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接下了带南越和倭国的使臣参观的任务, 陈景书自然要准备一番。
然后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他需不需要去找个翻译呀？
……好问题！
陈景书这些年倒是确实有学外语，不过学的所谓外语照着他的估计大概都得是后世欧洲那一片的，显然, 南越和倭国不被包括在内。
陈景书想了想去找赵载桓了。
之前赵载桓和那些使臣有过接触, 双方交流的话，翻译还是要有的吧？
结果赵载桓听到这个问题的表情比陈景书更加茫然：“为什么要有翻译呀？”
完全不能理解陈景书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
直到旁边的王子腾说了一句：“那些使臣会说大晋官话。”
陈景书愣了一下：“是这样？”
王子腾道：“至少他们中的主要人员都会说。”
赵载桓听到这话也明白陈景书在想什么了，便给陈景书科普了一番。
虽说在陈景书看来，现在的大晋已经日暮, 甚至危机重重，但不得不说, 大晋依旧是目前最强大的国家之一, 或者说，把之一两个字去掉也没问题。
虽然第一和第二之间的差距估摸着已经不剩多少了，但若论综合的总体实力，大晋还是能排第一的。
再加上历代以来中原文化对周边国家甚至更加遥远的国家的影响, 因此现在大晋的官话在周边国家简直像是后世英语一样的必学外语。
甚至周边不少国家只有语言没有文字，他们的文字都使用了大晋。
王子腾补充道：“尤其在南越和倭国，大晋的文化是他们那里的贵族才有资格和条件学习的，能说大晋的官话，写大晋的文字，在他们那里是非常让人尊敬的事情。”
陈景书：“……”
他终于想起当初卢克思等人也是很努力的学了大晋的语言文字的，交流完全不成问题。
卢克思等人从千里迢迢的国家赶来尚且如此，周边国家就更是这样了吧？
陈景书点点头：“我明白了，是我之前想岔了。”
他在这一点上还是受到了后世的影响。
说完了翻译这件小事, 赵载桓便好奇的问道：“你要带着那些人参观，打算让他们看什么呢？”
嗯，这确实是个好问题。
对于这个问题陈景书心中已经有答案。
他伸手拿出一份写好的行程表递给赵载桓：“太子殿下看看这样安排可还行？”
陈景书的行程表非常详细，详细到了什么时候去参观哪里，可以看多长时间，看完之后安排从哪里离开，去下一个目的地的路线等等，当然也包括了什么时候在哪里休息，休息多长时间，期间用什么打发时间。
赵载桓看着却皱起眉头：“安排的倒是详细，但是……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你上回给我的资料里，不是说这里都是很紧要的地方，轻易不给人去的吗？”
陈景书道：“闲杂人等确实不可入内，不过这次算情况特殊嘛。”
王子腾干咳一声，他这会儿倒是不知道陈景书是真的没明白赵载桓的意思还是在故意装傻了。
不过王子腾还是打算提醒一下。
毕竟最开始这主意是他出给赵载桓的，王子腾也不希望出什么问题。
因此王子腾道：“我想，太子殿下的意思是，这些地方都让那些使臣看，你就不担心他们把咱们的技术学去么？”
陈景书听到这话就笑了：“哪有那么容易学了去，何况我给他们看的不过是其中一部分罢了，再说了，王大人，我夸口说一句，莫说是这样只看了其中几个部分的，哪怕是把全部组装流程都看一遍，他们也造不出咱们的炮来。”
“哦？”王子腾道：“这里头难道还有什么秘诀？”
陈景书竖起一根手指来：“造火.枪和火.炮最要紧的是什么？难道仅仅是打造这些部件并且组装起来么？他们就算想要做，也得有材料，枪炮要用的材料可不是随便来一点钢铁便能用的。”
枪管和炮管所需要的材料都必须特殊定制，哪怕是在后世，这些技术也是各家严格保密的东西。
产品可以卖，但这制造技术嘛……
陈景书笑道：“太子殿下和王大人以为我为何那样痛快的答应带他们参观？”
赵载桓还没明白，王子腾的眼睛却微微睁大：“你莫不是打算卖给他们吧？”
陈景书却点头了：“我正打算这么干呢，不过咱们只卖产品，不卖技术，任何技术都不卖。”
王子腾道：“那要是他们买回去拆开研究呢？”
陈景书道：“这一点自有办法对付。”
又不是买个手机回家拆开看看然后自己就能造了。
或者说，后世但凡有点能力的国家，哪家不做军火生意呀？
除了谁都不敢碰的那一类，其他的，只有价码不够的，没有不卖的。
包括最先进的武器也都有出售的，难道大家都是傻子？
别说是在军火武器方面了，就算是工厂里的设备，也有很多进口的呀。
再说了……
陈景书道：“研究火枪和火炮是非常烧钱的事情，既然有钱能给买到手，以南越和倭国的国力，他们难道还会愿意花钱自己研究么？”
说到这里，他露出个笑脸：“我打算跟他们说，造不如买，买不如租呢。”
这话就是瞎说！
但就是这么个瞎说的话，当年也忽悠过一溜的专家学者们，陈景书觉得拿来忽悠一下这年头的人当然是没问题的。
赵载桓道：“就算不怕他们能学会，但卖给他们，他们便也有了，这对大晋难道不是威胁么？”
陈景书道：“不管是枪还是炮都是需要维护的，也都需要消耗子弹和炮弹，我们又不转让技术，就算他们囤积，又能囤积多少？真打起来，咱把这些消耗品的供应掐了，他们难道能坚持很久么？”
王子腾也皱着眉头：“话虽如此，但这依旧是个威胁啊。”
陈景书听到这里叹了口气，小声对赵载桓道：“有些话，殿下可以听，王大人可以听，其他人就不能听了。”
赵载桓很懂的让周围的太监宫女都退下，问道：“你想要说什么？”
陈景书道：“我这次要说想卖，也是要把价码定的高高的，如今国库的银子不够使，研究枪炮又是个烧钱的活儿，既不能节流，我便打算开源了。”
看着赵载桓和王子腾的脸色，陈景书一笑：“当然，这只是对外的说法。”
他收敛了神色，严肃道：“事实是，南越和倭国国力有限，他们不可能花大价钱来研究这个，只要我们卖了，他们手里有了，自然多三分底气，如此哪怕他们也想着要自己造，也不会下大力气，可这种事……落后了一步就步步落后，最后终究会拉开不可逾越的差距。”
陈景书很清楚这样的差距有多么可怕。
“如果我们不卖，那么在只有大晋有这些的情况下，会给他们带来多大的压力？若是如此，哪怕节衣缩食，勒紧了裤腰带，他们恐怕也要自己学着造了，咱们这里买不到，还有洋人呢。”
赵载桓听到这里算是明白了。
他想了想点头：“此事恐怕要禀明父皇，得有个详细章程才行。”
陈景书道：“这是自然，我今日来见殿下也是这个意思，这事得殿下找个不引入注意的机会去圣上那里说。”
赵载桓道：“我明白的。”
王子腾去看着陈景书神色复杂。
不得不说，在这件事情上，陈景书的远见和展露的大局观远超过了他。
王子腾只看到了大晋，至多再把倭国和南越考虑进去，陈景书却似乎看到了整个世界，王子腾还琢磨着当下的利益的时候，陈景书已经看到了未来。
王子腾心中不由一叹。
陈孝祖的这个侄子，果真是个兔子皮虎狼心的。
陈景书此举看似是给南越和倭国喂了一颗糖，可在甜蜜的糖衣之下，却是足够断送他们未来的毒药。
可就算到了那一天，南越和倭国恐怕也觉得是自己的决策路线失误，谁能想到这都是陈景书的谋划呢？
不过王子腾到底是王子腾。
在镇定了心绪之后，王子腾很快说道：“既如此，除了枪炮，其他东西咱们也可以一并搭一些给他们。”
陈景书抬眼就看到这老头唇边带着冷笑：“反正在他们眼里大晋是‘天朝上国’，向来大方惯了的。”
噗。
陈景书听着这话差点笑出来。
看来王子腾对此的怨念也挺大啊。
不过这么一说，王子腾倒是补上了他计划中的不足。
陈景书之前还觉得枪炮如此重要，南越和倭国肯定也明白，天上掉馅饼的事情恐怕没那么容易让他们相信，现在倒好了，反正每回大晋都给外国使臣送厚礼，这次刚好借着这个由头做事嘛。
赵载桓道：“唉，虽然道理都懂，但想想还是有点舍不得呢。”
陈景书笑道：“太子殿下勿忧，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要说呢。”
赵载桓眨巴两下眼睛。
陈景书道：“我想说，之前我们总结了不少问题，还有枪管和炮管的材料的问题，目前的材料还是不太能满足需求，就在昨天，缮营造物司的匠人向我禀报说已经取得突破，最迟年底就能把新系列的枪炮实物做出来了。”
陈景书的表情比赵载桓更加无辜纯善：“到时候有了新系列，我可不就得愁目前的淘汰产品该往哪里送么？能用他们再赚一笔钱，想来是划算的。”
陈景书和赵载桓相对而笑，一个比一个笑的温文和善，风姿俊雅。
王子腾……王子腾默默的捂住了眼睛。
太刺眼了。
作者有话要说： 王子腾：你们考虑过我这个老人家的感受吗！
赵载桓：没有
王子腾：……
ps：才发现我上回说一百章的红包
结果忘记发了
等会儿就去补上哈
以及，明天有加更，不写完不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