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
这是海登进入这潭死水里面后的第一感受。
纵使是他已经在袖白雪的能力下锻炼出了足以抵抗住零下五六十低温的肉体，此刻的他还是能感受得到仿佛深入骨髓的寒意在他身上蔓延。
睁开的双眼在水里看不见任何东西，眼前一片漆黑。同样的在他的灵压感知中，周围的水里也感知不到有任何东西存在。
似乎这潭死水正如它的意思一样，没有什么东西，也没有什么异常，只是一个稍微大了点的水坑而已，因为它处在的高度过高，而才没有任何活物。
但是。
感受着全身冰寒刺骨的冰水浸泡着的海登，他心里却还有一股莫名的感觉控制不住地不停在他脑子里晃过来晃过去。
那就是，此刻的海登心里有着说起来不可思议，但他却怎么也无法驱散的猜测——似乎他跳进水里后跳到了另外一个次元。
这深不见底的潭水仿佛延伸成了一个无边无际的广阔空间，独属于"它"的一个空间。
这一刻，海登他惊恐地发现了一件事情。
他头顶照射下来些许光线的水面竟然在他不注意的时候消失不见、无踪无影。
下意识地海登想要张嘴出声，得到却是嘴里猛灌进一大口冰冷的潭水，无味和无所适从。
海登开始使劲地划动双手双脚。
他不知道此时到底要往那个方向游去才能逃离这个空间，但他只知道自己必须要使劲才行。
强劲的肉体配合着超人的体技，在水里使出月步的海登目前的速度甚至都能比拟鱼雷在水中的速度，他脚后带起一阵白泡在水中划出长长连绵不断的痕迹。
然而。
海登还是没有找到原先水面的迹象，好似他一直就在原地打转一样。尽管他此时不断急速减少的体力告诉他，事实明显不是他想的那样。
这个时候，他肺内残存的氧气也在剧烈活动下加大了消耗，纵然他在水中憋气的时间已经超越常人数倍，可也经受不住这等消耗。
接着，海登心中升起了一丝绝望的念头。
氧气很快就要耗尽，周围甚至都看不清手指的环境也不可能下一秒就让他找到出口水面。
我...我可能大概要死在这里了吧...
氧气的减少让海登的意识出现了一点点的恍惚，力气也开始逐渐减少，他不禁停下了游动的动作。
谁成想不是什么遇到强大的敌人死在战场上，而是因为自己傻比了被活活憋死在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会想到。等他们发现我后，会在我的墓碑上刻上"海军新兵，因落水不慎而意外溺亡。"
海登有点自嘲的想到，本以为以后能成为世界第一的男人，结果却半路被自己亲手掐死。
他在脑海中闪过一幅幅往日的画面。
美好的、艰难的、以前世界的画面。他还看见一个模糊的画面，浮现出一段一个小女孩和一个巨人？在一起打闹的片段。
海登想要仔细看清那画面中的人是谁的时候，他却发现他怎么也无法敲开笼罩在画面上的那一层，似乎是被薄薄的冰壁挡住不能触摸到的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一切脑中的画面缓缓地淡去，一点一点失去踪影。
此刻，海登身上已经使不出一丁点的力气，就连想要眨下眼皮都做不到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身体，慢慢地，往水底沉去。
感受着水压对于自己全身上下每一处皮肤的挤压，海登觉得此刻不是身在水里，而是在某种凝固的液体里面一点点地被某种东西往下挤去。
保持着意识的那最后一根细线，已经被拉扯地马上就要断裂。
海登放弃了挣扎，任由冰水侵入到他的体内，占领他身体内的每一寸每一地，变成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轰隆！
一道像是雷鸣的声音冷不丁地从海登的头顶方向传来。
幻听？
海登强行控制着自己的脑袋抬头往上方看去。
那是一处在无边的黑暗中唯一的一道光亮，就像是风暴封锁的大海之中，豁然看见港口边的灯塔一样。
突然出现的光亮登时让海登心中升起了希望，那是从来没有这么强烈过的那种希望。
浑身无力的身体冒出了一丝不知从哪来的力量，海登使出最后的微弱力气双脚划动朝着那光明所在的地方游去。
然后，海登头冒出了水面，吸入仿佛是千年没有感受过的氧气滋味。
"啊~~~"
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海登使劲甩了甩脑袋，甩掉头上的冰水。
此刻没有任何的多余想法，只感觉一阵轻松的感觉遍布全身，他终于可以再次呼吸了。
随后海登一把抹掉脸上的冰水，睁开双眼。
但是，眼前的景象却再次让他失神了。
大空在怒吼。
云层在翻涌。
在水里来回荡漾的视线中，他看见眼前密密麻麻堆满了某种白色的东西，像是他看过的那种垃圾山一样，只不过这里被这种白色不明的东西替换。
黑压压的翻滚云层之中，时不时闪过红色闪电，伴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雷鸣合奏。
这里显然不是他之前跳水的地方！
表情疑惑的海登双手划水，慢慢地游到白色东西的岸边。
游近一看，他赫然发现这前方由白色东西组成的大地竟然是成群成群的白骨。
空洞的眼窝，惨白的牙齿，还有其余部位的骨头。尽管他不知道人体的骨骼具体是什么模样，但见识多的他也十分清楚，这些全是人类的骨头。
海登不知道该如何对这东西该做什么反应。
表情没有变化的他右手扒在一个刺手的乳白色头骨上，接着左手扒在一块不知什么部位的大骨上，双手用力爬上这白骨海岸。
这时一滴雨水打在他的头顶，海登不禁抬头往上空看去。一滴滴地雨水在闪电雷鸣之中缓缓落下。
海登环顾下周围，发现除了身后的这一潭他刚爬出来的水潭以外，其余的地方无一例外都是皑皑白骨覆盖，甚至都见不到任何一点其他的物质。
没有泥土，没有植物，肯定也没有生命。
看着前方不远处一座相比其他白骨山稍矮些的白骨山，海登走了过去，他想要爬上去站在高处看看。
双手双脚齐用，纵然看似光滑的白骨上却有着无数细小尖刺，但这也不能阻止海登想要往山顶登去的念头。
最后，他双眼的视线已经齐平了白骨山最高的那一点上，接着海登稍微伸出些脖子，往白骨山后看去。
唰！
一道红色闪电划过长空。
在海登的视线中看到，白骨山的背后不远处，一片面积不大的平整地面上，出现了一个人型的生物。
至于海登为什么用生物形容——
差不多两米高的人型生物，全身基本上都是和白骨一样的东西包裹着，相对纤细的身形背后长着即便是收拢在背后也能知道那是一对巨大的白骨双翼。
它的头上像是带着一个头盔一样，有着一对宛若半月形骇人的白角。
它站在那堆白骨地上，低着头，似乎正在站在睡觉一样，没有任何一丝轻微的动作。
海登控制不住地屏住呼吸。
他被它身上的那一股不可名状的气质给真实吓到了，扒拉着白骨的双手忍不住地颤抖一下，接着手边的一根白骨有了松动。
哗啦一声，山顶的几根白骨从山上发出声响滚了下去。
"我靠！"
轻手轻脚的海登刚反应过来想要抓住掉落的白骨。
然而，那不远处的不明生物却仿佛感知到了什么一样。
"fuck！"海登暗骂一句，他感知到了那股气息的疾速靠近，急忙回头看向气息靠近的方向。
左胸的空洞和从全被包裹住的白色头骨的眼洞上流下一直到腰间的血泪。
这是海登失去意识前所看到的最后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