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分，他们果然离开了副本，祝嘉乐还有点依依不舍，他觉得舒沐娴这个人挺好的，如果自己在离开这个鬼地方之后还能和舒沐娴当朋友就好了。
分别的痛苦只短暂出现了一小会儿，他很快就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和他在一起的还有舒沐娴和邵飘萍。
他差点以为自己是被系统耍了。
下意识去找舒沐娴，可是舒沐娴已经被一个他没看清面容的高瘦男子抱进了怀里，男子蜻蜓点水一般在舒沐娴嘴唇上亲吻了一下。
祝嘉乐没有听清，舒沐娴好像轻轻笑了一下，她回吻了回去。
他羞红了脸，脑海里面的弹幕疯狂输出。
“这个男人是谁，好像和舒舒姐还挺配的。”
“啊啊啊亲回去了亲回去了，舒舒姐果然才是最A的！”
“妈妈，我嗑到真的了。”
舒沐娴好像此刻才想起来自己身边还有另外几个人存在，她脸上也不见尴尬和羞涩，拍拍夏泽的胸口，夏泽顺从地松开了紧紧抱着她的手臂。
“这两个是游戏副本里面的新玩家，你这个会长带人下去讲讲发生了什么吧，至于我，”她打了个哈欠，“我真的很久没有睡好觉了，我要回去睡觉。”
这话说得理直气壮，没人觉得不对劲，她打开房门，屋里一直有夏泽帮忙收拾，没有任何灰尘，被子上面甚至还带着柔顺剂香香的味道，舒沐娴的脑袋沾到枕头就睡着了。
这一次她久违地又做了梦。
这次她在梦境中格外的清醒，因此也更加觉得梦境光怪陆离。
梦中的她亲眼看见一个个陌生的人，他们长着不同的容貌，可是他们每一个人都有同一个名字——舒沐娴。
这些“舒沐娴”被系统送进一个个副本里面，很多“舒沐娴”都死在了不同的玩家手下。
死掉的人的数据会立刻被系统回收再次重组，这就这样，系统源源不断地向着副本里面输送着“舒沐娴”，他们游走在副本中，成为有媳妇本地额一份子。
而在这么多“舒沐娴”中，有一个特别突出。
舒沐娴冷眼看着这个貌不惊人的家伙在副本里面邂后了一个她觉得非常特别的人类，她试图接近这个人类，可是她不知道自己要用什么样的方法。
最后人类破开了这场迷局，她的任务失败了，可是她并不难过。
因为她知道了那个漂亮的人类的名字——他说他叫夏泽。
好像是出于有趣的心理，她一次次接近那个人类，或者是逗弄，或者是故意捣乱，在夏泽出现的每一个副本里面，都有她的身影，她总是亦敌亦友。会在不经意的时候给出提示。
而她的模样也越来越清晰。
那张平平无奇地、和众多“舒沐娴”几乎看不出来差别的寡澹的脸慢慢变得特别起来，她和那些量产品越来越不一样。
而她和夏泽之间的关系也有了变化。
在博物馆漫长又危机四伏的黑夜里面，她和夏泽在无人的角落里亲吻，她缱绻地吻过夏泽的侧颈，心跳如擂鼓。
“好奇怪啊，”她喃喃细语，“我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我感觉我的心脏在砰砰地跳，大概是数据出错了吧。”
夏泽温柔地亲上她的眼睛，隔着一层薄薄的皮肤，舒沐娴的眼珠感受到了温软的嘴唇。
“我也爱你。”他这样说。
舒沐娴醒过来外面的天色已经很暗，半边月亮挂在天上，朦朦胧胧反射着太阳的光芒。
梦境中发生的事情又多又杂乱，让舒沐娴觉得自己好像不是在做梦，而是真的重头把那些时间又走了一遍。
甚至连自己的眼皮上似乎还停留着夏泽的体温。
原来自己之前和夏泽是这样认识的啊，她慢慢想。
但是没有给她太多思考回忆的时间，门铃响了三声。
打开门，外面没有任何人影，地上放着一朵山茶花。
乍一看倒像是夏泽的风格，但是舒沐娴知道夏泽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山茶花被粗暴对待，看上去有点蔫了，舒沐娴捡起来这朵花，花上用别针别着一张纸。
纸上是打印出来的几个黑体字：别忘了你说过的诺言。
系统送来的。
然而舒沐娴盯着那几个黑字看了一会儿，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
她伸出另一只手来，把这张纸撕了个粉碎，连同那朵假花一起丢进了垃圾桶。
“想要我履行诺言，可是你承诺我的事情都没有做到啊，”她意味深长地说道，“你出来以后应该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吧，否则就不会送这样一张纸过来。”
虽然系统大概率听不到舒沐娴在这里说的话，可是舒沐娴的底气却很足。
在游戏副本里面的时候舒沐娴也玩儿了一个文字技巧，想必系统在送他们出来之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才送来了这张纸条，想要让舒沐娴感到害怕，说不定就会在恐惧中给它可乘之机。
可惜舒沐娴从来不知道害怕是什么。
看来自己在游戏副本里面表演得很成功，系统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上当，还真以为自己被它摆出来的“事实”打动了。
如果人在险境中互相残杀是一种残忍的话，而把人放进这样环境中的家伙岂不是更加残忍、更加不值得合作？
何况舒沐娴并不是只看到了人性的扭曲，在最后祝嘉乐不是也没有屈服吗，这难道不是闪光点吗？
人工智能自诩高贵，可是又是什么给了它们高高在上对人进行审判的权力，它说人类残忍，可是它杀了这样多的人，它自己不是也一样残暴吗？
人固然有弱点和黑暗面，可是难道就因为这个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对好人视而不见吗？
至于他们的约定，舒沐娴最后向系统提出的要求可是“把所有的玩家好好地送出副本”。
那些已经在副本中死去的玩家也是玩家，但是系统不是也没办法复活他们吗？
退一万步说，系统也能复活那些玩家，可是被它夺舍了的霍城英可就是真的消散在副本里了，它这也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无论如何它都无法达成这个约定的前置条件，所以舒沐娴理所当然不用履行自己的诺言。
“就这还说自己聪明呢，”舒沐娴嘲讽道，“是挺睿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