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知水无所谓地往后一靠，靠在了座椅靠背上，双手十指交叉，放在桌面上，目光平静，带了些许审视，道：“也行，可是如果我知道你在撒谎，我也绝对不会跟你签合同。”
“你这……”叶钰有些气急败坏，抬手指着他，“你怎么能公报私仇啊？！”
“我跟你有什么仇？”施知水微抬剑眉，表现出明显的兴趣与优越感，“我只是不想跟不诚实的人合作而已。”
那是对自己所感兴趣的猎物捕捉到手时的兴趣与优越感。
施知水的脸上带着笑意，而那样看似人畜无害的笑容，却使得叶钰的脸色在一瞬变得惨白，就好像是知道自己所亵渎的，正是自己一直信奉的神明一般。
“你问。”良久，叶钰才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颇有壮志情怀地开口。
感觉有些无趣，施知水一时觉得有些乏味，他没想到眼前的男人会这么快妥协。这并不是施知水想要的结局。
可施知水又并没有表现出乏味的样子，神情自然地微微探身，看着坐在对面的叶钰，像是经验丰富的警察审问犯人一样，问道：“你知道龙雪为什么死？”
“你这……”叶钰本不想回答，也明显表现出了不耐烦，可施知水就那样淡然地看着他，施知水越是淡然，叶钰便越觉得心虚。
心虚，便没有办法很好地撒谎。
施知水知道。
而一旦表现出任何撒谎的痕迹，施知水便能够抓住，这并不是盲目自信，而是有着多年的经验才有这样的自信。
“对。”叶钰无奈，只能重重地一点头。
“为什么？”施知水又问。
叶钰的眉明显皱起，道：“你这，完全超出了我们的合同范围吧？你又不是警察，我也没有一定要回答你问题的义务吧？”
“或者说，如果你希望警察询问你的话？”施知水若无其事地往后靠在椅子的靠背上，“我也可以让警察来问你。”
看着眼前神情淡然的施知水，叶钰不由得暗自咽了咽唾液。
直觉告诉他，眼前的男人，不是在开玩笑，于是摇了摇手示意跟自己一起的男人出去。见状，施知水也示意自己的助理出去了。
虽说叶钰对自己的直觉并没有十足的自信，可既然有了这样的直觉，便宁可信其有而不可信其无了。
毕竟眼前的人，是施望川的弟弟。而在叶钰记忆中，施望川身边的男人，都不是好惹的主。
比如，之前帮过叶氏集团的、施望川的未婚夫——年清川。
一想到年清川，也就是眼前施知水的姐夫，叶钰觉得，自己是很有可能会因为这次合同而被送进局子里去的。
施知水既然能够将警察叫来审核自己，必然是有本事把自己送进局子里的。
毕竟叶钰只是想签个合同而已，为了这事儿，而断送了自己的后半生，未免太亏。
想着好汉不吃眼前亏，叶钰缓和了心情，道：“嗯，我当然是不希望警察来审核我的。不过我寻思着我不是来谈合同的么？为什么要跟施总监你谈论这样的话题？”
闻言，施知水微偏了头，没有说话，只作出不解的表情，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再说，我们讨论一个死人，是对死者的不尊重吧？”叶钰有些心虚地降低了音量。
“有什么不尊重？”施知水仍是一脸无所谓，“我不过是想知道她到底为什么死而已。外面都说她是自杀，我是不信的。如果我知道她为什么死，帮她找出了真凶，那是帮了她不是么？怎么会是对她的不尊重呢？”
“不过我听说你才回国不久，应该跟龙雪不熟吧？”叶钰又问。
“你怎么知道？”施知水微微一愣，问道。
从之前叶钰的反应看，叶钰应该并不认识自己，可叶钰又如何知道自己回国没多久？
“你是她的弟弟，跟你姐姐有关的事情我还是很清楚的。”叶钰说着，俊朗的脸上带了好些笑容，看上去很有几分得意。
“你跟我姐姐到底是什么关系？”施知水表现出兴趣，“我姐姐的追求者？”
“追求者应该也算得上是吧。”叶钰说着，微微叹一口气，“不过严格来讲，说我是你姐姐的前男友应该更加合适。”
“哦？”施知水嘴角微扬，表现出明显的不相信，“你居然是我姐姐的男朋友？”
“喂喂！”叶钰看上去有些不高兴了，“你那看上去明显不相信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如你所见，我只是单纯不相信而已。”施知水轻轻一笑。
叶钰闻言，看上去更加不高兴了，正想说些什么辩驳的话，却被施知水抢了先。
“不过你长得确实不错，也不是不可能。”施知水说罢，见叶钰明显有些不明白，才又说，“你是我姐姐的前男友之类的。”
“什么叫不是不可能，我本来就是你姐的前男友好吧！”叶钰看上去很是生气。
而这样的生气，却让施知水生气不起来，反而觉得很有意思。
也是，那样好看的人，那样听上去假凶的语气。就算是在说着一些生气的话，在外人看来也最多不过是在撒娇而已，傲娇的撒娇。
而这样傲娇的，在施知水看来，便是十分稳妥的猎物。
“那么，我姐姐的前男友。”施知水说着，微微向前探身，将双手放在面前的桌子上，饶有趣味地看着眼前的叶钰，问道，“你知道我姐姐些什么事？龙雪的死跟我姐姐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不知道，龙雪的死，完全就是因为你姐姐么？”叶钰说着，神情明显严肃了不少，“我知道这样说你姐姐，你肯定会不高兴，但是我是实话实说。”
“请讲，只要你没有撒谎，我是不会生气的。”施知水说着，微眯了眸子，好看的眼中浮现出几分危险与威胁，再次警告他，“你可千万不要对我撒谎。你说了任何一句谎话，我都会知道的。”
“嗬。”叶钰轻笑一声，带了好些不屑。
施知水知道，叶钰刻意表现出的不屑，是为了掩饰不安与心虚。
其实就算叶钰撒了谎，施知水也不一定会知道，也正因为如此，施知水才会那样对叶钰说。
毕竟，在面对自己捉摸不透的对手的时候，每个人都会心虚，不是么？
一旦心虚，撒谎便很容易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