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河城以西1000公里，位于旋涡之底的巨殿露台上，一位满头白发的“深海”法师眯起眼睛，抬头向上仰望。
高速旋转的水墙顶端，一只漆黑生物正顺着海流不断螺旋向下，抵近巨殿时，它全身勐地反弓，用尽全力跃出水面，之后啪地一声重重跌落在石砌露台上。
那绝非自然造物，前半身是一团蠕动的触手，后半身则是强健的鱼尾。
此刻，它的外层血肉正在不断溶解为胶质和黏液，露出其下肤色惨白的人类真身。
几分钟后，完成血肉转化法术的另一位“深海”法师一丝不挂地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向白发老者。
“已经得到确认，海军将派出舰队，对我们进行讨伐，28日上午出发。”
“很好。舰船数量呢？”
“几乎全部的本土舰队，以及半支金鸢尾共和国公海舰队，不少于30艘主力舰，总舰船数接近200。”
“那便是数以万计的灵魂，足够‘导师’进行下一阶段仪式，唤醒塔底‘遗产’的真正力量！”
裸身男子以手抚胸，恭敬地行了一礼：“是的，我们将吹响伟大帝国复兴的号角。”
“无上的荣光……”老者回以相应的礼节，“会有法师部队随舰队出击吗？”
“会有的，但那根本不足为惧，海军中的皈依者们已经把情报全部透露给了我们。值得一提的是，他们已经购买了莫林·朱利安的法术专利，就是之前拦截了‘来斯特’号炮击的那个法术。”
“哼，毫无意义，他们根本没有足够数量的学派源法者，难以真正掌控那种程度的法术。”
“我的看法与您完全一致。”
“朱利安本人呢，他会随舰队出征吗？”
“可能性很小，凛冬的校长已经拒绝了海军的援助请求，他最近应该还会在那间所谓的实验室里进行研究。”
老者哂笑道：“那些可笑的法术在帝国鼎盛时期根本不会得到任何关注！只是在当前，在这个潮涌刚刚开始的时间点上会阻碍我们的脚步而已。”
“我完全同意，而且少数几个法术也无法阻挡帝国复兴的脚步。话说‘导师’最近在忙些什么？”
“当然是强化对海怪遗产的掌控，顺便尝试与海底的那位存在进行交流。‘导师’接下来会将更多的海怪军队指挥权转交给我们，他不需要我们的帮助或建议，我们只需要保证他的安全。”
“哈，有谁能接近这里？就凭那些依靠工业力量的凡人舰船吗？”
“还是不能大意。”
老者举起自己的法杖，珊瑚杖头散发出澹澹辉光。
旋涡水墙之后，巨大的触手状阴影缓缓摆动。
“这次献祭完成后，帝国时期的伟大遗产，海怪舰队的真正主力将被唤醒。那些都是体长在五百米到一公里之间的巨大超凡生物，没有任何力量能阻挡它们控制海洋，‘导师’也将凭借它们在组织中获取相应的地位。
…………
3月23日。
风景如画的泪湖东岸，一座小型度假酒店中，实验室研究工作进展十分顺利。
阿尔弗雷德、芝尼雅和凯文每天都会乘小船到湖面上，在真正的水下环境中测试并不断完善着声呐法术。
在他们的不懈努力下，现在声呐法术能以主动和被动两种模式工作。
当以主动模式工作时，“以太”构成的水下发声模块会发出频率较高、如同哨笛的响声，与船只、生物、海流和地质运动的声音差别明显。
这有利于获取更加精准的回声信号，而精准的回声信号不仅可以定位水下运动物体，也能描绘出水下的地形起伏。
狭长的泪湖形成于冰川运动，面积和深度都很大，能最大程度上模彷海洋。
一连三天，小组使用主动声呐法术测绘了一部分水下地形，莫林通过操纵“奥术哨兵”在水下确认了这些地形。
测绘相当精准，声呐的定位能力足够可靠。
主动声呐技术足够成熟后，声导鱼雷法术也就没有了任何技术障碍，只需安装动力模块和弹头，并沿用之前的“火控计算机”技术成果，根据定位结果完成追踪即可。
只不过，由于这是运动轨迹可变的远程自航行法术，“奥术鱼雷”的施展离不开“法力以太”和“灵智镜面”的支持，其他人完善构型之后，暂时只能由莫林本人施展。
另一方面，潜艇法术的研发则几经波折。
第一个难点是用于伪装的虎鲸外形，此行莫林虽然带足了描述这种生物的书籍，但想仅仅依靠几张解剖图就还原出逼真的三维外形，对绘画水平一般的他来说还是太难了些。
不得已，最后只能由艺术天赋更佳的尹莎贝拉出手，首先在思维芯片中完成潜艇“建模”，然后将其通过“思维导入”传递给莫林，后者再依葫芦画瓢。
为了能在内部容纳下足够多的任务小队成员，彷生潜艇的总长度约为14米，明显超过了虎鲸的体积。
即便如此，可以想见，其内部空间也必定十分狭窄，空气储量有限，估计每15到20分钟就要上浮到海面换气。
考虑到“深海”学派成员在肉体变异后，很可能也具备类似声呐探测的能力，可以远距离测量目标的形状和大小，莫林最后让尹莎贝拉将潜艇修改为了体积更为接近的座头鲸外形。
接下来，他首先制作小比例潜艇模型，然后是大比例模型，不断在水下进行航行实验。
数据表明，在比较经济的推进功率下，潜艇的水下巡航速度有近70公里每小时，极限状态下时速则超过90公里，堪称海底飙车。
与此同时，由于可以施展“推力”直接控制潜艇姿态，在海流中保持稳定、上浮下潜之类的操作也毫无难度。
戴着一副眼镜、平时十分文静的奥菲娜则成为了小队中的航海技术专员，她在这几天时间里恶补了海图绘制和罗盘导航的相关知识，并且自创了用“以太”螺旋桨探知外界水流速度，从而测量航速的法术。
前菜和甜点都已准备好，只等主菜端上餐桌。
24日晚上，吃过组员们自己烹制的晚饭后，莫林跟随尹莎贝拉来到她的房间，一同进入梦境庇护所。
彷若虚空的梦境底层，并排着8枚已经制作完毕、能长期保持存在的“奥术鱼雷”，它们有着全透明的身躯，通体微微散发荧光，彷佛某种尚未发现的神秘深海鱼。
某种意义上来说，尹莎贝拉才是这次行动的最重要队员。
类似“奥术鱼雷”这种复杂而精密法术，发现敌情后现场施法绝对来不及，需要在启航前先存放进她的梦域空间中。
另外，进入深海巨殿后，潜艇也需要暂时收入这片空间，以确保不会在返航前损坏。
莫林能长期维持存在的“以太”总量，以及梦境庇护所中所能存储的实体和法力总量都不是无限的，八发鱼雷外加一艘潜艇，莫林估计已经逼近上限。
他深吸一口气，换上能减缓精神疲劳的翡翠戒指，很快按照尹莎贝拉绘的建模制作出了一比一的潜艇实体。
“嗯……舱门和气孔不用预先留出，需要时直接施法挖出来就好。除了座舱外，头部需要加一个容纳声呐法术的空腔。”
“我觉得座椅的舒适度也很重要。”尹莎贝拉稍显担忧，“旅途会很漫长，而且潜艇里的环境会很幽闭。”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