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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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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一转,无数火球从天空中落下,数不清的城市被摧毁。天上降下无数可怕的机械和毁灭之光,人们不得不向着空中的某些奇怪的发光人形物体乞求饶恕。

“你应该有读过伪神时代的资料吧?”

龙想了想他好像确实读过,还因为在资料里的人像上乱涂乱画被狠狠骂了一顿。

“人们依照自己的形象创造出更高大俊美,无论体力记忆力还是反应都远超自己的人造人,认为他们会是未来进化的方向。”

“当然也不是每个人都这么想的,人类中总是不缺败类的。”卢尔的声音毫无波动,“有珍惜爱护人造人把他们视作未来的家伙,就有把人造人作为玩物和牲畜的家伙。部分心怀怨恨的人造人最终发动了叛变,夺取了所有轨道上的空间站,并把太空武器的炮口对准了脚下的世界。”

“那些有能力反抗的人被消灭,剩下的人在家园化为火海后,终于绝望地向这些伪神跪拜祈求。真是讽刺啊,人类本想造出更好的自己,没想到只是造出了更强的自己。”

“在那之后的悠久岁月中,人们在高压下渐渐忘记了科技与历史的真相,退回了在‘伪神’们统治下的农耕时代。虽然也有少数机械得以幸存,但几乎也都被当做神迹和罕见的赏赐。”

“除了极个别的特例外,这些伪神有个致命的生理弱点,在创造他们的时候不知为何,虽然记忆力和分析等方面远超常人,但他们的脑袋在做出联想与归纳这样复杂的操作时却力不从心,所以历经了千年他们并没有太大进步。”

“伪神的时代最终终结,一个来自旧日的亡魂,在反叛中逃出生天的科学家从长久的休眠中醒来。为了终结自己犯下的错误,他领导试图保存人类文明火种的叛军向‘神灵’反击并且最后取得胜利。伪神同意将文明归还人类,而人们也终于进入大规模开发利用纳米圈的魔法时代。”

“说起来,那个反叛者和你还有那么一丁点儿关系——”

“和……和我有关系?”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个反叛者是你的祖先,也是发动元素反冲的大魔导师笛清的祖先。也正是因为这个关系,笛清才能得到与纳米圈中枢谈判并得到发动元素反冲的权限。”

某段不知什么时代的影像在龙的脑子里一遍遍重复,能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黑发男子正在说什么,他面前是许多穿着和他近似的人,而他们所处的房间则是与这个时代完全没有共同点的建筑风格。

“嚯……”脑子已经快转不动的龙突然想到个问题,“可斗神与笛清大魔导师并没有后代啊?”

“呵呵呵,虽说是有血缘关系但你并非直系后代,其实经历了千多年的时间,你们的血缘关系稀薄到可以忽略不计。”

“他……他也认识龙后吗?”

“不但认识,整个龙族都是因为他所负责的项目而得以存在。他是创造龙后的人之一,母亲一直都称他‘父亲’。

你看到的魔兽,还有那些反叛的伪神,曾经都是他领导的项目所创造出来的。虽然纳米圈核心不是他创造的,但再次苏醒后,他却是拥有最高指挥权限的仅存之人。”

“他死后……葬在哪里?”龙想要伸手摸摸影像中的那张脸,想找出和自己哪怕一丝的相像。家人对于他来说,永远是最特殊的存在。

“他有可能还活着,至少据我所知他是不会因为疾病或衰老而死的,在人造人叛乱前的时代,人类已经可以达到近乎永生的水平。”

不等龙燃起一丝希望,卢尔立刻给他浇了一盆冷水,

“当伪神时代结束,伪神们融入人群安定下来后,他就带着心爱的人离开这个世界前往千亿的星海了。至于到了哪里,是否还活着早已没办法得知。”

影像继续向前飞跃,可以看到人们在曾经的伪神们指引下,努力掌控魔法的使用。

“魔法时代是极其辉煌的时期,人们慢慢地从遗迹寻回文明。在伪神时代那个自主发展的核心通过制造与操控总质量占了地表物质近一半的纳米圈,赋予了人类使用意识、算法和术式控制物理现象的能力,笼统地被称为‘魔法’。

这种便利的生产方式从少数有天赋之人垄断魔法发展到划时代的制式魔法、魔导工业与全民魔导时代。

只可惜人总是犯下相同的错误,由于贪婪短视而肆意抽取来自异界的能量,引起了那一侧某些拥有极高智慧和能力的超级生物注意。它们渗透和同化着我们的世界,希望在时机成熟时一举将这个星球纳入囊中。”

龙眼前的景象再次变幻,仿佛成千上万不同星球拼装在一起的奇形的星体在一片五颜六色的空间中漂浮着。人类为能够从那里抽取取之不尽的能源而狂欢,殊不知敌人正在步步逼近。

“它们的入侵在退魔战争前很久就已经开始了,它们研究这个星球的特征,了解各个种族的构成,利用纳米圈核心的自适应功能让送往这个世界的能量和元素同化这个世界,为它们的通行和在这个世界行使力量做准备。但真正打开通道让大军侵略的仪式就发生在你脚下的这个岛上。”

无数难以形容的漆黑生物从血红的法阵中汹涌喷出,当时这里还没有湖泊,唤来异界凶兽的法阵在结束后留下了一个平均深度超过二十米的巨大坑洞,后来雨水和附近的水道才慢慢将其填满化作今天的界断湖。

单是看到那些可怖的妖魔如同炸了锅的蟑螂喷发出来,龙就觉得精神受到巨大的打击。察觉到他的不适,卢尔及时关闭了他的脑内影像。过了好一阵龙才觉得稍微好点。尽管这般难受,他还是坚持要看下去。

“难道说,你的同胞们都……”

看到龙族也在同外来的怪物们战斗,龙想起卢尔是“最后”的巨龙,不禁心里有些难过。

巨龙卢尔没有回答,但下个瞬间龙便置身焦土之上,咆哮与爆炸声充斥双耳,远处无数在空中地上翻飞搏杀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

“我刚刚从大陆联军那里得到答复,她决定要动用那个方法了。”

低沉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龙这时才惊觉自己并非独自一人。他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这一眼没把他吓得趴在地上——十几个或大或小的脑袋正围拢俯视着自己。

发出声音的是一头似乎被影子笼罩着的巨龙,如果不是它的六只眼睛反射出微光,几乎无法将它辨认出来。

“那我们只能离开这个世界了,无论成功或失败,龙族都没法在这个世界继续存在……笛清如果要接近通道来完成仪式,必须要穿过那些侵略者的大本营。只有我们有能力发起强有力的反击吸引敌人的注意,也只有这样才能为潜入的队伍打开一条道路。”

扭头一看,身后拖着无数管线的龙后已经站了起来。外面的战火似乎丝毫不影响她的思考,此时她正蹙着眉头为这个艰难的决定感到痛苦。巨龙们低垂头颅静静等待着她的命令,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打扰她。

“九位龙神通知所有我族成员,人类马上就要发动与敌人同归于尽的终极魔法。魔法发动后这个星球上不知还能留存下多少生命。

为了保全薪火,龙族将离开这个世界前往准备了多时的龙界新空间。全体成员返回龙城登录生命态,以便在新家园再次复活。

返城期间由各位龙神去抵挡那些异界的侵略者,务必要保证龙城特别是转移通道的安全。”

“是,母后。”九位围拢的龙神齐齐回应道。

“登录完生命态的龙族……”龙后面色痛苦,似乎很难继续说下去,“登录完毕的龙族发动威力最强的攻击与敌人同归于尽,为撤退拖延时间!然后九龙神带上所有的信息随我打开的空间通道离开,去往龙族的新乐园。”

“我就……不去了,母后。”

“什么!?”

龙后猛地抬头看向说出这话的龙神,他有八个脑袋,每个脑袋都要比其他的这些龙神的身体还大。

“费尔法甲纳,不要做傻事!你是地龙神,我所产下的第一个生命!我们还要到新世界去建设家园,你要一起来!”

“母后啊,我不是意气用事。”地龙神费尔法甲纳发不出声音,但在脑海中响起的话语却非常有磁性,“即使同归于尽,他们也是挡不住恶魔的。需要有人留下来断后,而且转移完成后,也需要足够长的时间来确保他们不会追踪到龙族的新坐标。”

“我与龙城一同诞生,我就是龙城的一部分。我已经活得太久了,不想离开这个家,也不想再继续下去了。我已经对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或许这就是常人所说的‘永生诅咒’吧。至少在最后,让我为龙族撑起逃离的通道然后长眠在这里,这就是最后的愿望。”

龙后挥挥手,其他的龙神与地龙神触额告别,开始召集全体龙族成员。龙后伸手抚摸着地龙神低垂的头颅,与自己的孩子做着最后的道别。

她最初虽然没有作为生物而出生,但她同样在时间的长河中进化出感情与痛苦,也如每个母亲般,与子女的死别痛彻心扉。

龙城内突然传出隆隆的响声,巨大的“门”在龙城旁升起,仿佛挂着一层光滑柔软的膜。那些脱离了战场的龙族纷纷飞越或穿过这道门。

当它们穿越的时候,它们此刻的生命态便被记录下来,只需要复制生命态便能在任何地方将它们以现有的状态复活,甚至连记忆和思想都分毫不差。

-

除了地龙神费尔法甲纳外,八位龙神向四方出击以一己之力硬抗来自异界的入侵者。

刚刚最先发言的暗龙神在战场上空展开翅膀,无数漆黑的圆球凭空出现在天地之间。黑球所到之处大地崩塌光线扭转,附近的一切魔物尽皆粉碎。一切投向它的攻击消失在那阴影般的身体里,然后又从某个黑球里朝着敌人喷涌而出。

光龙神在炫目的大光中化身万千,以分身为结点构筑起横跨整个空域的巨型四维魔法阵。广域魔法范围之下,活物瞬间压缩化为一个光点然后剧烈爆炸,将附近的一切都彻底摧毁。即使是战场上最强大的异界魔物也无法抵挡身边成千上万次这样的轰炸,最终化作齑粉。

雷龙神的手段没有这么惊天动地,它只是静静地伏在地上撑起一道结界。进入这个结界内的电磁力被它的力量抵消,那些有形的无形的敌人纷纷坍塌成灰,再也无法前进一步。

星虹龙神身后永远拖着一道五彩霞光,它只要甩动身体就飞出无尽的碎片。这些看似平平无奇的碎片都是某个亚空间的侵蚀性入口,一旦接触到那个部分就会被吞噬到其他空间去。而这些入口也仅仅存在极短的时间,当它们消失后那些被吞噬的部分就永远也找不回来了。

时龙神直接创造了一个时空闭环,来到这里的敌人只能一次又一次出现在他们自己身后。在这个混乱的时空轴上,敌人的终点不是彻底分解老化就是回归到成形前的状态。

大藏龙神所在的战场只有死寂,它一旦发动能力就会变成“能量陷阱”,周遭的一切能量只会流向它的体内,而周边所有事物都将冻结,连哪怕一个分子都动弹不得。

深空龙神所处的领域内物理法则遭到扭曲,进入领域的家伙动弹分毫都会发生诡异的变化,有的在瞬间加速超过光速而湮灭,有的则自动坍缩消失,或是向着领域中心无尽地加速跌落但永远也不会到达终点。

最后一位歌者龙神静静站在战场上,只是朝着来敌方向说了些什么,原本在敌人肆虐下已经化作焦土的区域就化作一片草原,香甜的微风摇曳草茎,仿佛这里原本就无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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