那么请大家选择路线吧。你们选完后,我会把每条分支的剧情都讲出来,你们自然就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了。”

11个悬疑小说作家分别说出了自己的选择,龙马仔细地记录在了本子上。

(第一次选择):

A路线:白鲸、荒木舟、龙马、暗火、千秋、歌特

B路线:夏侯申、莱克、纱嘉、北斗、南天

克里斯继续往下讲。

(第一次选择)A路线(躲在柜子下)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女人意识到自己没有时间犹豫。她暼到那个大柜子的下方,正好能容下一个人。她拿起桌子上的一把尖刀,迅速地钻到柜子下面。

之所以选择躲起来静观其变,一方面是不想冒险,另一个原因是,她考虑到一种可能性——万一从楼上下来的,不是杀人魔,而是警察或其他人呢?如果自己躲在楼梯后面,不分青红皂白就偷袭来者,会不会错杀无辜?

地下室的楼板被揭开了,一个沉闷而缓慢的脚步声顺着楼梯走下来。女人能判断出,这是一个穿着厚皮鞋的男人的脚步声。很快,这双鞋出现在了她的视线内——这个男人已经走下来了。女人趴在地上,正好能看到他的脚。

一声闷响。某种重物被甩到铁桌子上的声音。女人心惊胆寒,意识到自己刚才害怕错杀无辜的念头有多么幼稚和愚蠢——这个人不可能是别人,正是恐怖的杀人魔。他甩在台子上是,十有八九是另一个被绑架来的人!

杀人魔放下“猎物”之后,在房间里四处走动。女人惊骇地想道,糟了,他发现我不见了!

事到如今,已没有别的选择,女人紧握尖刀,随时做好拼命的准备。但奇怪的是,这双鞋在屋内转了一阵,竟然停止了寻找,又回到“手术台”前,开始对付新的猎物了。

女人感到非常奇怪——这间屋内,唯一能藏人的地方,恐怕就只有柜子下方了——这几乎是明摆着的。但这个杀人魔竟然放弃了寻找?

也许这种变态杀人魔,压根儿就不是正常人,不具备正常的逻辑。女人想道。这时,她听到了各种金属器械碰撞的声音,还听到了挣扎的声音和一个女孩被堵住嘴后发出的“唔唔”的声音。女人心脏狂跳——这个魔鬼,要将人活生生地肢解?

她很想跳出来救这个女孩,但恐怕这是自杀行为。可如果看着这个女孩被杀死,她又于心不忍。正在纠结矛盾的时候,她突然听到“咔嚓”一声——接着,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掉落到地上,滚到她的面前。

一个年轻女孩的头,睁着一双眼睛。这颗被砍下来的头,竟然还没有死绝,看到柜子下面躲着的人后,张开嘴动了动。

这种恐怖是正常人无法承受的。女人被吓得魂飞魄散,在尖叫出来之前,她用双手紧紧捂住嘴,却还是漏出了“唔——”的一声。

糟了!他听到了吗?女人暗叫不妙。而这时,她看到那双大头皮鞋朝柜子这边走过来,几乎停在了自己眼前。接着,杀人魔跪了下来,将头探到柜子下方张望。

完了!暴露了!女人在心中发出绝望的喊叫。

这时,一张恐怖的狼脸出现在她眼前——贴在地上,和她对视。

女人终于受不了了,这实在是太恐怖了!她声嘶力竭地大叫一声,手中紧握的尖刀朝那张狼脸猛刺过去!

“啊!”地一声尖叫,“狼”发出痛苦的惨叫,捂着脸倒下了。女人知道这一击无法致命,她惊惶地从柜子下面钻出来,想要利用这个机会逃走。但是“狼”在她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候,突然伸出手,抓住了她的脚。

女人惊叫着回过头,这才看到那张狼脸其实是一张面具。她狠下心,用尖刀向那只抓着她的手扎去。杀人魔再次发出惨叫,松开了手。女人抓住时机,疯狂地朝楼上冲去。

从地下室上来,女人看到的是一栋小木屋。她没空管屋内有些什么东西,拼命朝门外跑去。出门之后,她看到外面是一片黑黢黢的森林。

怎么办……冒然逃进这阴森的树林里,可能会迷路,也可能会被那杀人魔抓住。但是,总不能在这里等死吧?女人咬咬牙,冲进漆黑的森林中。

(第一次选择)B路线(躲在楼梯后面)

女人从桌子上拿了一把尖刀,躲在楼梯后面的背光处。上方的楼板打开了,一个穿着厚皮鞋的男人慢慢走下来。女人屏住呼吸,躲在暗处注视着他的背影。

这个男人下来后,并没有注意到后面躲着一个人。藏在暗处的女人却惊骇地看到,他的肩膀上,扛着一个二十岁左右,浑身是伤的女孩。毫无疑问,这是他的另一个“猎物”。

没有时间犹豫了!机会就在眼前——他背对自己的时候!女人鼓足勇气,从黑暗的角落里闪出来,紧握尖刀,打算偷袭。但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杀人魔没有看到准备偷袭他的女人,但抗在他肩膀上的女孩却突然在这时睁开了眼睛。她看到了举着尖刀的女人,吓得失声尖叫起来。

杀人魔猛地回过头,女人赫然看到,他的脸上戴着一张像狼脸一样的恐怖面具!

“啊——”女人嚇得浑身发抖。面具男把肩膀上的女孩往地上一扔,朝女人走去。就在他快要靠近的时候,女人猛然鼓起勇气,举起尖刀向他的脸上刺去!

这一刀估计刺中了杀人魔的额头,他发出一声惨叫,双手捂着脑袋向后退去。女人抓住这个机会,迅速地冲上楼,来到上面的小木屋中。她不敢逗留,狂奔出去,发现外面竟是黑黢黢的森林。

怎么办?一个人逃进这片漆黑的森林中吗?女人心脏狂跳着。可是,那魔窟里还有一个女孩!如果不管她的话,她就死定了!

(剧情分支:)

A路线:躲在木屋附近,等杀人魔出去后,回去救那女孩一起走;(很冒险)

B路线:独自逃进树林里。(可能迷路,而且一个人也很危险)

(第二次选择):

A路线:北斗、纱嘉、莱克、夏侯申、千秋

B路线:荒木舟、白鲸、龙马、暗火、歌特、南天

(第二次选择)A路线(救女孩一起走)

杀人魔一定认为我会夺路而逃,应该想不到我会躲在房子后面。女人犹豫片刻,决定冒险救那女孩。她悄悄绕到屋后躲起来。

果然,半分钟后,杀人魔提着一把剔骨刀走了出来。他站在门口望了一会儿,冲进森林。

机会来了!女人见杀人魔已经跑远,赶紧返回屋中。地下室已经锁起来了,而钥匙就挂在墙上。她取下钥匙,打开地下室的门,小心谨慎地沿着木楼梯往走下去。突然,她心中感到莫名的不安——我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当她意识到哪里不对的时候,已经迟了。就像起初她所做的那样。女孩躲在楼梯的暗处,当女人走下来后,紧张而惶恐的女孩,根本没看清下来的人是谁,就一斧子劈了过去!锋利的斧刃镶进了女人的后脑勺。她在死之前听到了女孩慌乱而后悔的尖叫。但一切都晚了……(Bad ending)

“啊,这个女人居然就这样枉死了……”千秋睁大眼睛说道,“这意味着,我们这些选择A路线的人就失败了吗?”

“只是这一次失败了,没关系,后面还有好几次选项呢。”克里斯说。

白鲸有几分得意地说道:“我猜到A路线会是这种结果的。”

“你是意思是我们很蠢吗?”千秋挑起眉毛问。

“没这个意思,可能你们只是考虑不够周全吧,没意识到那个留在地下室的女孩,也会成为危险因素。”

千秋“哼”了一声。

克里斯说:“我之前提醒过的哦,大家在做选择的时候,要设身处地地去思考和判断,尽量考虑到一切可能性,这样就能增加选对的概率了。”

“好了,继续讲吧,小天才。”千秋催促道。

“好的,我接着B路线往下讲。”

(第二次选择)B路线(独自逃进森林)(与第一次选择A路线的剧情重合)

该怎么办?一个人冒然逃进这阴森的树林里,可能会迷路,也可能会被那杀人魔抓住。但是,总不能在这里等死吧!女人咬紧牙,冲进漆黑的森林中。

这是一片未经开发的原始森林,宛如广袤黑荒。女人慌乱地奔逃着,脚下发脆的树枝吱嘎作响。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跑了多远。也顾不上辨别方向,只是一股脑朝前狂奔——迷路已经不重要了,她只想逃离那杀人狂的魔爪!

终于,她感到体力不支了。头上的伤加上疲累和恐慌,令她几乎要昏厥过去。而这时,她隐约听到身后传来追逐的脚步声。上帝啊,那杀人魔追来了!我该怎么办?

(剧情分支:)

A路线:拼命继续跑。(可能因体力不支而累倒,从而被抓住)

B路线:躲在某处。(被发现也是死路一条)

(第三次选择):

A路线:荒木舟、莱克、龙马、北斗、南天、夏侯申、白鲸

B路线:暗火、纱嘉、歌特、千秋

(这一次,克里斯先从B路线讲起。)

(第三次选择)B路线(躲在某处)

女人看到旁边茂密的树丛和灌木丛。这里一片黢黑,躲在这里的话,杀人魔应该发现不了自己……她迅速藏进了树丛里一个隐蔽的地方。

不一会儿,恐怖的杀人魔提着一把尖刀追来了。女人在树丛的缝隙中紧张地注视着他,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奇怪的是,那杀人魔来到女人藏身之处的附近,竟然停了下来,没有继续向前追去。女人骇异无比——难道他……知道我躲在这附近?可是,怎么可能?

杀人魔四处张望,周围一片寂静。然而,正是这片寂静,令女人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所在!她在这里停下,躲起来,脚下踩着干树枝发出的吱嘎声就停止了。正是这一点,告诉杀人魔自己就在附近!

杀人魔在树丛中搜索起来。女人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她使劲捂住嘴,不让自己漏出一丝惊恐的声音。然而,这救不了她。杀人魔已经朝她躲藏的地方走来了!

女人再也沉不住气了,知道自己已经暴露。她尖叫着从树丛中冲出来,夺路而逃。但杀人魔早有准备,一把将她抓住,按倒在地。死亡的阴影笼罩过来。女人使尽最后一分力气,大声呼喊和踢打。

怪异的是,杀人魔竟然没有立刻杀死她。他要像猫捉老鼠那样玩弄猎物吗?女人惊恐地想道。她知道自己是在垂死挣扎,撕扯和踢打对这强壮的男人毫无作用。

终于,半分钟后,魔鬼手中的尖刀刺进了女人的胸口。她的动作戛然而止,睁大眼睛死去……(Bad ending)

(第三次选择)A路线(拼命继续跑)

女人没有时间考虑。直觉告诉她,再继续朝前跑,可能会有一线生机。好吧,赌一次!她咬紧牙关,拖着疲惫的身体继续狂奔。她的心砰砰乱跳,不敢回头去望,只是没命地逃跑。就在她累得快要呛出血的时候,看到前方出现一丝微光——感谢上天!是一间木屋,那里有人!

“开门,开门!求求你,有人要杀我!”女人猛烈地捶门。不一会儿,门开了,一个老人睁大眼睛惊诧地望着门口的陌生女人,他的手里提着一把猎枪。

女人赶紧挤进屋,对老人说道:“请您赶紧关门,有个变态杀人魔在追我!还有……请灭掉灯,也许他还不知道我逃到这里来了!”

老人照做了,将桌子上的煤油灯吹熄。屋子里顿时一片漆黑。女人看着锁好的大门,心中安稳了些。她向老人道谢,并把事情的经过告诉老人。

老人听完女人的叙述后,非常震惊:“你是说,你亲眼看到,在那个魔窟里,有被肢解的女人尸体?”

“是的……”女人心惊胆寒。“而且受害者也许不止一个。”

“真是太可怕了,我不知道附近住着这种恐怖的杀人魔。”老人惊叹道。“别担心,他进不来。你在这里很安全。”

女人抚着心口点了下头。老人请她坐下来,摸索着倒了一杯水给她。女人喝下这杯水,感觉好多了。她的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环视着这所木房子——面积并不大,却有两层,木质楼梯通往上面的阁楼。屋内的陈设十分简单,只有一个装满了书的大书柜,一张木桌,两把椅子和一个壁炉,没有任何现代化的家电。显然房主过着一种原生态的生活……

突然,她看到房间的楼梯上,似乎站着一个披着头发的人。这个人一动不动,默默地注视着自己。

“啊……”女人发出恐惧的低吟,抱紧了身体。

老人注意到了,对女人说:“别害怕,那是我的孙女。”

“她为什么……一言不发?”

老人沉默片刻。“她是个哑巴。”

“……是吗。”女人望向楼梯上的人,发现她又走下来了几步。虽然黑暗中,无法看清她的表情和眼神,但女人可以肯定,这个女孩一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自己。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也许这里很久没有来过外人了?

老人走到孙女旁边,一边用手比划,一边说道:“她遇到了一些麻烦,要在这里躲避一下。你别站在这里了,上楼去吧。”

女孩没有做出任何回应,缓缓转过身,像幽灵一样向楼上走去,没发出一丝脚步声。

女人望着这女孩的背影,不知为什么,感到后背发寒。这对爷孙,为什么远离城市,住在森林边缘的一栋木房子里,过着脱离社会的生活?他们身上,又有着怎样的故事?

今天晚上发生的所有事情,真是诡异到了极点。

在房子里静待了大概半小时,没有听到外面发出什么异常的响动。看来已经逃过那杀人魔的追踪了,女人庆幸地想道。

“他没有追来,是吗?”老人说。“不过,现在已经很晚了。你今晚最好不要出去。明天一早再去报警吧。这里离公路还有些远呢。”

“您这里有电话吗?”女人问。

“没有。”

女人只得听从老人的建议。老人说:“我这里很简陋,楼上只有两个房间,分别是我和我孙女的卧室。楼下有一个储物室,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给你找条毯子,你就在那里将就一晚上吧。”

这种时候,怎么可能挑剔呢?女人赶紧说道:“那真是谢谢了,老人家。”

老人走上楼,抱了一条毛毯下来。他把女人带到储物室——还好,这里堆放的东西并不多。老人把毛毯铺在地上,说道:“你只能勉强睡一下了。”

“没关系,已经很好了。”女人感激地说。

老人朝她点点头:“现在已经凌晨一点过了,你好好休息吧。”上楼去了。

老人走后,女人将储物室的门掩上——没有门闩,只能勉强关拢。她躺下来,睡在毛毯上。经过之前那一番亡命奔逃,再加上情绪紧绷,她早已疲惫不堪。几乎在躺下来的瞬间,她就睡着了。

半夜,女人听到身边传来一些细微的声音。

她睁开眼睛,警觉地翻身起来,赫然看到——身边蹲着一个人!这个人歪着脑袋,注视着自己的脸。

女人正要尖叫,那人一下捂住了她的嘴。这时女人看清了,原来是那个披着头发的哑巴女孩。

哑巴女孩竖起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女人不要喊叫,然后慢慢把捂在她嘴上的手拿开。

“你要干什么?”女人低声问道。

哑巴女孩摸出一张纸,展示给女人看。纸上用绿色的荧光笔写着——“快走!离开这里!”

女人愣了,问道:“为什么?”

哑巴女孩显得有些焦急,似乎身体在微微颤抖。她瞪着眼睛,再次把那张纸凑到女人眼前,就像是在大声喊道:“快走!离开这里!”

女人彻底懵了。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该不该听这女孩的话。

(剧情分支:)

A路线:不相信她,继续在这里待到天亮。

B路线:相信这女孩,离开这间木屋。

“啊,这可怎么选呀。”纱嘉为难地说,“无论哪个选项看起来都很危险呀!”

“是啊,选择A的话——房子里可能也不安全;选B的话,外面有杀人魔,要是出去又遇到了……”歌特摇着头说,“我也没头绪了。”

“那就按直觉选吧。”克里斯说,“我之前也说了,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好吧。”北斗跃跃欲试,“这个故事进行到这里,开始有趣起来了。”

“对了,再提醒大家一点。”克里斯说,“这个故事,不管剧情怎样分支,总的人物关系不会变。也就是说,好人自始至终都是好人;坏人亦如此。”他笑了一下,“再说明白一些吧,也许你们能通过错误路线获得某种启示。”

(第四次选择):

A路线:荒木舟、暗火、莱克、千秋、白鲸

B路线:夏侯申、纱嘉、歌特、龙马、北斗、南天

(第四次选择)B路线(相信哑巴女孩)

哑巴女孩焦虑、紧张的神情不像是装出来的。女人思忖着。如果她真要加害自己的话,刚才在自己熟睡的时候,她就可以下手了。由此可见,她要自己立刻离开,可能真是有某种特别的原由。而唯一的理解就是——这栋木屋内,同样潜藏着危险!

想到这里,女人不敢再停留在此了。她从地上站起来。女孩拉着她的手,将她带到门口,然后用轻微的动作,无声无息地打开了门。女人离开之前,迟疑地望了女孩一眼。哑巴女孩指了指斜前方,又使劲地摆手,好像是在说:“沿着这个方向一直走,不要回头!”

女人走出木屋。女孩做着“赶紧走”的手势,关上了门。

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就没有回头路了。女人扫视周围——杀人魔似乎没有守候在附近。她深吸一口气,朝女孩所指的方向跑去。

女人在黑暗幽深的原始森林中穿梭。现在,她只能寄希望于这个哑巴女孩没有欺骗自己,同时祈祷自己不要再次落入魔爪。她沿着十点钟方向一直走,盼望看到希望的曙光——终于,十多分钟后,她的视野开阔起来。感谢上帝,她看到了一条公路,有救了!

女人跑到公路上,期待车辆经过。但现在是半夜,哪有这么容易遇到夜车呢?女人只有沿着公路往前走,如果前面有一个小镇或者村庄,就能获救了!

走了大约二十分钟,女人精疲力竭。这条乡村公路一片漆黑,道路两旁都是荒野,四下没有一户人家。女人不知道要走到何时才是头,也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朝什么方向行走。正在迷茫不安的时候,前面出现一丝亮光——是车灯!终于有车辆经过了!

女人站在马路中间,大声呼喊:“停车!拜托了,请停车!”

一辆小型货车在女人面前停了下来,司机从车窗内探出脑袋——是一个戴着帽子,留着络腮胡的中年男人。他疑惑地盯着这个半夜拦车的女人。

女人跑到司机面前,用祈求的口吻说:“我被一个杀人魔追杀!求你……让我上车,带我到警察那里去!”

司机眯着眼睛打量女人,似乎在判断她说的话是否属实。他注意到女人一身的血迹和伤痕,犹豫了一阵,偏了下脑袋,说道:“上车吧。”

女人欣喜地从另一边跳上车,坐在副驾驶的位置。货车开动了,继续朝前行驶。

在车上待了几分钟,女人问道:“还有多久到城镇呢?”

“快了。”司机简短地回答。

“你是在往哪里送货吗?”

“是的。”

“……送的是什么货?”

司机瞥了女人一眼,表示这与她无关。女人知趣地闭嘴了。

车子在黑暗中默默前行,两人一路无言。一段时间后,女人疑惑起来——我告诉他,说之前遭到了杀人魔的追杀,但他居然没表现出惊讶,甚至没打听一下这是怎么回事。是这个人太不爱说话了,还是……

想到这里,女人不安起来,她悄悄抬起眼睛,通过正上方的后视镜观察这个男人的脸。

这小小的举动竟然被司机注意到了,他问道:“你看我干什么?”

“啊……没什么。”女人收起目光。

司机沉吟片刻,突兀地问道:“你认识我吗?”

不知为何,听到他这样问,女人打了个冷噤,然后摇头道:“不……不认识。”

“真的不认识?”

“当然,我刚才才上你的车呀。”

突然,司机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

女人惊愕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我到后面看看货物还好不好,你等我一下。”说着,司机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看看货物好不好?女人惶惑地想道。什么意思?他装的“货”,难道是什么活物?

还有,他为什么要反复向我确认,我是否认识他?难道……女人蹙起眉头,心中越发不安了。

在她沉思的时候,一直面对着车窗外。突然,一张狼脸猛地从下方冒起来,出现在女人面前。

“啊——!!!”女人吓得魂飞魄散,厉声尖叫。车门被拉开了,带着面具的杀人魔再次出现在她眼前。她拼命向后仰,但狭小的货车前座,根本没有躲避的空间。她吓得手足无措,乱了分寸,注定死路一条。

杀人魔一把掐住女人的脖子,另一只手上,举着一把明晃晃的尖刀。那张恐怖的狼脸注视了女人一刻,尖刀狠狠地插进了她的胸口……(Bad ending)

(第四次选择)A路线(不相信哑巴女孩)

女人仔细斟酌,觉得这个时候只身一人出去,实在是太冒险了——杀人魔有可能就守候在附近,况且她完全不认识路,怎么能保证走得出这片森林呢?万一迷路后,又绕了回去……

“不,我不走。”女人摇着头,低声对女孩说。“外面太危险了。”

女孩听到她这样说,显得既无奈又着急,她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只荧光笔,正要在纸上写什么,突然听到阁楼上传来一声咳嗽,吓得浑身一抖,迅速站了起来。她走到门口,回过头望了女人一眼,叹了口气,离开了。

女人赶紧把储物室的门关上,从一堆杂物中找了一根木棍从侧面将门顶住。然后,她抱着膝盖坐在毯子上,再也不敢睡去了。这栋木房子里隐藏着什么秘密?哑巴女孩的警告意味着什么?自己选择留在这里是否明智?——她一无所知,只有时刻保持警觉,期盼白日快些来临,能离开这片隐藏着无穷诡秘的恐怖森林。

这样坐着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女人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她的心一下绷紧了——是谁来了?

片刻后,女人听到老人的脚步声从楼上下来,然后是老人的询问:“谁?”

一个带着哭腔的女人的声音:“求您开开门!求您……森林里有个疯子!”

女人浑身一震,从地上站起来。是一个和我有着相同遭遇的女人?天哪,今天晚上,究竟有几个人遭遇了那恐怖的杀人魔?

老人显然也被震惊了。“上帝啊,又是一个!”他惊叹的同时,把门打开,让外面的人进来,然后锁好门。

女人再也按捺不住了,她打开储藏室的门,走了出来,看到老人拎着一盏煤油灯,打量着今晚的第二个客人。这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孩,和自己的状况几乎一样——满身的伤痕和汗水,还有满脸的惊惶和恐惧。而这个女孩伤得更重,她耷拉着一条腿,似乎脚受伤了。

年轻女孩也睁大眼睛,惊讶地盯着女人,似乎猜到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天啊,你也是……”

“是的,跟你一样。”女人像找到了同伴似的,激动而感慨。“我也在之前遭到了杀人魔的袭击。”

“是不是……一只狼……一个戴着狼面具的人?”年轻女孩哆嗦着说。

女人恐惧地点着头。年轻女孩捂住嘴,眼泪一下就淌了下来,女人看得出来,她受到的惊吓比自己更甚——毕竟这女孩的年纪要小些。她情不自禁地走过来,和女孩抱在一起。

“坐下来吧,姑娘们。”老人注意到年轻女孩的脚受伤了。“我去找些药来。”

不一会儿,他拿着一些药膏一类的东西过来了。年轻女孩说自己的右脚是在奔逃的时候扭伤的,现在钻心地疼。老人帮她脱下鞋子,看到她的右脚脚踝肿得像馒头那样大,说道:“脚崴了,没什么大碍,我给你擦一些药膏,但是暂时不能再走路了。”

年轻女孩感激不尽。在老人给她涂药膏的时候,她紧咬着牙齿,额头上沁出豆大的汗珠。女人看得出来,她在强忍着剧烈的疼痛,没有叫喊出来。如果不是求生的欲望一直支撑着她,恐怕她根本无法走到这里来。

涂完药膏后,老人坐下来,对年轻女孩说道:“告诉我你的经历吧,你是怎么遭遇那杀人魔的?”

年轻女孩留着泪说:“我叫黎安,我和我的好朋友,还有她的男朋友……我们三个人一起到这片原始森林来露营。在森林深处,我们搭起帐篷,燃起篝火,烧烤、喝酒……本来非常开心。在柴火快要烧完的时候,男孩说去附近再捡些木柴回来,没想到,他一去就是四十多分钟。

“我和朋友觉得不对劲,想跟他联系,手机在这片森林里又没有信号。而这时,篝火快要因为没有燃料而熄灭了。我们都很着急。又等了一阵,我朋友说要去找她男朋友,并叫我守在这里,尽量找些可以烧的东西,不要让篝火熄灭。结果,她也一去不复返了。

“我把能烧的东西都烧完了,他们还是没有回来。就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森林里突然走出来一个戴着狼面具的人……”

说到这里,黎安无法继续了,她浑身筛糠般地猛抖着,显然之前的经历让她的精神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女人非常理解——她知道那个戴着狼面具的人有多么恐怖。一个人在森林中遇到这种事情,别说是个柔弱的女人,就算是个壮汉,也会被吓得丧胆销魂。女人紧紧抱住黎安,用身体给予她温暖。“好了,我知道了,你不用再说下去了。”

但老人却问道:“那杀人魔没有抓住你吗?你是怎么逃掉的?”

“……后面发生的事真的太恐怖了,我被打昏了,� �些记不起来了,也不愿再去回想……”黎安紧缩在女人的怀里,痛苦地说,“我只知道,我找到一个机会,幸运地逃脱了……”

老人深吸一口气。“你们两个人的经历,几乎可以说是如出一辙。毫无疑问,这片森林里,潜藏着一个恐怖的杀人魔——完全是个丧心病狂的疯子,同一晚上袭击了数个女性。上帝啊,这真是太疯狂了!”他望着两个女人说,“你们能从杀人魔手中逃脱,已经是非常幸运了!”

“但是,我的两个朋友……”黎安又哭起来,“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老人看了一眼手表,说:“现在已经凌晨四点了。你们在我这里休息几个小时,天亮之后,我会告诉你们去往城镇的方向,你们就赶紧离开这里去报警!”

两个女人一起点头。老人说:“你们在那间储藏室挤一下吧,没有别的房间了。”

“好的。”女人带着黎安走进那间铺着毯子的小储藏室。两个女人蜷缩着坐在毯子上。两个人在一起,确实比一个人更有安全感,她们彼此的内心都感觉踏实了许多,但是仍然不敢睡,睁着眼睛度过漫漫黑夜。

几个小时后,老人在储藏室外面敲了敲门,说道:“姑娘们,天亮了!”

女人赶紧从地上起来,她推开储藏室的门,看到从窗口投射进来的亮光,心中一阵悸动。尽管未来难以预测,但白天总比黑夜能带给人安全和希望。

她回过头去,打算叫黎安一起离开,却发现黎安一脸痛苦的表情,手捂着脚踝,似乎站不起来了。

“你怎么了?”女人俯下身问道。

“我的脚……痛得要命,好像肿得更厉害了。”黎安痛苦万分地说。

女人一看,果然,黎安的右脚踝现在肿得吓人,淤血让整个脚背都变成了青紫色,看样子是无法坚持走路了。她回头无助地看着老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老人蹲下来,检查着黎安的伤势,说道:“看来你的脚伤得比想象中还要严重,有可能骨折了。”

黎安焦虑地问道:“那……怎么办呢?”

“勉强走路肯定是不行了。你这种状况,如果又撞到那杀人魔,就只有死路一条。”老人想了想,说,“只有这样——你留下来,我再给你上些药,并热敷一下。”他望着女人,“你只有一个人离开这里去报警了。”

女人知道没有别的选择,点了点头。“好的。”她望着黎安,“你在好好休息吧,我会尽快通知警察来这里的!”

“拜托了……”

老人和女人走到门口,他将房门打开,警觉地朝外面张望了一阵,说:“附近没有人。这个杀人魔应该不敢大白天出来行凶。”他指着斜前方说,“你沿着这个方向一直走大概二十分钟,就会看到公路。路上的行人和车辆都能帮到你。”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女人跟老人告别,向他所指的方向走去。

再次进入密林,女人不禁提心吊胆。一路上,她心脏狂跳,睁大眼睛谨慎地望着周围,小跑着行进,希望用最快速度离开这片恐怖的原始森林。她捡了一根粗树枝防身,假如出现意外状况,可以用来勉强拼斗一下。

幸运的是,她没有再次陷入险境,十多分钟后,眼前一片开阔——是公路!终于看到公路了!女人激动地撒腿奔跑起来,她丢掉手中的树枝,奋力跑到公路上。路上各种车辆在行驶着,女人张开双臂,大声呼喊:“救命!救救我!”

一些车辆的主人可能被这个满身是血迹和伤痕的女人吓到了,不敢招惹麻烦。女人声嘶力竭地在路边喊了十几分钟,居然没有一辆车停下来。她从昨晚到现在没吃任何东西,晚上也几乎没睡觉,并一直处于恐惧紧张状态——精神和体力都快到极限了,几乎要昏厥过去。

终于,一辆小面包车在她面前停了下来。司机是一个胖胖的男人,旁边还坐着一个中年妇女。他们惊讶地看着女人,问道:“出什么事了?”

女人看到有车子停了下来,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跑过去,扶着车窗对里面的人说:“我被一个杀人魔袭击了……求求你们……救救我……”

说完这句话,她终于支撑不下去了,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女人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头部包扎着纱布。她知道,是开面包车的那对夫妇救了自己,不禁喜极而泣。病房内有一个医生和一个护士,还有一个穿着警服的警察,看到她醒来后,三个人都围了过来。

“你昏睡了一天多,终于醒了。”男警察对女人说,“我是这个镇的警察,叫做肖玮,一对夫妻把你送到医院,说你在9号公路上求救,并昏过去了,是这样吗?”

“是的。”

肖玮望向医生。医生对女人说:“我们跟你检查过了,你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头部的伤也并不严重,只是精神太过紧张,加上体力透支才昏倒过去的,休息一阵就会好了。相信你一定想跟警察好好谈谈。”他对警官说,“我们先出去了。”

医生和护士离开后,肖警官抱着公文包坐在女人面前,说道:“现在,请告诉我你的名字,并把事情经过详细地讲过我听。”

女人摇头道:“……我记不起自己的名字了。”

“是因为头部被袭击的关系吗?”

“应该是。”

“那你记得任何跟你的身份有关的事情吗?比如你的家在哪里,做什么工作之类的。”

女人茫然地说:“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我只知道,我在一个森林的小木屋的地下室醒来,那个地下室里有一张类似手术台那样的铁桌子,桌子下方……”她捂住嘴,顿了许久。“有一个很大的金属容器,里面装着被肢解的女人尸体。”

肖玮神情严峻地蹙起眉头,从公文包里拿出本子和笔。“你说慢一些,我记录一下。”

“我当时很害怕,虽然什么都记不得了,却能肯定自己是被绑架到这个魔窟。正在我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杀人魔从楼上下来了,而且扛着另一个女人。我躲在暗处,伺机偷袭那个杀人魔……”

“那个杀人魔长什么样?”肖玮打断女人的话,问道。

“我没有看到,他戴着一张像狼脸那样的面具。”

“继续说。”

女人把自己如何刺伤杀人魔,又如何逃出魔窟,来到老人的木屋,在那里遇到另一个受害者的过程详细地讲了出来。哑巴女孩半夜警告自己离开的事情,她没有说出来,因为她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恐怕只有等警察到了那里,救出另一个女孩,再仔细调查才能得出结论。

肖玮听完女人的叙述后,严峻地说:“这么说,那个救了你的老人家中,现在还有另外一名受害者,而这个女孩,有可能看到了杀人魔的模样,或者知道一些别的情况。”

“也许吧,”女人不肯定地说,“我没有问她这些问题,当时我们俩既紧张又害怕,没有说太多的话。”

“你提供了非常重要的信息。”警官说,“近年来,我们这个镇发生了好几起女孩失踪的案件,前两天才发生了一起失踪案。由于没有找到尸体,我们无法判断这些女孩是被拐卖、绑架还是杀害。现在根据你提供的情况,看来这些女孩并没有被带到外地,而是被抓到这片原始森林,秘密地杀害了。这是非常严重而且性质恶劣的案件!我们警方一定会把这个潜藏在森林里的变态杀人魔抓住,绳之以法!”

“是的!”女人接连点头,“必须尽快抓住他,不然还会有新的受害者!”

肖玮对女人说:“有件事情需要你证实一下——这个问题可能会让你感到不舒服,但请理解,这是重要的办案线索。”

女人做好心理准备。“好的,你问吧。”

“你在那个地下室看到的,被肢解的少女尸体,能判断基本的死亡时间吗?我的意思是,那些尸体是新鲜的,还是已经腐烂了?”

女人心中一阵不适,她尽量控制住不让自己呕吐出来,竭力回忆道:“我不敢仔细看,只是瞥了那么一眼,就吓得魂飞魄散了。但是,我记得那个味道……”她的胃翻腾起来。“是腐臭味……可能那些尸体,已经超过一天以上了……”

“好的,只要能确定这一点就行了!”肖玮说,“如果最近失踪的那个女孩幸运的话,应该还活着!我们马上展开营救!”

女人急促地点着头。

“现在,唯一要确定的,就是地点了。”肖玮双眉深锁。“你说的那一片原始森林,面积非常大,有好几千平方公里。挨着它的9号公路,也有几百公里长,如果不能得知比较精确的位置,要在这么大一片原始森林中寻找一间小木屋,就像大海捞针那样难……”

肖警官望着女人:“你现在想得起获救那段公路的周围,有什么明显特征吗?”

女人思索了好一阵,由于当时一心想着获救,根本没注意周围,只记得四周都是连绵不断的森林和高山,没有任何印象深刻的东西。她茫然地摇着头。

“好吧,没关系,我联系一下送你来的那对夫妇,看他们能不能提供什么帮助。你受了伤,又遭受了刺激,就在这里好好休息吧。”

女人轻轻颔首。肖玮站起来,准备离开病房了。忽然,女人想起了什么,叫道:“警官……”

肖玮回过头:“怎么了?”

女人迟疑着说:“医生说了,我的伤没什么大碍。你能……安排我住在有警察保护的地方吗?我不想待在这里……”

“你害怕那个杀人魔知道你逃了出来,追到这里来杀人灭口?我想他胆子还没这么大吧?”

女人惊恐地摇着头说:“警官,你们千万不要轻视他。这个魔鬼非常可怕,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肖玮想了想。“好吧。那我一会儿联系同事,让他们来医院接你。你就暂时住到我们镇的派出所去吧。那里晚上都有警察值班,你应该能放心了。”

“好的。”女人感激地说,“谢谢你了,警官。”

肖玮点了下头,走出病房。

“你就住这个房间吧。”年轻的女警察把女人领到派出所最右侧的一间屋子。“这里是我们值班警察住的地方。”

“谢谢。”

“卫生间里有淋浴,你可以好好洗个澡。”女警察把一些衣物交给女人。“这是我给你找的一些衣服。你洗完澡后换上吧。”

“真是太感谢你了,警官。”

“你先洗澡,然后在这里休息。有什么事情,可以到旁边的办公室来找我,也可以拨打内部电话——号码在电话机旁边的玻板下压着。”交待完具体事宜后,女警官走出这间屋,又回过头来提醒了一句,“对了,关好门窗。”

这个镇的警察真是好人。不仅安排我住在派出所,还为我找了干净衣服。女人心里荡漾着暖意。她走到卫生间,看到淋浴花洒和一次性的洗漱用品,突然感动地想哭。她脱下满是血迹的衣服,摸着像麻绳一样又脏又汗的头发——此刻,还有比洗一个热水澡更美好的事情吗?

她脱光了衣服,走到淋浴花洒下面,打开水之前,她瞥了一眼墙上挂着的镜子里自己的胴体,怔住了。

她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或者看到的是镜子上的印迹,但是走近仔细察看后,她惊异地发现,她没有看错——在她的腹部下方,靠近私处的皮肤上,写着几个英文字母。

女人定睛望着镜子,又低头看了一阵,终于认出了那几个字母——ADAM。

A-D-A-M.女人抚摸着这几个英文字母,心中反复默念着。什么意思?为什么我的小腹上,会写着这样几个字母?代表什么?

她愣了许久,打开淋浴器,花洒喷涌出汩汩热水。温热的水柱冲洗着她的身体,却洗不掉这几个英文字母。

这是一个纹身。女人明白了。而且,她有一种感觉,这个纹身一定有着什么特殊的意义——也许是揭开自己身份的关键。

想到这里,她没法安下心来慢慢洗澡了。她迅速地洗完头,冲完身子,就穿上衣服离开了卫生间,然后打开门,来到旁边的办公室。

门是打开着的,女警察和另外两个男警察在办公室里。他们看到站在门口的女人后,叫她进来。女警察走过去问道:“洗完澡了吗?”

“是的。”

“想不想吃点东西?”

“谢谢,不用了。中午吃得很饱了。”女人说,“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说,警官。”

“说吧,什么事?”

女人看了一眼办公室里的两个男警察,埋下头低声道:“你能……到我刚才那个房间去一下吗?”

女警察回过头去望了一眼两个男同事。“好吧。”

两个人来到隔壁房间,关上门。女人说:“警官,我刚才洗澡的时候,从镜子里看到,我的下腹部纹着几个英文字母。”

“纹身?”女警察说,“让我看看。”

女人将裤子拉下来,女警察看到了那几个清晰的英文字母,念了出来:“A-D-A-M.”她抬起头来望着女人,“你知道这代表什么意思吗?”

女人茫然地摇着头:“警官,我失忆了,什么都想不起来。”

女警察重复着这几个字母,十几秒钟后,她换了一个形式读出来——不是念字母,而是把这个单词拼了出来:“ADAM……亚当。”

“什么?”女人没有听清,望着女警官。

“亚当。”女警察说,“这几个字母拼起来是一个英文名字——亚当。”

“亚当?听起来像一个男人的名字。”

“没错,标准的外国男人的名字。”

“为什么我的下腹部,会纹着一个男人的英文名?”

女警官凝视着她:“你好好想想,对这个名字有没有什么印象。”

“亚当……亚当……”女人反复念着这个名字,一开始是一片迷茫,渐渐地,她露出痛苦的表情,双手抱住头,浑身发抖,泪如泉涌。“啊,亚当,天啊……”

“你想起什么了?”女警官盯着她问道。

“这个名字……好熟悉,”女人哭着说,“一定代表着一个和我关系非常亲密的人。可能是我的丈夫……一定是!”

“你能肯定吗?”

“是的……警官,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的记忆并没有恢复,但是,但我反复念出‘亚当’这个名字的时候,头脑里突然出现了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我仿佛看到,一个男人独自在黑暗的森林中,受了重伤,非常痛苦……这个人肯定就是我的丈夫!他跟我一起在森林里……遇到了杀人魔!天哪,我逃出来了,但是他……”

“你觉得他还在那片森林里?”

“是的,我有种非常强烈的直觉!他仍然在森林里……还活着!警官……求你们救救他!”

“别着急,冷静下来。”女警官说,“肖所长上午就带着警员去往森林了,你休息一下,等他的消息吧。”

女人勉强点了点头。“我不想一个人待着,警官。我能到你们的办公室,跟你们在一起吗?”

“你不睡一会儿?”

女人焦虑地摇着头说:“不,我睡不着。我想跟你们一起等肖所长的消息。”

“好吧。”女警察同意了。

她们两人走回刚才的办公室。墙上的挂钟显示,现在是下午两点半。女警官告诉女人,肖所长上午从医院出来后,就立刻组织警员前往原始森林了,当时是九点过——已经过去五个小时了。

女人在办公室内坐立不安。她不断注视着墙上的挂钟,担心丈夫的生命已进入倒计时。她竭力回想着,希望借着刚才那些支离破碎的片段,重组起更多的回忆。但不管怎样努力,她也想不起这个叫“亚当”的男人的模样,以及他的身份。唯一可以确信的是,他一定是自己的丈夫,而且现在仍在那恐怖的森林中,面临着死亡的威胁。

一想到这个,她真是心急如焚、如芒在背。

三点二十的时候,一辆警车在派出所门口停了下来。肖玮和两个警察回来了。值班室的三个警察和女人急迫地走出房间,迎上前去。女警官看到肖玮一脸铁青,知道事情并不顺利。

“我们沿着原始森林的边缘找了一圈,没有找到任何木房子。”肖玮懊恼地说,“那片森林太大了,我们不敢贸然进入深处,如果在里面迷了路,恐怕会很难走出来。”

女警官对肖玮说:“所长,我们刚才发现了一些新情况。”

“是什么?”

“她在洗澡的时候,发现自己下腹部纹了一个男人的英文名‘ADAM’——亚当。”

“亚当?”肖玮皱了下眉。“外国人?”

“不一定。”女警察说,“可能是以英文名作为昵称。”她望了一眼女人。“她怀疑这个男人是自己的丈夫,而且现在还活着,就在森林中。”

“不是怀疑,是肯定!”女人焦急地对肖玮说,“肖警官,我能感觉到他还活着,求你们救救他!”

“别着急,慢慢说。”肖玮凝视着她,“你的记忆恢复了吗?想起了之前的事情?”

“……是的,恢复了一些。”女人只能这样说,“我和我丈夫是一起去那片森林的,然后遇到了袭击,我逃了出来,而他还留在那里,面临着危险!”

肖玮眉头紧蹙:“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们不能耽搁时间,必须立刻组织营救!”

“但是所长,你们去过了,找不到她说的地点呀。”女警官提醒道。

“那是因为没有人带路,我们在广袤的原始森林边缘瞎转悠,当然不可能找得到。”肖玮顿了一下,望着女人,“但是如果你能跟我们指路的话,相信很快就能找到——起码先找到那个救了你的老人的家。他应该比较熟悉这片森林,能帮助我们走到森林深处,找到那杀人魔的木屋!”

“我当然愿意跟你们指路,但我真的忘了是在那条公路的哪一段被救的了。”女人无奈地说。

肖玮说:“如果我们能带你到你上车的那个地点,你记得怎么往森林里走吗?”

女人思忖片刻。“应该可以。”

“那就好!我们联系到了载你的那辆面包车的司机,他记得你是在公路哪一段上的车,却不知道你是从哪个方向走过来的,所以导致我们之前盲目地寻找——现在你跟我们一起去那个地点,就能指出方向了!”

“对!”女人连连点头,“我们现在就去吧!”

女警官说:“肖所长,你刚刚回来,又马不停蹄地再次前往,没问题吗?”

“再累也必须去。”肖玮严峻地说,“那森林里还有其他受害者,容不得我们耽搁时间!”他指着刚才留守在派出所的其中一个男警察说,“罗程,你开另一辆警车,带着她——和我们一起前往森林。刘娟、张林,你们俩在所里待命。”

“是!”女警官和另一个男警官一起答道,严阵以待。

两辆警车呼啸着向原始森林附近的路段开去,五十分钟后,在9号公路旁停了下来。这里人烟稀少,十分荒凉,四周没有任何住家,只有一些运货的车辆经过。

现在和女人在一起的,一共有四个警察。除去肖玮之外,另外三个警察都比较年轻,特别是一个叫王冰的小警察,面孔尤其稚嫩,应该是才从警校毕业不久的新警察。

肖玮对女人说:“这段路就是你昨天早上拦车的地方,有印象吗?”

女人环顾四周,觉得真的有种熟悉的感觉。她点着头说:“是的,应该就是这里!”

“好。现在你仔细看看周围,想好后回答我——你是从公路哪边跑上来的?”

女人紧绷着嘴唇,努力回想着昨天看到和经过的一切,寻回了一些印象。她指着右边说:“是这边。”然后指着斜前方,“对,我就是沿着这个方向一直跑到公路上来到!”

“你能确定吗?”肖玮望着她。

女人十分肯定地点着头:“没错。我之前确实没什么印象,但是一到这里,就想起来了!”

“好的,方向确定了——我们沿着这个方向走多久,才能到那个老人的木屋?”

“最多二十分钟。”

肖玮颔首思索着,片刻之后,他对女人说:“现在,你有两个选择。第一是,我们三个警察去办案,罗程开车送你回去,在派出所等我们;第二是,你跟我们四个警察一同前往,带我们去魔窟,抓住杀人魔——你选择哪一种?”

什么,要我再次返回那恐怖的魔窟?女人浑身一颤,脸色变得苍白起来。

肖玮跟她解释道:“我知道,第二个选择对你来说有些冒险。但是,毕竟你是从那魔窟中逃出来的,应该依稀记得一些方向。如果你能跟我们一起,相信能帮助我们尽快抓住杀人魔。而且你可以放心,在我们四个配备了武器的警察的保护下,你是绝对安全的——不过,我也知道你对那个地方一定存有恐惧心理,所以不会强迫你带我们去。你好好考虑一下吧——我尊重你的选择。”

听到肖警官这样说,女人为难起来。她担心丈夫的安危,当然希望警察能尽快找到魔窟,救出丈夫;但正如肖玮所说,她刚刚死里逃生,逃离了那恐怖的地方,现在又要回去?尽管有四个警察保护,但心理上的恐惧,却是不可抗拒的。她十分矛盾——到底该怎么办呢?

(剧情分支:)

A路线:跟一个警察回派出所;

B路线:跟四个警察一起前往魔窟;

(第五次选择):

A路线:荒木舟、暗火、歌特、莱克、纱嘉、千秋、白鲸

B路线:夏侯申、龙马、北斗、南天

(第五次选择)A路线(跟一个警察回派出所)

沉思了很久,女人始终无法抑制内心的恐惧,她对肖玮说:“抱歉,警官,我实在是太害怕那个杀人魔了,还有那个地方……恐怕我没法冷静地做出判断,反而会拖你们的后腿……”

“我能理解。”肖玮颔首道,“我说了,不会勉强你的。”他转身对那个叫罗程的警察说,“你开车送她回去吧,在派出所待命。”

“是,所长,你们注意安全。”罗程服从安排。他对女人说,“走吧,我们回去。”

女人握住肖玮的手,恳求道:“警官,拜托你们了,请你们一定要救出我丈夫……还有其他人。”

“我们当然会的。”肖玮和另外两个警察从警车里拿出指南针和手电筒,并检查了别在腰间的手枪,朝森林走去。

女人和罗警官看着他们三人消失在茂密的森林中,才开车返回。

回到派出所,已经五点半了。罗程向刘娟和张林两个同事说明了情况。由于到了吃饭时间,罗程叫旁边的餐馆送了四份快餐来,吃完东西后,警官建议女人回刚才的房间休息。

躺在床上,女人无法轻松,更无法入眠。她心里挂念着深入原始森林的三个警察,祈祷他们能顺利平安地抓住杀人魔。暮色渐暗,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虽然警察训练有素,但他们和熟悉森林地形的杀人魔比起来,是不是有优势呢?虽然对手只有一个人,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疯子!

担忧是没有意义的,只能静待结果——女人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的心绪平伏下来。渐渐地,她感觉到了困倦……

“砰砰砰。”敲门声让女人醒了过来,她这才发现自己睡着了。她站起来,走到门前,问道:“是谁?”

“我。”一个男警察的声音。通过门上方的一小块玻璃,女人看到了罗程警官的脸。她赶紧打开门,问道:“是肖警官他们回来了吗?”

奇怪的是,罗警官呆呆地站在原地,一言不发。女人感到纳闷,正想问问出了什么事,却看见罗警官的嘴角溢出一缕鲜血,接着身体摇晃了两下,朝旁边倒去。他的身后,赫然现出一个熟悉而恐怖的身影,正是那个戴着狼面具的杀人魔!

“啊——!”女人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她失声尖叫,“刘警官……张警官,救命!”

但杀人魔一点都没有慌张,他手里握着一把沾满了血的尖刀,慢慢走进屋内,将门关上。女人眼前发黑——天哪,难道……他把三个警察都杀了?

她突然想到,这个杀人魔也许知道警察会去森林抓自己,所以反其道而行之,到警力减弱了的派出所来大开杀戒。可是,他为什么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

杀人魔一步一步地逼近,女人退到了墙角,浑身发抖。此刻,她已没有挣扎和拼斗的力气,只能哀求道:“求你……放过我……”

杀人魔并没有立即下手,他歪着头,像看一件玩具那样,盯着女人看了许久。

女人不知道这个疯子在想什么,她想找个机会逃走,双腿却软得根本迈不开步子。终于,杀人魔举起了尖刀,猛地向女人的胸口扎去……(Bad ending)

(第五次选择)B路线(跟四个警察一起前往魔窟)

女人犹豫了一刻,救人的愿望终于战胜了恐惧,她抬起头来望着肖玮说道:“肖警官,我愿意跟你们一起去!”

肖玮赞赏地注视着女人,点头道:“好!你放心,我们会保证你的安全!”

“我们朝这个方向走吧。”女人走在前面,带领四个警察向老人的小木屋走去。

暮色渐沉,无云的天空转为淤青般的深紫,即将没入黑幕。二十分钟后,他们眼前一亮,看到了前面的木房子。女人庆幸地说道:“我没记错,就是这里!”

“这里有一个老人和他的孙女,还有一个脚受了伤的年轻女孩?”肖玮问。

“是的!”

几个警察走到木屋门口,肖玮敲了敲门,等待了半分钟,门打开了,是那个老人。老人看到女人后,欣喜地说:“是你呀,你找到警察了,真是太好了!”

“是啊老人家,我按照您说的方向,走到了公路上,搭上了车。”女人感

激地说,“多亏您那天晚上救了我,不然我恐怕活不到现在了。”

老人微笑着摆了摆手,他望着几个警察说:“你们是来这片森林抓那个杀人魔的吧?”

“是的。”肖玮望着老人,“你知道这片森林里有杀人魔?”

“当然不知道,要不我怎么还敢住在这里?”老人恐惧地说,“是那天晚上,她来求救,我才知道这件可怕的事情。”

肖玮皱了下眉头,注意到老人说的是“她”来求救,而不是“她们”。他问道:“那个脚受伤的女孩呢?她还好吗?”

“脚受伤的女孩?”老人茫然地问道,“你说的是谁?”

肖玮怔了一下,望向女人。女人显然也愣了,她说道:“老人家,就是那天晚上,在我之后又来求救的那个女孩呀。她跟我一样遭到了杀人魔的袭击,逃到这里来,而且脚崴了。您帮她涂了药,还让她和我一起睡在储藏室呀。”

老人似乎更加糊涂了,他迷茫地摇着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天晚上,只有你一个人来求救,住在我这里呀。”

女人彻底呆住了,舌头粘在了下颚上。过了一会儿,她说:“老人家,您是……怎么回事?您不会是失忆了吧?”

“我没有。倒是你那天晚上告诉我,说你的脑袋被袭击,导致失忆了,你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起来了。”老人说。

“对,我是忘了之前的事情,但是后来发生的事,我都清楚地记得!”女人着急起来,“我逃到这里来,见到您和您的孙女,然后……”

“等等,你说什么?”老人诧异地望着她。“你说你在这里见到了谁?”

“您,和您的孙女呀……”

“我的……孙女?”老人嘴唇翕动,浑身颤抖起来,随即老泪纵横,反复重复着这句话,“……我的孙女?”

女人怔怔地望着老人,说道:“是啊,您的孙女,大概有十五六岁……”

“不……不准你提到她!”老人突然呵斥道,随即说出了令人无比惊骇的话。“我的孙女……三年前就死了!”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令女人呆若木鸡。那个站在木楼梯上,用阴冷的眼神望着她的女孩的模样,浮现在了眼前——她后背泛起一股凉意,寒意砭骨。

难道那天晚上我看到的,是一个鬼魂?女人恐惧地想道。但很快,她在心里否定了这个念头,因为她清楚地记得,老人当时亲口说过,那个女孩是自己的孙女,而且是个哑巴。这么说,是老人在撒谎?他否认自己孙女的存在,还有那个求救的女孩!可是——为什么?

这件事情真是蹊跷到了极点。四个警察感觉事情复杂起来,他们互相对视着,皱起眉头。肖玮问道:“老人家,您的意思是,这所木房子里,一直就只住着您一个人?”

“是的。”老人说。

“您介意告诉我们吗,您孙女是怎么死的?”

老人闭上眼睛,露出痛苦的神情,一滴眼泪从他的眼里滚出来。“车祸……她死后,我就再也没法待在跟她一起住过的房子里,所以才到这森林里来,独自居住。”

“您的意思是,您以前跟您的孙女相依为命?”肖玮问,“她的父母呢?”

“离婚了,都不要她。只有我这个爷爷疼爱她。但她最终还是离我而去了。”老人用袖子擦着眼泪,“为什么……你们要让我提起这些伤心事?”

女人很想质问他为什么要撒谎,却感觉喉咙像是堵住了似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肖玮想了想,对老人说:“我们能进屋去看看吗?”

“可以。”老人站到一旁,请警察入内。四个警察进门之后,分别在楼下和楼上的房间看了一遍,没有看到任何一个女孩,也没发现这里有年轻女孩居住过的痕迹。楼上的房间只有一张床,旁边放着一些老年人的生活用品。

“头儿,这是怎么回事?”一个叫贺东的警察悄悄问肖玮。他望了一眼女人,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会不会是她这里被袭击了,神智不清?”

“别忙着下结论。”肖玮蹙着眉头说,“我问问她。”

肖玮让两个警察在屋内等着,把女人叫到屋外,问道:“你能解释这是怎么回事吗?”

女人笃定地说:“他在撒谎。”

“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救了你,还指引你求救——如果是个坏人的话,实在是太矛盾了。”

“……是啊,他救了我,这是千真万确的。但我说的话,也绝对是真的!警官,你要相信我,我清楚地记得� ��经历过的事情,以及我见过的人,我没有精神错乱!”女人苦恼地说,“我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撒谎,但肯定是有什么原因的!”

肖玮盯着她看了几秒,抬手看了一眼手表,说道:“时间不早了,快六点了。这件事情以后会弄清楚的。现在,我们不能浪费时间,必须赶在天黑之前找到那杀人魔的屋子,否则到了晚上就不好办了!”

女人也意识到,的确这才是眼前最重要的事。她点了点头,和肖玮一起走进木屋。

“老人家,你知道这片森林哪里还有这种木房子吗?”肖玮问。

“知道。”老人立刻回答。“我以前在森林里闲逛的时候,看到过。但我以为那只是一间空房子,没想到,里面竟然住在……杀人魔。”他的脸色白了。

“你的意思是,除了你这所木屋,就只有那一间木房子了?”

“应该是。我没有看到过另外的木屋了。”

“那间木屋离这里有多远?你知道该怎么走吗?”

“我不知道。”老人说,“它离得有点远,我只看到过一次,早就忘记路了——我是瞎转悠走到那附近去的。”

肖玮皱了下眉,觉得不太好办。现在天色渐渐暗淡下来,他们不可能在这片森林里盲目寻找。他想了想,问女人:“你记得跑过来的路线吗?”

“我当时只顾逃命,没有注意,而且当时是夜里,周围一片漆黑……”女人绷着嘴唇思索片刻,打了个冷噤,“不过,如果让我再走一次,或许我会有印象……”

肖玮知道,这个决定对于女人来说,需要多大的勇气。他考虑了一刻,说道:“好!你就凭感觉带我们去吧!”

“可是,如果我带错了路……”

“没关系,我相信你。”肖玮鼓励道,“你也要相信自己。”

女人迎着警官的眼睛,仿佛增强了信心,她用力点了下头。

肖玮回头对老人说:“我们去抓那个杀人魔,老人家,你把门窗关好,注意安全。我们之后会回来找你了解一些情况。”

“好的,你们也要小心。”老人说。

几个人离开木屋,前往森林深处。

夜色像一层黑纱轻轻笼罩上来,树木灌丛影影绰绰,增添了森林的神秘和恐怖。越往深处走,女人越觉得紧张不安,但直觉也越来越强,她回想着那天晚上自己是怎么逃跑的,从而推测走到魔窟的路线。几个警察持着手枪,紧跟在她身后,几个人没有说话,默默向前行进。肖玮手中拿着指南针,避免迷失在这片鬼影森林中。

大概走了二十分钟,走在最后面的罗程警官突然止住脚步,低声喊道:“头儿,等一下!”

几个人停下来,肖玮警觉地问道:“有什么情况?”

罗程转过身,侧耳聆听了一阵,说道:“我刚才好像听到在我身后,有脚步声……隔着一段距离。”

“能确定吗?”肖玮问。“会不会是我们的脚步声?”

“不像,我听着像是身后传来的。”罗程说,“但是刚才我们停下来后,这个脚步也停下来了。”

女人害怕地靠近肖玮,全身发冷。“会不会是……那个杀人魔?”

“他怎么会出现在我们后面?”贺东问。

肖玮想了想,一只手拿着手电筒,另一只手举着手枪。“我去看看。”

“头儿,我跟你一起去吧。”罗程说。

“不,你们三个留在原地保护好她。我去确定一下情况,很快就回来。”

“小心呀头儿。”叫王冰的小警官说。

肖玮打着手电筒,小心地沿着刚才经过的路走去。身后的几个人一开始还能看到一团橘黄色的亮光,后来,他整个身影和光亮都消失在树林中了。

这段等待的时间令人窒息。大致过了十分钟,肖玮还没有回来。贺东担忧地说:“头儿怎么去了这么久?不会真的遇到什么情况了吧?”

“可是,我们没有听到枪声或者其它声音呀。”罗程说,“如果遇到了杀人魔,总会有番拼斗吧,我们不可能一点儿声音都听不到。”

又等了几分钟,王冰突然打了个冷噤,说道:“糟糕,头儿可能真的出事了!”

“你为什么这么说?”贺东问。

王冰神色惶恐,像是突然意识到了这一点:“头儿不应该打着手电筒去找!现在周围都暗下来了,那团光亮等于暴露了他的位置,但对手肯定是躲在暗处的——敌暗我明,是最不利的情况!”

“你的意思是,头儿可能被埋伏在暗处的杀人魔袭击了?”罗程惊出一身冷汗。“我去找他!”

“等等!”贺东说,“如果头儿都敌不过那个杀人魔,你一个人去也不行!我跟你一起去!”

贺东回过头对王冰说:“你时刻保持警惕,保护好这个女人,我们俩去看看!”

没等王冰和女人说话,两个担心肖玮安危的警察就举着枪迅速地朝来时的路冲去了,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等……等一下。女人惊恐地想道。本来是四个警察保护着我的,怎么突然间,就变成一个了?而且是其中最年轻,感觉最弱的一个?

经验不足的王冰显然也跟女人一样,惶恐不安,紧张不已。他双手握着枪,瞪大眼睛,神经质地左右四顾着。女人看着他的模样,担忧更甚了。

又过了十多分钟,罗程和贺东也没有返回,而令人恐惧万分的是,四周始终一片寂静,没传出任何异常的声音。三个警察就像被黑洞吞噬了一般,有去无回。王冰惊惧地说道:“他们……可能都凶多吉少了!”

女人一听,心都凉了。她浑身哆嗦起来:“怎么会……三个持枪的警察,竟然不是那一个杀人魔的对手?”

“杀人魔比我们熟悉这片森林。”王冰不安地说,“也许他刚才是故意绕到我们后面,让我们听到脚步声,引得我们分散后,好各个击破!”

“啊……”女人听到王冰的分析,害怕得全身颤抖起来。“那……我们该怎么办?”

王冰虽然是个新警察,但在关键时刻,他保持着一分理智和冷静。“只有两个选择。一是我们两个人朝回走,逃出这片森林,联系更多的警力来营救所长他们;另一个选择是我们俩继续前进,找到杀人魔的巢穴!”他望着女人,用眼神征求她的意见。

天哪,这两个方案都非常危险!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女人心惊胆寒。我该作何选择呢?

(剧情分支:)

A路线:跟最后一个警察朝回走,逃出森林;

B路线:跟最后一个警察一起继续前行。

(第六次选择):

A路线:、暗火、歌特、龙马、莱克、南天、纱嘉、千秋

B路线:荒木舟、夏侯申、北斗、白鲸

(第六次选择)A路线(跟最后一个警察朝回走,逃出森林)

三个警察都不是那杀人魔的对手,依靠最后这一个小警察制服凶手,恐怕太困难了。女人无奈之下,只有赞同第一个方案,对王冰说:“我们回去搬救兵吧!”

“好的,”小警察说。“我也这么想。”

“但是我们往回走,还是可能遇到杀人魔。”女人惶恐地说。

“我们不要原路返回,先朝东北方向绕行——我手里有指南针,不会迷路。”

女人点着头,两个人朝右前方走去。

阵阵冷风飒飒响彻林间,吹得树影幢幢,宛如狰狞活物。他们不敢打开手电筒,在黑暗中摸索前行,内心无比畏惧。王冰持着手枪,做好应对一切意外状况的准备,却无法掩饰他的紧张情绪——经验的缺乏暴露无遗。尽管如此,这个小警察也是女人现在唯一的依靠。

突然,女人看到了什么,她“啊”地低吟了一声,全身寒毛竖立:“前面……好像有个人影!”

“在哪里?”王冰更加紧张了,举起手枪,却不知道该瞄向哪个方向。

“那里……”女人哆嗦着指向斜前方,却又仿佛觉得刚才看到的只是树影,不能确定了。

“我没有看到。”

女人走近一些,说:“可能看错了,是树影……”话音未落,从另一个方向,闪出一个人影,朝他们快步走来。

“啊——!”女人发出惊恐的尖叫。王冰浑身一抖,转过身,举枪射击。

“砰!”一声枪响。一个男人惨叫一声,显然中枪了。

王冰仍然谨慎地举着枪,不敢大意。女人躲在他身后,看到那个中枪的黑影倒在了地上,痛苦地翻滚了几下,不动了。

王冰打开手电筒,照了过去,看到一个男人被子弹击中了胸口。他通过中枪的部位判断,这人已经断气了。他收起手枪,走近中枪的男人。女人也跟着靠拢过去。王冰用手电筒照着男人的脸,问道:“他就是那个杀人魔吗?”

女人迟疑地说:“我不知道……那个杀人魔戴着一张狼面具,我从来没见过他的脸。”

听到她这样说,王冰局促不安起来。“这个森林里,还有别的人吗?”

女人盯着这个死去男人的脸看了许久,突然觉得有种意外的熟悉感。她猛地想起了什么,低呼一声,俯下身去解开那男人的皮带,把裤子往下扒。

“你干什么?”王冰诧异地问。女人没有理他,当她把这个死去男人的裤子拉下来一些后,借着手电筒光线,看到的画面令她头皮发麻,全身发软。

这个男人的下腹部——跟自己同样的位置——纹着三个英文字母——EVA。

这正是与ADAM(亚当)相对应的一个名字——ENA(夏娃)。

天哪,这个被射杀的男人,不是杀人魔,而是躲在森林中的,自己的丈夫!也许他是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后,才从某个隐蔽的地方走了出来,却被这个警察开枪打死了!原本是来救他的,结果却反而害死了他。女人无法承受这巨大的打击,瘫倒在地,放声痛哭。王冰悔恨地站在一边,不知所措……(Bad ending)

讲到这里,克里斯向众人解释道:“这个路线中,女主角虽然没有死,但她丈夫被打死了,导致剧情无法发展下去,谜底也无法得到解答,所以算是Bad ending。”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故事讲到这里,相信大家都很想知道最后的结局了。不如让我省去那些无谓的情节,直接进入重点吧。在B路线中,女人和小警察继续前行的后果是再次遇到了杀人魔的袭击——王冰被杀了,而女人也被打昏,第二次被抓到了魔窟。”

(第六次选择)B路线(跟最后一个警察一起继续前行。)

女人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醒来,空气中弥漫着的恶臭和周围熟悉的场景提醒着她——她又被抓回这个恐怖的魔窟了。

一切跟上次醒来时几乎完全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地下室内,现在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还有那个戴着狼面具的杀人魔。

那只狼正歪着头看她。

事到如今,后悔已经没有意义了——女人甚至觉得自己都不那么害怕了——大不了就是一死。但她奇怪的是,为什么这个杀人魔并没有立刻杀掉她,而是坐在一旁,注视着自己。

临死之前,她想弄清楚一切。

“那个警察呢?你把他怎么样了?”女人蜷缩着靠在墙角,鼓起勇气问道。

“狼”仍然注视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发出低沉的声音:“杀了。”这是他第一次开口说话,只吐出了两个字。

女人闭上眼睛。片刻后,她又问道:“你要把我怎么样?”

“狼”站起来,手中拿着一把尖刀,他朝女人靠近,却在离她一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望着她说:“你的结果取决于你的回答——我问你三个问题。”

问问题?女人不知道这个疯子意欲何为。玩弄猎物?也许每个被带到这里的受害者都是如此?

“第一个问题,”杀人魔开始提问,“是你把警察引到这里来的?”

废话。女人心里骂道,几乎可以肯定他是在玩弄自己。横竖就是一死,她竟然不再畏惧了,答道:“当然是。”

“第二个问题——你知道我是谁吗?”

女人摇头:“不知道。”难道我应该知道吗?她心里颤了一下。

“第三个问题——你知道你是谁吗?”

女人愣了一下,这个问题是她最关心的,甚至超过了对自己性命的担忧。她不想不明不白地死去,就算命丧在此,起码也要弄清自己的名字和身份。她回答道:“我忘了自己是谁,也许你可以告诉我?”

杀人魔站在原地,似乎是在思考某个问题。十几秒后,他说道:“看来你真的失忆了,并不是背叛了我。既然如此,我就让你恢复记忆吧。”

说着,他伸手取下面具,露出自己的本来面目。

一张胡子拉碴的脸,眼珠凸出而圆睁,具备典型的神经质特征。他把脸凑到女人面前,说道:“你仔细看看,记得我吗?”

女人惊愕地盯着他的脸,头脑里仿佛浮现出了一些似曾相识的影像……某种亲切熟稔,而又让她惧怕的东西。她的头又开始痛起来,牵动头顶的伤口。她的心里产生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她不敢相信,也不愿承认这是真的。

“看来你想起来了,是吗?鲁莲。”男人说道。

女人一惊。“你叫我什么?”

“鲁莲。你的名字。”男人说,“而我的名字叫丁峰——你不会完全对这个名字没有印象的,对吗?”他凝视着她,继续说道,“如果你连这个都想不起,就让我再提醒你一下吧——我们俩刚结婚的时候,彼此取了一个浪漫的昵称。你叫Eva(夏娃),我叫Adam(亚当)。”

“不……不可能……”女人感到天旋地转,她在被追杀的时候都没有如此恐惧过。“你是在骗我……这不可能是真的!”

“有这个必要吗?”男人解开皮带,把裤子扯下来一些,露出下腹部的纹身。“你看看自己身上同样的位置,就知道我有没有骗你了。”

女人双手捂住嘴,眼睛都要瞪裂了。她没有想到会获得如此震撼而惊惧的事实——这个杀人魔,竟然就是自己的丈夫?她惶惑都摇着头,嘶喊道:“如果这是真的……那你为什么要把我弄到这个魔窟来?而且追杀我?!”

男人平静地回答道:“原因很简单——你彻底丧失了记忆,根本就把整件事的性质弄错了。你以为是我把你弄到这个魔窟来的?你还以为我是一个杀人魔,而自己是个受害者?没错,你就是这样认为的,所以你才会去报警,把警察引到这里来。而这也是我要追出去,不得不把你杀掉的原因。不过你逃掉了,又愚蠢地带警察到这里来,结果害死了那些警察,而自己却再次回到了我身边——看来天意要我们两个永远在一起。”

说完,他哈哈大笑起来——一种没有任何欢乐的,神经质的狞笑。然而女人并没有听明白,她问道:“什么意思?你说清楚些!”

男人望着她,眼神中透露出悲哀和疯狂。“我真羡慕你,竟然彻底忘记了过去的一切——这真是典型的因祸得福。说实话,要是我也能失忆,那我宁愿遭受惩罚,但我没有办法做到……”他凝视着她。“你现在是幸运的,就像变回了一张白纸,可以重新再来——你确定要我把回忆像墨水一样倒在这张白纸上吗?”

“你已经告诉了我这么多,还认为我是张白纸?”女人愤怒地说,“你以为我没有被污染吗?”

“我根本没有把重点告诉你——我们经历过的,和我们之后所做的——这些事情足以挑战一个人的道德底线和心理承受力。我真不愿帮你重拾起来。”

“别绕弯子了。”女人定睛看着他。“告诉我一切。”

“好吧,你的选择。”男人说,“两年前,我们本来是一对普通夫妻,有着正常的工作,过着平凡的日子。我们有一个女儿,叫做丁玲……”

说到这里,这个疯狂的杀人魔的眼睛中,竟然流露出悲恻的神情。“我们的女儿是个像天使般可爱而美丽的姑娘,在我们的呵护下,她成长到11岁。但是,一件可怕的事件发生在她头上……”

男人丢下手中的尖刀,抱着头痛苦地啜泣起来。女人惊呆了,她此刻完全可以捡起地上的刀刺过去,然后逃走,但她已经不想逃了,她只想弄清事实。“出了什么事?”

男人深吸几口气,平伏下来继续说道:“她被绑架了,我们甚至还没弄清楚歹徒的目的,就接到了警方的通知。我们的女儿……被杀死了,而且还被残忍地分尸焚烧……”

女人被深深地震惊了,尽管这些事情她已经想不起来了,但心中却在一阵阵地发痛,她的胸腔像堵住了什么似的,难受到了极点。她知道,面前这个人说的话是真的,没有骗自己。她对“丁玲”这个名字有印象。“接下来呢?”

“这件事情,就像炸弹一样粉碎了我们的一切。我们每天活在悲痛之中,唯一的期盼是警方能抓到凶手,让我们将他生吞活剥。但是很久过后警察都没能破案,只能放弃调查——这个事实再次将我们推到绝望的深渊——这意味着,我们将永远承受丧女之痛,并失去了报仇雪恨的希望。”

他仰面叹息,随即眼神变得狰狞而疯狂。“我们的世界崩坍了……满腔恨意无处发泄,开始仇视和憎恨这个世界。终于有一天,我们做出决定——既然不能为女儿报仇,那我们就报复社会,让更多的人体会跟我们同样的痛苦!我们放弃工作,隐姓埋名,躲在原始森林的一间小木屋里,守候偶尔经过的年轻女孩,抓住她们,将她们杀死、分尸……就像那个凶手对待我们的女儿那样对待她们。”

“你疯了……”女人惊惧地望着他。“竟然做出这么可怕的事情。”

“是‘我们’疯了。”男人平静地指出。“只是你丧失了记忆,忘记了我们曾一起做过的这些可怕的事。”

他盯着女人的眼睛说:“两天前,这片森林来了一男两女三个人,在这里露营。我们当时躲在暗处注视着他们,等待机会。当那个男的单独一人去拾柴火的时候,我跟踪他,并将他杀死——另外两个年轻女孩,则成为我们分别的目标。

“很快,她们也分散开来了。其中一个女孩提出要去找自己的男友。我尾随在她后面,伺机袭击她。而你负责对付另外一个留在营地的女孩——现在看来,显然是出了岔子。”

男人歪着脑袋思索:“我不知道你偷袭她的过程是怎样的,但根据后来的状况分析,应该是这样的——你成功地打昏了她,并把她抓回木屋的地下室。但你可能大意了,那个女孩醒了过来,发现你背对着她,于是用某种东西袭击了你的头部,将你打昏,然后逃了出去。”

“当我抓着另一个女孩回来的时候,你竟然躲在暗处袭击我,像一个受害者那样惊慌失措地逃了出去。”他摸着额头上的伤口,“我被刺伤后,认为只有两个可能性:第一是你背叛了我——因为你曾跟我说过,想结束这种疯狂的生活,去向警察自首——当然,我不可能同意。

“第二种可能性,就是现在已经证实了的——你被那女孩打中头部后,失忆了。所以当我回来的时候,你竟把我当做陌生的杀人狂,对我出手。”他捏着下巴说,“当时我意识到,不管是哪种情况,对我都非常不利。如果让你成功地逃了出去,将警察引来——实际上你也确实是这么做的——就会暴露我们之前的所有罪行。所以……”

“所以你不顾一切地想追到我,把我杀死。”女人冷冷地看着他。“就为了保全你自己。”

男人歪嘴笑了一下。“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咱们俩谁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换成是你,也会这么做的,我丝毫不怀疑。”

女人闭上眼睛,过了一刻,她睁开眼说道:“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告诉我的一切?”

“你该不会现在还认为自己是个可怜的受害者吧?”男人讥讽地说道,他走到柜子旁边,打开柜门,从里面拿出一张母狼面具,扔到女人面前。“相信你对这个不会没有印象——那天晚上你回来后,就把它放在柜子里了。”

他走过来,把两副狼面具拿在一起,展示在女人面前。“这对面具可是你当初精心挑选的。咱们作案时一人戴一个,一方面可以起到恐吓的作用,把那些胆小的女孩吓得腿软乏力;另外还可以遮住面孔,纵然被‘猎物’逃掉,事后也认不出我们——这些都是你想出来的。承认了吧,你其实是个犯案天才。在这方面我都自愧不如。”

女人看着这两张可怕的面具,头脑里一些记忆渐渐复苏,令她不寒而栗。她实在不愿相信这是真的,但事实却指明只能如此。她猛地想起那天晚上逃到老人木屋来的女孩说过的一句话——

我找到一个机会,幸运地逃脱了。

她惊骇地捂住嘴,全都想明白了。那个叫黎安的女孩,就是被自己袭击后,带回地下室,结果寻到机会将自己打昏逃走的人。后来,她们俩竟然逃到了同一个地方,还挤在一起过夜,这真是天大的讽刺!

男人看着她的表情,清楚她已经想通了一切,说道:“如果你已经不再怀疑自己的身份,就向我表明一个态度吧——接下来你是怎么打算的?和我在一起继续以前的生活吗?”

“你还想待在这片森林里继续杀人?警方已经注意到这里了,而且你之前杀死了几个警察,明天他们没有回去,警方会出动更多的警力对这片森林展开大搜捕的。”

“完全正确。所以我才要你立刻表明态度,然后我们今晚就要转移。”

“转移到哪里去?”

“另一个城市,另一个隐蔽的场所。”

“不。”女人疲惫地说,“我不能再跟你一起做这些伤天害理、丧心病狂的事情了。

“嗯。”男人颔首道,“和我之前猜想的一样,你失忆后,恢复成一个‘正常人’了。可惜的是,我们走到这一步,已经回不去了。”

“我没想过要回去。”女人说,“我只变回一个正常人,哪怕就一会儿。”

“明白了。”男人捡起地上的尖刀,“我会如你所愿。”

女人闭上眼睛,没有一丝恐惧和留恋。

就在男人举起尖刀,就要向她的脖子扎去的时候,身后传来“砰”一声枪响。

女人一惊,睁开眼睛,看见男人的胸口出现了一个黑洞。他的身体凝固了一阵,重重地倒下去了。

这时她才看到,在男人身后的楼梯上,站着一个端着猎枪的人——正是木屋中的那个老人!

老人收起猎枪,快步从楼梯上下来。他俯下身检查中枪的男人,说道:“他死了。”然后望着女人,舒了口气,“幸好我的枪法还没生疏。”

女人惊诧地望着老人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老人说:“你和警察离开我家后,我坐立不安,始终觉得不放心,因为你们都不熟悉这片森林。所以我带上猎枪,想来助你们一臂之力。结果路上,我发现了几个警察的尸体……真是糟透了。我凭印象找到了这间木屋,进来之后,听到地下室有说话的声音。我用最轻的动作拉开地下室的门,悄悄站在楼梯上。那个男人背对着我,正在跟你说话。我听了一会儿,突然看到他要行凶,就开枪射杀了他。”

“谢谢您再一次救了我。”女人说,心情十分矛盾。“这么说,你……听到我们的对话了,知道我是什么人。”

“孩子,我不知道你以前是什么人,但我认为你现在是个好人。”老人和蔼地说,“所以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死去。”

女人捂住脸,抽泣起来。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来,泪眼婆娑地说道:“老人家,你带我离开这里吧……我要去自首——为自己犯下的罪孽负责。”

“起来吧,孩子。”老人把女人扶起来,凝望着她的脸。“希望你的灵魂得到救赎。”他顿了一下,神情变得肃然。“但是,事情还没有结束。”

女人愕然地看着他:“我不明白。”

“你忘了之前你们到我的木屋来,我对你们撒谎的事吗?”老人说,“你知道我没有说实话,却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对吗?”

“是的。”女人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老人深吸一口气,说道:“这件事说来话长,总之危险并没有解除……我们不要在这个地方耽搁,赶快离开。你去报警,而我要去处理另外一些事情……”

“不必了。”一个冷静的声音。两人循声望去,看见楼梯上——刚才老人站着的位置,此刻站着他那个“哑巴”孙女。

她举着一把手枪,对准老人,眼神像湖水一样冰冷。“别动,把你手里的猎枪丢开。”

老人只有照做了,把猎枪甩到一旁。

“啊……”女人大吃一惊。“你……会说话?”

“孙女”举着枪从楼梯上走下来。“是的,但我现在没法详细解释。”她望着老人。“你没想到我能出来,对吧?”

老人怒视着她。

女孩问道:“你刚才说要去处理的事情是什么?”

“可能和你现在做的事情一样。”老人瞪视着她。

“你没想到我能到这里来,对吧?”女孩说。

“你哪来的枪?”老人问道。

“在警察的尸体上找到的,”女孩又走近了一步,“我是来结束这一切的。”

“斩草除根。”老人忿恨地说道,“他已经死了,现在只要再把我杀死,就谁都不知道你的秘密了。”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胡言乱语。”女孩把食指放到扳机上。“给我闭嘴,老不死的……”

老人突然俯下身去,猛地扑向女孩,将她推到在地。两个人摔在一起,女孩尖叫着拼命用枪对准老人,老人一只手掐着她的脖子,一只手夺着枪。接着两人又翻滚了一圈,混乱无比。

女人完全懵了,惊慌失措地站在一旁,完全弄不懂现在是什么状况。突然,手枪甩了出来——看不清是怎么飞出来的——落到了女人脚下。

女人下意识地捡起枪。这时,两个扭打在一起的人互相掐住了脖子,面红耳赤,呼吸急促。他们瞟了一眼拿着枪的女人,几乎是同时喊道:“开枪,打死他(她)!”

女人惊惶地举起枪,浑身发抖,她不知道该听谁的。枪口在两个人之间游移。

老人和女孩这种互相牵制的局面显然不可能太久,他们两个人中,总有一个会先被掐死。老人涨红着脸说:“孩子……开枪!相信我,我一会儿能向你解释一切!”

“别信他!”女孩嘶喊道,“我会告诉你……所有事情的真相!”

女人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迄今为止最严重的选择,枪膛里必须射出一发子弹,这颗子弹将决定一切。在这危急、紧张的关头,她到底该相信谁?

(剧情分支:)

A路线:相信老人;

B路线:相信女孩。

“这是最后一次选择了,也是最艰难的一次选择。”克里斯严肃地提示道,“这次的选择,将会形成两种不同的结局——当然,一种的好的,一种是坏的。请大家仔细思考,慎重选择吧。”

(第七次选择):

A路线:暗火、夏侯申、龙马、纱嘉、北斗、白鲸

B路线:荒木舟、莱克、千秋、南天、歌特

(第七次选择)A路线(相信老人)

“砰”一声枪响。

子弹穿透了女孩的身体,她扭过头,瞪大眼睛望了女人一眼,倒地死去了。

老人重重地舒了一口气,揉着脖子,好一阵才缓过劲来,对女人说:“你做了正确的选择,孩子。现在,危险彻底解除了,让我把一切告诉你吧。”

他走到一把木椅旁,坐下来,指着地上的女孩说:“你不认识她了,是吗?”

“我只知道,她是你的孙女。”女人说,“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老人憎恶地说,“哪个孙女会想杀死爷爷?”他叹息一声,“世界上的很多事情,都不是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有很多危险人物,通过外表是看不出来的。你看她只有十多岁模样,认为是个单纯少女?大错特错了!这个女孩,是杀人魔的帮凶!”

女人神情惘然地望着老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让我从头讲起吧。”老人缓缓道来,“我是一个守林人,独自住在木屋里。两年前,一个女孩——就是她,来到我的木屋,说自己是一个孤儿,希望我收留她。当时我认为,这是上帝可怜我,送了一个‘孙女’来陪伴我这个孤老头,便欣然同意了。那段时间,我们确实像祖孙那样生活,非常愉快。

“但是一段时间后,我发现这个女孩似乎隐藏着什么秘密——她总是不愿让人发现自己住在这里;而且经常背着我,偷偷到森林深处去,似乎在做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我一开始只是有些怀疑,后来实在好奇,就悄悄跟踪了她,结果看到了让我惊骇万分的事——这女孩和两个戴着狼面具的人,共同将一个年轻女孩杀死!”

女人脸上毛孔收缩。“你看到的……是我们,而这女孩是帮凶?”

老人难过地说:“恐怕就是如此。但当时我没有看到你们的脸,并不知道杀人魔的真面目。”

“你的意思是,这个女孩……”女人望着地上的尸体,“我是认识她的?”

“是的。但你失忆了……”

“请接着说下去。”

“当时我看到这一幕,吓得忍不住叫了出来,被他们发现了。他们把我抓住,威胁我不准说出去,否则就杀了我。‘孙女’这时用不着再隐瞒了,把她的秘密告诉了我。

“原来,她是一个心理极度不正常的中学生,杀死了自己班上的一个同学,正在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遇到了一对夫妇。这对夫妇帮她处理了尸体,并找到了彼此间的共同点——他们……全都不正常,想要报复这个社会。

“于是,这三个人决定潜藏在原始森林里,继续作案。女孩假装孤儿住在我的屋子里,但一直和这对夫妻保持着联络。当有年轻男女到森林来玩的时候,他们便伺机下手,将这些‘猎物’打昏或杀死,带回木屋……”

女人双手捂住脸。“天哪……”

房间里静默了一阵。老人吁了口气,说:“我知道这片森林里住着杀人魔,却没有办法,因为那女孩威胁我说,如果我敢去报警的话,她会烧掉我的房 子,并想尽一切办法将我抓住、杀死。我见识过他们的手段,知道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连警察都没放在眼里。所以,我一直不敢逃走,只能活在惊惧之中,充当她的‘爷爷’——掩人耳目。”

“这么说,那天晚上我逃到你的木屋来,你并不知道我其实是……杀人魔中的一员?”女人艰难地说道。

“是的,我以为你是一个受害者。”老人说,“而且这种事情以前从来没发生过。我认为这是一个机会,希望能让你逃脱,出去报警!”

“可是……这个女孩,怎么可能会让我逃出去报警呢?”女人疑惑地说道。

“我猜,是因为这件事情太过复杂,以至于她当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老人试着分析,“想想看,她是认识你的,但她却发现你并不认识她——可能由此猜到你失忆了。那么她该如果是好呢?将你杀死吗?你曾经是她的‘合作伙伴’呀,而且她显然不敢在没征求你丈夫意见的情况下把你杀死……”

女人突然明白了。“我懂了……所以那天晚上,她才会来找我,用那张纸条来告诉我,要我离开,也许,她是想让我出去后,碰到我的丈夫,然后由他来处理这种棘手的状况。”

“她夜里来找过你,要你离开?”老人说,“我不知道有这事。结果你没听她的?”

“是的,如果我出去的话,恐怕是凶多吉少……”

老人点着头说:“显然是这样。还好你没听她的。结果到了第二天早上,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走了。”

女人思索着说:“但她应该能想到,我如果逃脱,就会引来警察呀。”

“可不是吗?”老人说,“她想到了这一点,但她心狠手辣,极度疯狂。她也许和你丈夫约好,打算将找上门来的警察也一并收拾——事实上,他们也的确是这样做的。”

“那么,当我带着警察找上门来的时候,你为什么要说谎呢?”女人问道。

“我是被威胁的。”老人无奈地说,“你根本不知道,当我编着那些谎话的时候,内心有多么矛盾和痛苦。我非常想把一切真相告诉警察,寻求庇护,但如果我这样做了,就会立刻害死一个无辜的人。”

“谁?”

“黎安——那个脚受伤了的女孩。”老人说,“当时,我那个‘孙女’其实和黎安就躲在隐蔽的地下室内。她用一把刀架在黎安的脖子上,威胁她不准发出一丝声音,也威胁我——如果我没按照她说的那样去做的话,就会立刻杀死黎安。所以,为了那个女孩的性命,我只能被迫向你们撒谎……”

“原来是这样。”女人全都明白了。

“可惜的是,在你们走后,黎安还是被她残忍地杀死了。”老人愤慨地说,“而且,她还要拿着猎刀出去,和你丈夫一起袭击进入森林的警察。我实在是忍受不了他们的所作所为了,不能眼睁睁看着警察也被他们杀死。

“于是,我在她进入地下室拿猎刀的时候,将她锁在了下面,并拿着猎枪出来找你们。结果,我在途中看到警察都死了,而你不知所踪。我猜想你可能被带到这间木屋来了,就赶了过来……”

“结果,她从地下室逃了出来,也来到这里。”女人说。

“对,”老人后悔地说,“其实我应该想到,那一块木板,是不能阻止她逃出来的。不过还好,一切都结束了……”

女人悲恻地说道:“不,还没有结束。我必须为我犯下的罪孽付出最严重的代价……”她望着老人,“我们走吧。”

女人自首后,承认了自己可能犯下的所有罪行。警方根据调查,证实她确实是几起杀人碎尸案的凶手之一。虽有自首情节,但实在罪孽深重,无法原谅。一个月之后,女人获得立即执行死刑的判决。

枪决那一天,只有一个人来看女人,见她最后一面——那个老人。

老人对女人只说了一句话:“你的灵魂,已经得到救赎了。”

女人安然地闭上了眼睛,一滴眼泪溢出眼眶。

枪声在荒原上响起。

老人浑身战栗了一下。

直到这一刻,他才彻底放下心来。

这回,才是真正的结束了。

再也不会有人想到,两年前的第一桩杀人分尸案,是他所为。(Bad ending)

故事讲到这里,北斗深吸一口气,说道:“这个老人……竟然才是最早的杀人魔?可是,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克里斯,你没有讲清楚呀!”

“别着急,我之前不是说了吗?别的分支路线,会解释一些疑问。”克里斯说,“听完B路线的剧情,你就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了。”

(第七次选择)B路线(相信女孩)

“砰”一声枪响。

子弹穿透了老人的身体,他的动作停止下来,双手失去了力气。女孩大叫一声,将他推开。他倒在地上,死去了。

女孩揉着被掐出指印的脖子,一阵干咳。片刻后,她缓过劲来,望着女人问道:“为什么……你选择相信我?”

女人丢下手枪,说:“因为你刚才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并没有立刻开枪。我想,如果你真是个心狠手辣的坏人,不会给他任何说话和反击的机会。”

“而他就是这样做的,是吗?”女孩眼里涌出泪水,她蹲到死去的男人——那个杀人魔面前,抚摸着他的脸,低声抽泣着。

女人呆住了,不明白女孩为什么对杀人魔感情深厚。她迟疑地问道:“你这是……?”

女孩泪眼婆娑地抬起头来,望着女人:“你认不得我是谁了吗?”

女人茫然地望着她。

女孩站起来,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了,她猛地扑到女人怀里,大声喊道:“妈妈……我是丁玲呀!你真的不认识我了?我是你的女儿呀!”

这几句话犹如闪电划破夜空,令女人身遭雷殛般浑身猛抖起来。她嘴唇掀动:“你说什么?你是我的女儿……你没有骗我?!”

“妈妈……妈妈!”丁玲痛哭流涕,“你真的失忆了,你认不得我和爸爸了吗?”

女人望着地上男人的尸体,流着泪说:“这个人……真的是你爸爸?”

丁玲点着头说:“是的,我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你们,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女人抚摸着这丁玲的头发和脸庞,头脑里的某些记忆片段被重拾起来,她终于想起了——没错,这就是自己的女儿!她以为已经死去的女儿,现在却站在自己面前!

“玲玲……真的是你,玲玲!”这个时候,女人的情感才像火山般喷涌出来。她紧拥女儿,两人抱头痛哭。

“警察不是说你死了吗?你怎么会在这里?怎么成了这个老人的孙女?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丁玲抱着母亲哭了一阵,平伏了一下情绪,说道:“妈妈,我也是在那天晚上看到你之后,才知道原来我们都被骗了!”她忿恨地看着地上老人的尸体,“所有一切,都是这个禽兽不如的老家伙做的!”

女人拭去自己和女儿脸上的泪水。“慢慢说,把所有过程和原委都告诉我。”

“两年前,我被这个老家伙绑架,除了我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孤儿院的女孩。他把我们带到外地,躲在这片原始森林里,威胁我们不准逃跑,否则就杀了我们。

“但那个女孩没有屈服,还是寻找机会逃走了,结果被他抓到。为了起到警示的作用,他当着我的面杀了那女孩。本来他打算处理掉尸体,却想到一个主意——这个主意会让我的亲人,包括警察停止对我的寻找。

“这个恶魔让我脱下衣服,换到这个死去的女孩身上,然后将她碎尸,并焚烧了部分尸体——主要目的是为了不让尸体的脸被认出来。他把这些尸体抛到我们所在的城市,故意让警方发现。而大意的警察竟然没有做DNA鉴定,就认定尸体一定是我的,然后通知了你们……这些事情,都是通过那老家伙得知的。”

“原来是这样。”女人悲喜交加。“你其实一直被这个老恶棍隐藏在森林的木屋里——两年来,他对你做了些什么?”

丁玲流下屈辱的泪水。“妈妈,我不想说……这个老禽兽,他不是人……”

女人明白了,她望着地上那具尸体,怒火填膺。如果不是女儿在旁边,她会立刻扑过去用牙齿将这具尸体撕碎。

片刻后,女人问道:“玲玲,两年的时间这么长,难道你没有一次逃走的机会吗?”

“不,机会是有的。”丁玲说,“但我一直忍耐,不敢逃出来。原因是,这个老家伙利用我是个小姑娘,用谎言欺骗我,说他的同伙绑架了我们全家,互相牵制。如果我逃走报警的话,他会立刻让同伙杀死你和爸爸……”

女人泪如泉涌:“所以你为了我们……才在这里忍受了这么久的痛苦折磨。”

“是的,本来我认为已经没有希望了,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但是,那天晚上,你竟然奇迹般地出现在了那老家伙家中——却是来求救的!当时虽然光线昏暗,但我还是认出了你。我非常激动,却不敢表现出来——我不敢让那老家伙知道,你是我妈妈!同时我发现,你竟然完全认不得我了!

“后来通过你的叙述,我知道你失忆了。而那老家伙竟然发起善心,收留你在这里过夜。但我不知道他安的什么心,怕他对你做出不利的事,所以半夜悄悄下来,在储藏室叫醒你,用纸条叫你赶快离开!我不敢说话,怕惊醒那老家伙,也没时间告诉你一切,只希望你能赶快离开,找到警察求救!”

“是这样……”女人明白了,但有一点想不通。“但是第二天早上,这老家伙竟然真的让我离开,并跟我指出正确的路线——他为什么会愿意让我离开,去把警察引来呢?”

“妈妈,你还没想明白吗?他是故意这样做的呀!”丁玲说道,“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他在你来之前,并不知道这片森林里,竟然隐藏着杀人魔。当他得知这一点后,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把当年他做的事情嫁祸到‘新杀人魔’身上的绝好机会。

“所以,他扮演好人的角色,让你去报警,并把警察带来。目的是抓住森林里的杀人魔——这样一来,警察会理所当然地认为,两年前发生的杀人碎尸案,也是这次的凶手做的——他就彻底摆脱嫌疑了!

“但是有一点,他考虑到了,就是不能让警察看到我。他害怕警察认出我是两年前的失踪者。所以,在警察来之前,他杀死了那个叫黎安的女孩,然后把我绑在地下室,堵住嘴,并对你们撒谎。”

“天哪……”女人被真相震惊了。“我想他后来拿着猎枪出来,是想确认警察有没有抓住杀人魔,却发现警察竟然被杀了。于是,他才到这里的地下室来,开枪打死了杀人魔……就是你爸爸,并装出一副好人的面孔,实际上是期待我去认罪,达到他的目的!”

“是的,还好我想尽办法解开绳子,跑了出来,追到这里……”女孩突然停下来,骇然地望着母亲。“妈妈,但是我不懂,你和爸爸,怎么成了杀人魔?!这是真的吗?”

面对女儿的质问,女人心如刀绞,但她不愿掩盖事实,将实情告诉了女儿:“……是的,玲玲。得知你被‘碎尸’的消息后,我和你爸爸悲痛欲绝,变得心理扭曲。我们无法为你报仇,就想让更多的人尝到这种丧女之痛。所以躲在这森林里,当起了杀人魔……”

丁玲难以置信捂住嘴,涕泪俱下。“天啊,你们怎么能做出这么可怕的事……”

“别说了,玲玲。”女人的心都要碎了。“我们疯了、错了、完全心理变态了……但所幸的是,我失去记忆后,又变回正常人了。更重要的是,我找到了你!你还活着,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了!”

母女俩又抱在一起痛哭起来。她们没有注意到,一个人悄悄来到了这间地下室。

女人睁开模糊的泪眼,看到了面前站着的人——肖玮——他头部和腹部都受了伤,显然是受到了自己丈夫的袭击。但幸运的是,他也没有死。女人看到他,无比欣喜:“肖警官,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你居然为我活着而高兴,你知道我会逮捕你吗?”肖玮说。

“我知道。就算你不来,我也会去自首的。”女人从容地说,“我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我愿意为此付出代价。”

丁玲紧紧抱着母亲,悲痛欲绝。“妈妈……为什么?我终于见到你了,你却……”

“没关系,孩子。”女人此刻脸上全是欣慰和快乐,就像迎着清晨的阳光。“你根本不知道我现在有多么高兴,只要知道你还活着,我就心满意足了。你还活着——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了。”(Good ending)

(《逃出魔窟》 完)

克里斯的故事讲完后,众人皆为之惊叹。北斗感慨道:“天才就是天才,同一个故事,讲出两种不同的结局,中间的分支选项也让人感觉既纠结又刺激。”他对克里斯竖起大拇指。“能讲出这种故事的,也只有你了,克里斯!”

克里斯长吁一口气:“可是真的累死我了,讲这种故事的难度比一般故事高得多——我差点儿自己都混乱了——还好顺利讲完了。”

荒木舟说:“小天才,你之前不是说能通过这个故事试探出谁是主办者吗?怎么样,有结论了吗?”

“别忙,还是按程序来吧。”克里斯说,“先请大家给我的故事打分。”

“好的,我去拿纸和笔。”歌特说。

南天立刻站起来,走到歌特面前,冷冷地说:“不必了,我去拿吧。”

歌特张着嘴,愣愣地望着南天,倏然脸红耳燥,似乎意识到南天察觉到了自己的秘密,尴尬不已。南天懒得理他,径直朝柜子走去,从里面拿出纸笔,分发给众人。

经过一番统计,克里斯的分数出来了——9.2分。没能超过排在第一位的歌特。

但克里斯似乎一点都不在意,他笑嘻嘻地说:“9.2分,蛮不错的。第一次尝试新类型的故事就能得到这个分数,我很满意了!”

莱克说:“克里斯,现在分也打了。你能说我们最关心的那个问题了吗——你到底试探出主办者是谁没有?”

克里斯对龙马说:“请把你记录的内容给我看看好吗?”龙马把小本子递给了他。

龙马专门用一页来记录每次选择的情况,克里斯问道:“你记录的肯定没错吧?”

“绝对没错。”龙马笃定地说。

“那就好。”克里斯仔细察看那一页,陷入沉默。

龙马的小本子上是这样记录的——

(第一次选择):

A路线:白鲸、荒木舟、龙马、暗火、千秋、歌特

B路线:夏侯申、莱克、纱嘉、北斗、南天

(第二次选择):

A路线:北斗、纱嘉、莱克、夏侯申、千秋

B路线:荒木舟、白鲸、龙马、暗火、歌特、南天

(第三次选择):

A路线:荒木舟、莱克、龙马、北斗、南天、夏侯申、白鲸

B路线:暗火、纱嘉、歌特、千秋

(第四次选择):

A路线:荒木舟、暗火、莱克、千秋、白鲸

B路线:夏侯申、纱嘉、歌特、龙马、北斗、南天

(第五次选择):

A路线:荒木舟、暗火、歌特、莱克、纱嘉、千秋、白鲸

B路线:夏侯申、龙马、北斗、南天

(第六次选择):

A路线:、暗火、歌特、龙马、莱克、南天、纱嘉、千秋

B路线:荒木舟、夏侯申、北斗、白鲸

(第七次选择):

A路线:暗火、夏侯申、龙马、纱嘉、北斗、白鲸

B路线:荒木舟、莱克、千秋、南天、歌特

克里斯默不作声地盯着这一页看了好几分钟,大厅里安静地能听到每个人的呼吸声。终于,克里斯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来,喃喃道:“我大概明白了。”

“你知道谁是主办者了?”莱克急促地问,其余的人也紧张起来。

克里斯绷着嘴唇,过了半晌,说道:“我心里大概知道了,但是现在还不能说。”

荒木舟控制不住情绪,吼了出来:“克里斯,你适可而止吧!这种话你说过好几次了!每次都说大概知道了,又不把话说明!你到底是在故弄玄虚,还是在耍弄我们?”

“恐怕我没有耍弄你们的心思了。”克里斯望着荒木舟,正色道,“只剩明天一天了,你觉得我还有心情开玩笑吗?”

“你也知道只剩一天了?”荒木舟瞪圆了眼睛,“那还跟我们打什么哑谜?如果你真的知道主办者是谁,就立刻说出来,并拿出证据!别再吊我们的胃口了!”

克里斯歪着头望着情绪失控的大作家:“荒木舟先生,原来您也知道指控一个人是需要证据的?”他严肃地说,“我之所以不愿现在说出来,就是觉得证据还不够明显!假如贸然指控,反而会打草惊蛇。但是我相信,等到明天南天的故事讲完,这个证据自然会跳出来!我会在主办者赢得这场比赛之前,把他(她)揪出来!”

南天心中一惊。什么,等到我讲完故事后,能证明主办者身份的证据就会出来?难道主办者的身份,跟我的故事有关系?或者只是跟明天是最后一天有关系?

南天暗忖的时候,克里斯已经站了起来,他一边朝楼上走去,一边回过头说道:“我早就说过,这件事情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的。主办者的身份,也许只有到最后一刻才会彻底显现!”

说完这句话,克里斯头也不回地上楼去了,进入自己的房间,将门紧闭。楼下的人抬头望着上方,无法参透他话中的深意,却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寒意。

南天躺在自己的床上,双手反枕脑后,两腿交叉。作为最后一天晚上讲故事的人,他注定要度过一个不眠之夜了。

克里斯的故事如此新颖、精彩,也只得了9.2分,到底怎样的故事,才能超过歌特的9.5,成为最高分呢?

克里斯最后说的那些话,到底代表什么意思?听起来,他似乎有把握找出主办者……但是,万一主办者正是他呢?他说这些话,也许正是想迷惑和麻痹我们?

只剩最后一天了。这该死的主办者到底是谁?!

一系列问题困扰着南天,令他心烦意乱、如芒在背。而且最糟糕的是,他发现此时此刻,自己所有的心思都集中在了目前的困境和找出主办者等现实问题上,没办法静下心来构想一个故事了!

照此下去,他岂不是只有被迫放弃这场比赛?

就在南天心乱如麻之际,门外传来了敲门声。他翻身下床,走到门口,低声问道:“是谁?”

“我。”纱嘉的声音。

其实南天也预料到了纱嘉会在最后一夜到来之前,来找自己商量对策,他赶紧打开了门。

纱嘉走进房间,把房门关拢了。

他们坐了下来,纱嘉问:“还没睡吗?”

“睡不着。”

“在构思故事,还是想别的事?”

“我静不下心来了,”南天烦躁地说,“我想不出明天的故事。”

纱嘉叹了口气,说:“我能理解,作为最后一个讲故事的人,你的压力肯定是最大的。但你要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碍,调整好状态才行呀。”

南天双手撑住额头,从未如此沮丧过:“老实说,我现在真的没有信心了。之前我一直认为,只要我能构思出一个绝妙的故事,获得最高分,就能控制局面,但我没想到歌特会用作弊……现在看来,要想超过他的9.5分,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克里斯也算是豁尽全力了,但仍然……”

“南天。”纱嘉突然打断他的话,直视着他。

南天停止说话,望着纱嘉。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纱嘉面色绯红,一只手捂在嘴上。她顿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抬头凝视南天,“我爱你。”

南天张着嘴,愣愣地望着纱嘉,脸红心跳。

“我知道,这太突兀了……”纱嘉又把头埋下了,羞涩地说,“现在这种状况下,不是说这些事情的时候,抱歉……但是,我只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意。因为明天,我无法预料会发生什么事,我害怕错过今晚,就再也没机会说这句话了……”

南天的心变得柔软起来。他坐到纱嘉身边,默默地抱住她。“别说了,我明白。”

纱嘉紧紧抱着南天,在他怀里低声啜泣。

“不管怎样,我明天都会保护你的。”南天说。

“我也是这样想的,”纱嘉抬起头来,泪眼婆娑地望着南天。“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只要你能活下来。”

暖流在南天的心坎流淌,此刻,他感觉自己不再烦躁和迷茫了。爱的神奇力量,令他重拾起了信心和希望。

他们相拥在一起许久才分开。纱嘉擦干泪痕,重新露出微笑:“在这里度过的十几天,虽然紧张、恐惧,但是能认识你,就一切都值得。不管最后结局如何,我都会感谢我的生命里有这样一次经历。”

南天抚摸着纱嘉的头说:“我也要感谢你,纱嘉,真的。你给了我信心和力量,让我知道明天该怎么做了。”

纱嘉愕然地望着他:“你打算做什么?”

“一个绝对能让大家获救的方法。”南天说,“我刚才突然想到的,是你给了我启发。”

“什么方法?”

“明天就知道了。”南天微笑着说。“今晚,让我们暂时忘记这一切,安心地度过这个夜晚吧。”

纱嘉脸一下红了。“你的意思是,让我不回自己房间了吗?”

南天将纱嘉温柔地按在床上:“就像你说的——万一错过今晚,就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呢?”

最后一夜。

12个悬疑小说作家正襟危坐,气氛凝重而紧张,空气中弥漫着不安的气息。

南天的故事讲完后,这场为时14天的惊魂游戏即将迎来大结局。

没有任何人能预测到结局会怎样。

南天此刻坐在一圈人的中间。七点钟到了,他深吸一口气,说道:“各位,今天晚上是最后一夜。而我,是最后一个讲故事的人。我想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大家可能没有心情去倾听一个普通的悬疑恐怖故事了。我们目前的局面,比任何虚构的故事都要更惊悚,更具悬念——到底谁是把我们‘邀请’到这里的神秘主办者?他(她)的目的和动机是什么?这是我们最关心的问题。而我相信,答案将在今晚揭晓。”

南天的话毫无疑问地增添了紧张的气氛,大家连呼吸都有些发紧了。莱克不安地问道:“你说我们没心情听一个普通的故事——确实是这样。那么,你打算讲一个怎样‘不普通’的故事呢?”

南天说:“克里斯曾说,他的故事也许能试探出主办者是谁。但他却直到现在也没有明确指出这一点。”他望了一眼克里斯,克里斯也定睛看着他。“我不知道克里斯是不能确定,还是知道了不说出来——总之他有他的理由。我不想去揣度。我只想从我的角度去解决这件事情。”

大家都疑惑地看着南天,不知道他说的“解决”是什么意思。南天继续道:“我的故事不具备试探出主办者的功能,却能起到另外一些作用。”他的神情有些哀伤。“听完这个故事,你们就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了。这个故事可能会让你们震惊,但是请不要打断我,听我把它讲完。”

南天顿了一下,长吁一口气,说道:“我开始讲了,故事的名字叫做‘惊魂14日’。”

以下是南天的讲述——

4月22日上午九点钟,我从睡梦中醒来。睁开眼睛,我看到自己身处狭小而陌生的房间。我回忆昨晚的一切,无法想象自己遇到了什么状况——直到走出房间,看到了这里的另外13个人——都是悬疑小说作家。

我们被一个神秘的“主办者”邀请到了这里,参与一场考验智慧和勇气的游戏,获胜者将赢得巨大的利益和生存的权利,而违犯游戏规则的人,将接受以死亡为代价的惩罚。主办者就在我们之中,能否在14天之内找出他(她),是逃出生天的关键。

游戏一天一天地进行。每天晚上,由一个人讲述一个悬疑惊悚故事,其余的人为这个故事打分。14个悬疑小说作家使尽浑身解数,讲述出来的故事个个精彩。直到最后一天晚上,轮到我讲故事。而我所讲的故事,就是我们经历的这件事情。我为它取名为“惊魂14日”。

南天讲到这里,停了下来,凝视着众人。

围在他两边的11个人,像看外星人一样惊异地盯着他。纱嘉更是瞪圆了眼睛,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南天……你疯了?”夏侯申说道,“你把我们经历的这件事作为自己的故事讲出来,不是彻底犯规了吗?”

“是的,我犯规了。”南天平静地承认道。

“你为什么要故意犯规,这样做有什么意义?”白鲸费解地问。

南天说:“光是听前面这个部分,看不出来有什么意义;但是听我接着往下讲,你们就知道意义何在了。”

他接着讲下去——

我讲完故事后,这场游戏就进行完了。遗憾的是,我们没能找出主办者是谁,而主办者果然如预料那样赢得了胜利。按照他(她)之前说的——出现这样的结果,我们其余的人就一个都别想活着出去。

于是,主办者将现在剩下的人全部杀死,无一幸免。这场游戏就这样残酷地终结了。

南天停了片刻,说道:“就是这样,我的故事讲完了。”

“你的故事预言我们全都被主办者杀死了!南天,你是何居心?”歌特厉声质问。

“我是何居心,你还没弄懂吗?好好想想吧。”南天冷冷地说。

龙马思忖了一刻,说:“南天,你为了救我们剩下的人,选择牺牲自己吗?”

“什么?救我们?”歌特惊愕地望着龙马,好像脑子转不过来了。“什么意思?”

龙马叹息道:“歌特,你还没想明白吗?按照主办者定下的规矩——后面的故事不能和前面的故事剧情出现雷同,而他(她)自己也承认,我们目前经历的事,本身就是一个‘主线故事’。现在南天在最后一天晚上,将我们经历的这件事可能出现的最坏的结局讲了出来(大家都死了)——他自己虽然犯了规,但是也导致主办者不能在现实中做出同样的事情。否则的话,主办者自己也就犯规了!”

龙马这番话,让所有人都恍然大悟。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南天身上,眼神中带着一丝敬意。

“没错,就是龙马说的这样。”南天说,“我这么做的目的,不是为了证明自己有多伟大,只是我承认自己没有足够的自信成为最高分的获得者,所以放弃了这场比赛。但我不能白白放弃,我要用这种方式来保护我爱的人——当然,还有大家。”

说到这里,南天望向纱嘉。纱嘉早已泪水满襟,痛苦地摇着头。南天闭上眼睛,顷刻,他睁开眼望着众人,严厉地说道:

“主办者,我虽然没法分辨你是谁,但我相信,能策划出这样一场游戏,并把我们这些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你,是一个真正的天才。我更相信,你既然亲自参与到了这场游戏中来,你也就会遵守自己定下的规则。否则的话,你精心策划的这场游戏,就会变得毫无价值和意义。现在,我已经犯规了,你可以让我‘出局’,但是你不能伤害任何人。不管最后赢得游戏的人是谁,你都应该让活着的人离开这里!”

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震撼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灵。过了一会儿,荒木舟说道:“南天,我从来没有敬佩过谁,但你——是一个值得我尊敬的人。”

大家都向南天投去感激的一瞥。夏侯申说:“那么,现在14个故事都讲完了,这场游戏也就结束了。目前最高分是歌特,他赢得了……”

“等等,”南天打断夏侯申的话,“还没结束呢。”

“还有什么事没做吗?”夏侯申问。

“当然,你们还没跟我的故事打分呀。”南天说。

夏侯申不解地说:“还有这个必要吗,南天?你已经犯规了呀,得多少分也没有意义了。”

“不,有意义!”南天目光炯炯地说,“我们之前一直误解了一件事——主办者的确说过,犯规的人会‘出局’——但是并不代表他获得的分数无效!也就是说,只要主办者没能杀死这个人,那他获得的分数就仍然是有效的!”

“啊,是的!”暗火大叫道,“确实是这样!当时我的故事犯规了,心情沮丧,就自己说不用打分了。大概就是从这里起,我们大家都受到了一种误导,认为犯规的人的分数自然无效了,其实不然!”

“对!只要这个人还没有出局,那他(她)的分数就应该被承认。”南天说,“除非你现在站出来说不是这样?主办者?”

这显然是种挑衅和引诱,主办者不会如此轻易上当。大厅内静默了一阵,南天说:“看来我没有理解错,那么,请大家给我的故事打分吧。”

莱克有些为难地说:“南天,你的故事如此简单,而且就是我们经历的事,你叫我们怎么打(高)分呢?”

南天定睛望着大家:“这个问题,正是我讲这个故事的另外一个用意。”他带着一丝智慧的微笑说,“我已经犯规了——这种行为当然就证明了一点——我绝对不可能是主办者。因为假设我是主办者的话,就算我获得了最高分,按规矩也该‘出局’。那么在赢得这场比赛的同时,我也应该接受死亡的惩罚才对——这样的话,即使赢了也没有意义,对吧?”

“嗯,没错。”荒木舟说。

“所以大家明白了吧,我‘故意犯规’的目的有两个,一是救其余的人;二是为了赢得大家的信任。之前,我们不能判断谁是主办者,但现在,你们起码可以相信我肯定不是了。所以——”南天提高音量,“我希望大家能抛开个人利益,团结起来,一致给我的故事打最高分!这样的话,我就赢得了这场比赛——这意味着,主办者输了!他(她)必须交出钥匙,让我们离开!”

“这……你……”歌特有些急了。“南天,你这样做,分明就是针对我!你明知道我是现在排名第一,却鼓动大家给你打最高分,目的不就是想超过我吗?”

“没错,我是想超过你。”� ��天正视着歌特。“因为我不能排除你不是主办者,大家更不能。所以我们不能冒险让你胜出,除非你现在能拿出自己绝对不是主办者的证据,但是你拿得出来吗?”

歌特哑口无言了。南天继续说道:“况且,你自己心里清楚,你是怎么得到这个最高分的。歌特,我要我把你的秘密说出来吗?”

千秋敏感地问道:“什么秘密?”

南天没有解释,只是盯着歌特的眼睛。歌特做贼心虚,只有无奈地说道:“好吧……我放弃第一名,赞同你的做法。”

南天望向众人:“其实大家可以这样想,我讲的这个故事,实际上就是我们目前经历的这件事本身——等于包含了前面13个人讲的故事。难道还有哪个故事,会比这个故事更精彩和丰富吗?所以,虽然这个故事犯了规,却毫无疑问应该获得最高分!”

南天的话终于说服了所有人,莱克、千秋、龙马、白鲸……一一表示愿意让南天成为最后胜出的人。南天向他们点着头,内心感慨万分——在最后一刻,他终于让大家团结了起来,共同对抗主办者!

南天从柜子里拿出纸和笔,分发给众人——这是最后一次打分了。所有人都十分慎重,用笔清晰地写下一个数字。南天说:“还是跟以往一样吧,大家写好分数后,把纸对折一下,不要让别人看到自己打的分数——北斗,你帮忙把纸收起来好吗?”

北斗点了下头,站起来挨着把纸收集起来,交给龙马统计。他和南天站在龙马身后,监督着龙马计算分数。

龙马一张一张地加着分数,前面的数字都相差无几。突然,他看到一个令人惊讶的分数,“啊”地低呼一声。南天在他身后说:“没关系,加起来统计平均分吧。”

龙马计算完分数后,咽了口唾沫,看了南天一眼,神情复杂。

南天将龙马计算出的结果告知大家:“很遗憾,我最后还是没能胜出——我的分数是9.1分。”

众人一片愕然。莱克难以置信地说道:“怎么会这样?我打的是9.9分!按道理,我们多数人都应该打了非常高的分数呀。龙马,你确定没加错吗?”

“龙马没有加错。”南天说,“我和北斗一直在他身后看着他计算的。”

“那是怎么回事?”夏侯申不解地问。

“原因很简单。”南天缓缓地说,同时在一叠纸中抽出一张,展示在大家眼前。“因为有人打了这样一个分数,把平均分一下就扯低了。”

所有人都凑上前来,惊愕地看着这张纸上写着的数字——“1”。

“是谁打的1分?”夏侯申愤怒地说,“这个打1分的人……”

“对!”南天厉声说道,紧握着这张纸。“这个打1分的人,显然因为某种原由,不想让我成为胜利者。而这个理由是什么呢?”他顿了一下,大声地说,“此时此刻,恐怕没有别的理解了——这个人就是主办者!”

“没错……一定是这样!”暗火大声说。

“可我们怎么知道是谁打的这个分数呢?这个人显然不会承认的。”白鲸为难地说。

这时,南天露出了微笑。这是一种胜利者发自内心的笑容。他说:“我猜到会出现这种情况,所以在此之前,在打分的纸上做了一些小手脚。”

南天将刚才打分的一叠纸拿起来,说道:“主办者不可能想到,这次打分的纸,是我事先做过标记的,而且按照顺序发给了每个人。”他把纸翻过来。“每张纸背面的右下角,我都用一张废纸垫在上面,然后用签字笔重重地刻下了一个印记——分别是我们每个人抽到的顺序。”

“就是说,每个人拿到的,都是对应自己顺序的纸?”暗火睁大眼睛问。

“是的,因为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印记,所以大家都不会注意到。但是仔细看的话,就能看到纸后面的数字是几了。”南天解释道。

“这么说,只要现在看一下那张写着‘1’的纸后面的数字是几,就能知道谁是主办者了?”白鲸颤抖着说。

“正是如此。”

“原来这一切,是一个将主办者引诱出来的圈套?”夏侯申明白过来了,哈哈大笑道,“这招真是高明呀,我服了你了,南天!”

南天浅笑一下,将手中拿着的那张纸慢慢转了过来,看了一眼右下角。

所有的人的都屏住呼吸盯着他,时间仿佛暂停了。

南天的眼睛接触到那个数字时,全身的血液随之凝固了。

上帝,怎么会是……这是他最不愿看到的,却偏偏如此。

纸的右下角,是一个清楚的印记——11。

南天缓缓抬起头,迷茫地看着纱嘉,试图在她的脸上读出些什么,寻找到某种解释。但他看到的,只是一张充满惊惧和绝望,泪眼婆娑的脸。

怎么会是她?他真的不懂,只觉得心在急速下坠。

众人通过南天的眼神望过去,已经猜到几分了。龙马把那张纸从南天的手中拿过来,确认之后,向众人宣布:“主办者就是11号——纱嘉!”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利剑一样射向纱嘉,这小女人浑身一抖,下意识地抱住身体,颤抖起来。

“原来是你……这个绑架我们到这里,并隐藏在我们身边14天的主办者,就是你!”荒木舟站起来,恶狠狠地说,“纱嘉,你怎么都没想到,会在最后一天晚上暴露身份吧?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把这件事的所有隐情全都老实交代出来,然后放我们出去!”

“等等,”白鲸疑惑地说,“有一点……不对呀。纱嘉不想让南天成为第一,才故意给他打1分?可就算如此,作为主办者的她也无法胜出啊!目前排名第一的,仍然是歌特,不是她呀!”

“可是,如果歌特的分数作废的话,最高分就会成为目前排名第二的纱嘉了。”南天埋着头说。

“歌特的分数作废?什么意思?”白鲸吃惊地问。

“歌特在他讲故事的那天晚上,利用打分的环节作了弊,对吧?”克里斯说,似乎已经猜到了。

“我……我没有……”歌特面红耳赤地想要申辩,被南天打断了。“歌特,其实你不用为自己辩解了。我想你当初用作弊的方式来获得第一,也是不希望让主办者胜出吧?现在,主办者已经被找出来了——我们只要能离开这里,活着出去,不就是最好的结局吗?你又何必非得要当这个‘第一’呢?”

歌特尴尬地垂下头,无言以对了。

“这么说,歌特真的作了弊?”夏侯申说,“南天,你之前就知道,那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呢?”

南天说:“我是之后才发现的,没有证据。但我把这件事告诉了纱嘉——当然那时我不知道她是主办者。而当时我们考虑到歌特可能不会承认,所以放弃追究此事。

“但是现在看来——如果我们没能找出主办者,纱嘉应该会在最后关头,利用‘主办者’的声音,揭发歌特作弊的事,令他的分数作废——这样一来,最高分的获得者就变成她了!”

“你果真是这样计划的吗,纱嘉?”千秋尖锐地问道。

纱嘉打了个冷噤。她垂着头,紧咬嘴唇,过了许久,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抬起头来说道:“是的,我就是这样计划的!这样一来,我就能以主办者的身份赢得这场比赛!”

“然后呢?你赢了之后会怎样?真的会像最开始说的那样,把我们剩下的人杀死吗?”荒木舟双目圆睁,站起来朝纱嘉逼近。“你休想得逞……”

“荒木舟先生,我劝你最好是坐下。”纱嘉此刻的表情已和平时大不相同。她冷冷地注视着荒木舟,阴冷的神情令人心中发寒。“别以为我的身份暴露了,就丧失了主动权。你们别忘了,这是我的地盘。要想将你们杀死,任何时候都不晚。”

“你想吓唬我?”荒木舟哼了一声,“就凭你这个小女人,能把我怎么样?”

“那我这个小女人是怎么杀死尉迟成和徐文的呢?”纱嘉冷笑道。“如果你非要试试,那就怪不得我了。”

荒木舟不敢轻举妄动了,纱嘉镇定自若的神态和气势令他不得不有所顾忌。

“荒木舟先生……您还是坐回来吧。”莱克劝说道,“大家都别冲动,好好跟‘主办者’谈判一下吧。”

荒木舟想了想,只有坐回到自己的位置。纱嘉说:“这才是正确的态度。别忘了,大门的钥匙在我这里。要想安全离开,就必须听我的。”

“是,是……”莱克打算稳中求进。“一切都按你的意思办,只要能让我们离开。”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做?”龙马问纱嘉。

“很简单,按之前说好的规则办。”纱嘉平静地说,“这场游戏,我承认在最后一刻失算了——栽在了南天设计的计谋中,让你们把我找了出来。这一点我无话可说。那么按照最初说好的,获胜的人将获得大门钥匙。可是说到这个问题——获胜的人到底是谁呢?”

这话令众人为之一震。半晌过后,白鲸擦着额头上的汗水说:“如果歌特真的作了弊,那么他的分数自然就无效了,这样一来,最高分就是……”

纱嘉得意地笑了起来:“你们终于意识到了吧。歌特已经承认作弊,他的分数作废了。那么我自然成了最高分的获得者,而且我的分数,可是绝对真实有效的。所以这场游戏,始终还是让我这个主办者胜出了。这一点,你们不会有什么异议吧?”

众人无话可说。片刻后,龙马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按道理,我应该把你们全部杀死!但是由于你们在游戏的最后一刻,把我给‘套’了出来,所以作为奖赏,我可以让你们离开。但是,有两个条件。”

“什么条件?”龙马问。

“第一,你们活着离开之后,任何人不能将在这里发生的事情,包括每天晚上听到的故事写出来——因为我是最后的赢家,写作权和发表权是属于我的。”

“这一点我相信大家都不会反对。”龙马代表众人说,“不管怎么样,你的故事获得了最高分,这是让人佩服的事实。”

众人纷纷颔首表态。纱嘉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第二个条件是——你们离开后,各人回归自己的城市和生活,彼此之间不能有任何形式的联系,绝不能再追究此事!”

荒木舟眯着眼睛说:“听你的意思,你好像不打算把你‘邀请’我们到这里来的动机,以及你是怎么杀死尉迟成和徐文,包括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情的谜底告诉我们?”

“这是理所当然的。”纱嘉说,“这件事情之后,一个叫‘纱嘉’的女人将在这个世界消失。这里发生过的一切,会成为永远的秘密。相信只要我不说,不管是警察或任何人,都不会得知我的手法。如果我愿意,也许会把这个故事写出来秘密发表;如果不愿意,就让它成为永久的谜吧——总之随我高兴,由我决定。”

荒木舟似乎很不甘心:“如果你现在告诉我们,我们也可以保守这个秘密……”

“我不会相信你们的。”纱嘉冷漠地说。“别再说了,如果让我不开心,也许我会改变主意。”

“好的,就按你说的办吧。我们答应你的这两个条件。”莱克赶紧说道,竭力稳住纱嘉的情绪。

“你们是否都能做到这两点?”纱嘉睥睨众人,缓缓问道。大厅里的人只有点头。

“好,记住你们的承诺。如果以后,我发现你们当中有谁没有做到的话——”她冷笑一声。“相信你们不会怀疑,以我的能力,能轻易取走你的性命。”

众人不敢说话,感到不寒而栗。

“现在,我去取大门的钥匙,你们就坐在原位,不要轻举妄动。”纱嘉站了起来,朝楼上走去。她进入自己的房间,将门关拢。

大厅里的人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南天看了一眼电子表,现在是晚上八点二十。

大概十分钟之后,纱嘉从房间里出来了,手里拿着一把管状钥匙,没人知道钥匙藏在她的房间还是密室,也没人敢问。

纱嘉拿着钥匙走到大门旁,她深吸一口气,将钥匙插入锁孔,转动,“啪”的一声——

铁门没有打开,锁孔的下方,却弹开了一扇巴掌大的小盖子。

类似保险柜电子密码锁那样的数字键盘出现在纱嘉眼前。

她看见这个数字键盘,愣住了。

这时,大厅里的人都站了起来,看到了铁门上的数字键盘。白鲸说:“这道门原来有双重锁,既需要钥匙,也需要密码。”

纱嘉站在电子锁面前,神情愕然,一动不动。过了半分钟,千秋说道:“纱嘉,我们已经答应了你的条件。门打开后,你也可以先行离开,我们绝不会为难你。你还犹豫什么?”

“是啊,输入密码把门打开吧。”暗火说,“我们不会失信的。”

纱嘉缓缓转过头,神思惘然地瞥了众人一眼,紧绷着嘴唇,一言不发。

大家看出纱嘉神色不对,隔了一会儿,白鲸疑惑地说:“你不会是……忘记密码了吧?”

“什么?”荒木舟忍不住吼叫出来。“别开玩笑了!忘记密码?这怎么可能?!”

纱嘉的神情此刻十分复杂,显得既焦虑又无助,看上去不像是在演戏,似乎真的对这个密码锁一筹莫展,而且有着某种难以言喻的苦衷。

“纱嘉,难道你……根本不知道密码是多少?”北斗骇然道。

纱嘉身体一抖,似乎被说中了心思,却又不愿承认,只有紧咬着嘴唇,无比窘迫。

“她是主办者,怎么可能不知道密码?”龙马惊愕地说,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除非……”

“你想说,除非主办者另有其人?”

说话的人,是之前一直保持沉默的克里斯。他说出的这句话,令所有人大吃一惊。

“主办者另有其人?克里斯,你什么意思?难道纱嘉不是真正的主办者?”千秋瞪大眼睛问。

克里斯没有回答,他望向纱嘉:“我说得没错,对吧,纱嘉?你本来想代替某人承担责任,把主办者的帽子揽到自己头上,结果你没想到会出现‘密码锁’这个环节,导致演不下去了。”

“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夏侯申惊诧地说,“纱嘉为什么要假装自己是主办者?”

“理由非常简单——为了保护某人。而这个人是谁,我想大家都不用猜了吧。在这14天里,纱嘉和谁走得最近,对谁有好感——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克里斯说。

什么?

南天的呼吸暂停了,血液也似乎暂时停止了流动。他在说什么?为什么大家现在都望着我?

“南天……你……”歌特惊骇地朝后退了两步。

“不……你们一定搞错了。”南天急促地摆着头。“我不可能是主办者。”

“我相信,”克里斯微微点着头说,“我相信你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主办者。”

“你说……什么?”南天呆若木鸡。“我不知道……”

“记得我曾说过好几次,我大概知道谁是主办者了,但是一直没有明确指出。原因就是,我始终觉得还差那么一点儿什么。但是,直到刚才,我终于想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了。真正主办者的身份,以及所有的谜团,都解开了。”

“不……”纱嘉突然猛烈地摇着头,祈求道,“不要说出来,我求你了!”

克里斯叹了一口气:“纱嘉,我明白你的心情。如果你刚才能直接打开这扇铁门,让我们离开,恐怕我们大家就永远不会知道这个秘密了。但现在的问题是,你确实不知道密码。因为控制这最后一个环节的,只有真正的主办者一个人。如果你坚持要守住这个秘密,最后的结果就只能是我们所有人都饿死在这里——这显然也不是你希望的吧?”

纱嘉紧紧咬着嘴唇,显得极度矛盾。克里斯进一步劝说道:“我已经想过了,真的没有别的办法。柜子里的食物只能支撑到明天早上了,如果你不希望大家都在一个星期内慢慢饿死的话,你还是——”他顿了一下。“解开对南天的催眠吧。”

“催眠!”所有人都大叫出来。

只有南天无法发出声音。克里斯的话仿佛冰块倒进了他的血液,令他的肢体变得僵硬起来。他的大脑也被冰冻了,无法进行任何思考。此刻他的世界一片空白,只充斥着一些令他惊骇万分的说话声。

“不!不要说出来……”纱嘉苦苦哀求,却已经晚了。当她听到克里斯的嘴里发出“催眠”两个字的时候,全身筛糠般地猛抖了一下,然后捂住脸,痛哭起来。

“纱嘉,你们的计划失败了,这是事实。”克里斯说,“现在,如果你真的想拯救南天和自己,就只能把一切都说出来。只要打开了门,你们还是有机会全身而退的。”

“不……只要让南天知道了实情,就不可能全身而退了。”纱嘉悲哀地说。

南天目瞪口呆地望着纱嘉,过了许久,他问道:“纱嘉,克里斯说的……是真的?”

纱嘉没有说话,只是流着泪,默默地看着南天。南天和她对视了一分钟,在她的眼神里读到了自己不愿相信的事实。他倒吸一口气,难以置信地说道:“天哪……如果真是这样,那你就把一切都说出来吧!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纱嘉知道,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没有选择余地了。一切都完了,她只能说出所有实情。

“一年前,我在网上认识了一个颇有天赋的年轻作家,他虽然并不出名,但立志要当全中国最杰出的悬疑小说作家。我被他的作品所征服,来到他所在的S市,想要拜访他。可是,当我找到他的家,见到他的时候,却发现他正在崩溃的边缘,卧病在床……”

纱嘉神情悲伤地徐徐道来:“我非常震惊,不知道他遇到了什么事,他一开始不愿告诉我,只叫我离开。但我非常担心他的身体和精神状况,坚持留下来照顾他,最后终于把他感动了。他把自己的遭遇告诉了我。

“原来,他之前一直怀才不遇,写出来的作品一直没能得到太多关注,出书的梦想也一直没能实现。但他并不气馁,用一年的时间,精心构思出一部他认为足以震撼整个出版界的惊世之作。他将这个故事的内容简介和样稿发给一家图书代理商,然后满怀希望地等待回音。

“这是一个任何出版商都不会拒绝的好题材——他信心十足。可是,三个月后,代理商告诉他,这个题材未能通过审核,无法出版。

“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认为可能是因为自己没有写完,导致无法打动编辑。于是,他废寝忘食,打算将整部书写完。但没想到的是,两个多月后,他还没把书写完,一件令他震惊万分的事情发生了——另外一个畅销书作家,出版了一部和他的小说非常类似的书。这本书一炮而红,迅速成为畅销书排行榜的前五名。

“他疯狂地赶到书店,将这本书买回家中,一口气读完,不禁浑身冰凉——因为这个故事和他的那部作品,题材情节几乎如出一辙!他不相信这是巧合,立刻在QQ上质问当初看过他稿子的图书代理商。

“那个编辑声称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说只是巧合,而且不愿再理睬他。他从这个编辑闪烁其词的态度中,察觉到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隐情。于是,他通过各种途径探寻、调查,终于发现了隐藏在这件事背后的可耻勾当。

“原来,这家图书代理商的编辑当初一眼就看中了这部稿子。但是,这个编辑是一个精明、狡猾而富有心机的人。他认为,这部稿子的构思和质量固然不错,但作者本身并不出名——有可能导致书的关注量不够。而如果这个题材让一个如日中天的当红作家来写的话,打造成超级畅销书将毫无悬念!

“于是,他想到一个卑鄙的方法,将这个故事的题材提供给一个畅销书作家,并和他签约,很快就写出并出版了这本书——目的是抢占先机。当原作者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任何出版社都不可能出版另一部内容题材完全一样的书。”

听到这里,北斗明白了:“等于说,这个作者被无节操的代理商给黑了!”

“正是如此,而且因为他只是一个不出名的小作者,又没有证据,就算在网上揭露这一黑幕,也只会让人以为是哗众取宠,不会予以理睬。所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作品经过别人的加工,大红大紫。而自己却只能忍气吞声,打掉牙齿吞进肚。他受到的伤害和精神打击,可想而知。”

众人都沉默了,同为作家的他们,非常清楚这种感受。毫不夸张地说,任何人遭遇到这样的事情,都有可能变得一蹶不振,从而憎恨这个世界。

南天呆呆地望着纱嘉。她讲的这些事情,他没有一点印象。天哪,她是在说谁?

纱嘉悲哀地望着南天,继续说道:“我得知这件事情后,非常愤怒,也很无奈,只有安慰他,让他往前看,再创作一部更好的作品。但他却说自己办不到了。这件事情让他不再相信这个世界,也摧毁了他的所有创作激情,令他无法再写出任何作品。他现在想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向这些陷害了他的人复仇——用他的方式!

“当时我已经深深地爱上了他,也意识到,如果我不帮助他的话,他有可能做出更加极端的报复社会的事情。于是,我没有选择,只能听从他的安排,配合他完成这个复仇计划。

“我们拟出一个名单——包括了所有参与这件事的人。首先当然是那家图书代理商的编辑——尉迟成;然后是知道内情的出版公司主编——徐文——他们俩既是编辑,也是悬疑小说作者;接着是接受这个提议的畅销书作家——白鲸;还有为这本书写序的大作家——荒木舟;以及在腰封和封底推荐此书的著名作家——莱克、龙马、歌特。而那个被黑的作者,笔名叫做冰枫,真名就叫做——南天!”

纱嘉的话令所有人噤若寒蝉,被说到的人全都张口结舌,神情骇然,而另外几个没被提到的人,以夏侯申为代表,说道:“那么,如果是这个原因的话,我和暗火、千秋、北斗,为什么也会在‘受邀’之列呢?”

“千秋?”纱嘉冷笑一声,“恐怕她自己心里有数吧。那家出版公司最开始找的合作者不是白鲸,而是她!只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她拒绝了此事。”

“是啊,我拒绝了!那你们为什么还要找到我?”千秋惶惑地说道。

“你是拒绝了,但你知道内情,却无所作为!如果你足够有正义感的话,就不会仅仅是拒绝,而应该制止和揭露此事!”纱嘉厉声道。

“我不知道内情,当时他们只是找到我,说有一个选题,问我愿不愿意写。我……”

“不用解释了。”纱嘉冷冷地打断她。“你这么聪明的女人,会参不透这是怎么回事吗?什么选题会提供如此详细的内容简介和样章给你参考?哼,我看你当初拒绝,只是害怕以后会惹上麻烦吧。不过讽刺的是,这件事居然提供给了你灵感,让你创作出《吊颈之约》这个故事——千秋,你自己想想你讲的这个故事的剧情吧,还敢说你不知道内情?”

千秋张着嘴,无言以对了。

“那么,我呢?”北斗怯怯地问道,“我可是跟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呀。”

“没错,你是完全没关系的。”纱嘉说,“但你应该能想到‘邀请’你来的原因——想想你的特殊能力吧。”

“过目不忘?”北斗惊讶地说,“难道你们找我,就是希望我作为这件事的见证者和记录者?”

“是的。你的能力曾经被媒体报道过。我们考虑到,在这14天里发生的事,以及每个人要讲的故事,如果没有一个拥有超凡记忆力的人,恐怕没人能完整记录此事,所以——抱歉,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被我们请来了。”

“这么说,并不是因为我是一个……优秀的悬疑小说作者?”北斗尴尬地说。

“不,这也是原因之一。你讲的《狄农的秘密》这个精彩的故事,就足以证明你的实力了。”

北斗抓着脑袋,不知所谓地傻笑了两下。

“那么,我和暗火呢?”夏侯申费解地问道,“我们俩既没参与这件事,也没什么可以被利用的特殊能力,抓我们来的理由是什么?”

纱嘉道:“说得敷衍一点,因为你们也是杰出的悬疑小说作家。不过,当然还有更重要的原因。”

“什么原因?”

“因为有你们才能凑成14个人。”

“什么,抓我们来就是为了凑数?”夏侯申感到啼笑皆非。“这就是‘很重要的原因’?”

“当然,”纱嘉昂起头说,“就像你们之前曾猜测过的那样——‘14’这个数字是有特殊意义的。”

“什么特殊意义?”暗火问。

纱嘉顿了片刻,说道:“南天遭遇黑幕的那本书,跟他今天晚上讲的这个故事的名字一模一样。”

“‘惊魂14日’?”夏侯申惊呼道。

“没错,我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命运中的安排……”纱嘉沉吟道,旋即抬起头来。“不过这就是我们要凑巧14个人的理由!”

她解释道:“我们调查到,参与此事的人中,尉迟成、徐文毫无疑问是知道内情的。但荒木舟、龙马、莱克、歌特等人,却无从判断——也许他们知道内情,但也可能被蒙在鼓里。所以,为了避免错误的报复,南天想了一个主意——凑齐14个参与者。

“当然,尉迟成和徐文做贼心虚,知道原因也不敢说出来。但龙马等人如果知道内情,再联系到被绑架的人数,肯定就会意识到这次的事件跟那起黑幕有关;反之,如果不清楚内情,就弄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被绑架。通过这14天的观察……”

“我们是无辜的。”龙马说,“我当初只是答应这本书的出版编辑,给白鲸的书写一下推荐语,怎么可能知道隐藏在这本书背后的秘密呢?”

“我也不知道。”莱克和歌特纷纷表态。

“我相信你们说的是实话。”纱嘉说,“因为那天,龙马提到‘被邀请来的人是否具备什么共同点’的时候,竟然没有人想到这件事。如果你们不是在演戏的话,那就是真的不知道这个黑幕。但是——”她转过身,指着白鲸。“你是不可能不知道的!”

白鲸吓得浑身一抖,他嘴唇翕动,似乎想要辩解什么,却说不出来。

“你的故事讲完那天晚上,也就是在徐文的房间里找到你‘犯规的证据’的时候,你说了一句‘这件事,一定是有人在故意报复我。’”纱嘉冷言道,“你既然能意识到这一点,就说明你非常清楚你做过些什么。你的畅销新书《高窗》是你自己构思的吗?你心里清楚得很吧。”

白鲸惊恐地说道:“我……只知道徐文主编给了我一个选题和内容简介,并不知道这些出自另一个作者之手……”

“现在解释这些没什么用了,你省省吧。”纱嘉说,“本来你也跟尉迟成和徐文一样,应该死的。但是……你讲的那个故事救了你,让我放弃了杀死你的计划。”

“什么?”白鲸汗颜道,“我讲的那个《墓穴来客》救了我……为什么?”

纱嘉黯然道:“这个故事,让我感觉到了一丝温暖……我想,你既然能讲出这样的故事,内心应该还不至于是完全阴暗的吧。哼——”她自嘲道,“大概这就是妇人之仁吧。”

白鲸难堪地垂着头,心情复杂。

“我们其他人被邀请来的原因都知道了,那么克里斯呢?”北斗说,“他为什么会以一种特殊的方式来到这里?”

纱嘉说:“克里斯算是这场游戏的‘特邀嘉宾’吧,邀请他来的原因是——南天提出,想要挑战自己。他认为自己设计的这场游戏,是一个非常精致的迷局。除了用于复仇之外,也是一场考验智慧和勇气的死亡游戏!

“他已经无法写出任何故事了,但是却能设计出这样精彩的‘游戏’。南天希望能找到一个拥有超级智商的天才来参与这个游戏,看他能不能破局——克里斯成为了我们选定的对象。”

“那为什么我们是被绑架,克里斯就是在清醒状态下来的呢?”千秋问。

“因为克里斯的行踪没有规律性,在国内也没有固定住所。所以,我只有设计把他骗来。”纱嘉说,“我之前通过多封电子邮件和他联系,告诉他4月22日晚上,在某地点会有一场精彩的游戏,期待他的参与。我清楚克里斯是好奇心非常强的人,知道他一定会来。果然,他按照约定来到指定地点。而等候在那里的黑色轿车就将他带到这里来了。”

克里斯歪着头注视纱嘉,缄默不语。

纱嘉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这就是我们的计划,以及把诸位邀请到这里来的原因,现在你们都明白了吧。”

“直到现在,你还在说‘邀请’?”荒木舟愤懑地说,“这是不折不扣的绑架!不过我也纳闷了——你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能做到在差不多同一时间把我们这么多人绑架到这里来?”

纱嘉沉默良久。“到了这份上,我也用不着隐瞒了。”她抬起头来,望着众人,“你们应该听说过N市的郭氏财团吧?我是郭氏财团董事长的独生女儿。”

“什么!你是……”一向稳重的荒木舟不禁张口结舌。“难怪……”

其他人显然也听说过郭氏财团的大名,全都惊讶无比——这是全国资产排名前十的大财团。此刻,他们完全明白了——改建废弃监狱、修建密室、布置这里的一切、雇佣黑社会按顺序秘密绑架12个悬疑小说作家……这些看似困难的事情,对于拥有郭氏财团百分之三十以上股份的郭家千金小姐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所有人都震惊不已的时候,南天望着纱嘉说道:“不管你的真实身份是谁,我只想知道——你是怎么催眠我的?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是你自己要求的。”纱嘉悲伤地说,“我刚才说了,你设计这场游戏有两个目的,一是复仇;二是挑战自己。你在遭遇黑幕之前,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天赋秉异的悬疑天才。但这件事,令你丧失了写出新作品的自信,却没能灭得了你的傲气。你告诉我,你要在现实中设计并演绎出全世界最伟大的悬疑小说!� �且自己作为参与者,挑战自己的构思!”

南天目瞪口呆地望着纱嘉,全身发麻。

“你在和我的接触中,知道我并不是一个悬疑小说作家,而是一个高级催眠师。于是,你设计好所有的迷局,并安排好一切。然后,游戏开始那一天,你要求我对你施加催眠术,让你忘记自己原来的身份,以及你设计的一切。彻底作为一个‘被邀请者’参与进来!

“4月22晚上,我让你躺在这里的一个房间里,闭上眼睛。我用催眠术让你选择性地忘记之前的某些事情,然后对你施加暗示——你叫南天,是一个单身自由作家,早晨按自己的生物钟起床,洗漱、吃早餐;接着在电脑前敲字直到中午十二点;出门,到附近的一家小餐馆吃午餐;回家睡午觉;下午三点起来,玩电脑游戏;晚饭是叫的外卖,吃完后写文章直到十一点半;之后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节目很乏味,你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催眠非常成功。当你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完全记不得先前的事情,之后更是全身心地投入到了这场游戏之中……”

南天难以自控地全身颤抖起来。纱嘉说的这一切,确实是他醒过来之前的‘记忆’——却只有一些流水账般的模糊印象,想不起任何细节。更令他恐惧的是——他直到现在才发现,他虽然记得很早以前的一些人和事,但最近几个月发生过什么,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

事到如今,南天无法再怀疑自己被催眠的事实,纱嘉说的这些话令他心悸胆寒。他瞪大眼睛问道:“你说……所有一切都是我设计好的?就是说,令讲完故事的(一些)人‘犯规’,包括尉迟成和徐文的死,都是我……事先策划的?”

“你是一个天才,南天。”纱嘉带着复杂的口吻说,“很多事情都在你的预料和掌控之中。你曾详细地告诉我,遇到哪种情况,应该怎么做。我按照你教我的方法,几乎毫无破绽地完成了这些……看似不可能的事。”

南天仍然惶惑地望着纱嘉,似乎想不透这一切是怎么做到的。但纱嘉却绷着嘴唇,缄口不语了。这时,克里斯开口道:“纱嘉,如果你不愿回顾这些令人发指的事情,就让我来帮你说明吧——当你承认‘催眠’这一事实后,很多貌似不可思议的事情,就都能解释了。”

“首先尉迟成的故事因为‘暴风雪山庄模式’而犯规,这是你们事先无法预想的——应该是纱嘉临时想到可以以这个理由将他杀死。而接下来,作为第2号的徐文,就是一个重点人物了。

“如果我没推测错的话,我们之前一直猜测的‘密室’,其实并不是一间独立的暗室,而是可以连通14个房间的一个‘串联型密室’——也就是说,其实通过密室,每个房间都是相通的!”

克里斯望向纱嘉,见她低头不语,知道自己说对了,继续道:“确定了这一点,再加上纱嘉是一个高级催眠师,很多问题就迎刃而解了。徐文是造成‘犯规’的关键人物!我想,整个过程应该是这样的——

“尉迟成的故事讲完后,纱嘉应该去找过他一次,提示他犯规了。这次拜访的重点,其实是用某种录音工具录下尉迟成的‘一些话’。所以,我们第二天晚上听徐文讲故事之前,尉迟成没有下来,北斗上楼去叫他,才会听到他说‘有些不舒服,不下来了’——其实,当时房间里的尉迟成已经变成尸体了!而北斗听到的,只是纱嘉用遥控器控制的录音而已!”

克里斯的分析令在场的人寒毛直立。停顿了一会儿,克里斯继续说:“徐文的故事讲完后,我们到尉迟成的房间去,发现他竟然以徐文故事中的情节被杀死了!当时我们觉得不可思议,现在却能解释了——毫无疑问,纱嘉在徐文讲故事的前一天晚上,悄悄通过密室进入徐文的房间,并催眠了他!

“催眠的细节我不得而知,也许是通过某种暗示,让睡梦中的徐文把自己构思的故事的某些重要内容,以梦话的形式说出来。这样一来,纱嘉等于提前得知了第二天徐文要讲的故事中的一些情节。于是,她在第二天下午,悄悄潜入尉迟成的房间,将他杀死,并把现场布置成跟徐文的故事一样的场景——就这样,令徐文犯规了!

“然而,对徐文的利用并没有结束。第三天晚上,夏侯申讲《谜梦》这个故事,徐文因为头一天受到了惊吓,所以没有参与,在自己的房间里休息。而夏侯申讲完之后,我们因为争论这个故事的‘真实性’,而没有在当天晚上给这个故事打分——这就又给纱嘉提供了可乘之机。

“夏侯申讲完故事的那天晚上,纱嘉以同样的手法潜入徐文的房间。和上一次不同的是,这次她不是要从徐文口中套出什么故事情节,而是用催眠术对他施加暗示。这个暗示是——‘从前天起,他就在做同一个噩梦,然后在4点18分被噩梦吓醒!’”

“啊!”夏侯申惊呼起来,“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我当时错怪了徐文,以为他是要故意陷害我。但实际上,他根本没有经历过什么噩梦,只是被纱嘉用催眠术施加了心理暗示而已!”

“就是这样。但不管怎么说,这个手法让你的故事也‘犯规’了!”

“那么,接下来犯规的人,又是怎么回事呢?”千秋问道。

“我挨着往下说吧。莱克的故事没有犯规,原因大概就是因为,他巧妙地用了‘那个方法’——不预先想好故事情节——事实证明,这确实是一个聪明的做法。接下来,暗火又成为主办者的目标。”

克里斯望向暗火:“我记得你说过,在你讲故事的前一天晚上,有一个人和你待在一起——这个人就是纱嘉——对吧?”

“……是的。”暗火难堪地承认。

“为什么你当时不直接说出来呢?”

“纱嘉说,希望我能保守和她暗中接触的秘密。她说如果让主办者察觉的话,恐怕会对我们不利。”

“你难道没有怀疑过她?认为她接近你是有某种目的?”

“我想过的,但是,她整夜都跟我待在一起……”

“我明白了,”克里斯颔首道,“正是这一点,把你迷惑了。现在,我来试着分析你遇到的事吧。

“纱嘉在你讲故事的头一天晚上来找到你,并在你的房间过夜。至于你们做了些什么,我无意探讨。但可以肯定的是,纱嘉寻找某个机会对你施加催眠。在你睡着后,她故意到楼下大厅走动,或者播放在密室录好的声音——总之是为了让我们听到‘夜半脚步声’。

“然后,她返回你的房间,向熟睡的你施加暗示,令你做了一个跟‘夜晚跑步’有关的梦,导致你第二天在构思故事剧情的时候,把这个极富悬疑色彩的情节很自然地加了进去。”

“没错……就是这样。”暗火头上浸出了冷汗。“这个梦中的情节启发了我,令我构思出《新房客》这个故事。”

“关键是,”克里斯指出,“你一觉睡醒后,发现纱嘉仍然在你的身边,所以认为不可能是她在搞鬼——结果偏偏就是她。”

暗火望向纱嘉,似乎不敢相信自己会完全陷入这小女人的圈套。

克里斯继续说道:“至于你讲完故事那天晚上,会在楼下看到走动的‘活死人’,显然也是纱嘉为了令龙马的故事犯规而上演的好戏——她故意穿上尉迟成的衣服,让你看到背影。目的是为了导致龙马第二天讲的故事‘犯规’!”

“你的意思是,纱嘉也曾经潜入我的房间,利用催眠术提前获知了我的故事内容?”龙马惊骇地问道。

“当然,实际上,之后白鲸和荒木舟先生的故事‘犯规’,都是类似的手法。我就没有必要一一分析了。”克里斯说。

“不,我没有催眠过白鲸。”纱嘉望着克里斯说,“他讲完故事后,你暗指他的故事可能涉嫌抄袭,为了引起大家进一步的怀疑……”

“你在我讲完故事后,立刻通过暗室进入徐文的房间,并模仿徐文的笔迹写出故事梗概,丢在床下,结果被暗中调查徐文房间的南天发现——制造出我抄袭并犯规的假象——一箭双雕!”白鲸恍然大悟。

“我冤枉你了吗,白鲸?”纱嘉凌厉地说道,“你在现实中,没有抄袭过别人的创意?”

白鲸无言以对,神情十分尴尬。

沉寂了片刻,莱克问道:“纱嘉,如果说你设计尉迟成和徐文犯规,是为了有一个杀死他们的理由,那为什么后面的夏侯申、暗火、龙马、荒木舟等人,你也要处心积虑地令他们犯规呢?这样做意义何在?”

“当然有意义,”纱嘉昂起头说,“我刚才说了,这场游戏是南天设计的一个迷局。故意制造犯规,就是谜题之一!考验你们能不能在游戏结束前,破解我们的手法!”

“说到这一点,我确实很佩服。”克里斯望着南天,“说实话,这个迷局确实是天才的创意。我刚才说了,如果不是最后的‘电子密码’环节,令纱嘉无能为力,恐怕这个秘密我们永远都无法解开——哪怕我用《逃出魔窟》这个故事,已经试探出了主办者可能就是纱嘉,却无法得知真正的主办者其实是南天!”

“你的故事到底有何玄机,现在可以说了吧?”荒木舟望着克里斯。

克里斯笑了一下:“我在讲《逃出魔窟》之前,其实就有些隐隐猜到,真正的主办者可能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但我没有证据,所以才想出了这个故事,用来试探主办者。

“你们回想一下,我讲的那个故事的结局,其实和现在的结局是非常接近的——最终BOSS并不知道自己是最终BOSS。我想,如果事实果真如此的话,那么主办者的替身(纱嘉)肯定从故事一开始,就能猜到结局是怎么一回事——但她却偏偏要掩饰这一点!

“就像纱嘉所做的那样,为了让大家不怀疑到她,她故意在每次出现选项的时候,选择错误的路线——不知不觉,7个选项全都‘选择错误’!可是,她忽略了一点,将7个选项全部选错的概率,和全部选对的概率是一样的——非常地低——只有1/128!所有人中,只有她一个人做到了!”

“这一点,确实是我失算了。”纱嘉承认道,“但是,你设计的这个圈套只能作为‘推测’,而不能当成‘证据’。”

“我知道,所以我并没有把我的怀疑说出来。”克里斯说。

“说到‘概率’,抽小球决定顺序这件事的谜底,也该揭晓了吧?”夏侯申说。

“这个手法我早就破解了——不过,还是让设计者本人揭晓吧。”克里斯望着纱嘉。

“这不是我设计的,也是南天的智慧。”纱嘉道,“其实说穿了也很简单。那个抽小球的箱子类似一个魔术道具箱,装有隔层——暗格里藏有196个小球,分别是1——14号小球,每号球各14个。我可以用隐藏在身上的微型遥控器,对隔层里的小球进行控制。

“龙马是第一个摸小球的人,暗格里的14个‘6’号小球就会出现在箱子底部;南天第二个去摸的时候,箱子又会变成13个‘14’号小球;莱克第三个去摸,箱子里就是12个‘4’号小球——以此类推。”

“原来如此……”千秋汗颜道,“跟可以出老千的‘作弊麻将机’一样的原理嘛!”

“说出来很简单,但之前你们怎么没发觉其中奥妙呢?”纱嘉冷笑道。

“这么说,控制大厅音箱的遥控器,也藏在你的身上?”歌特困惑地说,“可是……你的身上怎么可能藏下这么多遥控器?”

纱嘉带着几分得意的神色说:“这就是我的智慧了。这些微型遥控器,如果藏在衣服口袋或裤包里,都有可能会被搜出来。但是,你们怎么都想不到——我把这些微型遥控器镶嵌在了我的内衣上!”

“是这样……”千秋恍然大悟。“难怪……我记得我们第一次坐到椅子上,大厅里主办者的声音响起来之前,你就一直用手抚着胸口,原来是在摁下遥控器!”

“原来如此,”夏侯申长吁一口气,“所有的谜都解开了。”

北斗挠着头说:“看来以我的能力,还是无法解开这么多的谜呀。我果然不是当侦探的料。”

“原来你一直在扮演大侦探呀。”千秋揶揄道,“哦,那天晚上我们到你的房间去找你,发现你睡觉还穿着袜子,其实就是因为你之前也在进行秘密调查?”

北斗难为情地吐了下舌头。

“等等,还有一个问题,我想不通。”歌特皱着眉头说,“纱嘉为什么要给南天的故事打‘1’分呢?她既然知道南天才是真正的主办者,如果我们所有人都给南天的故事打最高分,让南天胜出,那不是正中下怀吗?为什么她非要让自己获胜不可?”

“关于这个问题,我能猜到原因。”克里斯若有所思地说,“不过,还是让纱嘉自己说吧。”

“不……”纱嘉摆着头,“我不想说。”

“唔,那我就明白了,跟我想的一样。”克里斯说。

南天茫然地看着纱嘉,然后走过去,抓住她的肩膀:“纱嘉,别再对我有任何隐瞒了,把一切都说出来吧!”

纱嘉望着南天,眼泪簌簌而下,她只能如实相告:“南天,在做这件事之前,你对我说——虽然你非常想报复陷害你的人,但你也清楚,这是不折不扣的犯罪。所以,不管最后你能不能胜出,也不管最后结局如何,这件事之后……”

说到这里,纱嘉哽咽了,隔了许久,她才继续道:“你叫我解除对你的催眠,然后由你向所有人宣布——你就是主办者。之后,你会向警方投案自首,并承担所有罪名。而我,则全身而退……”

“没错……本该如此呀。”南天的眼眶也湿润了。“你没有理由承担这一切,你只是一个被我利用的‘执行者’,我才是这场游戏的‘主办者’。”

“不!你没有利用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纱嘉扑到南天怀里。“我说过的,为了保护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纱嘉,你真是……太傻了。”南天噙着泪说,“你打算把一切都揽在自己头上,代替我承担‘主办者’的罪名吗?”有一点他还是想不通。“可你为什么要给我的故事打1分,阻止我胜出呢?”

“因为我不想解除你的催眠,我想让你彻底忘记以前的事……我不希望按照最初设想的那样,你在这场游戏结束后,投案自首——这等于是自杀!”

南天迷茫地晃着脑袋,听不懂纱嘉在说什么:“我胜出这场游戏……跟解除催眠有什么关系?”

纱嘉咬着嘴唇沉吟良久,抬起头来望着南天的脸,泪眼婆娑地说:“因为……我们当初约好的。我对你实施的催眠,有一个自动解除的条件,那就是——你赢得这场比赛!也就是说,在你胜出的那一瞬间,你的催眠就会解除!”

这句话像一道电流击中了南天,他突然感到头痛欲裂。脑袋里,仿佛有一个小人儿在翻箱倒柜,将锁在潜意识深处的记忆一一寻回。

他想起来了,什么都想起来了。

纱嘉看着南天的眼睛,知道催眠已经解除了。她含着泪说道:“南天,你都想起来了,是吗?所以,你知道我想要赢得这场比赛的第二个原因了吧——我并不是悬疑小说作家。我讲的《怪胎》那个故事,其实是你创作的!所以我胜出,就等于你赢了!而事实也确实如此。南天,这场游戏,最后的胜利者——就是你!”

南天抱住纱嘉,闭上眼睛。他忽然发现,这场游戏的胜负,对他来说一点都不重要了。

在数字键盘上,南天输入了8位数的密码。

“啪”地一声,铁门打开了。

北斗、莱克、夏侯申、龙马、歌特……大家欣喜若狂地冲出这所囚禁了他们14天的监狱,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喜极而泣。跑出去一段距离后,他们回过头来,看着这所矗立在荒郊野岭中的黑暗城堡,一瞬间心绪万千。他们在这里度过了恐怖、漫长的14天,却也是一生中最难忘的14天。

现在,他们注视着依旧站在监狱门口的南天和纱嘉。白鲸说:“怎么办?报警吗?”

“由他们吧。”荒木舟叹息道,“我想他们明白该怎么做。”

“是的,我们走吧。”夏侯申舒展着筋骨说,“我要回家去抱老婆和女儿咯!”

“这里是山上吗?该死,哪儿有电话亭?”莱克左右四顾,“我得跟我老妈报个平安。”

“唔,我有半个月没洗过澡了。”千秋捋着头发说,“真让人无法忍受,我要回去好好泡个澡,再去做个SPA……”

“我得好好休息半年,然后创作新悬疑小说了。”龙马微笑着说。

歌特泪水涟涟地说:“终于可以回家了,我好想我boyfriend……”突然捂住嘴。

北斗嗤之以鼻地向后摆了下手,翻了下眼睛:“早想到了!”

“纱嘉,你也走吧。”南天说。

纱嘉轻轻摇头,温柔地靠在南天肩膀上。

“你为什么这么傻呢?是我害了你呀。”

“不,”纱嘉闭着眼睛说,“认识你是我一生最幸福的事。”

“纱嘉,你还是……”

“南天,你看,天上的星星好美。”纱嘉指着夜空中最亮的一颗星星,开心地说。

南天不再说话了,他将纱嘉紧紧拥在怀中,和她一起仰望熠熠星空。泪光和星光在他们的脸上闪耀生辉,宛如银色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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