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还有个条件，你得答应我。”
柳志军瞪他一眼，嚷道：“靠，毛病，磨唧个鸟啊？说说看，啥条件，你小子不会勒索我吧？”
“老柳，我的条件是你先答应帮我一个忙。”
“我能帮你啥忙？”
冯晓刚干脆拖一把椅子过来，坐到了柳志军旁边，没头没脑地问一句：“老柳，你觉得董小宛这女孩怎么样？”
“那还用说，不错啊，难得的一个美人胚子，怎么了？你问这个干嘛？是不是……”
柳志军往后一闪身子，见冯晓刚的两只眼唰唰放光，似乎明白了什么，接着问，“你小子是不是起了贼心，打人家的主意了？”
冯晓刚抿嘴笑着，说：“这怎么成了起贼心了呢？老实说，我真的看上她了，也算一见如故吧，自己又不好直接表白，都在一个办公室上班，万一被拒绝了，以后处在一起会很尴尬的。所以嘛，才想请你给帮个忙。”
“让想我当红娘，给你们牵线搭桥？”
“对啊，如果真的能成了事，老弟是绝对亏待不了你的，请吃、请喝、买礼物，怎么都成。”
“这事啊，可没你想得那么简单，人家真的不一定能看上你呢。”柳志军有意鄙视他。
“你还没问她呢，怎么就知道不成呢？拜托……拜托……老弟这可是诚心诚意求你啊。”冯晓刚双手抱拳，哀求道。
“那好，你先告诉我，那天晚上跟踪我的事吧，到底是谁指使你的？”
冯晓刚起身把门关了，然后转身回来，俯身紧贴着柳志军的耳根说：“我告诉你，你可不要把我给卖出去了。”
“操！我老柳是啥人你不知道呀？信不过我就拉倒，婆婆妈妈的，哪儿凉快哪儿玩去！”柳志军拉长了脸，没好气地说。
冯晓刚这才往前靠一靠，小声叽咕道：“是高主任让我去的。”
“他让你去的？”
冯晓刚点头应着。
“他让你去干嘛了？”
“说是让我悄悄跟着你，看一看你是不是跟董小宛在一起，没想到我还没看清楚，就把自己给暴露了。对了，老柳，那晚跟你坐一块的女人是谁？长得确实挺有范儿，特别是那气质，打眼一看就跟个明星似的。”
“先说正事，我跟谁一起与他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他老婆！”柳志军气呼呼地说。
“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啊，他让我去我就去了。事后还一再嘱咐我，让我不要告诉任何人。”
“那你为什么告诉我了？舔了人家的屁股眼，又回到我跟前摇尾巴，你他妈简直就是个二鬼子！”柳志军嘲讽道。
“老柳，你别骂人好不好？这不是咱哥们儿平日里交情深嘛，不告诉你不行，良心上过不去。”
“主要是求我保媒吧？是不是？”
冯晓刚嘴角一撇，说：“那只是一个方面。还有呢，看架势吧，他姓高的已是今非昔比了，你察觉到没有，自打马局长来了之后，他那股狗仗人势的威风劲儿收敛多了。我估摸着吧，他是感觉到新头儿不待见他，成了兔子尾巴了，是不是这样？”
柳志军眼珠一转，冠冕堂皇地对冯晓刚说：“少在背后说三道四的，要尊重领导，懂了吗你？”
冯晓刚不屑地哼一下鼻息，说：“我可没你那么有涵养，直肠子，有啥说啥呗。”
“打住……打住，不说这些了，无聊！你快回家去吧。”柳志军收拾起了桌上的文件，给冯晓刚一个冷背。
“老柳，你可已经答应过我了，再不帮忙可就不仁义了。”冯晓刚仍粘在那儿。
“操，好了……好了，你放心，瞅机会我一定给你问一下。”柳志军继续忙自己的，头都没抬一下。
“这还差不多，我就等你好消息了，回了啊。”冯晓刚这才取了自己的东西走出了办公室，临出门时，又转过身，嘱咐道：“老柳啊，时不可待，你可要抓紧了。”
“滚吧你！”柳志军吼一声。
冯晓刚的脚步声消失之后，整座办公楼道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安静得有些虚空。
柳志军内心却云起潮涌，看来真像自己预感的那样，狗日的高攀登果然是个小人，竟然暗中对自己动起了歪心思。
可思来想去，又觉得不太靠谱，不管从那个角度讲，他都大可不必在一个“熊包”下属身上动手脚，压根儿就没意义。
透过高大的落地玻璃窗，柳志军看见天边那块形似大鸟展翅的火烧云慢慢开始褪色，似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黑灰色，再一眨眼，鸟就没了型，分散上了大小不一的云块飘走了。
虽然只是一块云彩，却把柳志军的情绪给渲染得异常苍凉和晦暗，喉头一哽，差点哭出来
也不知道从何时起，柳志军总是无端陷入绝望之中，觉得这个世界上，对他来说，简直毫无意义。
有好多次，他站在十八楼的窗前，望着空茫茫的一段距离，真想纵身跳下，那简直就成了一种美好的诱惑。
柳志军带着摆脱不掉的黯淡情绪回到了家里。
屋子里空空荡荡，仍不见老婆的影子。心里面就想，这娘们儿一定是在外面玩疯了，憋了半辈子，闸门一开，哪还守得住啊！
灯也懒得开，直接就和衣躺到了床上，迷迷瞪瞪睡了过去。
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杨飞絮的影子老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直晃得他心里酸酸甜甜的。
柳志军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试探着拨了她的号码。
“喂，你好。”的确是杨飞絮的声音，但听得出屋子里很嘈杂，呼天号地的样子。
“怎么那么乱呢？在干嘛呢？”
“哦，公务应酬，你有事吗？”
柳志军往上起了起身子，斜倚在床头上，问：“这几天都在忙什么呢？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还不等对方回答，就听到有个男声喊着杨飞絮：“杨大书记……喝酒……喝酒，谁这时候打你电话呢？挂了……挂了……”
“那你忙吧，我就不打搅了。”柳志军知趣地挂断了电话。
柳志军重新躺下来，心中酸涩异常，不知不觉中泪水潸然起来。
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柳志军已经睡着了，反复响过了不下十次，才把他唤醒。
他摸索着拿起手机，看一眼号码是高攀登的，就暗骂起来：熊玩意儿，深更半夜地鬼叫个啥？
“老柳……老柳，你在干嘛呢？怎么大半个晚上都是忙音呢？”不等柳志军说啥，狗曰的倒是先火了起来。
“手机在客厅呢，这都啥时候了，你咋还不睡觉呢？”柳志军语气明显有些不耐烦。
“才几点啊，你就睡觉？赶紧给我起来，起来！”
“干嘛呀？”
“老柳，你可听好了呵，马局长家的电脑又坏了，上次你怎么给人家修的？这才几天时间，怎么老毛病又犯了？”
柳志军心里一阵乱颤：上次本来就没坏呀，这怎么会又坏了呢？偏偏又是这么夜深人静的时候，莫非是“前世芳华”想见自己了？
不行……不行……她可是马局长夫人，自己万万不可再往火坑里面跳了，眼下最明智的选择是咬紧牙关跟她断了，免得引来“杀身之祸”。
想到这些，柳志军装出一副昏昏沉沉的腔调来，说：“我今天累得要死，实在爬不起来了，你还是打发别人去吧。”
“我可告诉你，是马局长家嫂子亲自打的电话，点名要你过去，说你手艺好，技术精，你要是给脸不要脸，后果自负啊！”高攀登话里有了火药味。
柳志军心里有了怨愤：这熊娘们儿，看来也不是啥好鸟，竟然明目张胆欺负人了，我他妈还真就豁出去了，看你怎么着吧？
熊娘们儿，你要是真敢告黑状，那好，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非把你的丑事给抖搂出去不可，让满天下的人都知道，你堂堂一个马局长夫人是个啥货色！
可短短几秒钟，他又反悔了，那个女人对自己真心真意，一往情深，要不然能在视频里跟自己那样吗？
正想着，高攀登又喊了起来：“老柳，你磨叽个鸟啊？给个痛快话，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吧？”
“靠，谁让咱命苦呢，还有啥好说的？既然你高大主任的话是最高指示，谁敢不服从呢？”
“滚你球的！柳志军你用不着给我姓孙的戴高帽，别再磨磨唧唧了，赶紧去吧，嫂子在等你呢。”
“对了……对了……高主任，这时候可没公交了，打车的钱你得给我报了，来回好几十呢。”
“瞧你个小家子气吧，孬好也是个堂堂公务员，怎么抠得跟个乡下老娘们似的，报……报……”
“高主任，你说我是个老娘们是吗？那好吧，还有上次的，赶明儿一块给报了，一分都不能少！”
“行了……行了……你就别胡咧咧了，赶紧去！”
柳志军打车到了马局长家的小区门口，边往小区里面走，边反反复复掂量着，心里乱成了一团麻，有忐忑、有胆怯、更有隐隐的期盼。
唉，自己该如何去面对那个神秘的女人呢？
是马局长夫人？
还是网上情人？
反正不管咋样，尴尬是少不了的。
但更令他担心的是，万一马局长在家该怎么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