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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梦一场(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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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格丽特坐在自己的卧室里,呆呆地看着屋顶的天花板。自从沃尔夫受伤以后,她很少独自一人这样独处。在她的心目中,沃尔夫身上发生的事情已经慢慢变得比她自己更加重要。

一般而言,作为一个母亲后,很少会考虑除了孩子以外的事,但沃尔夫用自己的行动,替她完美地解决了这个问题。她观察着,清清楚楚地看到沃尔夫如何善待自己的孩子,比真正的父亲还要温柔有耐心,以至于莎琳经常会到处寻找沃尔夫叭叭。

就这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个身体单薄的男人,就像是强盗一样蛮不讲理地闯入了自己的生活。用他并不强健的大腿一脚踢开了自己的心扉,赖在地上怎么都不走。慢慢地,将自己变成了理所应当的一家之主。

她抱着被子翻滚起来,每当没有办法想通自己不擅长的事情时,玛格丽特就会通过抱着被子打滚给自己减压。这个时候,她会幻象自己是一只大猫咪,而不是一个烦事缠身的领主。

沃尔夫非常想告诉她,猫咪是没有这么丰满的乳量的,这样的母猫足够养活犬格陵兰的猫仔。但是他不敢说,似乎玛格丽特非常忌讳别人拿自己的胸部开玩笑,怕死的沃尔夫往往选择了瘫在怀里乖乖享福,一声不吭。

现在,她终于可以解脱自己作为领主的烦恼,安心地将海斯特堡交给最放心的人。在沃尔夫的铁腕统治下,那些居民唯唯诺诺得仿佛应声虫一般,只要黑加仑军秀秀粗壮的肌肉和大腿,这些平日里呼天喊地的乡绅和农民都得噤若寒蝉地闭嘴。

但是,现在身为一个女人的痛苦,再次降临在她的头上。从这场变故出现以来,玛格丽特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地向芙丽嘉女神祈祷,先是请求女神不要让沃尔夫冲动地和仆格开战,继而祈祷不要让沃尔夫在战斗中受伤,然后希望女神降临奇迹、不要让沃尔夫死在神裁中,最后……她希望沃尔夫可以活蹦乱跳地重新回到她的身边,哪怕要自己付出生命也好。

现在,她再次祈祷,衷心地请求她的保护神、家庭的守卫者,弗丽嘉女神可以慷慨地将奇迹再次赐予在自己的生命中。希望父亲和沃尔夫可以达成共识,沃尔夫可以发挥他的天才才智说服顽固的父亲。

“嘛嘛,我可以进来吗?”幼小的声音从门的那边传来,“叭叭说今晚不能给我讲故事了,要我找你。”

玛格丽特轻轻打开门,把自己的宝贝抱起来,莎琳的怀里还捧着那只威廉姆斯公爵赠送的棕色毛绒小熊。看起来这件玩具非常讨莎琳的喜欢,小家伙最近两天都在爱不释手地把玩着。说来也很令人费解,对谁都一副蛮横样子的威廉姆斯公爵,只有在莎琳面前才会温言细语。

“爸爸在做什么?”玛格丽特将莎琳放在床上,莎琳舒舒服服地滚进了母亲焐热的被子里,和玛格丽特一样,她也喜欢滚被子,“在和外公谈话吗?”

“爸爸和外公又大吵了一架,外公说爸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爸爸说外公是个老不死的。”莎琳歪着头向玛格丽特描述,“但是这回没有砸东西,因为爸爸叫人把所有能砸得都撤走了,他跟卢瑟叔叔说,这回老不死的只能回去砸儿子了。”

玛格丽特忍不住长叹一口气,拍了拍莎琳的小脑袋:“以后不要去听了,爸爸和外公说的话,你一定不要学。”

莎琳乖乖地点了点头,但是玛格丽特也心知肚明,在这种环境下,柔弱的淑女是不可能被塑造成的,诺德人需要坚强而又勇敢的女性。沃尔夫一定非常擅长教育孩子吧……她忍不住想着,期盼着未来更好的生活。母女俩就这么依偎着彼此,缓缓地沉浸入梦乡之中。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玛格丽特发现披着大衣的沃尔夫就端坐在自己的床边,无声无息地睁着眼睛打量着她和小莎琳的睡姿。小家伙睡得颠三倒四,留着口水抱着枕头。沃尔夫拿着根毛毛狗逗弄着丫头的脸蛋,结果莎琳只是狠狠打了阿嚏,眉头都没皱,滚着鼻涕又天真烂漫地睡过去了。

“真是个贪睡的小家伙。”沃尔夫伸出手来,捏了捏玛格丽特的脸蛋,“嗯,一定是因为她妈妈是个贪睡的大家伙。”

即便沃尔夫现在身高已经达到一米七五,而且还在日新月异的突飞猛进,然而在一米七八的玛格丽特面前,还是显得略逊一筹。不过看起来沃尔夫毫不在意,玛格丽特朝他伸出双臂,他二话不说扑进怀里,在丰满的柔软间左右摇摆。只有在这个时候,沃尔夫先生才不用开动自己的脑子。

“好啦好啦……”玛格丽特赶紧把沃尔夫从自己的胸口上拽起来,在脸侧轻轻亲吻了一下,“等我们光明正大地结婚后,你想怎么样都好……”

“真的吗?”沃尔夫原本睡眠缺缺的双眼立刻绽放出兴奋的光芒,眼睛眯成猥琐的一条细缝,“那到时候我是不是可以没有衣服阻挡地享用美餐?”

玛格丽特的脸侧微微泛起郝红,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沃尔夫·路西法再次停止了思考,满脑子都是两只腾跃的大兔子,想着想着居然情不自禁流下了口水,正事什么的统统抛到了脑后。对于一个即将成家的男人来说,任何事都是屁事。

“你和父亲谈得怎么样?”把沃尔夫的脑子从空空如也塞到满满当当,只需要这么简简单单一句话,“他有没有松口。”

沃尔夫深思地看着升起的日光,海斯特堡已经重新变得喧闹起来,人来人往的过客点缀着崭新的码头与街道。这焕然一新的改变,来自沃尔夫的一手支撑。

无论如何,玛格丽特默默想着,哪怕情况糟糕到无以复加,海斯特堡的领地一定要留给沃尔夫。

“玛格丽特,我现在要说的事情十分重要,你一定要听好、记得。”沃尔夫危襟正坐,把自己的脸从温柔乡内抬起来,走上前替玛格丽特轻轻整理好衣衫,“无论我做了什么,都是为了我们的未来,请你相信我。”

一字一句宛如最幽邃处的召唤,悸动着玛格丽特的心弦。黑暗笼罩般的恐惧让她瞬间清醒,浑身上下打了个寒颤:“你要做什么?”

沃尔夫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轻轻抚摸着玛格丽特的侧脸:“现在,是诺德人的第一顿饭。你知道吗,斯瓦迪亚人的食物如此充足,他们的平民在丰收的年景,也能吃三顿饭,拿出粮食酿酒……我们会有这样肥沃的土地的,只要你相信我。”

玛格丽特被沃尔夫牵着手,从床上坐了起来,握住沃尔夫的肩膀:“不管你要做什么,不要伤害父亲他们,求你,不要。”

“这要看威廉姆斯公爵的意思了。”沃尔夫在玛格丽特的额头上印上一吻,“让莎琳在房间里睡吧,大人的事情,不要惊动孩子。”

玛格丽特已然忘记了,自己是如何浑浑噩噩地被沃尔夫牵引着,来到了大厅的聚餐中。那些恍若未知的威廉姆斯家的男人大吃大嚼着,沃尔夫微笑着挥了挥手,和那些威廉姆斯家的儿子们和善地打了个招呼。只有莫里乌·威廉姆斯公爵转过头去,仿佛看见这个男人都是污浊了双眼。

“那么,威廉姆斯家的客人已经来到海斯特堡做客四天了。”沃尔夫皮笑肉不笑地举起酒杯,向那些和自己连续吵了整整四天的贵胄们举起酒杯,“在这场友善的交流中,我们彼此熟悉了起来,这是好兆头——让我们为威廉姆斯公爵的健康干杯!”

那些威廉姆斯家族的男人们也纷纷举起酒杯,就连威廉姆斯公爵也不愿显得没有礼貌,象征性地提了提酒杯,但是仍旧别过脸来不愿直视沃尔夫。

威廉姆斯家族的男人们纷纷饮下甘露,然而那些黑加仑军的军官和沃尔夫滴酒未沾,在即将把杯子放在嘴边的那一刻,纷纷投掷出手边,扔到漂亮的萨兰德地毯上。清澈的麦芽酒污浊了身价不菲的纺织品,然而沃尔夫眉头都不曾一皱。

“你们在做什么!”

威廉姆斯们发现了不对劲,刚刚想要站起身,大门被轰然踹开,一队全副武装的黑加仑军立刻冲了进来,明晃晃的刀剑填满了屋子。那些还没来得及拔出剑的威廉姆斯家侍卫被群起而攻之,不是瘫倒在地就是只能扔下武器任人宰割。不过下手还算是有分寸,没有人因此丢掉小命。

“沃尔夫雅尔,希望你保持冷静!”雷耶克挺身而出站在父亲身前,直视着慢慢踱步走来的沃尔夫,“我们有两千大军在外守候,如果我们有什么三长两短……”

“那他们也不用活得太好。”沃尔夫麻木地点了点头,像是在谈论某种牲畜,而不是两千条人命,“现在他们在冲向厕所和野外,不用半个钟头,他们就会腹泻拉到脱力。我的人只需要拿斧头一个个敲碎他们的脑袋,万事大吉。”

在场一片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黑加仑军的剑士们握着长剑,看着威廉姆斯家神色萎靡的男人们。任凭谁也无法料到,沃尔夫居然敢如此下手,说干就干毫不迟疑。雷耶克感到嘴唇有些干涩,他终于清楚,父亲招惹的不是条和仆格斗到精疲力竭的老狗,而是只舔舐伤口的野狼。

“那么……”沃尔夫抽出长剑,回头看了眼已经不知所措的玛格丽特,扬起古怪的微笑,“现在,让我们好好谈一谈吧,威廉姆斯公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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