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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七号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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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号营地与西北方向的公共基地沃尔沙不同,是达姆施塔特公司专有的基地。整个基地分为军事区、农业区、工匠区、生活区四个部分。所有的建筑风格简约、色泽明艳,内部宽敞明亮、装饰豪华,极具北欧风情。

琳在六个月前,拯救了来到东大荒冒险的达姆施塔特公司总裁,带他来到了这里避难,并帮助他建立了这个营地。经过了五个月的扩建,这里已经成为了东大荒有名的据点。为了报答琳对自己的帮助,总裁将琳任命为公司唯一的一名一级职员。

在“雪舞酒馆”饱餐一顿之后,琳来到生活区的公共浴池中洗澡。这座公共浴池中有一处温泉,公司选择在这里建造营地,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这里有温泉,在东大荒可怕的蜃境来临的时候,能够凭借着天然的地热,将附近的迷雾驱散,保全七号营地的安全。

琳在洗浴间里,用橄榄油将脸上和手上的沙漠迷彩卸掉。也唯有在此时,她脸上的迷雾和鬼脸会暂时消退,露出她那水蓝色的眼睛和绯红色的鲜花符文。少女的皮肤很白皙,也很细嫩,长久的猎人生活并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什么印记,她的身上一道伤痕都没有。

少女将盘在头上的辫子解开,从一个木匣子里抓了一把名叫“香波”的粉状头发干洗剂,清洁她那齐腰的银发。她的头发如同被风吹拂,飘扬在身后。在洗完了头发之后,她用一根红色的丝巾将头发松散地盘在一起。少女的发量本来就不少,这些头发又竭力想挣脱丝巾的束缚,以至于它们看起来非常地蓬大,就像红海之滨的闪族人所戴的白色头巾。

少女将一盆温泉水泼在自己身上,然后用一种剑麻纤维编织的布料搓洗自己的身体,只见泥垢纷纷被少女擦拭下来。少女的肢体很柔韧,以至于她能够擦拭自己后背的每一个角落。她擦拭得很认真,因为温泉有规定,泡汤之前必须洗净身体,而这条规则又恰恰是少女立下的,所以她必须带头遵守规矩。

这是罗兰世界晋帝国的洗浴风俗,琳将这种文化照搬到了罗兰世界。为了让粗野的佣兵和猎人能够遵守规矩,琳宣称温泉是神圣的,浸泡温泉能够消除人们身上的邪秽,未经清洗的身体浸泡温泉会污染温泉,让七号营地失去对抗迷雾的手段。于是达姆施塔特公司用了最严厉的手段来监督公司职员洗澡。

琳在晋帝国的时候,本就是权臣、君王,对于玩弄人心的手段自然是熟稔于心。

洗净身体后,琳裹上了一条大毛巾,来到温泉所在的院子里,沿着台阶缓缓进入温泉之中。

米莱狄和克里斯蒂娜已经在这里泡了有一会儿了,她们的饭量并不像琳那样夸张,更不会像琳那样花上两个小时专注地吃东西。事实上,她们已经吃了饭,睡了一会儿,才来到这里泡温泉。

“琳!你长得好像我一个远方亲戚。”克里斯蒂娜挪到了琳的身边。

“你的亲戚?”琳好奇地问。

“我的舅妈,也就是法兰克女王玛格丽特曾经有一个私生女,叫维多利亚,她觉醒了一种血脉力量,能够变幻自己的面孔。”克里斯蒂娜伸手去触碰琳的那些假面。

琳的假面消失了,露出了她那张清丽绝伦的盛世美颜。

“就是那部《权臣传》的作者?”琳咯咯直笑。

“你笑什么?”克里斯蒂娜皱着眉头。

“你确定你记得你那位亲戚的样子?”琳虽然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却比十七岁的克里斯蒂娜要稳重。

“我当然记得,她的头发是……诶,她的头发是什么颜色的来着?我在斯德哥尔摩的时候见过她的画像,我也读过她的《权臣传》,书封上的人物就是以她为模特画出来的,可她长什么样子,我怎么想不起来了。”克里斯蒂娜惊讶地抓着头发。

“《权臣传》四部曲的书封上分别是一套空空荡荡的练功服、一套空空荡荡的极地服、一件空空荡荡的机甲服和一套空空荡荡的海盗装,根本就没有人物的肖像。你是在哪里看见她的画像的?”琳笑嘻嘻地问。

“可能是我搞错了,我没有见过她的肖像。”克里斯蒂娜想了一会儿,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一旁的米莱狄不敢吭声,心里却想你已经被这个家伙洗脑了,你眼前的这个妖女就是你那个出生在法兰克的姻亲。这个野生的公主应该是中了不止一个诅咒,她的面容才会有如此多的异常。

米莱狄的想法很贴近于真相了,但也不是完全没有错误。在某种程度上,维多利亚是琳,但琳不是维多利亚。打个比方,维多利亚与琳之间的关系就好比种子与花,或是蛋与鸟。倘若维多利亚没有出现意外,有朝一日,维多利亚必然会成为琳,但琳绝不会成为维多利亚。

泡完了温泉后,琳换上了一身工装,将自己的长发扎成了一个圆髻,带着打孔纸带、铜料和高能枪弹药来到了工匠区的车间。

琳的打孔纸带一直放在钱庄的保险柜里,但这也并不意味着没有人觊觎其中的奥秘。在琳完成“SOPO超长距离反器材兵器”的这半个月里,达姆施塔特公司的技术官员已经连续十一次让小偷打开琳的保险柜,以复制其中保存的程序纸带。

他们甚至连纸带上的错孔都复制了,但最后的试验结果仍然是失败。技术官给出的结论是使用七号基地的差分机和精工机床根本无法制作“SOPO”的某些小零件,琳在某些空间装备里一定有这些零件的库存。

达姆施塔特公司对于琳所掌握的技术非常地着迷,他们曾经目睹琳使用一杆叫名“TAC-500”的狙击枪,在三千米的距离上狙杀了一头棕熊。据琳宣称,“SOPO”的技术要比“TAC-500”先进两代,因为它可以通过通用机床来加工,而“TAC-500”只能使用定制机床来加工。

达姆施塔特公司并没有见过“SOPO”实弹射击,但是从“14.9mm定制狙击弹”的尺寸上推测,这款反器材兵器的射程在四千到五千米左右。如果公司能够量产这种兵器,那么达姆施塔特公司将扭转几个月以来的颓势,让桥牌公司将波尔多高地、黑海沿岸低地、多瑙河下游平原吐出来。

达姆施塔特公司已经获知琳想前往拜占庭的边陲的意图,所以这很可能是公司技术官最后一次偷师的机会。总裁给七号营地负责人强生的命令是,如果不能偷学到“SOPO”的技术,那就用一些手段逼迫琳自己说出制造的秘密,如果琳拒绝透露这种制造技术,那就干脆做掉她,免得她到南方去为桥牌公司制造武器。

七号营地的技术官名叫切尼,在达姆施塔特公司供职之前,他是哥本哈根兵工厂的一名工程师。他的妻子得了重病,需要治疗费用,他才卖身给达姆施塔特公司。他对这种偷窃技术的做法非常抵触,但这还不是关键,关键在于,如果他掌握了琳所拥有的技术,那么他将不得不接受公司的保密条例,他这辈子也甭想回到哥本哈根了。

切尼以保护差分机的名义顽固地留在车间里,他注意到琳脸上的鬼脸居然都开口笑了。

琳不理会切尼,她将铜料和枪弹药放到车床的物料仓内,随手将差分机的齿轮拨动了几下子,然后把已经有些残破的打孔纸带放入差分机的读数装置,然后她开动了蒸汽机。

差分机以非凡的效率快速的运转,车床上的物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耗着,在车床尾部的成品池里叮叮当当地堆积着手掌那么长的狙击弹。五分钟之后,琳将蒸汽机的传动装置与差分机和精工车床分离了开来。

切尼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成品池里堆积着数百枚“14.9mm定制狙击弹”,琳将它们一枚一枚地码放在她带来的弹药箱里,足足装满了五箱子。

“这种狙击弹不是每个小时只能生产一枚吗?”切尼一脸的难以置信。

“那是试生产,每个差分机的脾气都是不一样的,我花了点时间才摸清了它的工作风格。”琳将这五箱弹药垒成一摞,然后捧着就准备往外走。

“剩下六个半小时的机时送给你了,那条纸带没有问题,你之所以没有复刻成功,是因为差分机工作的时候没有归零。”在走出车间大门时,琳转身,对切尼说了这样一番话。

切尼顿时面红耳赤,他没有想到,琳居然发现保险箱里的纸带被人动过了。

当天晚上,切尼经过十几次尝试后,终于成功制造出了“14.9mm定制狙击弹”以及“SOPO”的一些大部件,同时,他也确定了一点,那就是“SOPO”的某些零件,不可能是用七号基地的差分机和车床做的。

“你是说,早晨在16号公路上大显神威的狙击枪,我们根本做不出来。”强生问。

“没错,根本就做不出来,我们已经根据打孔纸带逆向推理出这把枪的设计图,这张设计图是不完全的,缺少至少二十个细小的部件。而且根本这些部件的可能尺寸来推测,我们的精工机床不足以加工这样细小的零件。”切尼将仿制成功的狙击枪大部件放到了强生的办公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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