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茵，不是妈要这样，奶奶年纪大了。”王秀菊对柳茵茵说。
“妈，我知道。”柳茵茵说着说着，难受的流出泪来，又怕王秀菊看到，头扭向一边。
“你说这叫个什么事？”王秀菊也给闷住了，儿子刚刚坐了牢，媳妇连个住的地方也没有，真是造孽！不是哪辈子谁作下的债。
“你还是先回去吧，在宾馆里先住着，这两天我帮你看看。”王秀菊从怀里拿出两千块钱来，“这个你先拿着用。”
“妈，我不要，我还有。”柳茵茵推辞。
“拿着吧，好赖不说，也是宝刚的人了，这还怀了宝刚的孩子！”王秀菊说，依她的想法，还不如直接把孩子做了算了，省得两下里为难。老太太不同意：“宝刚五年才得出来呢，五年后，都三十多岁的人了！”
老太太的思想很明确：媳妇可以不要，孩子一定得要。
开始的时候，王秀菊还跟赵金泉说：“你娘还挺好笑的。”
“有什么好笑的？”赵金泉问。
“她说要孩子就有孩子了？孩子现在还在人家肚子里呢。得人家想生才行啊——才不到两个月，明儿个人家到医院里一躺，把孩子流掉了，看你哪儿找孩子去？又不要人家进门，又要人家给你生孩子？哪来的好事？”王秀菊说。
“这倒也是，妈也是老糊涂了。”赵金泉想了想，天下没这样的事儿，尤其是现在的女孩子，进了门生不生的还人家说了算呢。村里老黄家的，儿子在城里头娶了个媳妇，儿子媳妇都三十出头了，还不要孩子，一催，就说：“忙呢，忙呢，晚几年要。”都不知道这年头的，都有啥好忙的？早先的人，娶媳妇，生孩子，是头等的大事。一代一代的，就为了这个事儿，现在倒好，生个孩子倒成了累赘了。
哪里想得到，偏偏他们就赶上这事了！柳茵茵还真是要把孩子生下来！这真是哪儿跟哪儿，碰上了！
王秀菊送了柳茵茵回去，自个儿也到摊子上去看看，看赵金泉收好了摊没有。
赵金泉正一个人忙活着呢。
“怎么样？房子找下了？”王秀菊过去帮他收，赵金泉问了一句。
“别提了！这里的房子，死贵死贵的！”王秀菊帮他收好了，跟他一道儿回家。
“就一间小房子，就要800块！不用说是一套了！整儿八百的得两三千块呢！你说这个价，还不够咱这一个月忙的呢。”王秀菊说，“你就不能劝劝你娘，叫人家姑娘先住过来？房子钱也省了，保姆费也省了。”
“唉，回家看看吧，再劝劝。”赵金泉也不敢满应着，老太太的脾气硬着呢。
“娘！”一进门，两口子亲亲热热的说，“今天包饺子吃，金锣专柜里买的肉！好着呢。”
“行啊，行啊，这一阵子忙活的，真是有些日子没吃上饺子了！”老太太高兴起来，跟着忙活起来了。
饺子下好了，三个人围坐下来，开始吃了。
“娘，你这是咋的了？”王秀菊吃惊的看到老太太眼角渗出泪来。
“没什么。进沙子了。”赵奶奶抹了抹眼泪，把饺子送到嘴边，硬是咽不下去，“不吃了！”老太太碗筷一放，进了卧室。
“娘，你这是咋的了？”王秀菊和赵金泉跟了进去。
“你说，咱这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我说叫宝刚娶宝妹那孩子吧，有富贵，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听话？非得跟那个狐狸精一道！还没多长日子呢，就出了这样的事！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啊？”赵奶奶哭了起来，“宝刚这孩子，生下来就听话，乖乖的上学，乖乖的工作，什么时候遇到这种事来？我说，都是那狐狸精妨的！”
“娘，这是哪来的话？”王秀菊说，“别生气了，快出去吃饭吧。”
“我吃不下，你们去吃吧。”赵奶奶不肯出去，“宝刚最喜欢吃饺子了，这下倒好，连个味儿也闻不到了！”
“娘！宝刚也是上了人家的当！五年就出来了，别伤心了，快去吃饭吧。”赵金泉劝道。
“五年哪！五年！你以为那是好受的？你去试试？”赵奶奶火大了，居然冲儿子这样说。
“娘，宝刚也是我们儿子，他出了这样的事，我们也担心——事已经出了，光担心也是没有用。”王秀菊一看，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干脆都明说了吧，“我们现在要紧的是考虑孩子的事。”
“孩子怎么了？没找下房子？”赵奶奶说，“上海连个空房子都没有？”
“房子是有，太贵了。”王秀菊说，“正儿八经的，带厨房的房子，一个月盘算下来，得足1000块呢，这还得保姆跟人家姑娘住一个房间里。”
“贵不怕，我这里还有两万，你拿去用！就是不要叫那狐狸精进门！妨了我们家宝刚，别再害了我们！”赵奶奶厉声说，把两万块钱甩出来，“钱能赚回来，运气可赚不回来！”
王秀菊看了看赵金泉，赵金泉也没法子，冲她点点头，示意她把钱收起来。
两个人躺下来的时候，王秀菊瞅着那两万块钱，对赵金泉说：“你娘可真是不心疼钱，按说这两万块钱，租一年房子倒是够了，咱再出个钱，请个保姆，倒也行了。只是……”
“算了吧，既然娘非要这样，咱也是没办法的。这钱还是他姑姑出的，幸亏娘有个有钱的闺女，要不然，这作风也拿不出来！一年差不多两万块呢，连吃带喝的，三万块怕不够！”
“你娘啊！”王秀菊摇了摇头，“真是倔着呢，宁肯白白拿三万块去送人！我看她就是没这个钱，借也借得来！”
“娘一直就是这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算了！”赵金泉说，“你明天就去帮人家姑娘订个房子，最好离咱们近点儿，万一有个什么事儿，咱也好有个照应，要不然宝刚在里头知道了，不舒服。”
“知道了，”王秀菊躺进被窝，“我倒是想把保姆费省下来，离咱近的，平常我去给她洗洗涮涮的，做个饭什么的。”
“算了吧。”赵金泉也躺了进去，“这要是给咱娘知道了，非气死不可！别想这事了，咱努力多赚点就有了！”
“唉，三万块钱呢。”王秀菊叹了口气，转过身去，把灯熄灭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