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灯光下，衬的她唇色很红，鼻尖上小小一颗痣更明显了。
“嘶，妈的。”程未晚骂了一句。
话出口之后程未晚后知后觉捂住了嘴，怕吵醒顾承安抬眼看他。
“你醒了？”程未晚对上顾承安的眼睛，不由一怔。
顾承安眼睛弯弯，“嗯。”
这死孩子还挺好看。
程未晚舌尖顶了顶腮帮，“吃东西么？”
她把小桌放下来，将一碗粥放在顾承安面前，“你醒的倒是时候，这粥姜雯刚买回来不久。”
顾承安点头。
姜雯没走，在一边的沙发上睡着了。
程未晚就坐在顾承安旁边，双手环胸，看着他。
顾承安被她看的不大自在，“怎么了？”
“没事，你吃。”
顾承安没追问，乖乖喝粥。
看他把一碗粥喝完，程未晚将一张纸摊开，放在他面前。
“说说吧。”
顾承安一看那张纸，脸色就变了。
“顾承安，你这是拿命请我喝牛奶啊。”程未晚道，“我这救你还救错了？不救你顶多被人打一顿拿点钱，现在把命搭进来给我报恩？”
“闲得？”
顾承安低着头，不说话。
程未晚吵架一流，现在看着这白的跟个兔子一样还可怜兮兮的小同桌也说不出嘛了，再说她适合骂人不适合教育人。
懒得说话就站起来打算收拾碗。
顾承安一看她动了，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抓的程未晚有点儿疼。
顾承安看着程未晚，动了动嘴唇，想解释又不知道说什么，怕她走，急得眼睛都红了。
“你别走，我知道错了。”
憋了半天，就说了一句话。
好吧，眼睛一红更像兔子了。程未晚不厚道的想。
“我就收拾东西，你别搞得跟我欺负你一样。”
顾承安还抓着她，“真的？”
“哥哥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嗳，没有安全感的小孩儿啊。
程未晚本着社会主义人道精神决定以后多多关心一下受苦受难的人民群众。
收拾完之后，程未晚板了板脸，对着镜子找了个最严肃的表情，然后回来找顾承安，“我跟你说，你以后别给我带牛奶了，听见了吗？”
顾承安怕她生气，急忙点头。
程未晚看了眼腕表，“睡吧，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顾承安看了眼沙发上的姜雯，把病床让了一半出来，“你上来睡吧。”
程未晚一愣，“不用了。”
“那我去外面座椅上睡，你睡床吧。”顾承安从床上下来。
“哥哥我怎么能虐待病号呢，你快睡吧。”程未晚道。
顾承安却难得坚持。
程未晚“啧”了一声，觉得真麻烦，要是大院那群跟她这么杠早让她打趴下了。
顾承安看程未晚脸色不好，以为又惹她不高兴了，有些手足无措。
“行了行了行了，你睡那边我睡这边行了吧。”程未晚没办法，把被子卷起来放在床中间，又找了条毯子给顾承安。
一张床，两人一人一半。
程未晚也困了，躺下没多久就着了。
程未晚可能一辈子也不会知道，那个白净的少年，在那天晚上一夜未睡。
他轻轻支起自己的身体，看着与自己不到半臂之距的程未晚，平素寡淡的眉梢眼角都带了笑意。
胸腔里的心脏，像疯了一样跳动。
像是溺毙在水中，心跳声振的人耳膜发疼。
“其实你也知道我的，我从小就跟个男的一样，打架受伤就是家常便饭，跟着大院里几个混大的，被扣在局子里等我爹去捞我，也不是没有的事。”
“那次救他，其实他在我眼里就是个可怜虫，和在大院里救小丫是一样的。”
小丫也是程未晚的发小，大院里最小的姑娘。大院里一群皮小子，经常扯人小姑娘辫子，程未晚被那小姑娘哭的烦，就把扯人辫子的几个挨个揍了一顿。
“也就你这么说了……”姜雯轻笑，“你没经历过，当然不懂顾承安当时是什么心情。”
随手救了顾承安的第二天，程未晚又迟到了。
她心情不好，很不好，所以昨天睡得很晚，特别晚。
程未晚是个小王八蛋这没错，可是犯浑总也得找对对象。
你说你欺负的是那种大妖怪，干了可多坏事像八点半电视剧里的恶毒女配一样的人也行。
偏偏是个白的跟兔子一样，戳三下不带动一下，还身世颇为可怜的小同学。
程未晚瞬间没了斗志，也没了欺负人的心情。
再加上迟到被老杨教育了一顿，程未晚心情更不好了。
从后门游荡进了班，看着自己同桌的背影，想起自己这个牛郎和姜雯这个织女再也没有相遇的可能，整个人都要郁猝了。
“早上好。”顾承安一看见她来了，脸上就有了笑容，似乎还松了口气。
程未晚撇他一眼，没说话。
“我以为你受了伤请假了，你的作业我已经写好交上去了。”顾承安又道，然后，他的手伸进了书包摸出来一个玻璃瓶子。
是一大瓶牛奶。
“应该还热着。”
程未晚看着那个牛奶的牌子，皱眉。
这个牌子的牛奶程未晚认识，程家就是在喝这个牌子的牛奶。
这是个外国牌子，这么一瓶牛奶大概要几十块钱。
“不用了，你自己喝吧。”
顾承安注意到了她的眼神，似乎猜到了她在想什么，弯了弯唇角，“我知道你昨天都听见了。”
“资助我的先生看重我学习好，将来有意让我进入他的企业，他待我很好，除了学费，每个月的生活费也算大方。”
程未晚仔细看着顾承安的眼睛，良久在心里叹口气。
他的眼睛里写着他在害怕。
程未晚虽然没有接触过孤儿但是也知道他们是很敏感的一类人，很怕别人看不起自己。
程未晚接过了他手里的牛奶，心里想着让小可怜知道世界充满爱，拧开盖子，咕嘟咕嘟就往下灌。
别说，还真他妈好喝。
程未晚这人没别的爱好，从小就拿牛奶当水喝。
程未晚舔了舔唇角。
不得不说顾承安这次送的礼物的确对了程未晚的口味，最起码喝下这牛奶之后，程未晚心情好多了。
冲顾承安下意识笑了一下，“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