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语末不但记得怎么做饭，还做的相当好吃，奇怪的是方朔尝完菜的味道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瞅着她。不过，除了开始那一小会儿的异样，午饭的气氛还算和谐。
夏语末以为方朔会为她乱闯的事情发脾气，但后来感觉他好像并不怎么介意这个。午饭过后，她上三楼拖地时，发现钥匙仍然在地垫下面。
然后，她很快发现一个与他相处的诀窍——只要不发出声音，基本上他不理会她在他的地盘做什么。
方朔在屋里，她在院子。
夏语末把昨天晚上砸碎的瓶子碎片收集起来，研究着想把它粘起来。研究了一个下午，勉强把碎片拼凑回原貌，但是表面的彩绘掉了很多，就算粘好也是千疮百孔。
夏语末叹气。挺漂亮的瓶子，可惜了。
听见屋里有人走出来，夏语末赶紧站起来。“晚饭马上就好，等五分钟。”说着，跑去后院。
方朔走到院子的石桌旁，看着碎片拼出的图桉，眼底一抹深思。
解决完晚餐，天还没完全黑。
夏语末把院子里的灯都打开，有了昨晚的前车之鉴，她不敢一个人呆在屋里，索性在院子找点事情打发时间。不凑巧的是，方朔坐在院子沏茶，一时半会儿没有进屋的打算。
夏语末坐在台阶，探头看着他。瓶子碎片还摆在桌上，他不走，她也没法收拾。
“夏语末。”
“在……”
方朔勾勾手，示意她过去。
她疑惑的走过去，见他把一杯茶放到旁边的空位，明白了他的意思。“谢谢。”她端起杯子品尝，还没咽下去就皱眉头。“真苦……”
方朔看着她多变的表情，微微一笑，又递了一杯给她。
“谢谢……”
“你很喜欢那个瓶子？”
“呃？啊……”她看着桌上的碎片，有些惋惜。“摔破了怪可惜的，都是我不小心……”她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这个是不是很值钱？”
“不。”
幸好。
“只是存世量比较少。”
存世量？“这个……难道是古董？”
“清代乾隆年间的法琅瓶。”
“……”
方朔澹瞥她青白的脸色，又是一笑。“彷品，不值钱。”
半天，弄清楚他是跟她开玩笑，她松了口气。“你对古董很有研究？”
“一般。”
“那个房间里……”夏语末看他表情没有变化，才接着问：“都是真的吗？”
“有真有假。”
夏语末惊叹之余，喃喃自语。“那也值很多钱了。”
“收藏品的价值不能以金钱衡量。”
“我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她浅浅微笑。“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厉害。”
方朔澹澹看了她一眼，低眸。
“你是古董专家吗？我看那个人对你很恭敬的样子，你是不是非常有名？古时候的东西都很神秘，你是不是常遇到有趣的事？”她问了一串，他一个字也不说，想到他说不喜欢人吵，她的声音渐渐变小。“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方朔。”
“SHUO……哪个字？”
方朔沾着茶水在石桌上写下一个字。
夏语末看完，偏头问：“你是阴历初一出生的？”
“失忆的人知道的事还真不少。”
“我也不清楚，我不知道自己会，但看到就能自然明白。”说起失忆的事，她的心情变得沉重。“大夫说人的大脑很复杂，存储知识的部分，存储记忆的部分，我还算是幸运的，没有失去自理能力，只是不记得以前的事。”
“没有治疗的方法？”
夏语末摇头。“顺其自然，再就是看运气。”
“但愿你能早些想起来。”
“但愿吧……”夏语末不抱希望的笑笑，忽然，她看着他问：“你能不能给我讲一些以前的事？也许我听了能想起些什么。”
方朔的目光缓缓移开，好似没有听到她的问题。
“我是个怎么样的人？以前是做什么的，我们怎么认识的，还有……我们为什么分手？”她是真的好奇。一个外表出众，有才学，有品味，懂情调的男朋友，即便性格脾气方面有点小缺陷，但他拥有一屋子的古董——她为什么会跟这样的人分手？
茶凉。
方朔一直沉默。
夏语末捏着小巧的紫砂茶碗，不时看他的表情。
从第一次见到他，她就在想，他们分手时一定闹的非常不愉快。不然他不会见到她一副深仇大恨的样子，不然他不会保持缄默只字不提和她的过去。
胸口处，隐隐闷痛。
夏语末暗暗舒出一口气，缓解心里突然而生的难过感觉。
以前的事，她不记得，他却记得。她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无辜的再出现在他面前，但他心里一定十分压抑。可即使这样，他还是宽容的收留了她……
忽然之间，她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和他分手是件非常、非常遗憾的事。然后，胸口的痛感更强了。
为什么会这样？
她明明什么都不记得……
***
后来，她趴在桌上睡着了。可第二天早晨，她却是从床上醒来的。
夏语末盯着地面，鞋子整齐的摆在那儿，是他帮她的脱的。他抱她回房间，把她放在床上，然后帮她脱了鞋子……他抱她回房间，把她放在床上……他抱她回房间……
有没有感觉哪里不对劲？夏语末怎么也想不出一个结果，只是感觉，昨天晚上的他确实有点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