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峥愣了下，耳朵倏地腾升起可疑红晕：“是……臣唐突了。”
墨沉烦躁抚手：“你下去吧。”
他连忙点头，转身离开，走路的时候还顺拐，红着脸僵硬迈着方步出去了。
小太监富贵进了屋：“皇上，这是发生什么好事儿了，李丞相的脸好红啊，而且看起来特别开心的样子。”
“捡到宝了还能不开心？”墨沉轻嗤一声，喝了口水：“明天晚上，去选你皇城中的成年小姐们过来，就说来这儿朕请她们喝茶。”
“是。”
翌日晚上，李墨峥面无表情站在隔断后面，望着陪顾晚棠和柳寻音说话小姐们。
墨沉站在他身边，像是给儿子挑选媳妇似的语重心长的说：
“这些都是皇城中很出名的姑娘，每一个人听说都品学兼优，非常优秀，你选一个？”
“您之前说的有在考虑我，是这个？”李墨峥脸色骇人，眼里像是凝聚除了一层薄冰，带着锋利光芒目不转睛盯着墨沉。
“当然啊，不然还能有什么？”墨沉皱眉：
“你是我从皇位下来之后继承皇位的人选，你的传宗接代过程我不看，但是我总得帮你选一个媳妇吧，这样你们将来生下来的孩子我才能放心，不然这江山我都白打回来了，不管男孩女孩，基因必须强大！”
越说，他脸色越黑。
他沉默看了她一会儿，拳头紧攥又松开，身上的淡淡香气仿佛都在嘲笑他的自作多情。
旁边的朗星根本没眼看。
要知道他们家主子今天来的时候做了多少努力，又是洗澡又是熏香，差点要把自己当成过年的贡品上供进来了。
结果没想到迎接他的是这个。
他开始为帝王的情商堪忧。
墨沉还没有注意道李墨峥的脸色，还津津有味的指着某个小姐：
“你看那位张小姐，别看是张丞相的孩子，但是她骁勇善战，为人又不做作，跟你是天生一对，如果你们两个将来上战场的话，她绝对是一把好手，能成为你的搭档。”
“我已经有搭档了。”李墨峥垂眸睨着她：“您不是吗？”
墨沉一怔，摆摆手：“想什么呢，我还能够陪你一辈子啊。”
李墨峥拳头愈发攥紧，连骨节都隐隐发白：“陛下。”
墨沉顿住：“怎么？”
他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望着她，眼里竟然与些许红血丝，很是倔强望着她：“这江山是陛下的，微臣没有想抢，也不感兴趣。”
“那你昨天那么开心干嘛？”墨沉皱眉。
“我开心是因为——”李墨峥噤声，恨铁不成钢看她片刻，眼里光芒颓然散去，撇开头，简短吐出五个字：
“臣不会娶妻。”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李墨峥！李墨峥？”墨沉追了出去：“李墨峥，你别给我来这套，我已经想好了，这帝位就算是你不要你也不能退！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我们亲手打下来的江山拱手让给他人吗？”
越说越生气，她咳出一口血，顺便拿帕子给抹了。
抹完，就见到富贵和朗星像是见鬼一样看着她：“陛下？您……吐血了？”
俩人说话都发颤。
墨沉皱眉，低头看了眼帕子，见到上面血迹，有些晃神。
而下一刻，手中帕子转而被人夺去，她抬眸，撞见了李墨峥一双焦灼的眼：“你怎么吐血了？”
焦急之下，他连陛下都没说：“哪里难受？哪里疼？”
墨沉还有些懵逼。
1077声音异常冷静：“沉爷儿，您的时间有限，所以从今天开始，身体就已经开始渐渐衰退了，这样也能离开得光明正大。”
原来是这样。
她收了帕子，斜他一眼：“我快死了，充其量能再撑一年，所以我才打算把皇位传给你。希望你在我打你之前赶紧同意，不要不识抬举。”
李墨峥：“……”
都这种时候了，还这么说话。
他睨着墨沉，嘴角还有些许红色血迹，心里就像是被揪住死得疼，一把攥住了她。
墨沉反手就想给他一个过肩摔，但是硬生生忍住了：“干什么？”
他拉着她往寝宫走：“去找太医来，快！！”
墨沉挑眉，没有吭声。
等太医来了，所有人都在一旁等着。
柳寻音和顾晚棠眉心紧锁，李墨峥一直站在她身边守着。
她的身体是很自然的虚弱，太医也查得出来。
从那以后，每天墨沉都会按头喝药。
她最讨厌苦，尤其是讨厌自己明明都快要死了，要要喝这种苦药的感觉。
可太折磨人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又过了一年。
她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了。
但邪门的就是，明明每天都会咳得吐血，身体肉眼可见消瘦下去，她的精神气一点也不见少。
门外，大臣们还在哭诉让皇帝娶妻。
收纳妃子。
但不是在哭诉墨沉了。
她乖巧缩在贵妃椅上，娇小身子缩成一个团，身上披着毛毯，视线望向外面的荷花池，听到脚步声，望向身着龙袍的李墨峥一步步朝她走过来。
他生得俊美，龙袍加深，更是衬得他雍容华贵，继承皇位半年以来，国家蒸蒸日常，总算是弥补了王鹤霄之前留在这里的亏损。
他的眼底有一层浓浓乌青，眼里也泛着红，渗着躁意。
“为什么不去房间里睡？”他负手站在她身前斥责：“这若是着了凉怎么办？”
话是这么说，他伸手想来抱她，却被她打开了。
她很疲倦：“我累了。”
李墨峥动作微滞，皱起眉，更是认真睨着她：“那就回去，我送你回去。”
“我说的不是这个。”她捂着心口，那里缓慢跳动着，身体也隐隐泛起疼痛。
她快要走了。
只是走之前，这家伙竟然还没有娶妻。
她这辈子都没这么盼过一个人娶媳妇儿。
墨沉看向他，满是倦色：“你什么时候娶妻，你娶妻，我也好想乖乖闭上眼睛。”
李墨峥一哽。
他长睫微敛，似乎是将某种情绪隐藏在眉眼之间，似是跟谁怄气一样：
“那你就等着。”
墨沉睨他半晌，幽幽叹了口气：“不娶就不娶吧。”
她转而看向外面开的更好的荷花池：
“你若是没有喜欢的姑娘，领养个孩子也好，只要是你养大的，他也一定会很聪明，不会辜负我们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