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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零二章 严寒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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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盘五度,叶落暖泥,花开却是别年期。

这个秋季,无疑是美丽的。

灵山上的红枫茂盛得百年难见,人在林中,抬头连眸子都被染成赤朱,就连青骢都失了神,走得有些畏惧,铁蹄落下时也成了轻微的声音。四围的林子像是被暖阳点燃,每一片翩翩朱掌,像极了温柔的火焰,随着渐冷的秋风,涌向天边,似乎将云彩也牵连了,蔓延得无边无际。茂盛的美景却引起了百姓的恐慌,都说枫叶红成这般情景,并非吉瑞。

但这一年,是丰收之年。

占天司给出了百姓们从未听过的解释,因为夏季雨水充沛,却并未泛滥成灾,土壤温润,宜万物生长,不过这样的气候,预示着冬季雪水偏多,建议百姓们多备冬衣、木炭,以抵抗严寒。

这对百姓们说不清是忧是喜,但无疑是新鲜的说法,仁平元年,确有许多事情都与往年不一样了。

静谧的灵山,今日却被金车彩马闹腾得鼎沸喧哗,虽然青骢落蹄警慎,但人声并不受艳丽得非比寻常的景色震慑,这不美生的声音就刺破了低沉的铁蹄声,惊飞了在红云下栖息的飞鸟——

“使臣大人,灵山虽然植有红枫,往年却没有艳红成这般盛景,当知是贵客到了新罗,就连枫神也不敢怠慢了,才形成了百年难遇的美景,我们都是托了大人的福——”尾音拖得老长,谄媚得让与胜曼同车的洛伊忍不住掉了满袖鸡皮疙瘩。

仿若是注意到了洛伊略微的不自然,胜曼微微一笑:“美生公果然是礼部令的不二人选,此次唐使来访,除了毗昙公的功劳,就是美生公的手段了。”语气如车畔隐隐的马蹄声,懒散愉悦,却引得洛伊略一挑眉,抬眸笑看,见胜曼仿若无意一般,懒懒地倚着车窗,鬓畔一枝粉珠白玉簪,散发着清澈的润泽。

“公主殿下谬赞,这都是陛下的圣明。”短短一句,虽没有推托毗昙与美生之功,略带着警慎的意味。

“原花说到了根本,正因为陛下有识人之明,才让事情进行得如此顺利。”两个聪明人之间的对话,往往是点到即止。但胜曼今日主动邀了洛伊同乘,当然是别有用意的,这会儿不说公事,只叙私情:“我听小英姑姑说,她的一手茶艺,都亏了原花的功劳,想必是因为原花在隋朝生活,精通中原茶艺之故,让人羡慕。”

胜曼无故提起小英,又说到隋朝,自然引起了洛伊的注意,她一边笑得谦逊,眸光若水,仿若也是闲闲一答:“不过雕虫小技而已,女儿家闲来无事,就喜欢弄茶伺墨,不值一谈。”丝毫不提隋朝之事。

“原花太过谦虚了,陛下都曾说过,得原花一人,胜过千军万马,原花既有倾国之才,又有羞花之颜,怎是普通女儿比得。”胜曼像是存了心,好话环环相扣,硬要将洛伊捧到天上去。

洛伊坐得稳稳,笑得稳稳:“公主殿下这么说,下臣实感羞愧,这原是陛下的盛宠,倾国之才与羞花之貌,下臣实在不敢担美这两句。”一昧的谦虚,看你还有什么意思。

果然没有什么意思,胜曼笑了笑,又扯到了另外的话题:“曾与毗昙公前往兰城郡时,一路听他说了许多与原花的故事,他废尽心思想要寻得明月珠,想必也是要送给原花的。”

洛伊心中一顿,眉间虽还晴好,不免暗忖,毗昙与公主此行,看来聊了许多,明月珠?自己倒从未听他提过,又听胜曼一叹——

“我看陛下孤单,春秋与宝良之间似乎也不甚如意,龙春至今单身,王室的姻缘总是沉重得铁铅一般,还好有毗昙公与原花你们这一对佳侣,才温暖了冰冷的宫廷。”

洛伊轻抬鹤睫,没有接腔,她不知道胜曼说这些话的用意,但总不至是因为是嫁心已动,所以轻笑,微微避目,只作带羞的模样。

“我是当真羡慕原花,还望原花莫笑。”胜曼并不介意,说了一句,但也避了目,看着车窗外延绵不尽的朱枫,似乎并不想听洛伊的回答。

真的羡慕你,但你知道吗,我这样的羡慕,是危险的。

这一日,是唐使抵都的第十三日,听美生说灵山红枫今年奇盛,唐使便起了游玩的心思,也就有了今日壮壮一行,女王并未来,但和白诸人、胜曼公主、春秋、还有许多大贵族,一同上了灵山,由瘐信与阏川亲率禁军与花郎护卫,人数竟达数百,但女眷,也就只有洛伊与宝良,其余贵族的家属们,都是没有资格来的。

唐使与美生同车,胜曼与洛伊共乘,宝良独乘一车,让众多郎徒——尤其是白狐飞徒惊异的是,因为不会骑马折磨了他们万里之程的春秋,今日竟然是跨骥登山,宝良是知道原因的,因此一路只觉郁郁,看来春秋,是定要娶文明的了。

灵山,是她与春秋第一次相见之地,当时同游几人,英娜魂散、君罗别嫁,她虽然如愿以偿的嫁给了春秋,却连替代品都是做不到的,因此这一行,又怎么能让她愉悦?百年难遇的茂茂红枫,终抵不了当年的景致,她只记得,脚踝受伤之时,春秋温柔伏身安抚的样子,眉目之间的关切,没有如今的勉强。

此行唐使极度尽兴,却不想才一回到徐罗伐王宫所在的伴月城中,就对女王提出了一个严肃的问题——

途中设伏,欲刺杀唐使的凶手,也就是高句丽人,女王想要如何处置?

女王不是没有准备的,但是,没有想到折衷的办法,只能由美生先应付唐使,然后聚集群臣于大殿会议商讨对策,不能不追究,否则对唐朝无法交待;但若是与高句丽闹得太僵,一旦发动战争,唐朝未必会出兵支持。不!与唐朝的邦交刚刚才达成初步意向,此时若与高句丽开战,唐朝必然会持观望的态度。

让女王焦灼的是,唐使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看着新罗与高句丽开战不成?

刺客们尸身上代表高句丽武士的徽标,可笑的障眼法,让人一眼看穿,但所有的人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因为这是唯一的实据,并且对于新罗来说,是向高句丽还是百济追究,又有什么区别?

金座之上女王眉目困顿,大殿之中一众臣子同样眉目困顿,谁也不敢轻言,因为这的确是一个棘手的问题。但最为困顿之人就是瘐信,此时他才明白了早两日,毗昙对他连谑带讽的指责,因为正是他将那些所谓“实据”张扬了出去,才造成了如今进退两难的局面。

就连洛伊也不说话,其实因为这个问题她也考虑了许多时日,但没有想到折衷的办法,她只是认为,唐使并非是想逼着新罗与高句丽闹僵,而多半是想考察女王的实力,能不能解决这个问题,能不能与百济与高句丽对峙,唐使也在考察,新罗是不是具有了牵制高句丽与百济的实力。如果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唐朝对新罗的支持与友好,无疑是相当有限的。

但因为没有想到良策,她并没将这些说出来,因为就算是说出来,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率先打破僵局的言官起圭,他再一次发挥了不怕死的精神,直抒己见:“陛下,小臣认为,既然唐使无恙,那么我国无须向唐朝交待,该怎么解决刺客的事,只是我国的内政。”

这个道理谁不明白,但谁敢这样交待了唐使?因此殿上的大臣都报之以白眼与嗤笑,让德曼的眉间更重了几分。

“陛下,小臣愿为新罗之使,前往高句丽,向他们讨个说法。”再一次语惊四座的是春秋,他缓缓出列,红衣飘扬,清眉坦然。

“陛下,臣妹认为不妥。”胜曼的话几乎是接着春秋的语音:“虽然从尸身上搜出了高句丽武士的徽标,但不过是障眼之计,若春秋就拿着这些去高句丽问罪,高句丽王必不会承认,并且会迁怒春秋,说不定会引起两国争战。”话已经被说明白了,但又是点到即止。

“陛下,小臣并不是去高句丽问罪。”春秋显然早有打算,轻轻一笑:“恕小臣直言,唐使要求我国追究高句丽的罪责,不过是考验而已,但我国若不闻不问,必然会影响与唐朝的邦交,因此,畏惧是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的。”

可不是如此,所以君臣同忧。

“小臣前往高句丽,名为问责,其实也就是将有人在新罗国境之内假冒高句丽的武士刺杀唐使的事告知他们而已,这样,对唐朝也有交待,又不致于与高句丽闹出什么矛盾来,便能化解无隙。”春秋像是决心已定,说得云淡风清。

但女王和洛伊都同时想到,此计非善。

若是如此行为,唐朝是不是会善罢干休暂且不论,高句丽是不是不会借此机会挑发矛盾也可不论,只怕百济是第一个坐不住的,因为如此行为无疑就是告诉唐朝,这次刺杀之事,与高句丽无关,实为百济的计策,纵然春秋有百辩之能,他国若存挑事之心,也避免不了一触即发的矛盾。

因此女王玉臂一竖,龙唇微启:“此计不妥,众臣再议。”

春秋还想坚持,但见女王凛凛目光直刺自己,也便罢了,其实这个计策的漏洞他也是明白的,但是也实在是想不到其他更好的计策了。

虽然女王说了再议,众臣却并没有出声,大殿之上再次恢复了一片死寂。洛伊微垂着乌眸,脑子里正飞快地计较衡量,眼底却突见对面银底皂色朱云靴轻轻迈出,青袖一举,低沉的嗓音就响彻耳边:“陛下,其实此次事件并不一定是高句丽武士所行,当时下臣遇伏,突围而出之后,杀手们意识到唐使并未同行,也作鸟兽散,下臣令宝宗郎细细搜索四周,除了在伏地尸身上搜得高句丽的徽标,而且也在丛林之中,拾得这样一封文书,臣下认为,徽标是真凶有心放置,想嫁祸给高句丽引两国争端,而这封文书,却是无心遗漏附近,方才可为证据。”

一番话震惊群臣,就连洛伊也惊愕不已,毗昙回都数日,她从未听过他提起此事。

毗昙立于殿中,正对金座之上的女王,唇角满带自负,从袖中抽出一封染血之文,交内伺承上。

女王明知毗昙此言必然别有深意,因为若他当时真有什么发现,回宫之时必然会禀明,而无须拖延至今时今日,但却什么都没说,接过那封“证据”来看,眉头越拢越紧。

“这封文书,是复倻会的密文,若不是臣下自幼从师傅之处习得,也不知其意。”毗昙明知女王看不懂文书上字,缓缓解释:“这封书信正是复倻会的首领亲书,其上的内容,便是令复倻会众,于霹雳峡伏击公主殿下与本公卿,或者刺杀唐使,抑或是不成,便挷公主在手,威逼以唐使换之的阴谋。”

有如天外银雳,哧啦啦的当头劈下,锋利的光芒震裂朱瓦檀缘,轰然落于满堂君臣眼前,女王愣了、洛伊呆了、春秋怔了、瘐信木了、胜曼牵起一丝了然的微笑,长目之中忽然灼灼,好个司量部令,行事果辣,更甚美室。

“陛下明鉴,这绝无可能。”出列的是一身紫衣的月夜,他站于武官之列,一步踏出,满面苍白。

直到此时,月夜的真实身份,不过寥寥数人明了,所以他如此激动引起了大多数人的好奇,目光才从司量部令身上转移至月夜,都带着问号。

“月夜,你为何这么说?”不待女王发言,毗昙半侧了身子,傲然相问:“遇伏之时你身在国都,又未随本公或是瘐信前往兰城郡,有什么资格置疑?”这话已经说得极为明显了,毗昙口中所说的复倻会首领,并不是指的月夜。

但月夜又怎么会只顾自身的安危,他直视毗昙,怒意填胸,但还是狠狠地忍住,冷冷相问:“司量部令早发现了这封文书,为何此时才呈给陛下。”

女王高高在上,默然注视着殿上对峙的两个臣子,她紧抿唇角,脑中正在飞快的思量。

洛伊不忍抬眸,她一瞬间就明白了毗昙的用意,当然她也明白月夜的悲愤,两个在殿上对峙的男子,她不想看。

“本公也发现了高句丽武士的徽标,同样没有上呈陛下,因为此事重大,为慎重故,本公原想查明再禀,但如今既然受到唐使的追究,当然要当堂诉清,才免无妄的纷争。”毗昙字字清晰,还是低沉的语气,没有一丝怒意。

“司量部令既知此事重大,怎么会不报给陛下得知。”月夜寸步不让,他明白毗昙今日之言并不是想针对他,而是想借复倻会,摆脱新罗在高句丽与唐朝之间的尴尬处境,但是如果女王认可了毗昙的话,必然会给伽倻遗民与复倻会众带来灾难,这是他不能容忍的。

“查明此事,也是司量部的职责,什么时候当报,是由本公衡量,让本公好奇的是,月夜你缘合肯定复倻会与刺杀唐使之事无关?本公倒是认为,有人存心嫁祸高句丽以致两国关系恶化,才是明摆的事。”毗昙渐带戏谑:“本公只是认为,刺杀唐使一事关系重大,我们要慎重才好,等这案子查得水落石出,是该向高句丽追究还是要剿灭复倻会余众,再做决断不迟。”

也就是说,毗昙将那封密信抛出,就是要将关于徽标的“实据”抹去“实”字,既然在当场发现了其他证据,并且指向的是复倻会,那么只向高句丽追究就轻率了,就好比案子存疑,有两个嫌疑人,未落实究竟是谁杀了人,当然不可能将两人都砍头,以此回复唐使,相信他也不会再刁难,这的确是缓急之妙计。

而为了国之大计,女王必定不会向高句丽追究,那么刺杀唐使之罪,自然落在复倻会的身上,毗昙想以此为机削弱月夜与瘐信之势,是他隐藏的用意。

殿上焦急之人,除了月夜以外,当然还有瘐信,听到这里,他就算是榆木脑子也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下意识地就想替月夜辩解,因此他一步踏出,张嘴欲言,但不过才吐出陛下两字,却见德曼朱袖一挥——

“好了,毗昙说得有理,美生公,你将这突发之事告知唐使,就说朕已传令,必然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再给唐使以及唐皇一个满意的答复,毗昙前往仁康殿,给朕细细交待此事。”

一切尘埃落定。

月夜双目紧瞪,紫唇急颤,还想再辩,却见女王已经从金座上站起身子,抬足而去,毗昙见女王离去,也率先转身,满朝臣子陆续离开,大殿之上逐渐冷清,瘐信满面惭愧,愚直如他,既听女王宣了令,也知事情多半已经无可挽回,他想劝说月夜,举起手掌拍在月夜的肩膀上,却被用力摔开。

瘐信更为尴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还好这时,他听到了另一个清澈如水的声音。

“月夜。”

洛伊目带凄楚,站在月夜的左侧,轻轻地说:“可愿与我一谈。”

——

曾几何时,赏潮台还是几人纵酒高歌之处,赏雪望月之所,渐渐地,当时共聚之人已经嫌隙日生,自从前年中秋一聚,洛伊上一次来,就是婚礼之后,跟月夜道歉的时候了。这一次来,依然是来道歉的。

月夜甩甩头,目光望向遥远的清天:“你没错,何须道歉呢?”

心底落下一片叹息,洛伊轻轻地说:“月夜,我不想与你疏远,所以,请接受我的歉意。”

“你是你,他是他。”六个字,硬硬的,但月夜的目光收了回来,落在洛伊的肩头,阳光正在那里,无法言说的温暖。

“我不是想为毗昙分辨,但你也知道,你们各有立场。”忍了一会儿,洛伊还是说了:“我相信陛下是知道真相的,她不会难为伽倻遗民,也不会难为你。”

会吗?其实洛伊是没有把握的,所以话才出口,她就开始鄙视自己:“我说得太轻易了,但月夜,我会规劝毗昙,让他将给伽倻遗民带来的创伤降到最低。”

唇角慢慢地漾起苦意,月夜的视线从她的肩头,渐渐移至她的眸中,自己站在那里,渺小得可怜,距离这么近,也填不满她的眼眸。

“你这么做,是为了心里的歉疚,还是为了与我的情义?”一忍再忍之下,他还是这么问了。

飞鸟展翅之声蓦然振耳,滔声汹涌,挤进了她与他的世界,两个人,仿佛从未曾如此接近,也仿佛从未曾如此疏远,她沉默的这一瞬,他的心几乎静止不动。

“是因为我不愿失去你,月夜,你的情义对我来说,也是重要的,我从来没有轻视。”

就是这一句。

总算可以略略填补,这残缺的人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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