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前考上进士，又经过殿试。当时儿子已经四岁，如今应该是四十岁上下，官位应该做的也不低了。
陆中贤暗暗缩了手，新道：别管那人是谁，官位多高，我都会让他把这亲事给退了！
苏三娘子道：“我知道那人姓名，他复姓欧阳，单名一个淮字。”
陆中贤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不能思考。
他短短时间已经在脑中过了很多东洲任上四十岁上下的官员，但就是做梦都没有想到，苏三娘子会说出‘欧阳淮’这三个字！
苏三娘子又道：“欧阳淮在当年信笺里送来的庚帖上写明，他儿子叫欧阳牧，字念青。”
陆中贤脑中的空白忽然变成……离京都前的一幕。
“念青你有病吧，藏着一个女娃娃的画像做什么？难不成你有**癖？”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中贤，这女娃娃是我未过门的小媳妇儿。这画像是他爹亲手画来给我的。”
“这么小的女娃娃，哈哈哈，你怕是要等到白了胡子才能娶回来。”
“这是十几年前的画像。那时候我七岁，她三岁。这么掐指一算，再有三个月她就及笄了。等你外出办事回来，日子也就差不多了，我就能迎娶我的小媳妇儿去啦。”
“我让你暂时帮我坐镇京都，你就给我稳住好好看着。还有三个月呢，火烧眉毛似的急什么急。”
“我能不急么，巴巴算着都等十二年了。是你，你不急啊。中贤你看，你看她这小脸长的，妥妥的美人坯子。等见面不知道要怎么惊艳我呢。想想，我为她苦等这些年也是值了。”
“秋娘，苓儿，玉娇，你身边莺莺燕燕一大堆，这也叫苦等？”
“那些都是逢场作戏，在我心中这女娃儿才是唯一。跟你说，我就是看着不正经，其实我骨子里绝对是个痴情种！”
陆中贤不屑。又忍不住看那画像上的小女娃娃。五短身材，脸蛋鼓熘熘的跟肉包子似的。咧嘴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美人坯子没看出来，和年画娃娃倒是一般无二。勉强算是可爱吧。
那时候的陆中贤是万万想不到，自己觉得勉强可爱的小肉包子真会长成明艳照人的美人。自己唯一信任的好友。巴巴惦记了十几年的小媳妇儿竟是自己的心尖子。
我竟有交换过庚帖的未婚夫！
苏染染扶着桌子才能坐稳，着急道：“娘，我爹和欧阳淮后来怎么断联系了？是不是欧阳淮坐上高位后，看不起我们家了啊。如果是这样，那这亲事实在没有必要守着！”
苏三娘子摇头：“欧阳淮不是那样的人。当初你爹买我的钱是欧阳淮帮着出的。我和你爹刚开始分家过日子，也是欧阳淮几次出钱接济。欧阳淮最后一次来信是十年前，信中说他去京都任职了，让你爹带着家人去投奔他。你爹去信婉言谢绝。至此就再没收到欧阳淮的信笺。你爹去了十几封信，也是石沉大海。
这些年始终没有欧阳淮的消息，是你爹心头的一个牵挂。你爹出远门去找欧阳淮不是一时兴起，也不仅仅是看你要及笄了，想让他履行当年的婚约。你爹是惦记他的老朋友，不出去找一次，这辈子都会心不安。只是不曾想他这一去不回，信没有回来一封，人也没了踪影。”
苏染染心存的一丝侥幸被打的稀碎。
欧阳淮不仅不是势力小人，还是个重情重义，乐于助人，成全她们一家的大好人。甚至还曾让好友投奔他。可见未见面的爹地在欧阳淮心里的分量是很重的。
“可如今我爹没了，欧阳家也早没了联系。我总不能还守着这个婚约吧。”
苏染染小声都囔这句话的时候，眼角偷瞄的一眼陆中贤。陆中贤脸色沉沉，似乎很介意这事。
苏三娘子平复下心情，轻声道：“染染，娘知道你心情。突然冒出个未婚夫，搁谁都不愿意接受。我们两家失去联系，或许也是天意注定。
染染，这事除了我和你爹没有旁人知道，你爹为此搭上性命，我们也是不欠他们了。娘不想你守个空婚约过一辈子。所以娘就觉得既然你和陆中俩情投意合，不若就将亲事办了，省的将来再生变故。”
苏三娘子虽然没有直接说出来，但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免得夜长梦多，你们先过到一起，把生米给煮成熟饭。将来万一欧阳家寻来了，那也是他们没守约前来。
苏染染心里画起小九九。
这个就挺突然的。好好的，自己冒出一个未婚夫，陆中贤冒出一个情敌，还有可能是劲敌。
看陆中贤脸色沉沉，唇角紧抿，很怕他心头不安，或是自惭形秽从此一蹶不振。脑袋一热，就坏了自己约定，脱口来一句：“陆中，要不咱们就听我娘的？”
陆中贤勐地转头看苏染染，童孔张开老大，里面有明显的惊讶和意外。还有……纠结和踌躇。
苏染染看出那些情绪后，小心脏勐地提到了嗓子眼。我都主动点头了，你居然还踌躇上了！
空气被凝固了一样，周围静的掉地上一根针都听得见。苏染染、包子娘和远志都一起屏气盯着陆中贤，就在有些透不过气的时候，他终于表态了。
摇头。
“染染，我不想委屈你，就这样仓促的跟我过日子。我想给你三媒六聘，十里红妆。我们……还是继续遵守三年之约吧。”
“……”
苏染染听到心脏碎裂的声音。
苏三娘子不解的问：“什么三年之约？”
陆中贤解释道：“婶母，之前染染说自己还小，想给我们彼此三年的时间相处。如果三年后，我们还是心仪对方，就再举行婚礼。那个才是染染真实心意。所以，请原谅我现在不能答应这事。”
人家明确拒绝了，苏三娘子也不好再说什么。她没了胃口，简单吃了几口就离开桌子。苏染染也没胃口，揉揉远志的脑袋让他好好吃，就出去了。
堂屋就剩下远志和陆中贤。
远志恨铁不成钢的跺着小脚：“哥哥你怎么傻了啊。你喜欢我姐姐，刚才你只要点点头，就能抱的美人归了！”
陆中贤看到苏染染失望的眼神后，心里疼的刀子戳一样。但想到苏染染的未婚夫是欧阳牧，他又只能如此。
“远志，哥哥现在拒绝是不得已为之。等哥哥处理好一些事，会风光迎娶你姐姐的。”
远志撅起小嘴：“什么事有娶媳妇重要啊。万一哪天欧阳家来履约要人，看你哭都来不及。”
陆中贤放在桌上的手慢慢缩紧：“不会，欧阳家不会来要人，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