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青烟哑着嗓子叫道，露出难受的模样。
洛香衣见不得，心疼的接过药亲自喂她，青烟却不肯张嘴，只抿着唇含糊道：“姑娘，苦。”
“乖乖喝了，一会儿我给你拿上次那种点心来。”像哄小孩似的，洛香衣哄道，青烟不情愿的张了嘴，喝了点儿又不愿意张嘴了。
一碗药喝下来，洛香衣七七八八的许诺了不少东西，幸而赫连翳早发觉不对，让其她人都出去了。
赫连翳这才知，这两人竟然都不记得，难怪洛香衣虐待青烟多次，青烟却没有半点儿怨言。幸得方才那丫鬟没说漏嘴，不然还不知要说多少谎来圆。
可是，洛香衣将自己说过的话忘了也就罢了，青烟怎么会将自己吃的苦头也忘了？
洛香衣候着青烟睡下了才出来，院子里的雪已经堆积过台阶，天色也越发的暗，沈家各处已经上了灯，满是喜气的红灯笼在雪里散发着红通通的光。
只有沉情居是例外，青梅灯笼是沈夫人让人送来的，似乎知道她不喜欢红色，连按例分来的蜡烛也是粉嫩的桃花色。
因为下雪，没有别的事可做，洛香衣不愿意闷在屋子里，便到厨房里去看厨娘做饭。
厨娘姓孟，三十来岁的模样，是沈老爷指派来的，院里的丫鬟们叫她孟嫂子。
对洛香衣进厨房来，孟嫂子和帮忙的丫鬟都有些惶恐，待见得赫连翳也进来，两人并没有闹气的样子，这才放了些心。
洛香衣没看见小狸，不知道她是今天没在，还是被赫连翳送走了，只是没看见她心底多少舒服些，又见赫连翳也跟着进来，眉头一皱便将他赶出去。
厨房里一群女子忙活，他一个男人进来又帮不了忙，还摆着副臭脸影响心情，这样做出来的饭菜哪里能吃。
赫连翳在厨房外，听得里面渐渐热闹起来，就看见一个人冒雪前来，隔得还远便认出是谁。
赫连子逸来得有些凑巧，厨房里刚送了温热的酒出来，这人便不客气，先干为敬了。
“你不去沈嫣然那儿，来我这儿做什么？”赫连翳心情尚好，便过问起侄子的事，哪知道赫连子逸一努嘴，冲着厨房里道：
“嫣儿说要去看她的新嫂嫂，将我赶出来了。”
巧得赫连翳也是被赶出来的，这意思便是同病相连了，叔侄俩相对无言，都是无奈。
洛香衣听见了，赫连子逸的声量本来就大，里面的人又因着赫连翳在外边，说起话来也都有几分克制，尤其是几个大嗓门。
只是新嫂嫂这三个字，洛香衣一时没反应过来指的是谁，是沈大公子要再娶一房？还是沈二公子定亲了？
这两个想起来都不大对，少夫人现在不方便，沈意恒至多便是多个近身伺候的丫鬟，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再娶一个，惹得人不快。沈意远的话，怎么看都觉得不应该。
至于沈家那些旁支庶出，沈嫣然还不会这么赶着去。
离着洛香衣最近的丫鬟看出她的疑惑，低声笑道：“姑娘今儿没出门，还不知道呢，二公子一早就带着商姑娘去见了夫人，说要娶商姑娘为妻。”
小丫鬟的话里有浓浓的羡慕，不管往昔流言如何，能让二公子那样冷冰冰的人亲口说出那样的话，都足以让人羡慕了。
洛香衣愣住了，却是没想到沈意远动作这么快，她原先想的准备半点儿都没用上，心下有些郁郁，不禁怀疑沈意远是不是知道她的盘算了。
转瞬想起昨晚在沈意远院子里看见的，洛香衣立时明了，沈意远怕是早有此意，难怪沈夫人问他的意思时，只说沈夫人喜欢就好，分明是知道沈夫人看中了商烟罗，有恃无恐呢。
话题就这样扯开了，说的尽是商烟罗当初的无赖事，洛香衣在一旁听着，才知道商烟罗有多无赖，若不是现在沈意远要娶她，只怕在这些人眼里，她便是个无赖，可怜又或者可悲的无赖。
“姑娘，您跟赫连公子什么时候才能成啊？”说得兴起了，不知谁突然问道，洛香衣没想到会扯到自己身上，一时呆住了，脸色也慢慢冷了下来。
声音一落，厨房里便寂静下来，只有灶塘里的火还在哔哩的燃着。
“臭丫头，姑娘的事也是你能问的！还不去认错！”孟嫂子是过来人，当先训道，虽然赫连翳跟她们姑娘如何如何，可到底不是她们能议论的，更遑论提到姑娘跟前。
洛香衣回神，看见那丫鬟脸色发白，走到自己跟前时腿一软就跪倒了：“姑娘……”
“洛儿。”赫连翳出现在门口，厨房里越发的寂静。
听到他叫自己，洛香衣的心又跳起来，她咬了咬唇，低着脑袋走过去。
赫连翳牵过她的手将她拉近了，几乎挨着他胸前，才低头在她耳边道：“上次没来得及跟洛儿说，下个月初九，我们成亲。”
他的声音不大，却足够寂静的厨房里人人都听清楚。
下个月初九？
丫鬟们脸上都有些喜色，她们都是沈夫人给洛香衣准备的陪嫁，这辈子都是洛香衣的人，即使将来有幸嫁人了，也改变不了，眼见着两人住一屋里，说不心急是假的，
只是，璟王殿下和大小姐下个月十五，姑娘跟赫连翳下个月初九，做什么不在一起？前后不过差着几天时间。
洛香衣才想起前日兰若尘突然出现，打断了他的话，后来她没问起，赫连翳也没再提，还以为是无关紧要的事，原来是说这个。
心底自然高兴的，洛香衣展开眉眼笑了笑，听到这话她真的很高兴，可高兴之余又有些说不出感觉，那种感觉很不好。
洛香衣没心情再进厨房，就坐在屋檐底下怔怔的发神，赫连翳给她倒了半杯酒，虚虚的握在手里有些温暖，让人舍不得喝下去。
喝下去，这温暖就消失了。
奇怪的念头在脑海里转了个圈，洛香衣突然想起来，在梧桐城时，赫连翳花了大价钱在芸娘那儿买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