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坐的正了许些，话题终于回到今日的要事上了。
“那个狼人...是你吗？”
“是我。”范德尔颔首，一点没有推卸责任的意思，将自己所记着的一切都娓娓道来：
“我死后，有什么人来捡走了我的尸体，将我的意识给保留起来，却将我的身体给改造成了狼人。”
捡尸...林枫只在现代的酒吧里听说过这种事情，但也不是其字面意思。
真的捡一具尸体带回家，还进行各种可怕的改造实验，光是想想，林枫就觉得毛骨悚然。
“是谁这么干的？”林枫眼中闪过凌厉。
这个捡尸范德尔的人，对于祖安来说绝对是一个大危害，必须要铲除。
“我已经不记得了。”范德尔摇了摇头：
“我本来就已经死了...只是那个人强制将我还未消散的剩余意识给保留了下来，当我真正有记忆的时候，我已经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了。”
说着，范德尔手中的酒杯传来了碎裂的声音。
“我那个时候虽然有意识，却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我害了好多人，好多人...”
‘当’
酒杯彻底碎裂，但范德尔攥紧的拳头却一点松开的意思都没有，玻璃碴子深深嵌入血肉，哩啦啦淌了一手血。
虽然这里是意识空间，但也是会有真实感觉的。
林枫刚想阻止范德尔，但范德尔却在此时松开手掌，语气也放松了一些：
“林枫，还好有你，你阻止了我，也没有让我伤害到爆爆她们，要是伤害到爆爆她们，我...”
范德尔眼神凝重，甚至都不敢说下去了。
想起自己变成怪物时的所作所为，范德尔觉得就是让自己偿还林枫几辈子都弥补不上自己的罪行。
林枫默然，轻拍了拍范德尔的肩膀。
他听说过那种高位截瘫的植物人。
明明有意识，却不能做出任何身体上的行动。
光是这样，林枫就感觉有些窒息了，如果换成他自己，与其这么活着，不如捐献点有用器官，为世界做点贡献，留个美名。
但范德尔却不光不能做出肢体上的行动，自己的身体甚至还会听从别人的使唤。
也就是说，范德尔是亲眼看着自己杀害了一个又一个那些祖安的居民的，若是某一天又伤害了自己最亲爱的人...都不说范德尔自己，林枫都无法想象，这到底是什么地狱般的感觉。
林枫神色严肃，问道：“范德尔，你还记得什么有用的信息吗？”
范德尔摇了摇头：
“我已经记不得了，但我知道，我是一个实验品。”
又是一样的剧情吗...林枫想起了维克托，在光荣进化的背后，依旧也有被人算计的谜团。
这两个事情之间，绝对有联系！
林枫默默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回去一定要将祖安进行彻底的地毯式搜查。
既然问不出再多有用的信息，林枫也不打算在这个事情上多耗费时间。
这里毕竟是意识空间，林枫以前看的小说里，有的意识空间是十年一秒，也有一秒十年的。
虽然现在他在的意识空间不太可能是后者，但林枫也不清楚外面的时间是个什么流速。
范德尔现在真真的就是靠着一口气再吊着，随时都可以再次咽了气。
到了那时，大脑停止供氧，意识空间也自然会坍塌。
“范德尔...你还有什么想跟爆爆她们说的吗？”
范德尔一愣，看过林枫记忆的他更加对林枫感到满意。
“没有了。”范德尔摇了摇头：
“爆爆和蔚一直都像是我的女儿一样，我爱着她们...但现在她们有了你，只要她们没事，我便放心了。”
“你确定？”林枫眉头微皱，盯着范德尔，又一次问道：
“眼神可是不会骗人的，你的眼睛里有遗憾，我是认不错的，你也更知道我的能力。”
闻言，范德尔稍稍一怔，眼神变得更加忧伤起来。
是啊，怎么能不遗憾呢...想想爆爆和蔚在他身边哭泣时的模样，他多想再去擦擦两个人的眼泪。
“那有什么办法呢...”范德尔笑了笑，这次是苦笑：
“你看到过我的状态，我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我可以有办法让你重新获得...身体。我一个朋友将其称之为光荣进化。”
林枫不免动起了让范德尔也加入光荣进化的念头。
还是第一次，林枫感觉‘光荣进化’这东西还是相当有价值的。
范德尔看着林枫，眼神中略显震惊。
为了祖安之王的位置，多少人想破了头都想要置他于死地，林枫却想着帮他复活。
光是林枫的这份心思，就让范德尔深感后继有人。
“不用了，我的意识已经折腾不起又一次的转移了，我自己的情况，我自己还是清楚的。”
范德尔笑了，这次是真的开心的笑，已经好久没有人这么关心他过了。
有林枫在，他也没有什么担心的了。
林枫沉默，他也确实清楚范德尔的状态。
若是范德尔说行，那他无论如何都会试上一试的。
但范德尔自己没有这种想法，多余的意识移植也只会加重范德尔的牵挂与痛苦，更何况林枫自己也不知道光荣进化到底有什么必要的条件。
林枫的心脏又一次有刺痛的感觉。
虽然和范德尔相识不久，但他即将要亲自送走范德尔了。
这种与人告别的感觉，不好受。
范德尔站起身来：
“好了，我该走了。告诉爆爆她们，我爱着她们，这就够了...”
范德尔还想说些什么，但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几度欲言又止，范德尔还是闭上了口，脚步向着福根酒馆后方的办公室走去。
林枫坐在吧台边上，看着范德尔的背影，同样的五味杂陈。
他知道，若是范德尔迈入了这扇门，那就是真的结束了。
就这样吗？
辛苦半天所得到的结果就是这样吗？
林枫不甘心。
在范德尔即将踏入那扇大门的前一瞬间，林枫的心头一横：
“范德尔！”
闻言，范德尔定住脚步，扭过头来。
林枫站起身来，表情严肃：
“我尊重你的想法...但告别的话，你自己去说。”
范德尔还没明白是什么意思，福根酒馆内霎时间天旋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