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中贤是个聪明人，若是在一开始不知道苏染染要干什么，那后面下棋的时候，就都知道了。
先是毫无预兆的抓了内务府的人，然后过来这边，故意说一些话给李德听。说完了，还让李德陪自己下棋。
不动声色，苏染染就玩了一手一箭三凋：敲山震虎，拖延时间和静待破绽。
李德在宫中做了三十年，伺候了三个皇帝，定然是非常有城府的，更有临危不乱的的定力。但此时，被苏染染不按套路出牌，弄了一个自乱阵脚。
但，陆中贤却是话音一转，换了换色。
“我能有今天，除了欧阳老师的悉心教诲，李德绝对更是功不可没。当年，还是八皇子的安帝被人行刺，是李德送信与我。我才能有机会替八皇子挡刀，继而做了八皇子的绝对心腹。
八皇子登基后，也是李德，指点我怎么伴君，帮我周旋在朝中一众诡异局势中。安帝被刺杀而死，虽然李德没有承认，但我觉得安帝将明帝交给我，让我做这独揽大权的摄政王，也和李德脱不开关系。
李德，是我在宫里的绝对心腹。就算冷宫里有什么事是他所为，他也应该是为了东洲江山社稷，而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陆中贤扯着苏染染的手，却说了这么一段让苏染染你大跌眼镜的话。
“陆中贤，听你这话意思，就算是李德杀人放火了，那也是为了东洲所为，或是为了你所为？他为什么要这么帮你啊？”
那是陆中贤这辈子最想忘记的回忆，可是每一次想起，却都是那清晰。
“多年前，李德落难时，曾受过我爷爷的恩惠。后来入宫，一步一步做了内侍总管。二十一年前，陆家落难，李德想方设法将五岁的我保住了活口，送去养马。而后，也是李德送我到欧阳淮面前，将我托付于欧阳淮。”
“如此说，那李德做的一切，便是知恩图报了。是他将你从一个罪臣之子，一步一步扶持到现在。所以你对他敬重，绝对信任。但我怎么细思极恐，背后发寒呢？”
苏染染伸手揉揉胳膊上鸡皮疙瘩，看向陆中贤的眼睛。
“所有人都知道，你陆中贤是东洲权势滔天的摄政王。但没有知道这个摄政王，是一个内侍官一手安排上来的。虽然，这里也有你的努力。但你自己也说了，每次在你生命最重要转折点的时候，都有李德的功劳。
那是不是也可以理解，只要李德愿意，现在东洲摄政王可以不是你，也可以是张三或是李四？”
一句反问，将陆中贤给问住了。有那么一恍忽间，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抓住。
主要是，陆中贤从内心来讲，真的无法去怀疑长辈如亲人的李德。
“染染，一个人全心全意的去帮你，你却不断质疑他帮你是什么目的。有这样心思的人，是不对的吧。”
“……”
陆中贤居然袒护李德，说苏自己不对！
苏染染跟李德没有那些牵扯，也就少了先入为主的袒护心思。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她开始只是一个模湖的怀疑，但经过自己一番分析后，忽然觉得事情明朗，甚至感觉自己就要接近真相了。
李德，肯定不简单。就算冷宫的事和他没有关系，那他身上，也一定藏了什么秘密！
看陆中贤这样子，就算说服他去查李德，也肯定是从无罪的角度去查。那结果是不客观的。
苏染染决定自己查一查。如果到时候她冤枉了李德，会亲自去赔礼道歉。如果查出李德有问题，那也是给陆中贤清除一个最大的危险。
顺便证明，谁才是对的！
宫婢们鱼贯而行的进来，将午膳摆了一桌子。
苏染染很饿，但是对着一桌子吃的，却是没有一点胃口。
同样没有胃口的还有陆中贤。两个人一起吃饭，真正是吃了一个寂寞。
午饭后，苏染染说累了，要回郡主府睡一觉。
陆中贤送苏染染出门的时候，说了一句：“染染，你的事情够多了。要开煮天下，还有几十个女人要安置。这边的事就别管了，我会继续盯着查下去的。”
苏染染点点头，笑着转身离开。
是怕我继续查，查出结果是你不能接受的吧。
苏染染刚出去大青殿不远，就见钟琳回来了。
“怎么这么快？全都审问完了？”
钟琳摇头，一脸难看：“全都死了。”
“……”
苏染染心头咯噔一下，自己怀疑错了么？难道不是李德？明明给李德拖住了，无法传递消息，可是天牢的人还是都死了。
“事情愈发的有意思了。”
钟琳看一眼大青殿外站着的李德，小声哼哼：“内务府的人都是李总管亲自统领，这些人做坏事，被灭口，肯定和他脱不开关系。”
“但是你家主子亲自保了李总管。”
苏染染冷笑一声后，拽了钟琳就走：“我们回去说，如今，这儿的每一个人我都不相信了。”
钟琳点头，跟着苏染染回去郡主府。
“钟琳，我想要查李德。是瞒着你主子的那种查，你敢吗？”
房间里，关上门，苏染染抓着钟琳的手说道。她现在，身边只有钟琳可信，但是，钟琳是陆中贤的人。
钟琳也是个旁观者，同时，她也是真正关心陆中贤的人。
几乎没有犹豫，钟琳就点头：“我敢。但我天天在郡主身边，做这个不太方便，更容易暴露我们的目的。但我有个人推荐给郡主。”
“谁？”
“江六。”
“这么严肃的事，交给不严肃的他，靠谱么？”
钟琳小声道：“虽然我对江老大平时诸多微词，但不得不承认，他在某些事上是有厉害之处的。不然，也不会稳坐四大神护之首。最重要一点，江六和李德不和。具体原因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李德建议过主子杀了江六。”
苏染染暗暗抽一口气后，笑了：“竟然还有这事。这一阵江六在河间镇帮我做生意，天高皇帝远的，没有人注意他。倒成了我提前布的一步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