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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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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葚好种, 沈清然只要把桑葚枝条插在土里, 都不用挖坑, 他很快就绕着茅屋一圈,在篱笆边密密麻麻地插满了带芽的小树枝, 不仔细看不会发现。

过不了多久, 这些专门结果的桑树就会抽条长高,变成郁郁葱葱两米高的绿色城墙, 将茅屋包围在里面。到时候再向薛匪风解释吧。

沈清然摊开手掌, 上面出现了几道青褐色的斑痕, 他立即放在嘴边呵气,在衣服上蹭了蹭。

薛匪风要每天检查的。

如果没有其他干扰因素,最近就是他梦寐以求的生活方式。

系统:两亩马铃薯+一亩桑葚,攒下三百积分。您欠账的五千积分将在25天后到期, 连本带利一共5500分。

系统结余:-5200。

沈清然:“所以我这两天种的田利息都还不清?”

他现在连地都没有了。

系统提示沈清然可以去开荒。

李家村有一座石山, 山体全是由岩石组成, 草木不生,沈清然可以选择在上面种植松树杉树等针叶树。

沈清然:“你觉得我这双手还能刨石块?”

平时徒手挖个坑就不错了,石头上面他怎么种?

等等,沈清然突然想到,树木之类的大型植物, 用幼苗效果更好,但没有规定他一定要种幼苗,他完全可以用种子。

沈清然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太过兴奋以至于忘记和薛匪风打招呼。

他跑到石山山脚, 像上看,整座峰拔地而起,怪石嶙峋,笔直陡峭,轻易登不上去。很久之前这里有个采石场,但村里对石块的需求量有限,往外运售耗时耗力,而且,这座山的石块质量并不上乘,过刚易断,久而久之,采石场搁置,鲜少有人上来。

沈清然搓了搓手,给自己鼓劲,这座山越不好爬,对他的待会儿要干的事越有力。

思及此,沈清然咬咬牙,顺着山道往上,大概爬了两百来米,再往上已经没有路可走,峰顶都是石头,实在没有开道的必要。

沈清然纠结了一会儿,想起自己欠的巨额债务,还得爬。

修长纤细的十指攀在岩壁上,青筋紧绷一刻也不敢放松,指甲盖微微泛白。沈清然有意不看脚下的险途,只盯着面前的岩石,绞尽脑汁计算所有可能的落脚点,争取不会半途出现“天堑”。

到达山顶的时候,沈清然第一反应是风好大他好冷。

第二反应则是,这风越猛越好。

他找了中间的石块坐下,牙齿打颤地和系统交流。

感觉自己下一刻就要像风筝一样被风吹到山下。

“给我松果以及其他的什么种子,我要种植了。”沈清然沉下声音,“松杉不是限时产品,也不以生产果实为育种目标。按我推测,你们要的应该是增加树木的抗性,即在恶劣条件下的生存和保持水土的能力。”

系统:“没错。”

“所以,只要它们发芽扎根,顺利成活,不论什么时候发生,都计入积分。”沈清然抢答,“不是每个种子都有良好的发芽条件,对于树木,我们应该筛选更容易在岩石上发芽的品种。”

系统觉得不妙。

果然,就听沈清然继续:“飞鸟口中掉落的树种可能造就一片森林,说明这也是种植手段之一。”

沈清然催促系统给他种子,他就坐在峰顶,根本不需要动手,借助风力和山势,种子就自动从高处蹦蹦跳跳往下滚,他要做的就是时不时换个方向,让种子滚满整座山。

系统无言以对,只能大量输出种子:“三北防护林混合树种,榆杨柳槐,育种目标:抗风抗旱抗沙抗盐碱能力升级。奖励积分:五万。”

沈清然眼睛一亮:“这座山寸草不生,环境恶劣,基本上能发芽长大的都经过残酷的自然选择,一定能达到目标。”

由于国家对三北防护林的重视,奖励积分也水涨船高。

沈清然有些热血,生出一股报效祖国的豪情。他眨了眨眼,把迷进眼的风沙赶走。如果育种小有所成,为三北工程做出力所能及的贡献,他那正直严肃的父兄,从新闻里看见这个消息一定会开心吧?

他也是有点用的。

不同的树种从他身边的虚空里跃出,随着变幻莫测的风向,被裹挟着掉落山间,有点卡在石缝里,默默等待发芽的机会,有的继续往下滚,铺在了岩石表面,等待一次风来。

由于种植必须由他经手,沈清然只好在风把它们吹走之前,象征性地摸一把这些树种。一开始还好,两个时辰后,掌心便红肿了起来,哪怕一粒风沙撞上去,都能引起针扎似的刺痛。

沈清然默默计算着这座山的表面积转移注意力,怎么说也有二十亩,值了!

系统提醒:“只有卡进缝隙里的种子,才能算‘种’。”

沈清然斤斤计较:“现在没有掉进去,过几天被风吹进去的你也得给我计入积分!”

他最后在山顶坐了三个时辰,风力强盛,播种面积达二十五亩,还欠系统2700分。

沈清然鼻尖被冻得通红,不知道打了多少个喷嚏,脸蛋上也出现了两坨高原人民特有的喜庆红润。他又累又饿,一万次后悔为什么上山没有带干粮。

向系统兑换?

沈清然念头都不敢动,他累死累活的不就是为了还西瓜钱,要是再买,今天就白干了。

他忍痛搓了搓手指取暖,像小孩子下坡一样,趴在岩石上,一点一点地往下挪。

他万万没想到下山的危险性增加了几倍。

那些原本可以卡住脚趾的岩石缝,现在里面充满了大大小小的树种,让他无处下脚。粗糙的岩石面铺了一层种子,再也无法抓牢。

沈清然深刻理解了“自食其果”的含义,有好几处坡,他直接滑下来了。

幸亏每到要紧之处,都有一大堆种子积压在那里缓冲,让他不至于摔得太痛。

他出来的时候邻近中午,现在天色将黑,沈清然冷得关节发紧,牙齿打颤,连痛呼都懒得出声了。

沈清然坐下来休息,要是眼睛一闭就能回到家就好了。

突然一道急切的声音在风力绞缠传送,越来越清晰。

沈清然垂死病中惊坐起,是薛匪风!

薛匪风来找他了!

听着薛匪风焦急得好像要杀人的声音,沈清然张了张口,要是自己能回答他就好了。

沈清然原地复活,既然不能回答薛匪风,那就只能赶紧靠近对方,不让他担心。

沈清然连跑带滚地从山上下来时,薛匪风正打算上山去看看。

看见一个圆滚滚的东西从岩石缝后面出现,薛匪风甚至以为那是一只白熊。

定睛一看,才发现是坐着叹气的沈清然。

沈清然瘪着嘴,他又被几个滚到山脚的松果给滑倒了,他贪心地想要种满这座山,结果把自己摔得灰头土脸。

“沈清然!”薛匪风一个箭步越到他面前,眼眶赤红地看着他全身上下处处狼狈,二话不说脱了自己的外套把沈清然裹住,蹲在他面前,“上来。”

薛匪风没问他干什么。

但沈清然清晰地意识到,薛匪风的情绪已经接近爆发边缘,他拉过薛匪风的手,想跟他解释。

薛匪风看着他冻成猪蹄的两只手,抓住他的时候像块寒冰。一狠心拍开他,只重复道:“上来!”

沈清然听话地趴上去,很有心眼地把两只猪蹄藏在胸前。

完了!

薛匪风看起来好生气!

沈清然想了想,把薛匪风宽阔沉稳的背部当成小黑板,隔着一层薄薄的衣衫开始写字。

一定要要先发制人!

“我早上想锻炼一下身体,听说石山人比较少,就去那里爬山了。”沈清然半真半假,“谁知道上去容易下来难,我磨蹭了很久才敢下坡,就耗到现在了。”

“你不要生气。”沈清然小媳妇似的补了一句,“我害怕。”

薛匪风本来用着轻功被沈清然回去,突然急停下来。沈清然一个不妨撞到了他的头。

“生气?”薛匪风嗓音有些哑,“沈清然,我多怕你困在哪里,哪怕我喊个三天三夜,你是个哑巴,一句回应也不能给我。”

沈清然心被重重撞击了下,他是个自私的“哑巴”。

“我不是怪你哑巴。”薛匪风察觉到沈清然在发抖,便匆匆你解释了句,不再多说,先把人带回去捂暖最要紧。

薛匪风今天找人给沈清然的房间修火炕,和做工师傅在房间里待久了点,一时没有关注沈清然去哪儿,等他烧好暖融融的炕,想叫沈清然来试试时,人已经不见了。

他在村里找了半天,差点提刀把跟沈清然有过节的人一一逼问。没有人见过沈清然。薛匪风又去山上找,他没想到沈清然会去那座荒凉险峻的石山。最后不抱希望地去石山找的时候,看见沈清然摔得灰头土脸,说自己被困在山上不敢下来。

薛匪风更生自己的气。如果他一开始就去石山找人的话,就能把沈清然安然无恙地带下来。

……

那天薛匪风把沈清然塞进被窝里,像犯人一样盘问了一通,确定他除了皮外伤之外,没有其他发寒发热的迹象。

“沈清然,我要你跟我保证下不为例。”说这句话的薛匪风像一个炸|药桶,一点就燃。

关键时刻沈清然犹豫了。

因为他还有那么多一言难尽的过去,无法说明的系统,来源不明的种子。

等过了一会儿,沈清然再点头,薛匪风就不信了。

两人陷入微妙的困局,但生活依然平常,薛匪风会给他做饭,一开始手指受伤握不住筷子还会喂他,看见他拧个毛巾也会一言不发地抢过来帮他。

沈清然想不到种田以来,他会和薛匪风发生这么多矛盾,常常让他生出“如果我混吃等死薛匪风反而会宠我一辈子”的错觉。

他难得有些迷茫,连系统这个时候都不出声催他种田,生怕自己一开口,提醒沈清然撂挑子不干。

薛匪风的屋顶修好了,两人晚上分开睡。

睡觉之前少了一个“抢地铺”的流程,沈清然还有些不习惯,他安分地没有出门种田,其实也无田可种,然后开始闲得养蘑菇。

他的屋子里,四周的墙根都放着蘑菇的菌种包,挤挤挨挨地排过去,已经开始冒出一点点白色的小伞帽。

空气里慢慢流动一股土壤腐烂的气息,沈清然捂住鼻子。

仿佛回到他刚刚来到这里的第一天,房间根本不能住人。

救命,他后悔种蘑菇了!

他现在还能回薛匪风的屋子睡吗?

……

腊月初十,村里的女性聚在一起做年糕。

用李氏祠堂的那口大灶,人多速度快,做完了每家均分。

沈清然作为李家村新添人口,不想太特立独行,毕竟二代种子出来后,还要仰仗大家一起种田。

张婶出山置办年货,她家来的是她媳妇,没有什么话语权帮沈清然说话。

于是沈清然凭借李家村最差的名声,不负众望地被排挤了。

“清然,你力气大,你去劈材,有意见就说,大家一起做年糕,和和睦睦的。”睁眼说瞎话。

沈清然:小心我开口吓死你!

他也不想和一群妇女挤在桌边做年糕,从性别上来说,劈柴最适合他了。

于是脏累活一股脑地向他袭来,沈清然半天没劈好一捆柴,闲得坐在一边的大婶居然开始数落他干啥啥不行,劈柴都不会还能干什么。

理直气壮得让沈清然时常怀疑自己女装的事情败露。不然几十号人,怎么就他挑水和劈柴?

从表面上看,这非常不公平。但透过现象看本质,沈清然是在场唯一一个男人,秉承绅士原则,他应该主动挑起重任。

就有点委屈。

薛匪风特供的委屈。

他好脾气地把斧头钉在木头上,心想,看薛匪风劈柴怎么那么简单?

一鼓作气高举起斧头,正想一劈两段,震慑一下嘴碎议论他的那群人。

谁知落点没有看好,一下子失了准头,朝自己的脚背砍去。

电光火石间,一只手稳稳地握住了斧头。

沈清然立即松了手,心灵感应似的抬头去看,薛匪风面色铁青,仿佛想活劈了让沈清然劈柴的人。

薛匪风见沈清然二话不说就松手,万一这人不是他,也松开手……顿时脸更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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