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的音响很好。
李清宁甚至可以说是因为音响才挑中的这车。
她在手机上翻找歌单，漫不经心的问：“独当一面感觉怎么样？”
江阳还是一个字。
累。
就这还没处理好，譬如媒体宣传，这要搁别的话剧团，文老师，江南老师、大魔王还有《独自等待》男主的演员苏安等出席，不说上个热搜，至少得热闹一阵吧，门前得有一些粉丝在欢呼“大魔王”，“文老师”什么的，再拍个短视频发网上吧。
然而，等到今儿，江阳才从话剧中回过神，想起“哦，还得请记者宣传呢。”
这疏忽大了。
好在有周浩，江阳早上给周浩打了个电话，把周浩从床上拉了起来。
他们是广告公司，但更倾向于执行，就是广告片的拍摄，而不是广告代理，周浩只能借助于他以前在电视台的人脉，在下午的时候终于确定，算是在京都电视台上能露个面了。
至于别的媒体，周浩走的广告代理的门路。
这些广告代理为客户提供公关服务，有媒介资源，他们为周浩临时请了几个记者。
如此，才算应付过去。
江阳现在回想起来，都对这疏忽有一丢丢的后悔。
文艺作品有时候火不火是个玄学，《地下交通站》播的时候就是不火。这要因为宣传不到位，话剧因此赔钱了——他倒不是怕赔钱，就是黄了，他老婆不会说什么。他觉得，一个好的东西拿出来了，然后就因为宣传不到位，就没火起来，就挺可惜的。
这是对这个好东西的不负责。
还是不经事啊，想的太少。
江阳闭着眼，轻叹一声，“还是宁姐好。”
李清宁挑下眉毛。
呵。
还不让她帮忙，现在吃到苦头了。
她原本打算来首摇滚的，让江阳哈皮下的，听了他这话，把歌单划拉到了《Last Dance》。
吉他伴奏从车上音响，接着宁姐的声音传出来，声音温柔，如夏日晚风在车里回荡：“所以暂时将你眼睛闭了起来，黑暗之中漂浮我的期待，平静脸孔映着缤纷色彩，让人好不疼爱……”
“哎？”
江阳睁开眼，“你发这首歌了？”
他挺喜欢这首歌的。
“没有。”
李清宁回头看他，“录给你的。”
她刚才选歌的歌单，是她最近录的。
前几天，江阳偶然记起一首歌，自个儿哼哼了两句，哼哼不下去了，一脸遗憾。但李清宁从他心里听得清清楚楚，李清宁就觉得她男人怪可怜的。
那感觉就好像她喜欢的那家学校左面巷子尽头的面家在不知不觉间消失了，当时不觉得，现在偶然想起时，啊，那家长寿尹面真好吃啊，口感松软而富有嚼劲，好想再吃一次，可惜再也吃不到了。
她好歹还记得面的滋味儿。
所以，李清宁最近挑一些曲子制作成了小样，在用来听的同时，还可以同步注册版权，或者在打算成曲的时候直接拿来再编曲或者再制作。
就等于是个草稿。
只是她从江阳处听来的歌儿都是完整曲子，所以制作的小样也完整。
江阳听了挺感动的，看着宁姐，忍不住亲了上去。
然后——
江阳发现，站在台上接受众人掌声，远不如听见宁姐回应时轻哼的声音来的骄傲。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江阳不想让她接。
李清宁安抚他一下，接通电话。
许凡在那边：“李老板，江编剧，你们去哪儿了，怎么没来餐厅？”
“你们吃吧。”
李清宁笑着说，用手指擦了擦江阳唇边的口红，“我们先回去了。”
站在台上辉煌无比的男人，现在是她的人。
她要独占。
李清宁想不到她挺有占有欲的。
***
李玟从小剧场出来以后，先上了一个厕所。
等从厕所出来，人散的差不多了，她从胡同口出来，独自一个人在公交站牌下等公交车。她看了一下手机时间，话剧结束的时间刚刚好，不耽误地铁。
她放下手机，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就看到了话剧的编剧跟大魔王从胡同口走出来，他们手牵着手，在晕黄的路灯下走向远处，留下很长的影子。
“想不到大魔王老公还挺有才的。”
李玟想。
她觉得这话剧挺不错的。
李玟是传媒公司的文桉，准确的说是写软文的文桉。
今天是老板临时拉她过来当壮丁的，说是临时来了个活儿，要联系一些记者。
他们公司有媒介资源，偶尔举办活动或者新闻发布会的时候，会安排记者们过来拍个照，提个问什么的，然后记者们拿车马费。至于软文或者活动的通稿之类的，大部分都是出自她之手，记者们回去删吧删吧，选一个标题发到他们的媒体频道就得了。
今儿那些记者就是老板临时联系来的，但是记者不够，就让她来凑数了。
李玟本还以为又是个低成本，压根没什么名头，不知道谁文青病犯了，或者为了理想弄了个话剧，打算搏一把呢，赶过来一看，好家伙，大魔王老公弄的。
大魔王在，文老师和江南也在，有这明星阵容，还用的着请记者吗？
好像也用。
那些娱乐记者只会拍明星，能提下话剧的名字就不错了。
这论吹还得他们软文的来。
李玟也承认，她刚开始是有成见的。想这么低调的话剧，质量不咋地，怕请真记者来漏了陷，可能是大魔王投来给他老公抬资历的，这样出去的时候至少有个话剧编剧的名头，听起来也好听。
等看了以后，她才发现她大错特错。
这话剧还真不错。
这时候，她忽然想到，哎，好想大魔王的老公也是《独自等待》的编剧，人还是许多广告的策划呢，那些催泪的广告，她当时看的也是大受感动。
她小人之心了。
但李玟看着李清宁和她老公上了车，又觉得她那想法挺正常的。
因为大魔王太耀眼了啊。
她作为一个纯路人，在大魔王新专辑预售的时候，依然毫不犹豫的买了。
李鱼的歌好听在其次，关键买大魔王的专辑，在许多人看来是对青春的一次怀念。
她被裹挟着就买了。
在李鱼面前，江阳很多光芒就被掩盖住了，所以她才有那想法。
想到这儿，李玟忽然明白那些娱乐记者为什么没来了，一定是江阳想摆脱大魔王的光环，不借助大魔王的名头来宣传，从而证明自己也是可以的，不是吃软饭的！
励志啊！
李玟忙拿出手机写下来，这可以作为一个吹的角度。
这话剧质量也的确过硬，她夸起来可以做到有的放失。
可说实话，这话剧真草台班子。什么资料都没给到，导演干什么的，唱戏的老爷子是谁？他唱的挺好，肯定不是无名之辈，倘若是个有名姓的，拿出来提升下逼格多好。
李玟本来还想多角度吹一吹呢，现在看来只能吹大魔王老公了。
其实，在她职业生涯中，这软文算有写头的。
她平常写的都是那种票房可能一天就千八百块电影的软文。
电影的导演、编剧和主演，可能百科还没有三行字呢，她的软文的就得吹出六行字，那可真是把百科翻烂了，然后十分钟往文档上敲一个字的速度写完的。
她每天写的软文很多就是这种。
所以，大魔王老公这噱头，这话剧的质量，让这篇软文是她想写的。
倘若成了爆款，她也好换工作加薪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