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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0、何钰掉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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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品还不是特别差嘛, 好歹还有两个人欢迎他,许修竹自然是肯定的, 周浩然那个中指,以前他每次比赛名次上升,得意之际何钰都对他竖, 久而久之这厮一定以为是棒棒哒的意思。

何钰大胆出现在朝堂之上, 告的还是太上皇,还告赢了, 可不就是棒棒哒?

姑且当他是夸赞吧。

细细一寻, 竟没发现太师的身影, 许是年纪大了, 告老还乡, 亦或者生了病, 今日没来,也有可能是避嫌。

何钰有些担心是他上回挟持皇上, 连累了外公, 外公主动请辞, 免得被他殃及。

他这次之所以申冤, 就是想让全家和亲朋好友都光明正大, 不至于苟且偷生。

至于外公,主动请辞的官员不好再拉回来,不过他的表哥们倒是可以找个时间好好弥补,当了宰相,权利更大, 以后这些都是他一句话的事。

宰相的位置比丞相还要高,何钰要站到首位,路过户部尚书时,这人恶狠狠瞪他,“别得意,我看你能在这个位置上待多久。”

何钰只当没听见,笑眯眯回话,“多谢户部尚书祝福,晚辈一定长长久久,好好珍惜这个位置。”

“哼。”户部尚书扭过身子不理他。

何钰脚步不停,又路过礼部尚书,礼部尚书瞥了他一眼,“我小看你了,你跟你爹一样,还真不可小觑。”

何钰依旧笑容满面,“就光你这句话,以后我一定好好关照你。”

他这排就只能接触左右两个尚书,其他人在其他排,如果能接触到的话,肯定又是罗里吧嗦一大堆话。

何钰已经出了头,站在百官的首位,单膝跪下,恭敬道:“微臣参见皇上。”

他是被宣进来的,并非一开始就在里头,进来时里头已经展开了激烈的讨论,顾晏生力压群雄,坚持要立他为宰相,百官憋了一肚子火。

“何爱卿不必多礼,以后见了朕可站着回话,用不着跪着。”顾晏生抬手让他起来。

何钰行礼,“谢皇上恩典。”

他往旁边让让,站在左侧,左为上,右为下,原来站在右侧,现在是左侧,代表位置更升一级。

“何爱卿想必大家都知道。”顾晏生环顾一周,“朕任他为宰相,大家也颇有怨言,今个儿何爱卿在,有什么不解的,不妨问问何爱卿。”

他这是踢球呢,何钰刚来就给他来了一脚,这球宛如烫手的山芋,不好接。

“臣有话说。”户部尚书后半句是对着何钰说的,已经憋了很久,“下官听说宰相与皇上同窗四年,亲如手足,可是真的?”

何钰也不避讳,“自然是真的。”

“既然是真的,百善孝为先,敢问宰相为何要逼陛下在孝义与大义之间做决定?”

“孝也分很多种,一味袒护,包庇并非善孝,是愚孝,陛下若真的偏袒太上皇,对得起太上皇,对不起我何家上上下下百来口人,也对不起天下人,微臣只求皇上问心无愧。”

“皇上问心无愧,你呢?”户部尚书继续,“即便太上皇有千万般不是,但你挟持太上皇,刻意侮辱,还割去了他一只耳朵,又刺他一剑,怎么还有脸站在这里?”

“户部尚书是不是忘了,本官那日拿的是什么剑。”户部尚书是存心跟他为难,毕竟那日喊他驾车,已经得罪了他,礼部尚书与他又是好友,俩人同气连枝,想逼他回去。

简直笑话,何钰既然坐上了这个位置,就算千万人赶他,他也要牢牢坐着,气死那些看不得他好的人。

顾晏生说服不了大家,便让他来说。

“本官那日拿的是祖师爷赐下的尚方宝剑,见剑如见祖师爷,祖师爷可是亲口说了,若是后辈之中有犯了大错之人,可凭此剑先斩后奏,本官代表的祖师爷的意志,怎么就没脸站在这里了?”相当有脸。

“那剑是赐给你的吗?是赐给你爷爷的。”

“我爷爷传给我爹,我爹传给我,有什么问题吗?”

“强词夺理。”户部尚书愤愤不平,“分明就是借剑造势。”

“本官那日远在他城,本不知京城发生的事,偏偏突然心血来潮,想过去看看,如今想来是祖师爷在冥冥之中引路啊。”何钰挑衅看去,“户部尚书是质疑我,还是质疑祖师爷的意志?”

“你……”

“好了。”关键时刻还是要靠顾晏生打圆场,他要是再不说话,户部尚书要吃亏,何钰口才太厉害了,户部尚书斗不过他,“此事到此为止,休要再提,尚书与其执着于此,不如多跟何爱卿学学挣钱之道,何爱卿不仅文武双全,更在生意上颇有建树。”

户部尚书心中憋屈,皇上这是明显向着何钰,说什么给他们向何钰提出质疑的机会,明明就是让何钰立威,给何钰展露才华的机会。

看,他斗败了户部尚书,多大的威风。

他心中不满,又无处发泄,尤其瞧着朝上陛下与宰相一唱一和,更是一肚子怨气,下朝后去找御史大夫疏通疏通。

自从新皇登基,大肆启用年轻人,他们这些老臣已经所剩无几,像他这种三代元老,更是少之又少,要说其中代表,非御史大夫莫属。

御史大夫是皇上的师傅,与他说道说道,说不定消息能传到皇上耳朵里。

他打定了主意,当即上门拜访,御史大夫知道他来干嘛,说话东拐西拐,就是绝口不提这事,户部尚书终于憋不住了,主动道,“大夫,您说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坚持要查此案?执意立何钰为宰相,何钰胆大妄为,藐视皇权,刺杀皇上,让他当了宰相,今后岂不是人人都要学他?”

御史大夫手里拿了一把剪刀,正在修建花枝,“这就是何钰的聪明之处,他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申冤,皇上若是不查,便是袒护皇室,他若是查出来是造谣,咱们不当回事,百姓可不会这么想,他们只会觉得皇权压人,皇上在刻意包庇自己的父皇,所以必须要查,还必须要查出什么来,如此大家才会相信,皇上是秉公处理,大义灭亲,没有丝毫袒护。”

“那又为什么要立何钰为宰相?”能替何钰申冤,已经是破了大例,又立何钰为宰相,不是再破一例吗?

“既然查出来确有其事,皇上自然要补偿何家,怎么说也损失了百来户人口,况且何文斐如今下落不明,以他的才华,若是投靠了别国,借势攻打我大尚,又是个麻烦事,与其以后给自己添个大敌,不如拉拢过来,当自己人,何钰若是宰相,便有监国之责,国失,便是他之过,何文斐即便为了自己儿子,也不会再找朝廷麻烦,此为其一。”

“还有其二?”户部尚书吃惊道。

“自然是有的。”御史大夫将花枝下的根修剪成斜的,好吸收水分,“皇上一向爱才,又注重朝堂之上百声,殿试考生的文章几乎邀来所有文官参考,何钰的卷子咱们都看过,无可挑剔,自愧不如,皇上没将王轩之名列入三甲,户部尚书还曾感到万分惋惜,险些便去皇上那给王轩讨个公道。”

户部尚书后悔了,“我现在恨不能回到过去打死那时的自己。”

御史大夫失笑,“承认吧,若单轮一个‘才’字,何钰出其不意,足智多谋,那卷子也写的新意多奇,思路宽广,他又年轻,多磨练磨练当宰相不算辱没了宰相一职,况且何钰是皇上的好友,有何钰辅佐,皇上才能走的更远,你就当为了成全皇上,别跟他作对了。”

“可我心里还是不舒服,何钰何德何能才能当上宰相,我在户部尚书的位置上待了十几年,也没挪动半分,凭什么他一来就比我大?”

御史大夫摇头,“你还是没明白皇上的意思啊,皇上要的是人才,不止是何钰,还有很多隐姓埋名的人才,出了何钰这件事之后,他们肯定以为皇上是明君,纷纷自四面八方而来,为我大尚效力,皇上这打的是一箭数雕的打算,你可别坏事,坏了事皇上第一个绕不了你。”

“可……”户部尚书还想说什么,御史大夫比了个‘嘘’的手势,“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等吧,何钰如此年轻,总会气盛出错,若你能逮住机会,这宰相一位说不定可以空出来。”

户部尚书明白了,“多谢大人指点,下官这就回去,养精蓄锐,等待机会。”

御史大夫点头,等他走了才叹息,这机会怕是等不来了,何钰一旦坐上那个位置,就算他想挪,皇上也不会让他挪,不好的事御史大夫总有一种错觉,皇上与宰相,怕是要重蹈覆辙,走上一辈的老路。

其实已经走了,又没有,毕竟性别不一样。

何钰刚受了封,感谢皇上是理所当然的,便也肆无忌惮一般,直闯皇上的养心殿。

彼时顾晏生正在处理奏折,听到动静头也不抬,“不是说过了吗?中午不吃饭。”

“是怕中午吃多了,晚上吃不下何公子带的饭菜吗?”何钰用无双的声音说话。

顾晏生嘴角勾起,“那厮难缠的紧,吃得少了他又该数落朕了。”

“顾兄既然知道,还背着我使诈?”何钰抱胸,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顾晏生被逮了个正着,表情倒也不心虚,“饭量没有这么大,何兄非要我吃这么多,是何兄的错。”

“你一个大男人,一顿饭连一碗都吃不下,是不是过份了点?”何钰上下打量他,“看看你瘦的,叫我以后抱一堆骷髅,我可不愿意。”

顾晏生登时沉默下来,搁下笔没说话。

怕是伤了他的自尊心。

何钰也不管,趁机将他的奏折一推,空出地方,一屁股坐了上来,两腿一迈,踩在他的凳子两边,将人困在椅子里。

“平时我不知道倒也罢了,今日被我逮到了,以后中午的饭我也包了,不,一日三餐我都包了。”何钰大手一挥,当即做了决定。

他将刚带来的食盒打开,小菜一一拿出来,又逼着顾晏生吃。

这事正好被刚进来的太监瞧见,吓的连忙闪了出去,一打眼,无双总管站在门口,虚虚的瞧了他一眼。

小太监吓了一跳,连忙跪下来求饶,“奴才什么都没看见,请公公绕我一命。”

“既然什么都没看见,何来饶命一说?”无双只叮嘱他,“以后没有吩咐,少进养心殿。”

“奴才明白。”小太监又磕了个头。

“这里交给我了,你去吧。”那太监之所以过来,是来给皇上加茶的,那时无双刚出门办事,没在,碰巧喊到了那太监,以为没事,便直直进去了,谁料正好瞧见何钰如此大胆,坐在皇上的书桌上,踩着皇上的椅子,逼着皇上张嘴喂饭,皇上不张嘴便用手去捏,极其嚣张。

都道皇上与宰相有一腿,果然如此。

“那俩人当真如此肆无忌惮?”这消息眨眼间到了户部尚书手里,户部尚书正在搜集何钰犯错的资料,当即就想禀明皇上,后想想不对,这事涉及到皇上,实乃皇家之丑,不能暴于人前。

他忠的是皇上,前皇上忠,现在这个皇上也忠,便也只能忍气吞声,再寻机会。

“你回去继续盯着,若有消息,即刻过来找我,好处少不了你的,明白了吗?”户部尚书嘱咐道。

小太监明白。

他在皇宫里,遇到的最多的就是皇上,宰相的把柄还真不一定抓得到,也就是碰碰运气,监视何钰在皇宫里都干了什么?

自从何钰当了宰相以来,来皇宫的次数就多了,早上上朝的时候手里提着食盒,中午也有人送来食物,晚上更是亲自跑来送饭。

来的极是勤快,而且非常有毅力,这一坚持,坚持了三个月。

自从他开始送饭以来,变化最明显的就是陛下,时常莫名其妙勾起嘴角,不由自主笑了起来,还总是走神,不知道关注到什么上面去。

有一天正在金銮殿跟众人商议大事,刚谈到处理蝗灾的事情上,突然噗的一声笑了出来,笑的莫名其妙,吓坏了众人。

“怎么了皇上?是微臣说错什么了吗?”处理此事的大学士心惊胆战。

“没事。”顾晏生板回脸,“你继续。”

大学士不知他什么意思,望了望御史大夫,御史大夫冲他点头,这才敢继续道,“蝗虫怕麻雀,青蛙,□□等天敌,应当尽快引进天敌品种,好除掉蝗虫。”

“噗!”顾晏生又笑了,他目光游离,本该看向大学士,偏偏跑去看了左侧,何钰的位置。

莫非是宰相在搞鬼?

“宰相大人,下官的建议如何?”大学士故意拷问何钰。

“嗯?”何钰这才反应过来,“甚好甚好,就这么办。”

这一听就是敷衍,“那宰相大人可否说说看,下官的建议好在哪?”

何钰方才都在想着怎么扮鬼脸,逗顾晏生笑,好叫顾晏生当众出丑,谁料顾晏生没出丑,他自己反倒要出丑了,完全没仔细听。

“大学士学识渊博,本官信大学士。”何钰胡说八道。

大学士冷哼一声,“我看宰相方才心思完全不在嘛,不知被谁勾了魂?人在,魂早就神游天外去了。”

何钰心虚,咳嗽一声没反驳。

“不若宰相大人也说说看,该怎么处理蝗灾?”大学士得理不饶人。

何钰虽然没听清他说了什么,不过他自己确实有办法,“微臣以为吃庄家的不止蝗虫一种,还有各种各样的蛀虫,只除蝗虫终究治标不治本,不如研制出一种农药,只除各种害虫,不伤庄家。”

他还有第二种办法,“研制农药是为以后打算,如今事急当用急招,微臣记得曾经看过一本杂记,说的是蝗虫不吃大豆、苜蓿、果树等等食物,只需种上这些,蝗虫的食物少了,数量自然会减少。”

“蝗虫还怕火,它们的卵产在干燥的平地上,用火尽数烧去,又可以控制一部分数量,最后放鸟便是,海鸥、伯劳、喜鹊、草鹭、椋鸟等等,多达十几种鸟类吃蝗虫,别的追不上蝗虫,但是这些保证一天之内尽除蝗灾。”

大学士目光已从不屑渐渐转为平和,这位宰相大人虽然不学好,不过确实博学多才,见多识广,了解的比他透彻,一看就知道没少做功课。

蝗灾发生到上报,也才两天不到,能查出这些资料已实属不易,大学士方才一肚子的火也消了大半,只恭敬道,“臣思虑不周,不如宰相大人周全,恳请皇上采纳宰相大人的意见。”

顾晏生吩咐下去,“就按大学士的说法办,此事全权交给何爱卿。”

这事一解决,也没了其它事,皇上宣布退朝,众人散去,何钰犹豫了一下,没去养心殿,回了何府处理公务,怎么说都是蝗灾,他还是主要负责人,须得好好处理。

拨钱买鸟需要经过户部尚书的手,何钰不想见他,直接自己大手一挥,用自己的钱先买上,送去地方,将事情解决后再跟户部算账报销。

他也不在乎这点钱,倒是东奔西跑查了不少资料,又亲自买鸟,累的不轻,晚上才从外面回来,吩咐人烧来热水,他要洗澡。

他洗澡时不允许任何人接近,又找了上江看守,上江跟他回了一趟南吉,知道了他女儿身的身份,护的极严,何钰也放心他。

许是太累,平时洗澡都是匆匆泡泡,不会细洗,对何钰来说是个很大的遗憾,今个儿兴致来了,多泡了半刻,站起来穿衣裳时,突然听到屋顶上一丝踩动瓦片的动静。

“谁?”何钰当即拉来衣物披在身上,随手抓了个东西朝屋顶打去。

外头上江听到动静,连忙带人上屋顶抓人,那人穿着黑衣,轻功极好,眨眼便不见了人影,仿佛错觉似的。

上江回来时何钰已经穿好了衣物,头发还是湿的,只松松用一根木簪挽住。

“人抓到了吗?”何钰背对着他问。

“属下无能,没能抓到。”上江单膝跪下。

“罢了。”这结果在何钰的意料之中,那人能在上江和他的眼皮子底下爬上屋顶,揭开瓦片偷看他洗澡,说明轻功还在他俩之上,跑的又快,上江不可能抓到。

“是谁明天就知道了。”

此人不做别的,只偷看他洗澡,目的很明显,专门负责监视他,搜集他的罪证,是谁何钰其实心里已经有了底,大意了,没想到竟然败在了他手里。

果然,第二天何钰去上早朝时碰到了笑容满面的户部尚书,问他什么事这么开心?

这人阴沉沉打量他一眼,“何钰,这回谁都救不了你了。”

他听了御史大夫的话,潜伏了三个月,每天听些无聊的事,何钰今个儿干了什么?何钰明个儿干了什么?

起初只收买了何钰院里的小厮,结果那小厮细心,发现了一个秘密,每次何钰洗澡的时候都会安排很多人看守,他原本以为是何钰借洗澡之名,实则背地里进了密室之类的,便买了高手过去查看一番,果然,被他抓住了把柄。

虽然不是密室,也没有贿赂,或者收钱的账本,但是发现了何钰一个惊天大秘密。

何钰竟是女的,陛下与他同窗四年,居然都没发现,还一口一个何兄叫的亲密,谁料此人竟藏了私心,以女儿身瞒天过海。

“是吗?”何钰表情轻松,“看模样户部尚书掌握了我一个把柄。”

他突然开价,“二十万两……黄金,买你闭嘴。”

户部尚书心中一跳,二十万两黄金啊,够军需一年了,他一个人,这辈子也花不完。

“你休想。”

看来是价格出的太低,没能打动户部尚书,“三十万。”

何钰不怕他说出来,当面验证,毕竟有齐夏,可以扮成他的模样,他怕的是顾晏生怀疑。

一次两次糊弄过去,顾晏生不会怀疑,三次四次,他肯定知道,何钰对他藏了真实身份。

“何钰,你怕了。”户部尚书点头,“很好,很好,你怕了就好。”

“五十万。”何钰继续出价。

“五十万两就想保住你的位置?”户部尚书非常有骨气,“做梦。”

“七十万。”何钰提醒他,“这是我最后一次出价,过期不候。”

户部尚书摇头,“若是以前我还会被钱打动,但是现在,我只想毁了你。”

何钰接连跟他作对,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耐心,不杀了何钰,难解心头之恨。

“既然不同意,那就走着瞧吧。”

何钰先他一步离开,倒是把户部尚书给弄懵了,他不怕欺君之罪,满门抄斩吗?

还是破罐子破摔,知道求饶没用,索性放弃了?

一定是后者。

户部尚书定了定神,如常一般上朝,待众人将要说的话都说完,这才上前一步缓缓道,“皇上,老臣最近闲来无事,与朋友醉仙楼喝酒,恰好碰到外出办事的宰相大人。”

“我那朋友直言道,说这宰相大人长的文秀清瘦,瞧着跟个女子似的,连喉结也没有,老臣不信,细细一瞧,宰相大人还真没有喉结,你们说这是不是奇了怪了,男儿身怎么会没有喉结呢?莫不是咱们的宰相大人……”

“根本就是女子是吗?”何钰接过话茬,“尚书前辈,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下官可没有乱说,既然宰相大人不是女子,何不脱了衣裳证明给大家瞧瞧?”

“尚书前辈,空口无凭全靠一张嘴就想污蔑我,往后人人都学你这一套……”何钰摊手,“那这天岂不是乱了套?”

“那你想怎样?”户部尚书瞪他。

“应该说是户部尚书想怎样,说我是女儿身的人是你,可若是我不是女儿身,你说该怎么办?”何钰歪头看他。

“若老臣当真看错,便说明老臣老眼昏花,不适合这位置,不如告老还乡。”户部尚书说的决然。

他是在赌,赌自己没有看错,何钰出价买,也说明心虚,可他后来又不买了,户部尚书又有些迟疑,然,话都说出去了,没有收回去的道理,况且他确实年岁大了,该好好养老了。

迟迟不辞官只是没达到自己的目标而已,他想当丞相,但是还是在何钰之下,若是今天扳不倒何钰,干脆不干了,回家种田养牛也比在这看着何钰那张脸得劲。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尚书大人不要忘了自己说过的话。”何钰手放在腰带上,白皙修长的指头灵活的解开,将外衣脱了下来,正要拖中衣,被顾晏生制止。

“尚书大人,何爱卿与朕同窗四年,即便现在也时不时同床而眠,何钰是男是女,朕还能不知道?你怕是受了奸人挑唆,目的不是为了揭穿何钰身份,而是逼你告老还乡,尚书大人莫要上当。”

经他一提醒,户部尚书当即惊出一身冷汗,原来这是何钰的阴谋,昨天那人肯定被他收买了,能被他用钱买通,自然也能被何钰买通,报个假消息,叫他去告状,然后逼他告老还乡。

难怪刚刚在外面态度那样决然,说不出价便不出价,原来这是他设下的陷阱。

“何爱卿,快将衣裳穿上,大家同在一片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莫要将关系闹僵,此事朕做主了,就此作罢,退朝。”

他十分果断,怕这事酝酿,大家讨论,再生事端,当机立断退朝断了大家的念想,等于将此事翻上一页。

何钰默不作声捡起自己扔在地上的衣物,慢悠悠穿在身上,最后一个离开,刚走出金銮殿,便被人从背后捂住嘴,拖去了另一个地方,待那人松开他,何钰才发现是养心殿。

顾晏生便站在走廊的尽头,面色阴沉,“都下去吧,我有话要跟何爱卿说。”

身边的人一个个退去,连同将何钰拖来这里的人也走了,何钰衣襟被他弄乱,刚整了整,后背突然一疼,他被人大力推到墙上。

“何钰,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顾晏生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有火光闪现,他难得没有表情的脸上有愤怒。

“一次又一次,我始终相信你,可这是第几次了?你还想骗我几回?”

何钰还想蒙混过关,“我没有骗你,有一种药,十八岁之前吃下可以变成男子。”

他手腕陡然一疼,顾晏生握住他的手,大力将他拽去屋内,直接推倒在床上。

何钰背摔的生疼,本能要坐起身,一把剑突然抵在他脖间,那剑稳如泰山,一丝一毫朝前探去,何钰脖子上很快出了血珠,他被逼无奈,只得依着剑势,重新躺回床上。

顾晏生的目光从他脸上,挪去了身上,宝剑锋利无比,轻轻一划,衣袍尽数瓦解,自身上掉落,露出一具白皙修长的身子。

“骗子。”

顾晏生手里的长剑摔在地上。

“你这个骗子。”

他语气中尽是失落和指责,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似是不敢置信,又不知所措,顿了顿,蓦地转身要走。

一只手突然自床上伸来,握住了他的,又陡然使力,将人拉回床上。

顾晏生奋力挣扎,何钰不依,人压制住顾晏生,脚下不停,将帘子踢了下来,顾晏生趁机逃了出来,又被他拽了回去。

俩人在不大的床上动起手来,声音大到外面的人听到动静,急匆匆跑来。

“发生了什么事?”

“滚出去!”

俩人异口同声回答,末了不满,又打了起来,第二天各自鼻青脸肿出来。

顾晏生简单套了一件亵衣,身上有血,也不管,只静静坐在镜子前,瞧着里头英气全无,嘴角和红了的耳朵阴气沉沉,可不知怎么地,总觉得镜子里的人在笑。

何钰手里拿了一块小铜镜,从帘子里探出头,“哎呀,我这个惨啊,险些便毁了容。”

顾晏生瞧见他,气还没消,站起来出了寝宫,留何钰一个人在里头,何钰揉了揉脸,“古话果然说的好,这世上就没有比‘打一架’更管用的招数,如果有,那肯定是‘打’的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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