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洐呲着牙咧着嘴，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
他依稀记得自己从十二层高楼摔下来，按常理来说，应该是死得透彻，死得没有争议了。
然而他还活着，虽然浑身酸痛不止感觉好像被一百个猛男折腾了一夜。但还是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站在这间古色古香的闺房里。
房间里处处散发着好闻的味道。拉开衣橱，是满满当当的，奢侈华丽的古装女服；打开床边的小木盒，是整整齐齐密密麻麻地摆放着的，价值连城的金银玉制首饰；梳妆台上整齐地摆放着的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想来也是各式各样价值不菲的护肤品。
可问题是，寒夜洐是个男孩子。
至少在他的记忆里，他是个男孩子，不会用到女装和化妆品这些东西的普通男孩子。
寒夜洐猛地扑到梳妆台的镜子前。
看到脸的一刹那，寒夜洐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不错，还是自己的脸。
于是他放心地向后退了半步——
镜子里，一个千娇百媚，身段妖娆的女孩子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因为长相清秀，身材纤细，寒夜洐吃了不少亏，比如在男厕所里旁若无人地小解时引发了大范围恐慌从而被教务处请去喝茶，比如不得不替长相相似的妹妹寒夜雪出席舞会从而被一群前来套近乎的男学生骚扰了一晚上，比如自己一个人走夜路的时候被流氓团伙调戏从而被父母逼着练防身术，又在某天精疲力尽地练完回家的途中被打开了新世界大门的同一伙人胁迫，险些失去了贞操。
寒夜洐目瞪口呆地盯着镜子里肤白貌美的古装美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忽然，他像是醒悟了什么，伸手探了探下身。
还好，最重要的东西还在……等等等等好什么啊这！除了最重要的部件还在以外看上去完全就是个女孩子了啊！男性荷尔蒙哪去了喂！
好在寒夜洐是个向前看的人，在他有限的认知里，女装起来能逼真得如此清新脱俗的，他大约也算是古往今来第一人了，既然冠上了“第一”二字，这总该是值得骄傲的一件事。
这么一想，寒夜洐心里舒服了许多，伸伸腿脚活动活动筋骨正准备探探四周的情形……却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开门啦！”
寒夜洐摸索了半天，缓缓拉开了门。
眼前是一个年近半百的，稍微有些臃肿的女人，身上考究的衣着首饰彰显了她的财富，脸上妆面不知涂了多少层，却依然遮掩不住眼角的鱼纹，看样子年轻时也有着相当的姿色，却终究抵不过岁月的侵蚀。
“雪儿，怎么样，想好了没？”
刻意亲昵的语气让寒夜洐打了一哆嗦。
“呃，想……想好什么？”
“没事吧雪儿？怎么听你说话这么粗声粗气的？莫不是着凉了？”
“我没事儿，没事儿~”寒夜洐陪着笑，音色一转，变得温婉细腻，心里却慌得要死。
还好自己会伪声……
“没事儿就好！”女人满脸堆笑。
“说正事儿呢，张大员外的事儿，你考虑得如何了？”
“张大员外？”
“就是那个花五千两雪花纹银要赎你的张大员外啊，死丫头还跟我装傻~”女人宠溺地戳了戳寒夜洐的胸口。
啥？
寒夜洐大脑飞速运转着分析着眼前的形式。
总之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自己现在的身份大概是古时候鬼知道哪朝哪代的风尘歌伎，看样子身价还不低，多少算是个名姬。眼前这女人应该是老鸨没跑了，现在这是要杀鸡取卵把我高价抛出……
“……哎呀雪儿啊，你说你从小孤苦无依地被我拣来，琴棋书画样样训练你，好吃好喝地伺候你，这些年你也陆陆续续从那些公子哥那为我挣了不少银子，但这么下去总不是个事儿啊，你看这好不容易有个大善人愿意赎了你，给你自由身，以后做个小妾，生个大胖小子，那可是一辈子的事儿啊，这下半生，可就有着落了啊……”女人自顾自地说着，一面装模作样地抹了抹眼泪。
说得跟真的似的，寒夜洐非常地不以为然。
“……雪儿，雪儿？你在听我说吗？”
一旦被卖出去，难免被人发现自己男孩子的身份，那岂不是相当不妙？得想个法把这事拖一拖。
寒夜洐定了定神。
豁出去了，成败在此一举。
“五千两纹银？”风情万种地笑了。
“您当真觉得我只值这个价儿？”
衣袂翩跹，风姿妖娆，轻歌曼舞，媚眼若丝。如果面前有个镜子，寒夜洐绝对会看着极尽搔首弄姿之事的自己喷鼻血。
通过抬高身价，间接否定这个金主。不过个缓兵之计罢了，寒夜洐心里清楚。然而只要争取一点时间，就能有希望获得主动。自己到底身在怎样一个处境，寒夜洐希望能获得尽可能多的讯息。
然而自己这般外行的表演真能入得了青楼老鸨的法眼？寒夜洐有些心虚。
“好，好，好。”女人愣了一愣，情不自禁地拍拍手。
意外地可行啊？
“你这小浪蹄子，什么时候学得这等狐媚之术？我是个女人都要被你迷住了！”女人笑成了一朵花。
反响似乎还不错？
“别说是五千两纹银，要是我出价啊，怎么也得五千两金元！”
有戏，有戏。
“哎呀，没想到你这个孩子这么有志气，不错，我没看错你！”
我他娘的真是个天才。
“多亏得妈妈教导有方。”寒夜洐压抑住心中的得意，谦逊地赔笑道。
“看来你这是吃定了良辰公子咯？”
“呃，良辰公子是？”
“你这小丫头还装傻！妈妈我可生气了啊！”女人佯怒道。
“我知道，你是听说了良辰公子今晚上来皇城才这么说的对不对？哎呀哎呀，那可是富得流油的北公国小王爷。五千金？你把他侍候开心了，万金又有何难？”
“这个……”
“丫头你放心！我自有门路把那良辰公子引到咱们这来，到时你就放开手脚地干吧！”
“是不是有点太突然……”
“你是知道的呀，我可一般不轻易给人机会，你若是搞砸了，可休怪妈妈我翻脸无情。”女人脸色蓦地一冷。
“哈哈哈，丫头你放手干就对了！我看好你哟~”
“一万，两万，三万，啊哈哈哈哈哈哈……”
女人数着钱，浪声大笑着走远了。
留下一脸沧桑的寒夜洐在冰凉的西北风中独自摇摆。
PS:卷名起完以后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大家看过黑塔利亚吧，里面有个角色叫王耀来着……耀……咳咳。好了好了，第一卷开始，我们的主人公正式出场。其实早先我想把主角写成futa来着，编辑死活不同意，啧啧。那么女装少年大家觉得吼不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