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纹把林然拖进屋，反手关门。
“你今天来，是有事儿吧？”刘子纹在床上坐下。
“嗯。”
林然在靠门的椅子坐下。
刘子纹的房间，有一室一厅，外搭一个卫生间。他们在客厅里。过去没人会在客厅放床，现在，林然对一切习以为常。
“你最近怎么样？”林然问。这是一个无力的问题，但他没有更好的。
“还行，”刘子纹察觉到林然躲闪的目光，把衣服拉高。这个昔日纯净如水的姑娘，或多或少沾染了几分媚俗。
刘子纹将自己的遭遇一一讲来。
三河镇火车站，刘子纹送别林然等人，随即返回。丧尸被逃走的人群吸引，大部分冲进了安全通道。刘子纹沿着入口，出了火车站。
回到三河镇的刘子纹，市场在大道上遇到丧尸。
入夜，刘子纹以为自己死定了。
第二天，妖族占领了三河镇，驱赶和扫清了镇内的丧尸。丧尸转为在外部游荡。刘子纹也成了妖族的俘虏，跟着辎重队，回了温江市。
至于如何成为当红花魁，刘子纹避而不提。
“你不想走？”
那个方才从窗户离开的人是谁，如蚁噬心，勾动着林然的好奇。但林然没办法直接问出口。林然将这个念头压住，转而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我可以带你走，在另一个地方，有一个很正常的人类世界，就像过去一样。”
“不可能的，”刘子纹突兀的断然，令林然惊愕，“这世上已没有了正常的地方。”
“你不相信？”
林然从怀里掏出一枚纪念金币，上面镌刻着王菲的名字。“这是来自那个地方的人，交给我的东西。至少，那个地方比这里好。”
“你怎么知道，你去过？”
“……”
“不，我觉得这里挺好。”刘子纹挥挥手，一翘腿靠在床头，“再说，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做什么？”
林然心底退缩。他只想带刘子纹离开这个地方，没想过，要为刘子纹做别的事情。
“和你无关！”
刘子纹轻蔑地瞥了林然一眼。
停了几秒，刘子纹继续说：“我找你来，只是想和你说说话。我已经很久没有和人类说过话了。”
林然默然。
“每天要对那些妖族笑脸相迎，实在让我烦心。他们还有不同的性格和爱好。跟随子爵的，喜欢看我跳韩舞。信仰许攸的，想听听相声和戏剧。”
刘子纹尝试着吊了吊嗓子：
“苏三离了红洞县，将身来到大街前”
林然从来不知道，这妹子还会唱戏。仔细一想，他和刘子纹也不熟。只是末日的孤寂感，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唱得很好。”林然说。
“你能听懂戏剧？”
“听不懂。”
刘子纹笑了。她站起来，走到窗边，掀开帘幕。下方，稀疏的灯光时隐时现。妖族拥有的，是不成熟的照明能力。
“我一个人的时候，喜欢站在这儿。看着触摸不到的灯光，幻想自己还活在过去。”
“幸好，还有做清洁的阿姨，可以陪陪我。不然，我一个人得烦闷死。”
林然咀嚼着刘子纹透露的信息，问：“做清洁的人？”
“是啊。在妖族，大部分普通人，都只能做最低贱、最下等的事情。做清洁的，肯定是人了！”
林然对种小麦记忆犹新。
人类在妖族，充当的，是奴隶之类的角色。
林然不能深切感受那种感觉。一想到自己的同胞，在这个世界里过着悲惨的、无望的生活，林然也会觉得凄凉。
物伤其类，这是种很普遍的情感。
“不过，听说阿姨最近得了病，”刘子纹回过头，秀眉紧促，“妖族没有专业的医师。像她那样的人类，得不到药。就那么熬，怎么可能熬过去？我这儿有药，又不能下楼送给她。真是担心死我！”
说到这儿，刘子纹突然眼前一亮，看向林然。
“你能不能”
“帮你送药给阿姨？”
刘子纹眼角含笑，问：“可以吗？”
“可以。”
带一件东西，只是很小的一件小事儿。
林然这种性格，没办法拒绝帮助弱者。一想到有一个人会因为他的无视死去，林然就会心生不安。
刘子纹跳起来，爬过床，从抽屉里掏出一盒药，氨酚类药物。药品保质期都很久，刘子纹的身份能弄到这样普通的感冒药，不奇怪。
“她家住在老街，你进去之后打听打听，应该能找到。阿姨和我聊天，只告诉我她住在老街。”
“好的。”
林然也是温江市人，知道老街在哪儿。那是一片很老旧的街区，用来安置人类再合适不过。
刘子纹扑进林然怀里，啄了林然一小口。林然僵住。刘子纹退回床边，笑容微醺：“谢谢你！”
“还有别的话需要带去吗？”
“没有。”
林然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他没有更多的话可以讲，也没有别的事情想做。“那我先走了！”林然说。
“你不想”
“不。”
林然知道刘子纹指的什么，选择了拒绝。如果需要解决隐私问题，林然可以在楼下解决。作为学生获得的次数，还有四次。
离开三千院，林然径直回了宿舍。
钟朗等在宿舍里。看到林然，钟朗看上去很高兴。“大人，”钟朗行礼，说，“子爵很满意您今天的表现，特地让我把这个带给您。”
林然接过钟朗递来的东西。
‘三千院通行令’
背面用小字写着，凡是持有这块令牌的人，可以任意进入任何楼层，和无限的使用权限。
林然没想到，今天的改变竟会给方浩带来这么大的好处，让他给出像通行令这样的东西。这块令牌，不知道多少人想要。
另一方面，这大概是因为，方浩想进一步拉拢林然。
林然想到自己还要再去见刘子纹，有这块令牌会方便很多，不客气的收下。
钟朗阴侧侧地笑笑，说：“大人，除了这件事情。子爵还有别的事情需要您的帮助，还望您以后不要拒绝！对待自己人，子爵大人没话说。”
“是吗？”林然笑，“你应该也得了不少好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