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条陡峭的山路，一侧是近乎垂直的山面，一侧是陡峭的悬崖。
一辆越野车正在这里缓缓的行事。
“小哑巴，你怎么知道有这样一条道路的？”苏柄握着方向盘，视野紧盯前方问道，“连军事地图上都没有标注。”
从三曲城到阳台山一线，都有两军的侦察兵在游荡，苏柄在这里迟早会被人发现。
他想要尽快离开这一带，继续南下不现实，那里是江南，江岸就是第五集团军的地盘。
只有北上，并且绕开一直盘踞在阳台山地区的楚师长之部。
小哑巴通过不断地比划，终于让苏柄明白，她知道一条捷径，可以绕过阳台山，直通白露城。
只是如此捷径，军事用途很大，各种地图都没有标记，两军都不知道，她却知道，很奇怪。
她还让苏柄知道，这条路前方会有一点小状况，但在这门机炮下，都将无关紧要。
小哑巴从副驾驶位钻出，爬上机炮操纵位，不断揣摩机炮的各种机构。在之前，苏柄告诉她最基本的武器使用知识。
她的兴致很高，似乎很想让机炮真正的射击开火。
……
中午，三曲城内一片混乱。
这次不是第七师内部，而是城内生活的普通居民。他们也开始人心惶惶。
某个突然出现的流言，一上午的时间传遍全城。
三曲城依三曲山而建，三曲山是一座活火山。今年城主请来的地质学者们考察发现，三曲火山快要喷发，届时三曲城有灭城之危。
这个流言让三曲城内的所有人都心乱。
治安司令部初步统计，在半天时间内，仅被记录在册的犯罪案件，数量超过以往三天到五天的总和。
为此，张参谋长匆忙找到苏白月，询问火山传言是不是真的。
“传言内容大致是真实的。”苏白月正在泡茶，得知城内到处传播这个消息后，很惊讶。
“火山确实要爆发，但还有一段时间，至少不是这几周内。”她说出更加准确的信息。
苏白月虽然是伪装的地质教授，但在她的团队中，赵老等一部分人却是货真价实的地质学者，真的在考察火山情况。
“可这种信息为什么会轻易传出去？”张参谋长问，“连我们官方，都是后来才知道的。”
“信息不是我们传出
去的。”苏白月摇头道，“这种重要信息，我们只会压下不声张。至少在你第七师没有撤出三曲城之前，不会放出去。”
“事实上，这样的考察结果，地质学者们昨天很晚才分析论证出来。”她补充道，“本来是应该最先告诉你们，让你们第一个知道的。”
苏白月还说：“因为时间上不紧迫，提前告知大众，只会让人心惶恐不安。这个道理我们怎么会不懂。”
“可城内的平民已经知道，他们不安分的很。要不是我们有枪，他们都要造反了。”张参谋长说。
城内的某些罪犯过于嚣张，已经进行了好几起疯狂的烧杀抢掠事件。这还只是大家明面上知道的，不为人知的更多。
有一个问题，大家既然知道火山要爆发，能够提前离开避灾，又为何有这么多人不安，又为何会出现更加疯狂的犯罪？
在废土，每一座聚集区都是当地人赖以生存的基石，人们的生存之路都围绕着它展开。
它一旦消失，原本的生存之路也将断裂。如同一个完整的社会，突然消失，人们会很难生存。
三曲城一旦毁于火山喷发，生活在这里的平民将连棚户都没得住，连沙土杂粮大饼都没得吃，连最艰苦的工作机会都将丧失。
如何继续生存？
独行荒野，会死于野兽横行的夜晚，只能投奔其他聚集区。
废土的物资与机会有限，当流亡者数量过于庞大后，即使成功涌入其他聚集区，可想找到第二份谋生的行当，也是相当困难的事情。
对于没有积蓄的平民来说，流亡与死亡，相距很近。
抢夺与偷盗，是收集物资的最快捷方式。收集更多物资，在流亡漂泊中生存下来的可能性更高。
就如同过冬的松鼠，会提前准备好大量干果。
废土上可能要流亡的人中，有大胆而极端的，也在为未来的流亡，做最充足最原始的物资积累。
“如今三曲城是一个烂摊子，干脆你们不要管，直接撤出城，往渡过江，可以清静下来。”苏白月表情冷漠地提议。
只要他们离开三曲城，三曲城之后发生的一切事情，无论好坏，又与他们有何干？
按照战场局势，三曲城早晚是要放弃的地方，没有花多余心力经营的必要。
“苏少帅，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张参谋长说。
“如今第七师也是人心浮动，大多数官兵都不希望
继续后撤。他们希望在火山没有爆发前，在江北军没有打过来之前，尽可能留在原地，找回师长。”
张参谋长说：“包括我，也是这样想的。”
第七师上下，实在想不明白师长为什么要离开，或许是中间出现误会。总之他们不希望这位师长离开，想尽可能找回。
“那位……苏师长，在七师中，有这么大的影响力？”苏白月有点意外。
“非常大，无法替代。”张参谋长点头肯定道。
他解释道：“您也知道我们第七师现在的的情况，官兵来源复杂，有原十六旅的，有原第七师另外两个旅的，还有来自其他两个师的，甚至今早，还有集团军直属单位加入。”
这几天，不断有溃兵向三曲城聚集，第七师已经收拢到八千人的规模。
“乱了建制的队伍聚在一碓，就是一锅大乱炖。虽然我们在昨晚进行了整编计划，但没有师长，整编方案只是空谈，根本无法实施下去。”
“不要说我这个师参谋长，之前只是一个中校资历不够，无法让新十七旅、二十五旅的旅长真正给面子听令。就连下面这几位旅长，其实也无法真正调动所有的营连长。”
“整个第七师，是混乱的散沙。只有师长这面大旗在时，大家才相互稳定。师长一离开，其他人谁都无法服众，谁都无法指挥这支队伍。”
“所以，必须把师长找回来。”这是张参谋长的观点，也是第七师大多数人的看法。
其实苏师长能在第七师服众，有最重要的一点，张参谋长却是不好意思说的。
那就是苏师长“为人大气”，先有送战功之举，后有给军官的补晋升承诺，队伍扩编承诺，士兵升士官承诺。
苏柄能在第七师服众，靠的不光是最高的军衔和职位，而是更加实际的利益。
这也是在苏柄离开后，依然有很多人愿意捧他，愿意重新找回他的原因。
自古，利益最动人心。
“想不到这个师长，带兵还有一手。”苏白月感慨道。
显然，她的认识产生一定错误，以为苏柄能在混乱而庞杂的第七师服众，靠的是人格魅力或者统军才能。
“所以这次你来见我？”苏白月问。
“一是为了求证城内的火山爆发传闻。二是为了我们师长的事情。”张参谋长说，“我们希望找回师长。因传言您和师长有误会，我希望真有什么误会，能够尽可能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