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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门兄弟2:内讧_第二十九章 内讧迭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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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门哗啦一声被推开,天华公司门前埋伏的一干人,见到林小健一个人狂奔而出,全大吃一惊。

为首的唐辕先醒过神来,大叫一声:到底来了,抓住他!

足足有十几个人同时向门前包抄过来,林小健顿时明白这些人是在守株待兔,后悔一时乱了方寸,忘记翻窗越墙而去。看到社团的兄弟全红了眼逼上来,他心中更乱,哪忍心下手,退了两步:慢!唐辕,叫他们住手,听我解释!

话音未落,刀光一闪,林小健本能地头一侧,两柄飞刀已经擦面而过。

唐辕一击不中,大呼:上,杀了姓林的!

邵晓星当年以飞刀功夫见长,门中不少小字辈向他讨教过飞刀绝技。但得他传授的只有林小健和唐家兄弟。林小健因为身份特殊,社团中的老大个个教他拿手功夫。唐辕则是自下了一番苦功,才得真传。有此绝技在手,所以他平时很少使枪,而是刀不离身。

这两刀若换作他人,早已没命。林小健却是熟门熟路,轻易躲过,和冲上来的人交上了手,耳听唐辕还在下面叫嚣:吴浩海,周小宇,你们要敢帮姓林的,连你们一块儿杀!

出手就是致命飞刀,又一口一个姓林的,林小健当下一股傲气激荡,拳腿并用,将身边的人击下台阶,指了唐辕昂然道:想抓我,就凭你?

仅仅一天之隔,唐辕态度已然大变:林小健,你太小看我了。水哥早猜到你会来这里,让我守在这儿,我就不会白等!

说罢,扬手高叫:开枪!

三楼八个窗口全开,加上唐辕周围的手下,足足有二十几条枪,同时向大门处开火。

林小健已经蒙了,大脑一片空白,他根本想不到社团已经下了死令,猝不及避眼看就要给淹没在弹海之中,突然眼前一闪,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推向门里。

落地玻璃门在人体撞击和子弹攒射中碎片四溅!

林小健仰在一地碎玻璃中,伸手迎住扑倒的小宇,小宇中了数枪,俯身瞪着他,震耳欲聋的枪声中犹在拼力喊着:走啊!健哥!

吴浩海还了几枪,拖起林小健就跑。林小健甩开他,回身又扑向小宇。小宇已经断气,眼睛却还没闭上,小健痛声嘶喊着抱起他,触手所及全是热热的血。

子弹如蝗虫一般倾泻进来,吴浩海眼冒凶光,再次揪过他:小宇完了,再不走我们也完了!

林小健几乎是被他裹挟着到了窗前,两人伴着嗖嗖横飞的子弹跳入一片绿色植物中,这是天华公司的后院。林小健已从悲恸和震撼中清醒,反手拉起吴浩海,攀上高高的院墙跳了下去。夜已全黑,林小健全身绷紧,眼睛闪着光:去医院,我死也要见到他!

惠若雪已经换了素色的旗袍,头发一根不乱,整齐地盘在脑后。经历了一天一宿的巨大变故,她却容颜肃整,格外笃定。相形之下,忠义社的几个老大却显得焦躁不安。邵晓星在狱中,白冬虎远行寻父,社团只剩下阿水、阿三、雷彪三位主事的老大。阿三被警备司令部叫去问话,到现在还没回来,他的手下唐轩倒是从邵晓星那里回来了。

常啸天一直在昏迷,上海数家医院的权威都被请来会诊,一致认为活下来已属奇迹中的奇迹,现在尚不能确定是否伤及脑神经。他们的结论是,若是长时间血压稳定、脉搏正常,而还不能转醒,那就要做有可能长期昏迷不醒的准备。

特护病房。

常小康脸色还有些苍白,守在妈妈身边,经过这场灾难,仿佛成熟了许多。

惠若雪则目不转睛地看着那颗曾经叱咤风云的头颅,如今陷在枕中,一动不动,身上插着管子,再也不能作雄狮怒吼了。她百感交集,欲哭无泪。曾为了得到他不惜一死,曾为终于嫁作常家妇欣喜若狂,也曾为博取欢心辗转反侧。二十年过去了,青春逝去,容颜老去,当年那个色艺双绝的梅映雪,究竟得到了什么呢?名分、儿子、地位、奢华的生活,这些年轻时孜孜以求的东西,她现在一样都不少,可是,她心里最清楚,常家上下都清楚,有一样,她在常啸天那里永远也得不到,那就是爱。

当一而再、再而三地对爱情失去信心,她做女人的自信已经消磨殆尽。从重庆归来,她开始对另一样东西感兴趣,那就是权力。她牛刀小试,便找到了做常夫人的另一种荣耀和尊严。只可惜阴错阳差,几回出手全都时运不济,撞上了政府接收的枪口不说,还累及邵晓星做了替罪羊。常啸天羞辱她,冷落她,她始终不服,心有不甘。在这短短半年里,她已经尝到权力和金钱的巨大魅力,她已经知道,丈夫的社团有着那么多的产业和投资,光是天华的注册资产,就足够买下半条南京东路的地皮;忠义社的势力范围纵深于沪西的地盘,仅一个邵晓星便可以一呼万应。她眼睁睁地看着常小健意气风发地坐上总经理的宝座,看着那父子并肩谈笑,指点江山,而她注定只能是个旁观者。每到这个时候,她心里就猫抓似的难受。这父子俩几乎统治了整个常家,而她和小康更像是可怜兮兮的一只母鸭一只小鸭,需仰视才能见那两只气派的雄天鹅。

一夜之间,所有的一切全变了,叫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常小健成了林小健,天鹅变回了丑小鸭,他竟然还与常啸天反目成仇,一副恨不能咬死常家人的样子。小康撒的一个小谎,居然推波助澜,取得了如此戏剧性的效果,让她也始料未及。当看到丈夫倒在血泊中时,她几乎以为他已经死了,那一瞬间,她比谁都要镇定!是她,趁乱把林小健扔下的枪踢在丈夫身边;是她,抱起常啸天第一个喊出来:准是大少爷回来了,大少爷杀了先生!

没人反驳她——吴妈昏倒,小康傻掉,阿芳更是吓得只会哭——她石破天惊的这一句,等于为整个事件定了基调。其实她并不能肯定林小健是凶手,她只是意识到自己一旦成了未亡人,第一个要铲除的就是二十年的宿敌。她不恨那个新鲜出炉的林小健,她恨的是常小健,她恨他堂而皇之地姓着常,安安稳稳坐了二十年大少爷的位子,那本应该是她儿子的!

仇恨已然埋藏了二十年,她业已认命,她简直不敢相信,居然会等来这么一天,一切都随心所欲,一切都天衣无缝!

陈阿水不停地在抢救室外走来走去,惠若雪走出来,悲戚得无可名状:水爷,你大哥一日不醒,社团和天华就一日群龙无首。大少爷反了,小邵还关着,当年和啸天一起的患难兄弟就剩下你一个人。你跟了啸天这么多年,他一向信任你,我和小康也全靠你做主了!

她以帕触目,泪眼婆娑地望向阿水,肩膀抽动,复啜泣起来。阿水叫她说得心碎,连忙安慰:千万别往坏处想,天哥吉人自有天相,洪爷、菩萨、上帝全能保佑他,他一定会过了这一劫。大嫂,不哭,不要哭!

惠若雪适时止住了哭声,她庆幸和陈阿水还有些交情,在整个社团,她最了解的就是他,腹稿已经打了半天,是时候说出来了:其实,啸天要是早相信你这样生死之交的兄弟,就不会落到今天的地步。你才四十几岁,正是好时候,社团需要你,现在只有你才能主持大局!

陈阿水听得十分入耳,大嫂的话算是真正说到他心里去了。他一直觉得自己是老大最亲密的兄弟,因为他是在常啸天最背气的时候跟定他的,他们在杭州乡下度过了最暗淡的一段时光,真正是患难之交。单这一点,全社团上下没人比得上,他是元老中的元老!常啸天倚重邵晓星,扶持林健的儿子,他口上不说,心中并不服气。邵晓星一直当着副社长,而他只是跟了他屁股,才当了风雷堂堂主;眼见小健转眼长大,慢慢骑到他脖子上来了,不知为此烦恼过多少回。他现在很佩服大嫂的见识,郑重道:大嫂放心,我陈阿水责无旁贷!

惠若雪觉得火候已到,用手按在他的手上,直视他:阿水,当务之急,是要替啸天报仇!

阿水被她盯着有些混乱:大嫂,这个当然,我们已经……

惠若雪打断他:阿水,我得提醒你,事不宜迟,要快刀斩乱麻!你大哥一向心软,你这个做兄弟的再不替他当机立断,等他醒过来念起兄弟旧情,又会放虎归山,到时候我们都要跟着遭殃!阿水,忠义社的天下是你们打出来的,不能再让别人坐享其成!

阿水对大嫂这番话佩服得五体投地,连连点头:大嫂,你看该怎么办?

再多派人去找,要撒大网,最好……报警!

报警?阿水有些踌躇。

对,在你大哥醒过来之前,用尽一切办法,除了这个祸根再说!

阿水感觉大嫂的手颤抖着传递的力度,备觉鼓舞,使劲点头:照大嫂说的办!

妈,快叫大夫,爸好像醒了!常小康推开特护病房门,兴奋地叫道。

两人对视一眼,齐向病房跑过去。

常啸天头还是不能稍动,睁着眼睛,似乎在无助地寻找着什么似的,又像在费力地思索着。惠若雪扑上来,抽泣道:啸天,你觉得怎么样?

阿水欢喜道:天哥,你醒了就好了!多亏了阿康,他给你输了好多血。

常啸天目光闪烁了一下,口中开始说着什么,惠若雪、阿水、小康都俯下身去,凑近了听,声音断续,几不可辨:找……找小健回来,主持……

惠若雪第一个听清楚,愤怒地直起身来,目光怨毒。这时,雷彪和唐家兄弟也都挤进病房,七嘴八舌地发问:阿水,老大说什么?

大嫂,天爷在说什么?

阿水和惠若雪一起沉默着,因为死亡的灰光已经从常啸天眼中透出来。果然,常啸天停止了嗫嚅,头向上仰去,全身开始抽搐。惠若雪用手帕堵了口,适时发出一声尖叫,医生、护士冲了进来,推开他们,给常啸天罩上氧气罩,接着将被单掀开,由一个年轻力壮的医生开始做心肺复苏。

看着父亲重伤的身体在床上一震一震地跳动着,常小康悚然向后退去,接下来,他听见母亲尖厉地哭声:啸天,你叫你一手养大的儿子害了,你可不能就这样死了呀!

医生发出低斥,大家急忙把这悲伤的大嫂向外拉,扑通一声,常小康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病房内顿时乱作一团。

林小健和吴浩海来到医院,远远就看见大门处站着许多社团的人。

林小健显得出奇冷静:看来正门不好进,最好是翻窗直接到病房一层,几楼?

吴浩海此刻已经是一副豁出去的心情,看见林小健突然停下脚步,心中稍稍奇怪,话已出口:二楼,特护病房。

林小健转身猛袭,吴浩海冷不防着道,登时呆立。

林小健将他拖到梧桐树后:阿海,我落难之际,还有小宇和你这样的兄弟,也算不枉此生!小宇死得太可惜了,我不会再让你这样白白送命!

吴浩海身不能动,急得头上青筋都迸出来了。林小健擦了一下眼睛,取下腕上的雷达表,放进他口袋:替我和小宇收尸!记住,无论是常小健还是林小健,我都没做过对不起父亲和忠义社的事!我也不会让你们跟我担上叛门的罪名!替我孝敬干妈,我走了!

他转身要走,吴浩海绝望中喊出声来:阿健,枪!

林小健回头,惨然一笑:用不着了。

吴浩海不敢放声再喊,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在视线中,愁肠百结,恨不能长对翅膀飞出去。

医院门外站满了社团的人,都在小声议论:常爷是醒了吗?

没有,听说睁了一会儿眼睛,跟着又昏迷了。

这下子,咱们忠义社真是天塌下来了。少帮主谋反,杀老爷子,可真叫人心寒哪!

那常小健功夫可不一般,可别叫咱们碰上!

是啊!连勇哥都不是他对手!

少说两句吧,勇哥过来了。咦?他怎么穿这么一身?

唉,他老娘刚死了嘛!他是孝子,说过要守孝三年的!

雷彪从医院大门出来,叫过自己的爱将:阿勇!来!

乘云堂杨勇迎了上去:大哥,天爷怎么样?

雷彪面色沉重地摇摇头:你老娘的后事办完了吗?

杨勇低头:昨天入土,我还在守坟,就叫他们接回来了。

听说了吧?门中出了大事,堂口的人手现在不够用,还是以门事为重吧!

我明白!

给我好好守住大门,这几天探望老大的人会越来越多,问清楚再放进去,千万别走了眼!

是!

雷彪看看他还穿着孝服,觉得不顺眼,尤其在常啸天生命垂危的关口,但素知他是大孝子,也不好让他马上脱掉,就用了商量的口吻:阿勇,明天把这身衣服换掉吧,免得让天爷的家人忌讳!

杨勇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和雷老大讲价,他目送雷彪的座车离开,听见有兄弟在背后小声祈祷,都是些希望洪爷保佑天爷平安无事的话。他见过常啸天的次数不多,亦知道他在洪门无可匹敌的声望和地位;虽然很少关心社团大事,但此刻也意识到忠义社的天塌了一半,不由也怨恨起那个曾被雷彪捧为龙种的冒牌大公子。

杨勇做梦也没想到,林小健会在这个时候孑然一身闯到医院来。他眼见一个白色的身影从人群中一掠而过,几步上了台阶,揉揉眼睛才认出来,这就是那个比武、喝酒皆赢到他无地自容的小老大。全上海都在找他,他居然旁若无人地出现在他面前!

门口的兄弟也各自反应过来,都有些胆战心惊,作势伸手来拦,口中却叫:勇哥,快!

林小健眼神和声音同样威严:让开!

他的身手早被传得神乎其神,有不少人在比武大会上见识过他的本事,被这一喝,伸出的手竟然全缩了回去,竟没人再拦。林小健脚步不停,纵身穿过一干人等,伸手推开了医院的大门。

林小健!你好大胆!给我站住!

杨勇爆出几声吼叫,抽刀在手。其实林小健的本事,他比谁都忌惮。但有雷老大交代在先,说什么也要拼这一场了,于是挥刀上步,手起刀落。林小健硬挨了这一刀,左肩到背,后身被劈开一条长长的口子,血从白衬衫中渐渐渗出……

林小健不回头,只侧了一下头:杀常啸天的不是我!你们不信,只管砍,我不还手!

杨勇一击得手,自己都被自己吓住了,脑中竟是一片混乱。众人见他愣在那里,围过来小声道:他说天爷不是他杀的!

勇哥,他进去了,怎么办?

林小健已走到楼梯口,杨勇才醒过腔来,挥刀大喊:追!不能让他上楼!

二楼的特护病房外足足站了二十多人,全是三大堂口的高手,为首者正是唐轩。他早听见楼下嘈杂,在楼口迎到了一步三阶的林小健。杨勇正挥刀追来,高声向上叫道:截住他!他……他玩命了!

唐家兄弟中,唐辕擅刀,唐轩擅枪,而且是双手枪,他在阿三手下早已成名多年,是社团一等一的高手,比起杨勇,他更不愿意和林小健正面遭遇,因为他们一起学枪,多年来屡有较量,从来不是对手,但身系天爷安危,还是硬了头皮擎起双枪,当看清楚林小健赤手空拳,心中惊奇,迟疑着喊:站下!再走我开枪了!

林小健迎着枪口向上走,突然伸臂一手一支攥住唐轩的双枪,狠狠抵上前额,目光如炬:轩哥,我要见义父!你不让路就开枪打死我吧!

唐轩喝问:天爷究竟是不是你杀的!

他看了邵晓星写给阿三的便条,心中也有怀疑。

林小健坚定地道:不是!我可以对天发誓!

他边说边“噔噔”走了上来,唐轩被他的气势慑住,枪竟放了下去。

林小健时任副社长一年,已是公认的接班人,在社团特别是年轻一辈中,自有威严和震慑力,众人见他意外现身,连闯杨勇、唐轩两关,又称从未弑父,皆不知所措,只是瞪眼看着他向病房走去,一时无人出面再挡。

惠若雪、阿水听见外面喧哗,都出了特护病房,迎面撞见林小健,都狠狠吃了一吓。

特护病房门开,林小健已经远远看见床上的义父,立刻忘情,高呼一声爸,就往里扑,阿水飞起一脚,将他绊在门前,惠若雪看清他背后鲜血淋漓,连退几步,如见鬼魅:哎呀不得了,他又来杀先生,快抓住他!

这一下惊醒了众人,七八个人扑上来,死死将林小健压在地上,向后拖去。

阿水怒骂:饭桶!这么多人看不住他一个!唐轩,你死了吗?过来把住门!

唐轩灰溜溜地穿过众人,提着双枪来充门神。

阿水向地上指点着:好!你有种,敢一个人来!说!你是来领罪,还是想送死?

林小健众压中奋力抬头:水叔,我爸怎么样了?相信我,行刺的不是我!我承认我昨天错怪了他,但我真的没做对不起他老人家的事呀!

阿水冷笑:现在后悔晚了!我大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让你这畜生死得很难看!拖出去,等着开香堂!

惠若雪眉头一皱,在后面拉了他一下。

林小健从来心高气傲,本来就是抱定一死而来,见不到义父哪肯甘休,愤而叫道:水叔,你糊涂!忠义社内讧,亲者痛仇者快,真凶都让你们放跑了!让我进去见爸爸!

阿水脸扭曲了,又想起和大嫂的约定,暴跳道:你还敢叫爸?你还想当儿子?你不过是个野种、浑蛋!当年,我们把你从死人堆里扒出来,养你长大,抬举你当人,没想到你却是一条忘恩负义的狗杂种!我们都瞎了眼

了!与其留着祸害,不如现在就杀了你个王八蛋!说罢,从旁边一个兄弟手中夺下刀。

林小健被骂得狗血淋头,挣扎道:水叔,我知道我现在怎样解释你都不肯相信,你可以骂我恨我怨我,可以杀了我。但只求你一件事,让我再看一眼爸爸。我受他养育二十年,现在不管他是不是醒着,能不能原谅我,我只想在他面前叩几个头,说声对不起就死而无憾了!姆妈,答应我,让我见一眼爸爸,求求你们了!

众人见到昔日大公子落到这步田地,大都心生恻隐,或低头不忍再看,或望向陈阿水。

陈阿水拎了刀一时也难以下手。正在这时,惠若雪开口了:大少爷,你很会做戏,简直是个天才!我惠若雪科班出身都自愧不如。昨天的你可不是这样一副可怜模样儿,你当着常家上下的面,把枪顶在常爷脑门子上时是怎么说的,你忘记了吗?你说你认贼作父,你说你不会罢休,你说你早晚要算账!阿健,你姓常也好姓林也罢,常家从没亏待过你,啸天悉心栽培你,教你一身好本事,到头来却被你骂成杀父仇人!你现在口口声声喊冤叫屈,说你没杀人,可你的手枪为什么会留在书房里?啸天一身武艺,多少风浪全闯过来了,若不是对你毫无防范,又怎么会轻易让你得手?你枪枪致命,分明已经鬼迷心窍,丧心病狂,现在又来演一出苦肉计。你骗得过别人,可骗不过养你二十年的姆妈!

惠若雪一番话掷地有声,登时扭转了气场。阿水心中暗叫佩服,伺机挥刀大叫:把这畜生给我拉出去,不要让他在这里死,惊扰了天哥!

林小健万念俱灰,百口莫辩,双臂被反扭着再度向后拖去,眼见一点点离开病房,急切之下胸中气血翻腾,双肩一挺,奋然一挣,周围甩出去好几个兄弟,身后随即漫起一片血雾,样子极其可怖。他挣脱束缚,只几步就冲至门前,奉令守门的唐轩正在自责,又被惠若雪的话所动,再不犹豫,近身一枪击中他的小腿。林小健瘸着一条腿连滚带爬还要去拽门,忽然脑后生风,右肩又中一刀,登时皮开肉绽,血花飞溅。

在惠若雪忍不住的得意微笑中,林小健倒了下去,他看见阿水叔目露凶光,刀又堪堪劈过来,他无力挣扎,引颈受戮。

砰!砰!随着两声枪响,一声断喝震彻了所有人的耳朵。

住手!谁敢动一动,我杀常小康!

阿水的刀在半空中停住了,惠若雪的笑容凝住了,她回过头去,看见了一个最讨厌的人,一支冒着青烟的手枪,正抵在宝贝儿子的太阳穴上。常小康脸色煞白,放眼望向这边血泊中的大哥,更是魂飞魄散!

吴浩海被点了穴道,原本在树后动弹不得,这当口,听见一个稚气的声音:爷爷,耽误这么久都快饿死我了!就说过不要来,这什么社长大亨的,哪是我们想见就见的!

爷爷显然脾气很好,跟在后面解释:爷爷也不想见什么有钱人,只是问问黄三爷,用不用帮忙。咱们行走江湖嘛,也得靠些个朋友交情,要不然怎么吃世界。

结果那三爷没露面,咱们也被人家赶出来,好没面子!

心到佛知,人家正在难中,哪顾得上那么多,说到底,那常家公子还救过我们呢!

我要解手,帮我看着!

说话间小男孩已经闪身梧桐树后,脱下裤子欲蹲,却感觉身后不对,慢慢转身看见一个大活人,妈呀一声跳出去,大叫有鬼。爷爷给叫了进来,上下端详着吴浩海。等男孩再度出现,裤子已经提上,肩上多了一只小猴儿,有爷爷壮胆,上来就打:叫你偷看,叫你偷看!

吴浩海已经快疯了,他刚才也看清楚了,这居然是个女孩!

爷爷拉住她,慢条斯理道:别打了,这人你认得的,他是叫人点了穴。喂,还能说话不?

吴浩海已经认出这爷俩是那对祖孙盗,也听出他们是去医院看常啸天,本不想讲话,但忽地想起这老头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便开口乞求:老师傅,快!帮我解穴,我有重谢!

老人一腮雪髯动了动,目光炯炯地一笑:帮你解了穴,又去抓人?

吴浩海以实相告:我已经不当警察了。我朋友去送死,我急着要去救他!

老人一双瘦骨嶙峋的手,开始在他身上乱摸,直把吴浩海疼到龇牙咧嘴。老人边摸边调侃:放了你,岂不是又多了一个送死的?

吴浩海已经心急如焚:兄弟就应该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

那扮成男孩的女孩调笑:你应该这么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

那只小猴在她的声音中飞快地窜至吴浩海胸前,缘胸而攀,直奔头顶。吴浩海开始躲闪,老人喝住那猴儿,意味深长道:去吧,机灵点,活着可比什么都重要!

吴浩海这才发现已经活动自如,向老人深深一揖,然后向衣袋摸去。他想把小健的手表送给他们。女孩见他把口袋衬布都掏出来,不由笑道:找这个吗?阿福替你拿出来了。呀,瑞士表!要不是冒牌的,那就发大财了!

吴浩海见她已经托着那只表,道谢便走。

医院门外的人全进去追林小健,吴浩海得以长驱直入,在楼梯上,他意外地逮到了常小康。原来小康昨夜输血,今天又突然昏厥,一直在楼下一间病房休息,听得纷乱,正要上去看究竟,被吴浩海虏了个正着,挟上楼来,派上了大用场。

惠若雪见儿子当了人质,丧魂失魄,乞求道:阿海,有话好说,千万别开枪!

吴浩海占据了主动,远远见到好友刀悬头上,白衣尽血,气得七窍生烟:你们还是不是人,长不长脑子!他要是真杀了人,还会来自投罗网吗?不是常啸天的儿子,就该死吗?谁再敢动他一根汗毛,我就和他拼了!阿健,你怎么样,还能走吗?

林小健拖着伤腿,以手支地,只动了一下,就被刀逼住。陈阿水喝道:吴浩海你疯了!到这时候还敢帮这小子?小康现在是老大唯一的骨肉,你要敢杀他就是杀老大,和林小健同罪论处!你现在放手还来得及!

关乎儿子性命,惠若雪已然没了主意,四下寻找:快,快叫人去叫吴妈来,劝劝阿海!

她急切之中,忘记了吴妈从昨天起一直就没来过医院。

吴浩海倔强地一拧头:叫天王老子来也没用,人我救定了。陈阿水,你再不扔刀,我就让你看看是你的刀快还是我的枪快。

林小健心中感动,更不想连累小弟,拼力喊道:阿海,别伤阿康!你走吧,不要管我!他们不会杀我的!

吴浩海顿足道:呆子,你还看不出来,他们就是要赶尽杀绝!他们是不会让你见到常啸天的!

林小健如何不知,黯然道:阿海,你的心意我领了,我不能让阿康死在你手里!你再不走,我只能先死在你面前了!

吴浩海眼睛冒火,用枪死死顶住常小康:阿健,放心!救不出你,大不了今天我们三兄弟加上常小康一起死!黄泉路上也好做伴!

惠若雪已经快疯了。

对峙间,一个谁都没想到的变故出现了。众人听得当的一声,阿水手一麻,抵在林小健头上的单刀被震飞出去。接着,一双手把林小健从地上拽了起来。众人定睛一看,竟是穿着一身孝服的杨勇,他用刚才砍过林小健的那把刀左右一挥,刀光闪处,众人避之不及,闪开一条道。

阿水怕他冲动坏事,张着手低声喝:阿勇,不行!

杨勇一手环着林小健,一手刀展得笔直,退出十几步,回头向吴浩海叫道:还不走!

满场皆惊,阿水差一点背过气去,原本以为杨勇和林小健有宿怨,便放心让他守卫,谁知偏偏是这个浑人,众目睽睽之下竟单枪匹马地救了人出去。阿水恼羞成怒,岔了声地喊:你也反了?

他从唐轩手中抢过枪,惠若雪还算清醒,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当心小康啊!

杨勇一脸正气:说我反了就反了!他都这样了你还不信他,我杨勇也不信你了!

吴浩海激动不已,拖了常小康抢走几步挡住他们,杨勇当啷一声扔下刀,挟了林小健从二楼纵身跳下去,吴浩海本事不如他,抓紧常小康,一步一步退下楼去。

阿水左右看看,见众人眼神一味回避躲闪,火燎燎道:还不追!追呀!

唐轩带人追下去,无奈投鼠忌器,只是追赶,不敢开火,眼睁睁看那四人出了医院大门,上了乘云堂的一部车。

直到这时,还抱着一线希望的陈阿水,才相信杨勇是真的临阵反戈了,他原地团团转了几圈,骂道:浑蛋,看我不找老雷算账。抓了几个小犊子,九九八十一刀活剐了他们!

惠若雪被搀出来,见不到儿子踪影,几乎瘫在众人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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