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日曷丧，予及女偕亡”……
李斯特觉得自己似乎在什么地方听到过，似乎是大学时代的中国古代文学课上。他对这句话印象比较深……
他记得自己读到的原文应该是“时日曷丧，予及汝偕亡”。
毫无疑问，这是夏朝的贫苦百姓百姓对残暴无度的暴君·夏桀的血泪控诉。
如果硬要翻译成现代汉语的话，大概意思就是“太阳啊，你什么时候灭亡！我要和你同归于尽！”
所谓的“日”自然是指夏桀。夏朝的末代皇帝不理朝政，荒淫残暴，但却因为自己帝王的身份对自己极度自恋，将自己比作光辉的太阳。但这太阳对于民众来说无疑是毁灭的象征，如同后羿射日之前的十日一样炙烤着大地，这太阳带给世界的光辉实在是太过耀眼，到最后留下的只有苦难而已。
如果要硬将某种邪教的神灵视作夏桀一样只会草菅人命的暴君，倒也算说得通。正因如此才有这么大的怨念吗？
还有一点让李斯特非常在意。梦境中的乌鸦念出的那个“女”字……是“汝”的通假字吗……
可一般来讲，通假字就算再怎么通假，读音是不会变化的。可是这个女声却把这字读成了“女性”的女字，而非“尔汝”的汝。
是有意为之吗？李斯特可不觉得强大到能够影响别人梦境的这种存在会读错区区一个通假字。
如果真的读错的话，那恐怕会被同行耻笑几千万亿年的吧……
李斯特默默地在心里吐槽着。
就好像完全没办法识别通假字的劣质复读机一样嘛。这么一想倒是完全不可怕了，反而有一种复读失败的喜感。如果李斯特将来有了孩子要买复读机的话，他绝对不会选这种又老又丑又笨的笨蛋乌鸦。
只可惜现在李斯特以及没办法挪动嘴唇，不然他一定要大声地把这个冷笑话讲给所有人听……虽然现在周围也没有其他人就是了。
除非是别有用意的用错。
无论如何，他现在仍然没有办法确定这个没有来由的梦境究竟和自己脑海中的系统究竟是否真的有这一层面的关系。
但这毫无疑问是非常简单就能得出的结论。
他只需要一个简单的问题，就能够知道。
只要对面是可以交流的存在，无论是拥有智能的生物还是冰冷的电脑，李斯特都有信心从中得到自己想要的那部分信息。即使对面并不能够直接正面回答所有的问题，李斯特也相信自己可以得到至少一部分信息。
只要交流就会产生信息流，只要产生了信息流，就代表交流的对象并不是完全不能被窥探。从暴露于光明的蛛丝马迹中推测那广袤无垠的黑暗中究竟发生了什么，这种行为固然有让人陷入疯狂的危险，但只要不试图进入那黑暗之中的话……
站在阳光下，又怎么会有所谓危险可言呢？
（系统，“时日曷丧，予及女偕亡”这句话和弑神系统的存在本身有怎样的联系？）
毫无疑问，直奔主题就是最好的提问方法。无论系统如何做出回答，都足以让李斯特做出判断。
【请求被否定。宿主当前身份为“初级弑神者”，当前权限不足以得知此类信息，请在升级权限后再次进行尝试。】
果然如此。
这是李斯特预料之中的回答。他早就想到自己试图提问的行为会遭到拒绝。但透过这短短的否定提示，李斯特已经得出了他预想中的结论。
如果刚刚的梦境和梦境中乌鸦的那句不断重复的古文真的与这弑神系统毫无关系的话，那么系统毫无疑问应该回答“两者没有关系”才对，而不是这样子因为李斯特的“权限不足”而拒绝回答。
如果是与系统毫无联系的一句话，系统应该不会将答案的权限设置得如此之高。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这句古文在某种程度上……
和系统存在的本身至少存在一定的联系。
这也就代表着他刚刚的梦境与系统的出现存在联系。他现在基本上已经可以将这个梦境归类为异常现象了。这也就代表着用一般的心理学原理对此进行分析恐怕只会得到让人失望的结论。
李斯特没有直接提问“刚刚的梦境是否与系统有关”这样具有时效性的问题，因为他不能确定究竟是系统引发了这场梦境，还是在幕后操纵的某个存在（如果有的话）在引发了这场梦境的同时在他体内植入了系统。如果是后者的话，显然系统本身也不会知道梦境的内容究竟如何。因此，他选择了一个比较稳妥的提问方式，并且也成功地根据系统“拒绝回答”的行为做出了这样的推测。
除非……系统根本就不具备所谓回答问题的功能。
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最开始李斯特试图与系统交流的行为本身，就是一个“提出问题”的过程，并且得到了答案。
【恭喜宿主获得“初级弑神者”称号，特此获得一次系统抽奖机会，是否立即使用？】
系统冷冰冰的声音从李斯特的脑海里响起。他立即就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
鬼鬼，一开始就给我们送福利来了？
（暂时先不，一会儿再说。）
他在内心回应着。他不知道进行抽奖之后会发生什么，他还没有为此做好万全的准备。但是在那之前，他还有最后一件事情需要确认。
【宿主可在三十分钟内随时使用抽奖机会。三十分钟后如不使用将立即失去本次宝贵机会，期间本系统不会以任何方式提醒宿主，请切记。】
系统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三十分钟内不会给时间提示……这是什么压迫宿主尽快使用抽奖机会的心理战吗？在当前没有手机和钟表的情况下，李斯特知道自己完全没有办法对时间进行估算，这就代表着他必需尽快进行抽奖，才能不“浪费”这一机会……
不过，他只需要最后问一个问题确认一下而已。
（系统，在此之前有人弑神成功吗？）
李斯特沉默着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本系统的前任主人成功完成过弑神的伟业。】
他久久地望着黑红色混杂着的天花板。
果然，系统并没有被设置所谓“不允许提问有关系统本身存在”这方面问题的设定，李斯特现在完全确认了这点，由此可以有九成以上的把握确定自己之前有关梦境和系统的推测。
不过……前任主人……
李斯特在心底默念着这四个字。
他似乎在不经意间发现了什么不太得了的秘密。
他皱了皱眉头，用右手擦了擦额头上因为紧张而出现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