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郁, 周遭的一切像是被蒙上了一层浅淡的雾。
棠梨说这话的时候齐烨有么一瞬的恍惚，她的语认真，可眉眼带着点笑意。
不是平嘲讽和不屑,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灯光的原因，她此时看上去没有之前时候般惹人生厌。
眉眼也柔和了不少。
可齐烨除了最始的怔然之外，并没有表露出丝毫愉悦。
他的面色冷郁, 眸子也凝了霜雪。
“棠梨, 你觉得这样逗弄玩，有成就感吗？”
“是没你么四肢发达，但并不代表会柔弱到这么一段路还需要你背着抱着回去的程度。
她其实并没有什么恶意, 只是自己给齐烨留下的印象太差。
哪怕现在她真的是单纯想要帮他一把, 可在他看来, 也不过是换个式羞辱他罢了。
觉得自己轻视了他。
棠梨皱了皱眉, 视线扫了一眼他红肿的脚踝。
“啧，随你。反正你之这脚要是残了废了可别怪在老子头上，是你自己作的。”
“怪不得突然大发慈悲。原来是怕之赖上你啊。”
齐烨扯了扯嘴角，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嘲弄。
“你就多虑了，就算残废了也不会赖上你给自己添堵。”
“呵, 最是。”
尽管知道齐烨讨厌自己是所当然的，但是每一次被对这么狠狠怼了回来她心还是不大痛快。
棠梨抬起手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看着少年眉眼冷淡地一瘸一拐地往前面着。
她眼眸闪了闪，还是调整了下情绪上前准备去扶他。
结果她手还没有来得及碰触到齐烨的胳膊, 他抬起手重重打在了她的手背。
这点力对于棠梨还算不算重, 也还是有些疼，“啪”的一声，白皙的肌肤刹红了一片。
棠梨有点懵，抬眸看向齐烨一脸戒备排斥的模样心下一顿, 神情也沉。
“老子心扶你你打干什么？”
“不需要你扶，自己可以。”
“不让扶不让背，你把老子留下来做什么？陪着你他妈一起数蚂蚁轧马路？”
她原以为对都这么威胁自己了，应该是真的疼得不了了，这才让她留下扶着他一路回去。
可现在齐烨别说让她扶了，连她碰一下都不愿意。
莫名其妙。
费了这么大劲把她留下来这不他妈就是耍着她玩？
少年沉默了半晌，也知道自己这一举动有些前矛盾。
他长长的睫羽颤了下，喉结微滚，闷闷回道。
“把你留下来只是以防万一，至少现在……”
“现在不需要你扶。”
不知道为什么，棠梨总觉得齐烨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故意躲闪着自己。
“……毛病。”
她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揉了揉自己被拍得发红的手背。
齐烨瞥见了，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还是抿着薄唇，只默默往前面着。
他得慢，一深一浅，昏黄的灯光落下，将他整个人笼罩在了其中。
棠梨看着他单薄瘦削的身影顿了顿，怕他着着不小心摔了，于是放缓了些脚步跟在他面位置。
谁知没几步，前面的少年停下了。
他眼眸闪了闪，回头看向棠梨，神情犹豫，一副欲言止的样子。
“干什么？”
“……你能到前面去吗？”
齐烨并不在意对眉宇之间的不耐烦，他有求于人，声音也轻。
是少有的商量语。
对于身的看不见的地他没太大的感觉，可前面入眼所见全是黑漆漆的一片，森然可怖。
齐烨觉得心下瘆得慌。
棠梨不是真傻，这个时候明显觉察到了齐烨的不对劲。
把自己留下来不让扶，看上去不像是怕之不动了没人管，更像是单纯的害怕夜路，想找个人陪着。
“你该不会是怕黑吧？”
“……不是。”
“只是有点夜盲，看不大清路。”
要是齐烨说这话的时候是直视着棠梨眼睛说的话，倒还有些可信度。
棠梨站在原地这么静默地看了他良久，在齐烨觉得对不会同意的时候。
她再刨根底追什么，只是烦躁地“啧”了一声，迈着步子三两步到了他的前面。
一片阴影落在了地面上，被路灯拉得长。是棠梨的影子。
齐烨掀了下眼皮，看着前面背对着自己的少年。
之前时候没发现，对的发梢微卷。
在街灯的昏黄光亮下，染上浅淡橘色，瞧着更加柔软。
从他这个角度，他稍微抬眸能够看到棠梨修长的脖颈，在衣衫下段细腰。
往下是随着动作不时裸.露的脚踝，白皙如雪。
静美纤细，像女孩子一样。
这个想法在齐烨脑海骤然浮现，不过只一刹被他给压了下去。
他皱了皱眉，觉得自己可能摔的不是脚而是脑子。
不然怎么会有这样荒谬的想法。
棠梨并不知道身人在想些什么，她怕对跟不上，不着痕迹地放缓了步子。
齐烨觉察到了对的举动，薄唇压着，沉着眉眼跟了上去。
他不喜欢这样。
在齐烨看来，被一个自己讨厌的人这样迁就，并不是一件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少年的自尊心太强，在之前他已经示弱了一次。
如今棠梨这举动于他而言不是体贴，而是如鲠在喉的嘲讽。
他脸色沉着，无声无息地加快了脚步跟了上去。
棠梨虽在前面，余光时不时往回留意着。
她往一瞥，刚才还在她面长一段距离的齐烨，不知什么时候到了自己身两步的地。
棠梨眨了眨眼睛，以为对这么快脚应该没多疼了。
于是按照平常时候的速度往前着。
齐烨哪知道棠梨这直男脑回路。
见她突然往前了这么一大段路，把自己甩得远。
而他这边则是以为对悔了，想要抛下自己一了之。
齐烨咬肌微动，也不打算唤住对，只忍着疼咬着牙连忙加快速度跟了上去。
棠梨一愣，瞧着对这一次不仅跟上来了，还加速了。
莫名其妙的胜负欲在作祟。
见他要追上来了，棠梨身体比脑子快，下意识往前跑了一段拉距离。
身人得发抖，不吭声，暗自生着闷，闷头小跑着过去。
两人就这样莫名其妙地你追赶着到了大院门口。
停下脚步的时候棠梨别说是累了，就连呼吸都没乱上分毫。
倒是旁边的少年喘得厉害，额头不知什么时候沁了一层薄汗，缓了许久才稍微平复下来。
“齐烨，说你这人是不是有毛病？脚肿成这样了还追着跑了一路？看你是真不要命了。”
她刚准备进门，视线不自觉往下一看，看到齐烨的脚踝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
齐烨见对盯着自己脚踝，他心下有些委屈，更多的是怒。
“少假惺惺的了，要不是你想丢下一了之，用得着这么费劲追你？”
“什么玩意？不是你让前面的吗？”
“是让你前面，你跑什么？”
“不是，你这人怎么不讲啊？不是你先追的吗？”
“呵，你要是不跑追你做什么？”
“……”
艹，得了。
绕回来了。
棠梨觉得对颠倒是非的本事一流，明明是对先追上来的，怎么到头来还怪自己身上了。
“……算了，和你这个伤残人士计较什么。你他妈赶紧回去，别在面前碍眼。”
“还有你记住，这件事不许给外婆说，起来就说是你自己不小心摔的。要是敢告状，就不只是脚了，老子把你腿也给打断。听到没有？”
齐烨还在头上，冷冷扫了她一眼，就这么径直从她身边过。
夜漆黑一片，他的身影也渐渐消失在了墨色之中。
……
棠梨都还没来得及进门，在门口时候闻到了可口的饭菜香。
曾桂兰听到外面的敲门声连忙过来把门打。
“哎哟，的小祖宗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不会惹了什么事被老师叫去办公室批评教育了吧？”
“没惹事，而且还助人为乐了。”
棠梨一边说着一边换了鞋子进来。
“给你说，齐烨今放学路上左脚绊了右脚把脚给崴了，本着你说的邻之间互帮互助的原则把他给一路搀扶回来了。怎么样，算人事了吧？”
曾桂兰把热了的饭菜端了出来，听到棠梨这话一愣。
“左脚把右脚给绊倒了？不应该啊。这小伙子看上去挺机灵的，怎么路这么不小心？”
她没想到对竟然真信了这说法，没忍住勾唇笑了。
“是啊外婆，所以给你说了多次了，人不可貌相。而且像这学习成绩的一般都是呆子，生活不能自的。以出了社会没准还没这个学渣混的。”
“就你歪多，吃你的饭。”
曾桂兰听了这话朝着棠梨翻了个白眼，而把一碗盛的乌鸡汤端了过去。
“对了，齐烨脚伤得重不重？屋子正有瓶药酒，治疗活血化瘀有奇效，你一会拿去给他擦擦。他妈每天晚上基本上都要加班，回来得晚。人一单亲妈妈带两个孩子不容易，咱们能照顾就帮着多照顾点。”
棠梨下意识想要拒绝，可想到了什么眼眸转了转，装似随口了一句。
“外婆，这药酒擦的时候是不是得使劲揉进去？记得之前小时候磕碰到了，你用得劲可大了。要不是知道你是亲外婆，都要以为你是看平调皮捣蛋故意整呢。”
“嚯臭小子，这都多久的事情了你还记仇呢？”
曾桂兰听了棠梨这话给笑了，伸手就往她头上拍了一巴掌。
“还整你，要是不用点力怎么把淤青给揉？在你皮糙肉厚的还挺能忍，都没怎么叫疼。”
“原来如此。”
“成，一会吃了饭就把这药酒给他拿过去。人做到底，再顺带着给他来一套足部马杀鸡。”
棠梨力大，不知轻重。
曾桂兰想着少年纤细病弱的样子，心下莫名担忧了起来。
“你要给他上药酒？还是别了吧，你力比大多数人的都大，他哪受得了？”
“可不行。”
棠梨装似无奈地耸了耸肩，可唇角不自觉上扬了几分。眉眼之间闪过一丝狡黠。
“你刚才也说了，要是不用点力，这淤青怎么揉得呢？”
“你可不能厚此薄彼。”
齐烨回去的时候齐明正坐在客厅看图画。幼园放学放得早，他早在五点时候就到家了。
一听到钥匙插.入的声音，他连忙放下手中的小跑着过去。
少年还没有来得及转动钥匙，齐明从面推了门。
“哥哥，你回来啦！”
齐明下意识伸手想要抱住他的手臂，结果瞧见少年脸色难看得厉害，是苍白。
他怔然站在原地，留意到齐烨站得也不怎么稳，低头一看，这才发现他的脚踝有一处骇人的红肿。
“哥哥你，你的脚怎么肿得这么厉害啊？”
小少年吓坏了，这个时候秦婉还没回来，他是慌乱无措。
“你先进来，，去给你拿药膏，就是平常擦的个绿色的药膏，你等一下。”
“没事，只是不小心崴着了，过一会就消肿了。”
个药膏的功效只适合用来去个痕什么的，治不了他这个情况。
齐烨想着一会秦婉就要回来了，到时候再去外面的诊所看看。
“抱歉，今天回来得这么晚让你担心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弯腰伸手轻轻揉了揉齐明的头发，尽管脚踝处疼极了，还是勉强勾唇笑了笑。
“饿了吧，哥哥给你做西红柿鸡蛋面不？”
和在外面的冷漠疏远不一样，对待亲人时候，齐烨少有的温柔。
齐明这个时候哪管自己饿不饿，注意力全然落在他的脚上了。
他是着急地摇了摇头，小手牵扶着少年将他往一旁的沙发上带。
“不饿，刚刚吃了桃酥。哥哥你先休息，等妈妈回来了们就去医院。”
他吸了吸鼻子，眼眶红红的，说话时候的声音也哽咽着。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呀，这看着就疼疼，你这么怕疼，这，这肯定痛。给你吹吹，妈妈说吹吹就不痛了。”
齐明抬起手擦了擦眼泪，低头轻轻凑近往少年脚踝红肿的地吹了吹。
“哥哥，这样点没有呀？”
齐烨眼眸闪了闪，心下也莫名有些酸涩。
对他而言南城一中这所重点高中，与之前怀河镇上的所普通中学并没有到哪去。
甚至因为在这就读的孩子大多都家境优越，比起怀河的些同学要更加的冷漠自私。
说实话，今天学第一天，除了陈甜甜给他的两颗糖之外。
棠梨也，张晓虎也罢，还有个从一始就不停找茬的宋涛。
这一切都糟糕透了。
可是这些齐烨不会说。
南城是一线城市，这的消费比怀河高太多了。
秦婉本就是因为他才选择搬到了这来的，他不想让她为这些琐碎事情再为自己担心。
齐烨深吸了一口，压下了心头的情绪，垂眸朝着小少年微微颔首。
“多了，谢谢。”
齐明以为真的有用，高兴地咧着嘴角笑了笑。
而想起了什么，伸手往自己口袋摸了下。
“啊哥哥，这个给你。是巧克力，就是天太热有点化了。给你留着的，你尝尝。”
齐烨一愣，看着小少年手的巧克力。
“你这东西是哪来的？”
齐明刚想要说这是今天早上棠梨塞给他的，可张了张嘴将这话给咽了回去。
原因无他，是棠梨不让他说的。
“……是老师给的。因为是新同学，就给了几块巧克力。”
幼园的老师的确给了他东西，不过给的是一个竹蜻蜓，并没有给他巧克力。
这是齐明头一次对齐烨说谎，他咬着下嘴唇，只这么伸着手。
低着头，连对的眼睛都不敢看。
“……哥哥你吃吧，可吃了。”
齐烨看得出来小少年没说实话，但是也没戳破。
他指尖微动，伸手将齐明手中的巧克力拿了过来。不过他没吃，只是轻轻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巧了，哥哥也有东西给你。”
齐烨将今天陈甜甜多给自己的块水果硬糖拿了出来。
他长长的睫毛之下，双眸子清透柔和。
“伸手。”
齐明眨了眨眼睛，也没多想就把自己的手伸了过去。
而一颗水果硬糖放在了他的手中。
“给，算是巧克力的回礼。”
是他喜欢的橘子味。
齐明眼睛一亮，高兴地朝着少年身上扑了过去。
“哥哥最了！谢谢哥哥！”
齐烨见齐明得了一块糖果就这么高兴，像是被感染了，也不自觉弯着眉眼笑了笑。
然而兄弟之间的温情并没有持续多久，被外面传来的脚步声给打断了。
齐烨听到脚步声一顿，下意识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
还不到七点半，秦婉一般□□点才会回来。
“哥哥，外面有人在敲门？会不会是刘叔叔啊？”
他们刚搬来这没多久，稍微熟一点的也就是刘光了。
不过也有可能是曾桂兰。
“你先过去猫眼看看，要是不认识的人就别了。”
小少年听点了点头，搬了根板凳过去踩在门口位置。
他踮着脚透过猫眼往外瞧，一下子看到了棠梨的身影。
齐明不是个记仇的人，再加上之前棠梨还给他东西吃。
因此在他看来棠梨不是什么坏人，只是脾不大而已。
于是他也没多想，直接转门把了门。
“棠梨哥哥。”
他这话一出，在沙发上坐着的齐烨骤然变了脸色，猛的往门口位置看了过去。
棠梨一只手拿着个食盒，另一只手拿着瓶药酒，也没多拘束，看着门了就大大咧咧直接进来。
跟在自己家似的随。
“小孩，帮把门带上，手不得空。”
她一边说着一边往齐烨所在向看去，少年沉着脸色，对她的不请自来是不满。
“啧，你别把你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看着，你以为老子愿意大晚上跑你们这小窄的屋子来？要不是家老太婆看你们可怜叫给你们带点吃的过来，早回房间打游戏去了。”
“你不愿意现在也可以滚。”
“……”
啧，小没良心的。
棠梨舌头顶了顶腮帮，忍着脾没跟对计较。
“小孩你去你家厨房拿两个碗出来，你曾奶奶炖了乌鸡汤，给你盛一碗。动作麻溜点，要是凉了就不喝了。”
齐明光是听棠梨这么说着就馋了，他咽了咽口水，可没动。
棠梨知道齐明是因为没得齐烨的允许才不敢去拿碗。
她皱了皱眉，直接将东西一放径直摸到了厨房。
小少年一怔，连忙倒腾着小短腿跟了进去。
齐烨也没想到棠梨竟然这么不客，他忍着痛起身了进去。
“棠梨，未经主人允许随意翻别人的东西，你还有没有点家教？”
棠梨从碗柜拿了两只碗出来，稍微用水清洗了下。
听到身人的训斥，她这才掀了下眼皮有了点反应。
“什么叫别人的东西？你们这，连带着整个院子都是家的，有什么不能动的？再说了你弟弟应该还没吃晚饭吧，你硬不吃嗟来之食就算了，怎么还让他跟着你饿肚子？”
齐烨薄唇压着，垂眸看了一眼一旁暗暗咽口水的齐明。
小少年留意到了齐烨的视线身子一顿，而赶紧摇头否认。
“没事的哥哥，不饿。”
结果话音刚落，肚子一阵“咕噜噜”的声音传来。他脸一下子羞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棠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也不管齐烨什么反应，直接伸手将齐明给拽到了自己身边。
“诺，喝吧。”
她把白瓷碗递到了齐明的手边。
小少年没忍住嗅了嗅，看了一眼漂着葱花的鸡汤，怯怯看向了齐烨。
齐烨自己倒是没什么，不能不管齐明。
他没说话，在齐明用询的眼神看过来的时候。
半晌，齐烨喉结微滚，最沉默颔首。算是默许了。
齐明心地笑了，朝着棠梨道了谢赶紧爬上椅子双手捧着瓷碗。
可能是饿坏了，他连吹都忘了吹凑近碗边喝了一口。
尽管烫到了，还是没舍得吐出来，放到嘴凉了这才咽了下去。
这模样落在齐烨眼刺眼酸涩，他咬了咬嘴唇没再将视线往齐明边落。
而是径直坐回了沙发边。
齐明不知道齐烨这是怎么了，但是他还是敏锐觉察到了对情绪有些低落，似乎不大心的样子。
他无措地抬头看向一旁端着碗也在悠哉喝汤的棠梨，突然觉得这碗乌鸡汤没之前么喝了。
“……棠梨哥哥，可以给哥哥喝点吗？他也没吃晚饭，而且他还受伤了。”
“没说不给他喝，是他自己不喝的，难不成还要拿着碗给他灌？”
棠梨这话刚说完，对面的小少年不知怎么回事，捧着碗默默哭了起来。
也不出声，泪珠子一颗一颗往碗落，眼眶红红的跟只兔子似的。
“喂，你，你怎么哭了？先说，可什么都没干啊，你他妈别乱碰瓷……”
棠梨嘴上虽这么说着，可心下慌乱。她把手中的瓷碗一放，起身过去胡乱拿了纸给他擦了下眼泪。
结果不擦还，刚一碰到他，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嚯，你怎么还越哭越起劲了？老子过来送鸡汤还送岔了？怎么着，是他妈的这汤烫嘴还是面有毒？”
“呜呜呜呜没有，汤喝，你放心喝，没，没毒呜呜呜……”
棠梨一边为了保持人设骂骂咧咧，一边拿着纸巾笨拙地给小少年擦着眼泪。
“妈的，当然知道没毒。啧，你哭什么？”
“呜呜呜就是因为太喝了，一想到哥哥，还有妈妈都没喝过，就，就一个人喝了。就难过，觉得坏，是个坏孩子呜呜呜。”
棠梨万万没想到是这么个原因，她哭笑不得的同时觉得有点心疼。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是你哥自己不喝的。”
“可是……”
“行了，别可是了。”
她说着把瓷碗端起往他嘴边凑，动作不算大，险些磕到他的牙。
“闭嘴，喝你的汤。”
“可，可是，闭嘴喝不了汤的呜呜呜。”
“……就张嘴。”
因为太喝了，齐明没出息的喝了一口，睫毛上还有泪珠。
看着可怜笑。
齐烨瞧见小少年这样心也不受，他手不自觉攥紧了衣袖，长长的睫羽颤了下，像是要融入外面的夜色一般静默。
他在竭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力有些大，骨节都泛了白。
棠梨顿了顿，看着手边的瓶子药酒，突然有点不忍心了。
【系统，要不就算了吧。把药酒放下直接了得了，反正这也是外婆让来送的，是被逼的。应该不是ooc了吧。】
【要是你没拿食盒过来，齐明也没喝鸡汤的话你倒是可以当作不情愿，放了东西就。】
【什么意思？】
系统稍微斟酌了下语句，缓了一会这才继续说道。
【意思就是你刚才算是做了件事，得用一件更恶的事情来压，让齐烨以为你黄鼠狼给鸡拜年，是为了来欺负他，所以才拿着食盒过来的。这样才不算ooc。】
【……明白了。今天是必须得狠狠欺负他一顿才能是吧？】
【是的。】
棠梨在答应曾桂兰来送东西时候其实就打定了主意这么干。
一是因为这伤拖不得，二是因为这药酒送过去了依照齐烨脾肯定是不会要。
现在秦婉没回来，他脚肿得么厉害。
于是她想着，送药酒等于ooc，可上药的话这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毕竟齐烨么怕疼，她这手劲这么大，等同于是在借题发挥，蓄意欺负他了。
齐烨此时并不知道棠梨在打什么坏主意，他从头到尾都是别了视线没有往旁边看。
他宁愿棠梨一直反感他，也不愿意看到她眼丝毫的同情。
少年的自尊心有时候脆弱得像一张纸。
饶是平再强硬，这样的难堪被讨厌的人看到和羞辱其实没什么两样。
棠梨犹豫了下，最还是拿着桌上的瓶药酒径直往齐烨边了过去。
齐烨坐在沙发上，沙发前面有个茶几。她把上面的东西扒拉，就这么坐在了他的对面。
他眼皮一动，这时候才抬眸看向了坐在茶几上的棠梨。
齐烨从刚才就看到了棠梨手中拿的瓶药酒了，他也猜到了应该是曾桂兰让她送过来了。
他皱着眉想要让棠梨把这药酒拿。
不想看着她打瓶子往手上倒药酒的架势，心下一怔。
“……你要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给你擦药啊。”
棠梨一边说着一边搓了搓掌心的药酒，刹间药酒的味萦绕在了整个屋子。
“把鞋子脱了，脚踩在……啧，踩膝盖上吧。”
少年没动，只直勾勾盯着眼前人，面上没一点温度。
这时候大概也猜到对今来的真正目的。
依照棠梨眼高于顶的傲慢性子，她怎么可能这么心主动帮人擦药？
她明显的因为之前的事情记了仇，特意过来整他的。
棠梨见他不动，怕僵持久了一会秦婉就要回来了，就不操作了。
于是她也不跟他客了，直接起身，弯腰伸手扣着他脚脖子往自己这边拽。
不知道是不小心碰了齐烨的伤处，还是怎么回事，他反应特别大。
棠梨还没来得及上手抹药，对一脚狠狠踹了过来。
她现在是站着的，这么猝不及防的一踹，“砰”的一声撞到了茶几角上。
棠梨疼得倒吸了一口冷。
“齐烨艹你大爷，你他妈有没有点良心，老子心帮你擦药你就这么个态度？啊？”
少年一脸戒备地注视着棠梨，眼神冷得骇人。
“不需要你帮忙，也不稀罕。”
“鸡汤的事情之会亲自去你家回礼道谢，至于你，要是不想再被踹就赶紧滚。”
齐明被这展给吓了一跳，他茫然地看向齐烨，看了一眼棠梨。
汤也顾不上喝了，连忙小跑着过去。
他跑到中间张手臂横着。
齐明虽然知道棠梨不是什么坏人，还是下意识护住了齐烨。
“棠梨哥哥，你，你别打哥哥……”
“大哥，讲点道成不？你哪只眼睛看到打他了？是他先动的手，哦不，动的脚吧。”
“这是药酒，你曾奶奶让拿过来给你哥擦的，刚才是在给他擦药。他这脚今要是不处下，明天就残废� ��。”
小少年被唬住了，听到会残废明显地动摇了。
“真，真的么严重吗？”
“不然呢？吃饱了没事找事干？”
他纠结了半晌，最还是侧身让了。
“，棠梨哥哥你一会上药的时候轻一点可以吗？哥哥怕疼的。”
“……尽量。”
小少年糊弄，听了这话还真的侧身让了。
没了阻碍，棠梨过去轻松许多。
“你干什么，滚！你给滚……？！”
齐烨话还没说完，棠梨直接踩上了沙发。
她手拽着他另一只没受伤的脚脖子，稍一用力就把他整个人给拽倒在了沙发上。
他挣扎着想要起来，棠梨像是早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先一步摁住了他的肩膀，不让他动弹。
齐烨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搁浅在陆地的一条鱼，再如何努力想要摆脱束缚，最还是被对一下一下给死死摁了回来。
“乖，这都还没始上手呢，省着点劲。别现在一股脑用完了，不然一会连叫唤的力都使不出来。”
齐烨极了。他见挣脱不了，伸手使劲掐着棠梨的腰。
可和他对疼痛敏感相反，对像是没知觉似的，只皱了皱眉没别的反应了。
“棠梨，警告你赶紧放，不然之就去找你外婆！不仅是今天的事情，还要把你和别人打架的事情全部告诉她！还有，还有你上次周考考了年级倒数的事情！”
“艹了，齐烨你是不是爸哥他们派过来的卧底，你才第一天上学怎么他妈的什么都知道了？”
棠梨不知道自己这些丰功伟绩早就在学校传遍了，每次下课时候学生八卦闲聊时候都会顺嘴提她几句。
只是没人敢当着她面说而已。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最现在就放，别把事情闹得太难看。”
少年手紧紧地抓着一旁的抱枕，竭力保持着冷静与对说道。
棠梨这一次并没会对的威胁，比起被骂一顿揍一顿，扣零花钱什么的，ooc的惩罚才更难顶。
她弯腰压着他的肩膀，另一只手顺着他小腿往下扣着了他的脚踝。
“这话该给你说才是。”
“你也知道，这人下手向来没轻没重。”
“无耻……”
少年身子得发抖，挣脱不了，只得这么咬牙切齿地咒骂了她一句。
“所以你最老实点，毕竟像这样无耻的人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
棠梨一边沉声威胁着，一边余光不自觉往下落了些。
刚才时候没注意看，这时候才看清楚了齐烨的脚。
白皙如雪，分外纤细，连指甲盖也是漂亮的粉色。
正因为如此，红肿的地才显得格外突兀骇人。
棠梨深吸了一口，狠下心来伸手往红肿的地过去。
结果她刚碰触了下，还没动手揉药酒，齐烨疼得脚弓弯起。
原本其他地还白皙的肌肤也隐约透了出了点绯色。
“……”
这才哪跟哪呢，才碰一下反应就这么大。
要是真动手揉了还得了，不得疼晕过去？
也不知做了多久心建设，在齐烨恢复了点力想要挣扎的时候。
棠梨咬着牙，将手覆在了他的红肿处用力一揉。
齐烨少有的疼得痛呼出声，他整个身子都因为这突然的疼痛而骤然弓起。
“松，松！你给松！”
他不知道哪来的力，竟然生生从沙发坐了起来。
棠梨余光不自觉一瞥，瞧见少年发红的眼眶心下一惊，感觉收回了视线。
“你，你再忍忍吧。这是为你，不然你明天连地都下不了。”
她也不知道是因为愧疚还是心虚，说话都磕绊了起来。
齐烨疼得意识都不清明，根本不知道对说了什么。
脚上一下一下宛若碎骨般的剧痛，让他浑身不住抽搐了起来。
齐烨虽怕疼，可大多时候都是极能忍的。少有像现在这样失态过，而且是当着外人的面。
他额头，背不知什么时候沁了一层冷汗，手死死掐着棠梨的腰。
这一次不是不仅是想要她松手，更多的是难以忍耐才这般用力掐着她。
棠梨其实也疼，不过没他么敏感。她忍着不管，继续把他脚上的淤青一点一点揉。
最一下，因为处地贴着骨头位置，所以碰上去比之前更疼。
她手刚揉上去，齐烨实在受不住了，低头重重咬在了她的肩头。
棠梨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给疼得倒吸一口冷。
“齐烨你他妈松口！松口！”
她忍无可忍，伸手拽着他衣领子扒拉，结果肩上脑袋没扒拉。
半晌，一片湿热落在了她脖颈处。
棠梨一愣，猛地回头看了过去。
因为此时两人距离太近，棠梨擦过他的头发，直勾勾对上了他湿润的眉眼。
眼尾泛红，鼻尖也似扫了层胭脂般。
不仅如此，他的脖子根，连带着因为挣扎敞些的领口锁骨处也是浅淡的绯色。昳丽之中，莫名带了几分凌.虐美。
疼痛还未完全消褪，齐烨眸子湿润，胸膛也因为尚未平复情绪而剧烈起伏着。
“……你哭了？”
棠梨不知道自己这句话无意之间重重戳到了对的心肺，让他觉得委屈羞恼。
见他眼眶通红的模样，她眼眸闪了闪，也没多想抬起手给他擦了下眼泪。
“，错了，错了行了吧？多大点事哭什么，你掐么重你看吭声了吗？还男孩子，怎么生得这么娇？”
齐烨听了她这话更加羞恼，趁着棠梨没注意，直接伸手拽着她胳膊是一口。
“嘶——”
“混蛋……”
半晌，齐烨松了口，红着眼睛瞪着她，压抑着疼痛从唇齿之间愤愤吐出这两个词。
他声音喑哑带着哭腔，愤怒之莫名陷入了一自暴自弃的颓废状态。
齐烨咬了咬唇，泪珠子在眼眶倔强转了一圈，最“嘀嗒”一声砸在了她的肩上。
“混蛋，你混蛋……”
“……嗯，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