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陈钵斌，我问：“咱们儿时相见，难道一切计划从那时就开始了？”
陈钵斌一笑点点头，却没有直接回答。好高深，好长远的计划，这些人为了什么？如果就为了我的话，真有点受宠若惊，不敢相信了。看样子，刚才他嘴里的话还有水分或者隐瞒。细想之下，可能只有那句“我活着能牵制某些人或势力”才是真的。
毕竟一个人价值有限，何况我这种做傩面具的手艺人。没其他本事，更没有接触过什么事，怎么可能重要到让人从多年前就开始制定保护计划。
“三哥咱们该走了。我要把这些人唤醒，如果长时间待在大脑潜意识中，可能会迷失再也出不来的。”说完，蹲下来开始在几人耳边不停念叨着什么。这应该就是心理引导，帮助他们脱离这种幻术。
当所有人全部引导完毕，他拉着我这才快步离开。身后，慢慢传来有人的地哼和哎呦声。
……
范庄里，飞燕和小雪租住的房间内。陈钵斌在旁烧水不敢往这边看，飞燕轻声哼着小曲，小辣椒瞪着我，我则像犯错的孩子，站在门口低着头。
陈钵斌也不回头，说道：“三哥，还有什么要问的，麻烦直接问我姐。她级别高，这次行动是总指挥，最有发言权。”我看向飞燕，发现她也在缓缓点头，一脸得意。该死，这俩家伙是要看戏！
我看着小辣椒那霜面，心里就发寒。害怕还来不及呢，怎么敢直接问话。
就这样僵持了好一会儿，我终于下定决心问道：“你……你们……甜甜和小雪失踪，也是你们……”
“不是！她们是真的失踪！”小辣椒冷冷地说。
看向飞燕，见她一扫刚才的得意，换来的竟然是愁云满面。看样子不像说谎，小雪两人失踪真是意外。
“那目前遇到的事，憨板凳父母的空坟、‘金槐树’传说、‘金尸溢水’等，难道都是……”盯着小辣椒，我还问。
“不错！这些都是真的！仅在相互关系和这此借机会试炼上我们动了手脚，其他都在计划外。哼！毕竟我们没有这么闲，从三地大老远过来陪你玩！”小辣椒气哼哼地说。
咽口唾沫，我想了想又问：“你……你爷爷好么？”
这句话出口，三人都怔住了。小辣椒起身，表情奇怪地问：“你认识我爷爷？”
古怪一笑：“罗老头么，算我前不久才认识，但他什么时候认识的我，却不好说。”含有深意地看了看这三人，脑中有很多不清不楚的线索，现在开始慢慢串联起来了。“你就是他的孙女，罗盈珊。”我补充到。
小辣椒缓缓坐下，眼神却仍盯着我，但不似刚才满眼怨恨了。停了片刻问：“你……亏你还记得他！爷爷那么信任你，可当他受人陷害中毒昏迷不醒直到现在，你……你在哪里？”
是啊！我现在终于想通了。当时上迷魂凼多出的一人就是她，罗盈珊！这就是阿山和小葵他们知道也不愿说的原因，因为怕露底。而罗老头不说，恐怕是罗盈珊身上有什么任务，不便告诉我。至于罗老头昏迷时，我曾问过随行几人，这些人竟然也假装不知道闭口不答，应该是罗老头提前有交代。
“我只是个傩面师，不会解毒。如果连现代医疗手段和‘巫’字门人都解决不了，我这小小工匠，更没有办法。抱歉。”我低着头说。
不等小辣椒有回应，我又问：“‘巫’字门中，有一个叫霍义童的，你们是不是也认识？”
三人齐齐点头，飞燕这时候承认道：“那也是组织中人，只不过级别比我俩高，和姗姗一样。”
听这话，点点头。又一个谜团解开了，看来我被人操控，不是一朝一夕的事。罗老头来找我，看来不像他所说，是被阿山骗去的。原来他们只是顺水推舟而已。什么是老奸巨猾，这就是。那不用问，阿山和小葵，应该就属于傩邪派分支，当然也可能是被蛊惑的。
看着陈钵斌，我问：“你是傩邪派哪一门？”
陈钵斌看看小辣椒，低头却没说话。小辣椒接口说：“他不属于任何一派，是我们的保险。其他你不用知道，还不是时候。”
好吧，我也不多问。这就是我这人的好处，够懒。有些事只要我不想知道，就会无限期等机会。因为我相信人的精力和大脑思考能力有限，应对必要问题都不容易，这些不必要的，何必费力呢。
“‘金槐树’到底是什么？若非真实存在，那夫妻俩的丈夫，为什么会成一具金尸？”我问。
飞燕和陈钵斌都看向小辣椒，似乎要让她来解释。谁知她却淡淡说道：“我也不清楚，这就是要你协助弄明白的主要问题。人人都说甘家柳三是鬼灵精，我倒要看看，这谜题你能不能解开！”眼神中各种不服气和挑衅，看得我心里忽忽悠悠直害怕。
飞燕和陈钵斌听她这么说，都忍不住捂嘴转头看向一旁。但从那轻微抖动的身体，不难看出这俩家伙什么态度。
无奈摇头，心说女人不敢惹啊。于是我又问：“傩邪派中，有几门或多少人在你们这组织中？”
小辣椒接过陈钵斌递来的茶水，小抿一口，直赞好喝，其他俩个人也过来有一搭没一搭帮腔，却始终不回答这问题。好吧，还是现在不能问的。
但这么多问题是时机到了再告诉我，还是要让我自己找答案呢？问出这句话，三人还是那样，根本不想回答。我心头有些压抑，怒火直冲。这就像被一群人耍，他们都知道答案，就嘲笑我什么也不知道一样，让人心烦。
可能看我表情阴沉不定，飞燕忽然问了这么一句：“三哥，什么时候发现那是幻术的，最后为什么敢去吻八尺怪人呢？”一边说一边眯眼去看小辣椒。
这家伙一句话，不止小辣椒着急嘟嘴，就连我这后背都洼凉洼凉的。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好不容易岔开这话题让她情绪稳定，你这是不逼死我不算完的节奏。飞燕这家伙别是分支派来的卧底，想要借机会，合理合法将我除掉吧！
果然，听这话，小辣椒又想起刚才，冲过来就把我揪住问：“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一开始你就知道这是幻术，竟然陪着演戏，最后还敢借机会对我……你……”
看她说到最后，已经面红耳赤了，我心中刚升起的邪火突然就不见了。这就好像小孩子时，对于自己有好感的女同学，都会忍不住想要欺负一下似的。不知不觉间，我的嘴角上挑，出卖了自己。
这下可好，一旁飞燕和陈钵斌看到我这作死地一笑，俩人想也没想，起身就夺门而出。可能害怕我死的不透，临走还把门给带上了。这两个混蛋，不知道冤死鬼缠身会有什么后果么？
于是，不到三十平方的房间中，响起了一阵阵打斗声和惨叫声。一阵接一阵，持续了约半小时还多。
当这两人良心发现，冲进来劝阻时，我就剩一口气了。说实话，我已经看到一条虚幻的桥，在那头好似爸妈在喊我的名字。要是再晚一会儿，恐怕就迈步过去，一去不复返了！
……
这会儿，飞燕不停劝着小辣椒，陈钵斌正替我敷药和包扎。
陈钵斌这家伙敷药就敷药，嘴还不闲着。说也就算了，哪怕说点安慰的话也算他有人性。谁知就在我耳边小声嘀咕道：“你招惹谁不好非要招惹她。我告诉你，大姐在我们这一辈人中，是最心黑手狠的。”
我看看他。这话还用他说，看我全身伤，难道还不明显？
陈钵斌噗嗤轻笑出来，把声音压得更低对我说：“恭喜你，这是大姐的初吻，你赚到了~”这话说的我脸也是一红。看向小辣椒那迷人的样子，心里阵阵坏笑。是啊，当时我发现猫腻就想到是她搞鬼。哼哼，看来那鼓足勇气的一吻，果然效果不错~
“你这坏家伙，又偷偷在想什么龌龊的事情？”不好，可能我心里坏笑，又不自觉被嘴角出卖。好巧不巧，还是被小辣椒看到，歹势啊，再打一顿准挂了！
于是我忙解释：“啊，误会、都是误会~我只是想到刚才看透一切，主要也是阿斌帮忙。要不是他，看似有意无意提醒，我怎能轻易看透。”这话出口，陈钵斌脸都白了。飞燕和小辣椒则齐刷刷看过来，瞪着他。
一看炮火吸引有望，我又解释：“每到我想退缩或者灰心的时候，他总能想办法指点。每当我信心太足的时候，他总能帮我适当控制。看似这家伙一嘴牢骚，实则明里暗里，给出了不少线索。”一把将陈钵斌抱住，深情地说：“阿斌，你真可爱！”跟着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拔腿就跑。这次，换我带上门了。
……
一口气跑出去，我穿过不少房子，躲在角落呼哧带喘。嘿嘿，这次离间计不知道结果怎么样，能不能替我出口恶气呢？
正想着就听不远处一个沧桑的女人说：“吃吧，别客气。哎，大伟你这些年都是怎么过的呀？三十多年了，大家都不认识你了，但……我是你小姨，怎么看不出来。自从那件事后，你就……”
正说着，就听咣当一声响。老太太惊呼：“大伟你去哪里？小姨不说了还不行么，回来吧！大伟——！”
听声音不对，我急忙冲过去看，这才发现前面竟然是范新梅家，而刚才那呼喊的老太太，竟然就是范新梅的邻居。
就见她颤抖着身子，看向远处。我顺势看去，虽没看清是谁，但那身破烂的衣衫，却足够了。
大伟？这是那乞丐的名字？如果他是范庄老住户，为什么其他人都不认识呢？
我过去搀住老太太说：“老人家你怎么了？别激动，小心身体。”
老太太看向我，满脸都是泪水。可能觉得我眼熟，这才点点头，颤颤巍巍走向自己小院。一边走一边看向乞丐消失的方向，不住摇头叹息。
将她搀扶进院，我故意把大门随手带上。院中就有几把竹制小椅子，我把老人搀扶着坐下，还时不时安慰解劝。地上有个铝制饭盒，周围还撒着不少饭菜。
看老人情绪稳定后，我把地上的狼藉清扫干净，又简单聊聊家常。这里的人远离城市，戒备心不高，很容易将关系拉近。
通过闲聊才知道，老太太的老伴喜欢打牌、下棋，大早上出去，中午回来吃顿饭又走，什么时候天黑，这一天才算完，都习惯了。而他们的子女都成家有了下一代，为了生活和发展，去了县城或者去了郑州。现在白天，只有自己一人在家。没事种种菜、养养小动物或者和街坊聊天解闷儿。
当我们聊得已经不错了，这时话锋一转，就问到了刚才这乞丐身上。老太太戒心放下，这才长吁短叹，说起了乞丐过往的一切。
听到这实情，我一声惊呼差点蹦了起来。老太太被我这突如其来的情绪变化吓了一跳，问道：“小伙子你……你怎么了？”
这才注意到自己失态，连忙安抚她的情绪。想了想刚才听到的一切，我心中竟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于是又问：“老人家，那乞丐……哦，不对，您这外甥样貌已变，庄里其他人都不认识了，你怎么还能认出来呢？”
老太太又是长长一声叹息，说：“这些年里，每当他路过门口，我见到都会请他进来送些吃的。可……可我眼神不济，瞧不清楚，自然这么多年都错过了。可就在刚才，我看他衣服太破，尤其是领子已经露肩，这才想帮他补一补。这么多年，我补了不少次了。”
说到这儿，老太太颤抖着指向我肩头说：“这次，我却无意间看到了他的肩头。那一块青紫色斑痕，好似一只小兔。那……那就是我可怜的外甥没错！相貌可以改变，但这胎记不会变。试问天下间，难道连胎记都会巧合到一摸一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