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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聚才论义修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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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之上寂静无声,衙门之外鸟啼未存,诸位军帅列坐而不出言议论,唯独身为军师的冯云山径自站了起来。见军师淡然而起,洪秀全连忙问其意,却听得对方不紧不慢地言语,淡淡地分析局势:“既然我军应与清妖势不两立,那就理应另建新制,迎君登基,改其纪年之历,换其陈旧之法。”

思量顾虑了良久,低眉而于心头想过数遭,洪秀全沉吟道:“大业未成,就此立新君称位,以为有些不妥。不过将士们浴血奋战,封赏激励实属应该,至于修改历法,制订纪年新规,便由军师去办罢。整顿军纪,规定礼制就全权交与杨军帅。”

向前抱拳领命,冯云山与杨秀清作为文武首臣,深得重用信赖。穆杰见这群人未曾对百姓烧杀抢掠,反而做出许多施恩惠民的政务,让穆杰更加有所戒备。会议就此作罢,洪秀全迫不及待地离开大堂,径自去欣赏把玩这衙门中的许多古董珍宝。

讪讪地行出衙门,此处富商尽皆逃离,遗留下许多豪宅阔阁。各个军帅皆入住其中,就连穆杰这等仅次于军帅的督统领,也能有间大屋可住。带着方怡与夏荷搬进宅院里,再将那百名青衣门好汉,统统安置于此。赵平富趁着破城攻杀之际,暗地里领着弟兄们抢来许多军械兵刃,眼下借这机会,全然把刀剑长枪带入宅院里。

永安城的豪宅里,冯云山召集许多谋士文臣,与众人商谈如何立法改制之事。借鉴古人开国先例,翻阅了许多典籍与卷轴。在这偌大的宅院中,竟是话语声从未停歇,每个人都有说不完的建议,尽数在此吐露出来。

尽量地避免与清廷旧制相似,集思广益地聚众商议,竟是在半日的工夫,就定下许多可观的新制。冯云山愈发激动,丝毫没有感到疲倦,径自走进自己的屋里,片刻间手持数本书籍,向众文官谋士展示。

那本书上赫然写着“太平天历”的四个大字,这部书册乃是冯云山独自纂写,定论每年是为三百六十六天,总共分为十二个月,竟是每隔着七日为组,称作“礼拜”。除去这等深受西方之历法影响,此书还存有传统的二十四节气。

啧啧赞叹称奇,众人对这本著作皆是夸耀赞美,心知其中不乏阿谀奉承之辈,冯云山仍旧感到欣慰,向他们介绍道:“此历法结合中西之法,绝非妖朝可比。三年前,我便写下此书,再经许久修改编写,这才有了如今的模样。”

知晓这本历法书册来之不易,每个人都极为珍惜,更加对此连声称赞。有谋士站起身来,向周遭众人说出自己的念头,只听他大声说道:“妖兵入关前,汉人留发成髻,自其逼迫百姓剃发保头,深以为恨事。如今要改其制,那就尽皆留长发罢。”

一拍即合,冯云山认为这等念头正合己意,旋即就让文官手持毛笔蘸墨,记下许多想法建议。接连在宅院里探讨要事,历经数日方才拟订天国新制。其中包含政务军事,集中了太平军中的文官们全部念头。将这些书纸递给洪秀全翻看,半晌之后忍不住惊叹,洪秀全感慨:“如若真能实行,想必清廷定然无法与我等对抗。”说罢,将书册让给身旁的杨秀清阅览,仅是随意地翻过数页,不屑的神情顿时表露无疑。

从未进过私塾习读,几近不识文墨,杨秀清向来都是小觑儒生学究,轻看这些谋士文官,对手中的书册自然是看不懂的,也丝毫没有想要理解的意愿。耸耸肩,杨秀清冷淡地说着:“行兵打仗若是要靠这些笔墨,那又何须我等武将出阵?”

见对方不以为意,冯云山上前解释道:“智赖谋臣,勇须诸将,两者相辅相成,方能击败敌军。”冷哼一声,转身离开对方,仅留下言语:“军中尚有要务,就此告辞别过。”说罢,向其拱拱手,便直接走出衙门。洪秀全不禁轻叹,宽慰道:“不用放在心上,杨军帅为人自傲,无须与他计较。”

领着丢弃在桌面上的书册,冯云山没有任何的言语,正待转身离去,却被洪秀全伸手抓住,对其微笑地说着:“其中规律甚多,难以每处确保实行,不过有许多地方还是很好的。”听得对方如是说,冯云山眼前微亮,喜道:“那就由臣下付诸行动罢,必能在半年内,全部实行开来。”

嘴角微微抽搐,勉强地讪笑,心头仍旧是要平衡文武官员之间的干系,洪秀全摆摆手,婉言回绝道:“不劳烦军师了,你受累草拟这等书册,已然是有其大功。早些去休息罢,今后还会有许多恶战,届时军师定是要多费心的。”

察觉出对方的意图,心头暗叹苦笑,冯云山便只好徐徐退出此地。行出衙门之后,刺眼耀目的光亮,让冯云山感到一阵眩晕。逐渐地缓过神来,抬首向前处望去,只见穆杰迎面而来,好似正要与自己寒暄。多日不曾睡得安稳,为这新规的制定,着实是费心劳神。

少年注视到冯军师脸庞上的那抹疲倦,已然知晓他对这太平军的建制颇为尽心。穆杰言语颇为玩味:“军师,主帅对你的新规可还满意?”听得心头更是蒙上一层迷雾,不由得仰天长叹,冯云山如今只觉自己身心俱疲,哪里还有精力去理睬少年的询问。

微风从身旁吹过,凉意顿时涌于周身,冯云山心中不尽感慨:“身子再凉,又怎会比得过心灰意冷。”与众谋士的彻夜长谈,数日商量合计出这些新规,对政务军事定然会大有补益。怎知洪秀全没有在意的神情,甚至略微有不耐烦的模样,自是让冯云山感到失望至极。

忍住了心中的呵呵冷笑,穆杰也明白对方是想旁百姓过上好生计,也希望军队能够愈发壮大。穆杰逐渐向其靠近,环顾周遭,却见各种人物来往不断,轻声道:“此地不宜商量事情,若是军师信得过在下,那就跟我到酒楼谈论要事。”

自从听说穆杰用计破城,冯云山不仅打消了小觑对方是个少年将军的心思,而且对其愈发重视在意,料定对方是个有勇有谋的统帅。当下也没有大意,立即与其同行而进酒楼,这永安城的酒楼饱经战乱之苦,因这太平军士卒众多,尽皆饮酒放松作乐,故此仅数日的工夫,那酒楼掌柜就赚得财源滚滚。

招来上等工匠,置办装修得让偌大的酒楼变得极为精美别致。行进这家酒楼,典雅的气息顿时显露出来。唤店小二斟酒接杯,找到小间的雅房,那股沁人心脾的幽香,让穆杰与冯云山心神为之沉静。周遭在此饮酒的将士,瞧见两个身着军装的长官,忙不迭地站了起来,向其毕恭毕敬地打声招呼。

走进那雅房品酒,少年豪爽地饮上大口的美酒,先前点了许多珍馐佳肴,拾筷夹起白炖肉,蘸上那浓稠的酱汁,径自就往嘴中送去。细细品尝,而感到尤为震惊,没成想永安城的酒楼里,居然也会有如此美味。平淡无奇的猪肉,用清水来回煮地干净,肉质鲜美而纯粹,那瘦肉中略微带着肥膘,其肥却也不柴,配上美酒也甚是惬意。

素来习惯了风餐露宿,冯云山对这些佳肴没有太过于在意,向少年冷冷地说着:“到底想和我说什么要事,快点讲罢,还有许多军务等着我去处理。”给对方斟上一杯酒水,穆杰呵呵直笑,宽慰对方道:“军师对百姓和队伍,都是极为尽心尽责,无奈主帅为人好猜疑,你的能力超群,自是会被他心存戒备。”

没有听得少年说完,便知晓这就是在离间两人的干系,直接拍桌而起,冯云山怒道:“好大的胆子,我与教主之间的事情,哪里轮得上你来说嘴嚼舌。教主为人坦荡爱才,招贤若渴之心众人皆知,哪里会顾虑旁人。”

转身就要往屋外行去,正待冯云山离开之际,身形闪得飞快。眼前感到有抹白光,定睛一看,就瞧见穆杰稳稳地站在自己面前,尽力地让自己镇定下来。冯云山眨了眨眼,差一点就要瞠目结舌,心中不禁感叹:“好功夫,小小的年纪,轻功却是练到这层地步,不愧是石亚达选中的人才,果然与众不同。”

亲眼所见穆杰的身手过人,知晓少年出类拔萃,顿时打消了先前离开的念头,直接回到自己座位,自顾自的斟酒饮下。穆杰适才所为,并不是为了卖弄自己的武艺,只想着让对方明白,自己的身手能够帮助对方成就大业。

可惜冯云山野心不够,并未联系到如此念头。穆杰无所谓地缓缓入座,夹起佳肴就送至嘴里品尝,大快朵颐地吃起饭菜,好似在这酒楼充饥裹腹,犹如抛去商量要务的想法。穆杰饱餐满足,讪笑道:“想让教主认同你的这些新规,倒也不算甚么难事。”

少年说中自己的心事,不由得肃然起敬,变得更加认真起来,冯云山正襟危坐,开口询问:“小兄弟可是有什么办法,在下愿闻其详。”说得毕恭毕敬,其神情语气颇为谦虚,认真求教的态度使得穆杰欣慰。

点点头,径自放下手中的长筷,穆杰悠然地说着:“新规能够惠民利军,教主自然会知晓此等好处。不要多加劝阻,让他自己反应过来,届时一切都会变得顺理成章。”歪着头思虑少年之言,心中对其深感有理。

思量许久过后,冯云山颔首认同道:“你说的对,想必是教主还没有反应过来,再过些时日,自然会明白我的用意。”见对方有所顿悟,甚是为其而欣慰,穆杰微笑道:“水到渠成,顺其自然,万事尽皆由此而始。”

两人闲坐在这偌大的酒楼之中,对饮相谈,愈发亲近,隐有相见恨晚之感。穆杰的文武之才,尽皆被冯云山瞧在眼底,心头暗自感慨:“假以时日,这少年定能大有作为。”而没有察觉出对方的这等念头,穆杰瞧着他雄图大志,也逐渐有些戒备警惕。

拥精兵近十万,而城池不过数座,占地未及广西,谈何与清廷交锋对抗。冯云山抱有整顿军事与完善政务,肃清一切不正之风,身为军师而时常忧心忡忡。少年抬首望着面前人的神情,看出了那抹忧虑的念头,心中默默记下,暗自视其为不简单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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